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书本网【悠悠醉】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鬼夫夜夜撩》 作者:梦鸢 【文案】   二十岁那年中秋,本该是团圆之夜,我却被最信任的家人卖去给鬼王做妻......   从此以后,夜夜纠缠,再无宁日...... ==================   ☆、第一章 梦魇   额上沁出细细的汗珠,我不安地扭动着身体,可身体难以动弹。   在迷糊与燥热之间,两瓣冰凉轻轻点在了我的额上,又游走过眼角,鼻梁,嘴唇,最后停在了我的耳垂,慢慢地吸吮,舔舐……   “嗯……”顿时全身酥麻,我不禁哼出了声。   “吴怡,吴怡。”低沉的声音一遍一遍响在我的耳边。   “嗯。”我回应着。   紧接着我便感到重物压在我身上,唇舌缠绕之间,一双同样冰凉的大手试图解开我的上衣,我靠着意识与本能一手护着自己,一手握住了那双冰凉。   可不一会儿,头脑缺氧,这种零距离的接触让我飞入云端,火热的身体碰到的凉爽格外舒服,我不禁伸手抱住了冰凉,直到下面的痛感将我拉回现实。   我费力地睁开眼睛,可除了风吹动的窗帘,什么也没有……   我坐起身来,缓了好一会儿了。又做这种难以启齿的春梦了,难道是高三的压力太大了?   我叫吴怡,无父无母,从小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如今已十八年。   爸爸妈妈对于我来说就是个没有情感的词汇,每每提到这,奶奶像是怕我伤心,总是念叨着“过去的就不提了”,其实我也并不觉得难过。   奶奶懂一点阴阳秘术,村里有的人叫奶奶“菩萨”,每逢遇病遭难,都会找她化劫。   也有的人又叫奶奶“罗刹”,每次化劫的人,都得用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与奶奶交换。   可能是遗传的原因,我也总是遇见一些匪夷所思的怪事,房梁上的红尸,井口边的女子,夜晚耳边的惊呼声,窗外的吊死鬼……   他们每次都好像是盯着我贪婪地看,凶神恶煞,想要向人索命。可又好像是在犹豫着躲避什么。   这些鬼怪在我身边从没有靠近,又从没有远离。   我也是习以为常了。   迷迷糊糊地起身,迅速地洗漱后出门。   好友蔡琳已在路口了,我拉了拉包,快步冲上去。   学校与村子一道石桥相连,三年,四周的景物一点儿没变,正在我这样想着,跨过石桥,映入眼帘的竟是阴气森森的坟场,灰色的墓碑一排接着一排矗立在那儿,哪儿还有学校的影子。   我扭过头,可身后的石桥也不见了。   顿时像有一道雷电劈在了我的身上,从头到脚,一阵发麻,我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深吸一口气,四下望了望,竟没有一处是熟悉的。   我和蔡琳都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穿梭在坟场的枯枝败叶中。   突然,我注意到其中一个墓碑——   奶奶!   我奶奶的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墓碑上?   不仅是奶奶的,村里所有人的照片都在!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感觉身边的空气都骤降了两度。   一路走着,沿道两排都是墓碑。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不是村子的后山吗?   我们从村里出来一直往出村的方向走,可为什么我们竟到了村子的后山!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蔡琳突然声音颤抖地喊了起来。   “吴……吴怡,你看。”沿着蔡琳指的方向。   枝桠上滴着血,血迹从远处到此还没断,一直向前,我沿着血迹一路望了过去,也没有什么发现。   我沾起一滴血,是新鲜的。凑到鼻前闻了闻,除了一股腥味儿,一无所获。   我屏住呼吸。   几声婴孩的啼哭传入耳中,而且是从血迹的尽头传出来的。   “过去看看。”我压低了声音。   大气都不敢喘,一步一步唯恐踩碎了枯枝,惊动了前方的不明物体。   啼哭声越来越近了,好像就在前面,心像是被揪了起来,我迅速拉起蔡琳蹲了下来,以墓碑为掩体。   竟是黄皮子!   它的嘴里竟然叼着一个血淋淋的娃,一双血红的眼透露着凶光警惕地环视着。   在排除了危险之后,将嘴里的猎物放下,紧接着从石洞中又走出了好几只,其中一只体格大得惊人,像成年的藏獒。   它们围成一个圈,将婴儿围在中间,像是在商议着什么。   是在商量着要先吃哪部分吗?我不寒而栗。   紧接着它们便围着孩子转起圈来。   现在的局面可以说是进退两难。别说去救孩子了,自己都可能成为腹中之物。   突然那几只黄皮子停住了动作,转过头来望向我们这边,我心里暗道不好,可也抱着侥幸没有动弹。   他们只是没有目标地望着,应该很快就会回过头继续他们的仪式了。   我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冷汗划过我的背脊,没有注意到我们吧。   突然蔡琳大叫:“快跑!”   啊,这一下彻底暴露了目标,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将背上的书包一丢,转头就跑。   可蔡琳还保持着蹲着的姿势,与黄皮子对视着,我心里不禁咆哮,黄皮子都要追上来了,还在那里呆着干啥?   “蔡琳!”我大叫了一声,示意她快跟上。   可她一点反应也没有,被吓蒙了吧。   我回过头来,拉起蔡琳的手臂就往后拖。   忽然我的手臂反被箍住,是蔡琳!   她的力气出奇的大,拉起我就往地上扳,我重心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又一把将我按住,翻身坐在了我的腰上,将我的两只手固定在头顶上,我瞬间动弹不得。   耳畔传来沙沙声,那几只黄皮子用之前的阵势将我们围了起来,都是一双双猩红的眼,油亮的皮毛。   此时的我头皮发麻,双手还被紧箍着,一点力都使不出。   我绝望地看着蔡琳,她却一脸冷漠回望着我。   蔡琳到底怎么了!或者说……她是不是蔡琳?   突然,我脖颈被湿乎乎的舌头舔舐着,我费力地转头,是那只大如藏獒的黄皮子,它每舔一口,都享受得卷一下舌头,仿佛尝到了人间美味,淌出的口水已经打湿了我的衣领。   ☆、第二章 鬼上身   黄皮子像是酝酿了很久,终于张开大嘴,露出满嘴尖牙,我紧紧地闭上眼,咬紧牙关,清楚的感觉到全身都在不停地颤抖。   “噗!”   我还能清楚地听到尖锐刺穿肉体的声音,湿热的液体喷在了我的脸上,眼睛闭得太紧,竟是挤出了眼泪。   液体顺着我的脸滑到了耳际,耳边传来黄皮子“嗷嗷”的惨叫声,这才发现脖颈处并没有想象中的痛感。   睁开眼,看到的竟是倒地抽搐的黄皮子,腹部的热血汩汩地冒着,脚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见此状,其余的黄皮子都垂着尾巴,呲着牙,发出“呜呜”声,群龙无首,再也嚣张不起来,转身逃窜了。   此时紧紧箍住我的手臂也松了,失去知觉的双手瞬间有了阵阵麻意,蔡琳软软地瘫在了我身上。   “蔡琳,蔡琳……”我抱着她,尽管用力地摇着,她也没有半点反应。   “她受了邪,只是暂时晕倒,莫要管她。”这时我才看到对面站着的男人,身体高壮,穿着一身奇特的道服,手中执着一把木剑。   “贫道陈猛,路过此地,发现这里被人施了法,你们是被迷了心智呀。敢问你们平时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我细细数着,这十八年来,我的圈子之小,平日待人也诚诚恳恳,从来没有对人恶语相向过,更别说得罪了谁。   我摇了摇头。   突然,陈猛一个飞身,跳入了旁边平地,对,孩子!   我转身望过去,陈猛一手将孩子托起,另一只手试探着孩子的鼻息。   陈猛把孩子给我抱着,蹲身拉起了蔡琳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一个起身将蔡琳背起,又提起了旁边的黄皮子,“走,我送你们下山。”   霎时感觉自己安全了很多,我谨慎地跟在陈猛身后。   一路上走着,我也了解了很多。   陈猛是茅山的道士,而对于黄皮子,他说,他们本就是有灵性的生物,最能为恶人所利用,村子后面的山被他们茅山道士叫做黄皮子山,而这些东西竟然敢去村子里叼小孩,陈猛笃定村子里绝对有人在养黄皮子。   我突然想到了,前些天村子里有人家鸡舍遭到了洗劫,鸡的死法不仅残忍还一致,完整的尸骨,腹部却有一个大大的血窟窿,里边的内脏全都不见了,从最柔软的腹部下手。   当时便有很多人猜测是黄皮子干的,可平日里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又不太确定,消失的内脏就变成了迷一般的存在。   陈猛又说,黄皮子不仅偷袭家禽,最可恨的就是它还能附在人体身上,俗称为“撞客”。   前些日子,那个得癔病的妇女,明明自己的孩子在襁褓中,可就是吵着闹着要孩子,后来才知道,这个妇女的丈夫在山上砍柴的时候,掏了一窝小黄皮子回家,剥了皮吃掉了,那皮毛就摊开摆在了院子里。   难道是黄皮子回去复仇了?   陈猛把我们送到家中,“就此别过……正是微凉好夜色,山上该出来活动的都出来了,我还得上山。”他握了握别在腰间的木剑。   直到天色黑尽,奶奶才从外边回来,我将自己的遭遇从头至尾地给她讲述了一遍。   奶奶并不惊讶,微微叹了一口气:“你能够看到常人不能看到的东西,那是一种天赋,又是一种负担。如今你已经成年了,这种能力没有随着时间消逝,反而增强了,竟然让你莫名走入后山。是时候抑制这种能力了。”   ☆、第三章 相亲   “嗯?那有什么办法吗?”我往奶奶身边蹭了蹭,认真地听她讲。   “世间万事有因有果,有动有静,阴阳相合而万物又生。”奶奶一脸淡然,我却在旁边听得一脸茫然。   “也就是说,现在的你缺少平衡点,需要找一个相生之人。”   想到了村里时常有大人带着小孩来找奶奶,奶奶会根据孩子的生辰八字找到对应的人选作为孩子的干爹。   “是认个干爹啥的吗?”   奶奶没有说话,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过几日,你就去见他吧,我给你约个地点。”   我点点头答应了。   隔日,来到指定地点,是一条狭窄又阴森的小巷子,巷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家瑜巷144号。   是一家简约的咖啡馆。   我局促地坐在位置上,毕竟对方还是未曾见过面的人,掏出包里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呼。”深吸一口气,不过只是建立一个关系而已,没必要这么紧张。   我对着镜子,看着自己微微笑了一下,“你好,我叫吴怡。”   在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的间隙,从镜子里瞥见一双眼带着一抹笑意一直看着我,瞬间觉得尴尬。   收回了镜子,转过头。   诶?人呢?可咖啡馆里只有我一个人呀。   应该只是错觉。   我挑起一小勺奶泡,慢慢地抿了一口,挺顺滑的,口感不错。   又继续搅了起来。   “玛奇朵一口喝会感觉更好。”桌前撒下一片黑影,抬头,对上了一双孤独与深沉交织的眼,皮肤很好,长得也很帅。   就从这年轻的模样来看,应该不是我要等的人。   他是在搭讪吗?我没有说话,埋下头继续搅拌。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五分钟了,我等的人并没有如约而至。   “在等人吗?”男人并没有离开,而是说着便拉过凳子坐了下来。   “嗯……”我心里不禁暗叫,说了在等人,为什么还要坐下来。   “在等谁呀?”我一直埋着头,余光瞥见他白皙的手随意地搭在桌上。   “干爹。”脱口而出,我能明显地感觉到对方僵硬了一下。   沉默,安静。以至于勺子碰到陶瓷的声音都显得格外的大。   不想理会他复杂的眼神,   “我打个电话。”说罢我便走出店铺。   “你好,我是吴怡,请问你是百里赦吗?”   “嗯。”从来没有通过电话,感觉声音挺低沉的。   “我现在在咖啡厅靠右边的橱窗,请问你……”   “我到咖啡厅了,靠右边的橱窗。”   嗯?   我转过头,看着刚才的小伙子,坐着正在打电话。   我一时无语凝噎,直接僵在了门口。   不该是按照生辰八字来认干爹吗?这……   相生之人……   奶奶这是让我来相亲呀!   他一直拿着电话看着我,我慢慢挪步过去。   “你……如果要找干爹的话,我想我不合适。”男人带着一丝冷意。   这下误会大了……可……虽然帅但也不能对人一脸藐视啊!   我严重地感受到他对我的嫌弃。   我内心不禁涌起愤怒,直视他的双眼:“如果你是来找媳妇的,我也不合适。”   对方两眼复杂,注视着我,我霎时感觉全身阴冷,是由内而外的一阵寒气。   “我可能需要回去喝口热水,再见。”今天的见面十分不愉快,我连来的目的都不确定,真是恼羞成怒啊。   我起身,转过店门口,用余光瞥见男人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凳上。   呵,阴冷,古怪。   当我生完闷气之后才发现我忘记带包了,再回头时,只剩下阴冷潮湿的小巷子,哪儿还有刚才的咖啡馆。   刚才的位置只有一面泛旧的老墙,用红漆映着斗大的数字,“144”。   再拨打百里赦的电话,已然成了空号,徒留我一人在这阴冷的巷子打寒战!   夜晚。   夜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突然一阵冷风吹来,撩起了我的窗帘,可我清楚地记得窗户被我关得严严实实的。   我不禁内心阵阵发凉。   忽的自己就这样躺着动弹不得了,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   身边的被子被掀起了一角,紧接着我感觉,有人躺到了身边!   一处冰凉碰到了手臂,我小心地眯着眼,模糊间一个男人正侧着身子背着我。   再睁开眼时,百里赦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太多疑惑正想说,百里赦却将食指放在自己的唇上,霎时到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了。   他的脸慢慢凑近,我的心也跟着“砰砰”剧烈跳动了起来。   他轻轻地含着我的耳垂,低声说道,“过几日,我来娶你。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百里赦的人了。”说完便消失了。   早晨起床,我都分辨不出,昨晚是如梦的真实,还是真实的梦?   可在穿衣服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书桌上昨日忘记的包。   还有在右手虎口处的红色花纹,难道是压出的红印?我用力搓了搓,可花纹不仅没有褪掉,反而更加清晰,我仔细看了看,是一株血红的花,如纹身一般。   ☆、第四章 灵女   当我把手上的印记给奶奶看的时候,奶奶对着印记反反复复看了很久,告诉我,这是舍子花,开在冥府三途河边,通往幽冥之狱,而这对于我来说是成年的标志。   我还是一头雾水,不太明了,阵阵追问着。   奶奶叹了一口气:“你是灵女的后人。”   传说女娲补天之时需要炼就有天地人三性的五彩石,而光是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远远不够,就差人的灵气。   一个姑娘知道了女娲的难处,在炼石的那天,女孩纵身跃进了火塘。   女孩是跳火自杀的,她的魂灵坠入了炼狱,而炼狱的鬼王不忍看到这女孩再受煎熬,就将她纳入府邸,从生死薄上化除姓名,停止轮回。   灵女就是专门贡献给鬼王当小老婆的,很不幸,我就是其中一个!   当一个人告诉我这样的事时,我简直觉得荒唐可笑,可这是奶奶给我说的,怎么可能跟我开那种愚蠢的玩笑!   但我还是不敢轻易地相信。   我就像被判了死刑,绝望地等待着自己的命运被主宰,每一日我都会想这是一个死缓囚徒最后的自由,每一夜我都会想这是在家里睡的最后一夜。   可正当我准备着接受将要到来的一切时,却过了几天寻常日子,如往常一样和蔡琳一起上学,放学。不过就是在这期间,我清楚地感觉到,我被黄皮子跟踪了。   它们黄色的身影无时无刻地都跟着我,出没在我的身后。   又到了村口的石桥,可还没上桥,我就看到了迎面扑来的浓浓雾气,虽然村子靠山,平日里经常会有起雾的情况,但从来没有像这样大过,能见度不过五米。   我止步不敢向前,总感觉迷雾里藏着些不干净的东西。   “嗯……怎么不走了?”   “你……没有看到什么不对吗?”我瞪大眼睛看着蔡琳。   蔡琳也一脸茫然地看着我,反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与其让她和我一起害怕,还不如不告诉她。   我摇了摇头,拉着她的手,走向迷雾。   村子里空荡荡的,竟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偶尔的风吹起某家门前的纸灯笼,扬起些许尘土。   明明是五月份的天,此刻却是给人阵阵寒意。   在交叉口与蔡琳分别,我匆匆往家里跑。可一路上就是没有人,没有买卖的小贩,没有孩提的喧闹,没有妇女的饶舌,没有耕作的男人……   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突然想到了那日在山上看到的墓碑,我如脚底生风,跑得越来越快,耳膜随着剧烈的心跳鼓胀着,我重重地喘着粗气,把门推开。   “奶奶!”没有回答。   所有的房间一切也如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甩开背包,冲向后院。   奶奶的尸体!   平日里奶奶也是俯身在这里喂兔子的,几只兔子也正围在奶奶的身旁,一滩血液在奶奶身边玫瑰花似的在地上蔓延开来,几只白兔的毛已被染红。   胸口传来阵阵痛意,泪水早已抑制不住,我痛叫出声。   脑子发蒙,鼻涕不停地淌,随意地用手抹着,我双腿无力地跪倒在奶奶身旁,伏在奶奶身上,双肩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浑身瘫软,无力地握起奶奶的双手,已经冰凉,忽的,我注意到,一张黄色的牛皮纸从奶奶的手中滑落在了旁边的血泊中。   我立刻警觉了起来,奶奶死前握着这张纸,说不定是留下的什么线索!   双手颤抖着将沾有血迹的牛皮纸慢慢展开。   熟悉的墨迹,这种墨汁是每次奶奶占卜算命时才用的,难道是奶奶算出了什么?   ☆、第五章 遗书   我颤抖着手,将叠好的纸条展开。   “嫁予鬼王百里赦,是幸免于黄皮子毒手的唯一出路,好好活着。”   短短的一句话奶奶是抱着怎样的绝望写下的?我不知道,可我知道奶奶的死绝对与黄皮子有关!   不,不管是谁干的,先报警。   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掏出手机,可一格信号也没有。我拿着手机,心急如焚,院前院后都走了个遍,还是没有信号。   我愤怒地将手机抛在了地上。   “吴怡!吴怡!”   蔡琳一脸焦急地跑进来,正想开口说什么,却看见了我怀中抱着的奶奶。   蔡琳什么也没说,坐在我了旁边。   我的头脑十分混乱,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当我头脑清醒过来时,天色已晚,凉风四起。   “黄皮子干的。”我打破沉静。   “我爸妈不见了,不,准确地说是全村人都不见了。”原来蔡琳也在旁边抹着眼泪,声音早已沙哑。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我们得离开这里。   我放下怀中的奶奶,和蔡琳废了好大的劲才将她抬回房间安放在床上。   仍然是双腿无力,但我还是强忍着身体的难受和蔡琳走出了房门。   到处都是灰黑色的,村子里没有一处人家开着灯火,原本喧闹的夜市也是沉静一片。   一个好好的村子怎么说没就没了?此刻的我们就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正在不知所措之时,后山传来阵阵声响。   很嘈杂,像是在火中燃烧的枯枝“啪啪”作响,响声离我们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   “快躲起来。”蔡琳拉着我就近在草垛旁蹲下。   这声势浩大,难不成是成群的黄皮子?他们是今天下午就来过村子了吗?为什么只有奶奶的尸体在,其他人全都不见了。   那么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奶奶算出了村子的浩劫,可又无能为力,留下几字遗书,最后……自杀了?   种种猜测在我的头脑中浮现出来。   蔡琳蹲在我旁边,我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她瑟瑟发抖地身体。   声响已经离我们很近了,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吆喝的小贩,嬉闹的小孩,饶舌的妇女,耕作的男人……   他们都在队伍里,可……全都行动迟缓,像死鱼一样翻着白眼,全身脏兮兮的,衣服上满是新鲜的泥土,就像是刚下葬的人从坟墓里爬出。   等等,难不成他们真是从后山的坟里爬出来的?   忽然,蔡琳一个健步就冲了上去,“爸!妈!”   蔡琳冲到她母亲的旁边,拉起衣角,一声一声地唤着。   忽然,她母亲的脑袋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转了过来,对着我们一呲牙,“嗷嗷”地嚎叫了起来,紧接着其他的村民也都转过头来,各个哀嚎着。   我拉起近乎失去理智的蔡琳,没命的往前跑。   身后传来跑步声,他们也追了起来,被抓住的结局是什么?被吃掉吗?或者说被咬伤然后跟着大队伍在街上无目的的行进?   我拉着蔡琳跑到三岔路,转向左,可迎面而来的还是阵阵黑影,往右,也是同样的场景。   这才看到,四面八方的黑影已将我们团团围住,我们……无路可走了。   头皮发麻,冷汗从额头冒出,我向后退着,不知所措。   接下来的该是一个一个疯狂地将我们扑倒,然后争抢着啃食吧?我无法抑制自己的想法。   可这些村民就在这个时候都停了下来,杂乱的人群从中间分开,都靠边跪下了。   我瞪大了眼,这又是玩的哪一出?我站在原地,不敢动弹,将呼吸都放轻了不少。   后山,亮起了红光,就像是放火烧了起来。   那光映得蔡琳的脸火红火红,照得她绝望的脸,我心疼地将她的泪痕擦干。   火光从后山一处一处地延展到村庄,每家每户的灯笼都莫名地亮了起来。   隐约地,我看见一个黑影从村子里走了出来,心莫名揪紧。   穿过人群夹道,这下我能够辨别了,应该是个男人,修长高大,而我所认为的黑影不过是因为他披上了一层黑色斗篷。   黑影停在我面前,取下斗篷的帽子,突然单膝跪在地上,右手摸着左肩。   但令我惊讶地是,她居然是个女的。   而且这个人我并没有见过。   女人跪在地上停留了几秒,站起,转身向后山。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后山更是火红了,而且渐渐传来一阵锣鼓声。   锣鼓声渐近,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从村里出来的是大红色轿子,队伍如长龙。   蔡琳在旁边比我还惊异,我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我们处在三岔路口,黑影看着前方,而地上的行尸走肉都是一动不动地低着头颅。   所以,逃!   ☆、第六章 逼婚   蔡琳立马就从我的眼神中知晓了意思,悄悄地往边上迈出了步子。   我回头看了看黑影,她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正在逃跑的我们。   迈出的每一步都是艰难,每一步都是心跳,唯恐脚步踏得重了一点就被发现,我仿佛都感觉到了脚掌落地时踏起的尘土。   抱着能逃走的侥幸,绕过一个又一个村民,可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幼稚了。   还没完全走出人群,就感到头顶一阵凉风袭过,黑衣女人就站在了我们的面前。   “嫁给百里赦大人都想逃,真是愚蠢。”女人轻笑了一声,“而且要明白你们都是走不了的。”   女人朝我走过来,用手挑起了我的下巴,轻蔑地俯视着,我能感觉到她指尖的锋利,此刻就在我的大动脉。   她的目光就像是游走的蛇,滑过我的脸庞,瞬间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女人离我近在咫尺,我也能清楚地看到她带有英气的脸庞,深陷的眼窝,大眼睛,有种印度美人之感。   突然,旁边的蔡琳暴起,将女人扑倒,骑在女人的腰上,左右挥拳,胡乱地砸着。   那女人腹部一用力,双手反撑在地上,一个翻身,蔡琳被掀倒在地,与此同时女人从腰间抽出一根长鞭。   “啪,啪……”鞭子无情而又用力地抽在皮肉上,每一声都伴随着蔡琳的哀嚎。   我冲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想跟这个女人同归于尽,可刚伸出脚,就感到腹部受到重击,被她的一记后蹬踢倒在地,顿时感觉喉头一紧。   女人继续抽起鞭子,打着蔡琳,鞭子上的鲜血扬在了我的脸上。   蔡琳开始还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可没几下,她就趴在地上没有动弹了。   一股血腥涌上喉头,“咳咳”,我擦了擦嘴,又翻身站起,强忍着伤痛,朝女人撞了过去。   蒙头一撞却扑了个空,直接扑倒在地上。   “啪”,顿时全身如被雷击了一般,皮开肉绽地火辣疼痛使我扭曲着身体。   “不知好歹,铜墙铁壁中做毫无作用的挣扎,真是徒有一副好皮囊,百里赦大人怎么能瞧得起你这样没有脑子的女人。”接着一声冷哼,身上的疼痛感使我紧紧地闭上了眼,只感觉后领被粗鲁地抓起,紧接着就腾空而起。   黑衣女人直接将我扛了起来!   我扭动着身体,试着从女人的魔爪中逃出。   “百里赦大人的未婚妻我不敢动,不过她活不活的了命就看你乖不乖了。”   我望向在地上没有动弹的蔡琳,不禁心疼了起来。   真是歹毒,用蔡琳威胁我,我又能怎么办呢?没有能力逃走,更没有能力救蔡琳,如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女人将我抛在了刚才站立的位置,我一个踉跄,狼狈地跪倒在地上。   现在的我算是蓬头垢面,满身污泥,呵呵,在这个时候,我居然还心抱侥幸,兴许百里赦看到我,便嫌弃地骂我,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华丽的红色大轿在一片红光中离我越来越近,我绝望地冷笑,听着刺耳的锣鼓声。   轿前的太婆腮上都抹着夸张的高原红,“姑娘,上轿吧。”喜婆见我没有动作,都过来将我团团围住,一人扶左手,一人扶右手。   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蔡琳,她抽动着身子,翘首将我看着。   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她,红光映在斑斑血迹的脸上,她用手撑着身子,显然下半身很难站起了。   我摸了一把自己眼角的清凉,转过头,坐上了喜轿。   “起轿。”接着,锣鼓声又起。   坐在轿子里,并没有丝毫颠簸的感觉,整个就像是悬浮在半空中。   透过轿子的窗帘,我惊讶地看到外面站着好多人,并没有一张是熟悉的面孔,他们个个都是喜庆的样子,可我在仔细地一瞧。他们也都是悬浮在半空的。   离村庄越来越远,离地面也越来越远。   突然觉得心痒痒的,我缩进脑袋,太高了,不敢再往外看。   过了还一会儿,轿子停止了倾斜,我感觉自己到了平地。   这是……山顶吗?   我望了一下这里的地形,不禁吓得打颤。   两座山的山顶相隔甚远,这是要直接走过去吗?   突然一处红光从山的对岸以排山倒海之势往这边传来,近了我才看清楚那是一座火红色的桥。   还记得以前看到的新闻,在当时传得沸沸扬扬的首矮寨特大悬索桥鬼嫁之事,没想到,这次自己竟成了主角。   “新娘子呀,过了这座桥,你就到了冥界,能从凡人直接成为鬼王夫人,姑娘,您可真是好福气呢!”喜娘见我探出的脑袋,凑近了给我说。   我看到她脸上的高原红就浑身不适,急忙缩进轿子里。   红桥搭接完毕,轿子又开始平稳地行进了。   夜风吹起轿帘,拂过我的脸庞,泪痕还在,此时柔和的风却像是刀子一样刮着我的脸。   我吃痛地捂住自己的脸,疲惫地闭着眼睛,只感觉快要昏睡过去了,过了好一会儿轿子停了下来。   “到了,把这个披上。”喜娘探进了头,将一张喜帕搭在我的头上。   正好,免得冷风刮得我的脸疼。   可能是刚才跟那个女人的打斗,此时站起,只觉得双脚疼得不属于自己了。   随着喜娘的搀扶,我下了轿,一瘸一拐地跟着她走。   ☆、第七章 新婚之夜   搭在我头上的喜帕就好像系在身上的铁索,逃不脱,跑不掉。   我只能勉强地透过喜帕看到自己与这一切都不搭调的板鞋。   目的地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远,刚过了一条河又走过了很大一片草地,喜婆停了下来。   “到了。”喜婆在我耳边悄悄地说,而我内心没有丝毫的波澜   跨过几条黑木门槛,我凭借着脚下的事物来判断自己到了什么地方,现在踩在脚下的是一张红地毯。   “瞧你现在邋遢的,准备一下换上喜服吧。”喜婆说完就将早已准备好的衣服搭在我的手上,接着就不知又捣鼓什么去了。   我掀开喜帕,没想到,房里的装扮还是将我惊艳到了。   房间很大,床后边是一个浴池,以几层精致锦帘相隔,挡不住的淡淡檀香萦绕周身,镂空的雕花窗柩上是厚厚的一层复古油纸,桌上的烛台跳跃着明火,旁边是一把剪烛芯的金剪子,一切装饰的恰到好处。   紧糊的窗户,紧关的房门。   我还是警惕地环顾了四周,确定环境安全,才匆匆褪下脏脏的衣物。   忽的,浴池边传来的阵阵水声,“谁?”   我立马将刚脱下的衣服拿来挡在胸前。   “水温调试好了,先洗个澡吧。”原来是喜婆在放热水。   我乖乖地迈向了浴池,池子里放满了花瓣,在经过喜婆的时候,我还是很尴尬的,快步走过,毕竟是被陌生人看到了自己的裸体。   浴池边的喜婆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怎么说呢?有一种十八年的贞洁被玷污的感觉,十分的不自在。   浴池里扬起的薄薄雾气朦胧着周身的一切。   “嗯……你可以出去吗?”我实在是难为情。   “那行,姑娘,洗好了,就回床上坐着,一会儿百里赦大人就会来的,伺候着。有什么事再叫我,我先退下了。”喜婆说完便拿起我的脏衣服出去了。   百里赦,真是咖啡厅的那个男人吗?真的是每晚都会和我共枕的那个男人吗?又会不会只是他随便披了一张人皮来伪装自己,真实的鬼王会丑成哪样啊?要我在这里和一个鬼共度良宵,真是太可怕了。   喜服是绛红色的黑边金绣旗袍,雅致的镂空花纹,腰间缠绕一根浅色玉带,繁复的绣花但又不失简约,华丽但又不俗气。   废了好大的劲,我才将这旗袍整理好。   梳妆台上放了一个金凤冠和各式各样的步摇,钗簪。   不知道蔡琳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这房间外是怎样的场景,有机会再逃掉吗?   刚坐上床沿,我便又焦急地弹起。   若是我现在去找百里赦,可找他又有什么用?我一手拍在脑门儿。   求他饶了我?呵,怎么可能答应。   以死威胁?呵,说不定还会被他补上一刀。   但是,就在这里坐以待毙吗?   靠近房门,我将耳朵贴在门上。   并没有想象中的嘈杂,反而很安静。   手上的动作快于头脑的运转,我将门打开了。   霎时围过来了一群喜婆,七嘴八舌地要给我戴凤冠,涂胭脂。   “我要见百里赦!”高声一语,压住了喜婆们的声音。   “可姑娘……”   “急事!”没等喜婆说完,我便厉声打断。   喜婆们顿时切切私语了起来,其中一个退出了人群,不一会儿便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一脸的祥和。   “姑娘,百里赦大人正在接待各界来宾,我是管家,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吧。我尽力为你办到。”老者语气缓慢沉稳,带着恳切说完,便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礼。   我绕开喜婆,老者也跟在我的身后,见距离够了,我压低声音,“我想出去!”   老者没有回复我,我又继续说道,“我刚死了奶奶,现在朋友又生死未卜,你们却选择在这个时候逼婚,我怎能安心嫁人?”想起奶奶,泪水又涌了出来。   我拿起悄悄藏着的金剪子死死抵住脖子最柔软的地方,沙哑地低声咆哮,“我要出去!”   “一刀下去,你不仅尸体在这里,魂魄也还在这里。”管家面不改色。   “你以为我成了鬼,就会安安稳稳地在冥界过下去了?”我闭上眼睛,凄凉地笑着。   毫不示弱,手一用力,湿热的血液顺着脖颈流了下来,心里的痛早已使身体的伤口无感。   “我只想再见一见我的奶奶……”   管家显然惊讶于我不留余地的举动,沉默了一下,“若真是姑娘所说的,那还是将事情办完了,速速回来吧。一直向前,不要回头,桥上的百鬼,莫要理会。到三途河,有支连接人间的小舟,上去给渡人看你的印记,便可把你送出去。姑娘切记,办完事情,速速回来!”   我知道我赢了。   丢下剪子,捂着脖颈上还在冒血的伤口,大步跑了起来。   百鬼夜行。   火红的桥上,场面再怎么壮观,我知道迎面走来的都不是人。画皮美姬,枯骨红衣,管他是何方魑魅魍魉,我若无其事地往反方向走。   桥下是万丈深渊,黑洞洞的,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丧命,走到桥中心,我的腿已发软到不能正常行走了。   所幸百鬼都没有注意我,应该是把我当成了百鬼的一员了吧。   和管家所说的一样,过完桥后,我便看到了在岸边的小舟,渡人站在那里,像是专门在等我。   小舟下的水是黑色的,像一面镜子,将我的面孔投影了出来。周围十分安静,唯有桨拨开湖水的声音,忽的周围起了层层浓雾,浓到近在咫尺的渡人都看不见了。   “吴怡,吴怡……”是奶奶的声音!   我情不自禁想回过头去!   ☆、第八章 巨蟒   不对!奶奶平时不是这样叫我的,不能回头!   突然想到管家说的话,我克制住了想要转头的自己。   喊叫声忽远忽近,不只是奶奶的声音,还有蔡琳的,甚至……还有百里赦的。   不知道是真是假,我捂住耳朵,不管身后的是谁在说话,也不管说的是什么,我都不能回头!   当意识到,身后的声音和身边的迷雾都消失了的时候,我还保持着刚才蹲在小舟上的姿势。不知何时双脚已经踏到了实地。   我这是越狱成功了吗?   原来冥界与人间的连接就在这里!   村子后山口的坟场!   此刻天色已黑尽,凉气四起,我孤身一人站在偌大的坟场,不知所措。   先找到出坟场的路吧?不知道村民们是不是在这坟场里安睡,想到那些行尸走肉,我就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咔擦咔擦”,也不知脚下踩碎的是什么,也许是白骨森森呢?我磕磕碰碰地往前走着。   偶尔传来几声不和谐的鸦啼声,我不敢四处张望,更不敢转头。   远处几点幽冥的绿光,那是什么?我急忙蹲下,想竭力看清楚。   是奶奶以前提过的“冷翠烛”吗?   冷翠烛是冥界为刚下葬的人点亮的青灯,指引魂魄走向冥界。   绿光好似在向我靠近,我将头埋得低低的,屏住呼吸。绿光忽亮忽灭,越来越多,越来越近,不对。   是黄皮子!   当意识到时,我吓得弹了起来,拔腿就跑,一路上,道旁的树枝刮破了我的裙子,阻碍着我前进,时不时还会有蜘蛛网粘在脸上,不断地缩短我和黄皮子的距离。汗一滴一滴从脸上滑下来。向前跑,向前跑,潜意识不断告诉自己,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定不能让黄皮子追上。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夜,借着月色,隐约看到前面是一个石洞。   脚下突然绊到了硬物,一个飞身就扑了出去,摔得我眼冒金星,扭头一看,黄皮子快要追上来了,我手脚并用,摸爬滚打地窜进了石洞。   黄皮子飞速越了过来,在石洞门口突然刹住,徘徊了起来,它们只要再往前一扑,就能到我面前了,可为什么突然停下来了?   我和黄皮子面对面僵视了许久,一双双放着凶光的绿眼仿佛能让人即刻毙命,“呜呜……”黄皮子从喉咙里呵出威胁的声音。   我站起身,试探着往后退了两步,可黄皮子丝毫没有要追过来的迹象。   我迈开腿大胆地朝石洞里走去,至少黄皮子没有追进来了,暂时保命,可,他们为什么都不进来,是在怕什么吗?难道这里面有比黄皮子更是凶狠的东西?   想着我又犹豫了起来,慢慢地向前挪着步子。   石洞很大,连滴水的声音都这么明了“滴答,滴答……”,难不成是个溶洞?   我又向前迈了两步,前面有微弱的光!   正在我以为重见光明的时候,前方拐角处传来脚步声。我的内心一紧,漆黑一片,正常人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洞里。   我仔细地听着,脚步声一高一低,对面的应该还是个瘸子,沉重而又缓慢,走得拖泥带水,难道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腿脚不方便的老人?   靠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我在头脑中构想着是什么人,又或者是个什么怪物。   虽是一瘸一拐地,但脚步声并没有停下,而是规律的,这说明对方并没有发现我。   当我做好一切心理准备之时,结果拐角处走来的不是什么瘸子,怪物,而就是我要找的蔡琳!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一时激动,我竟然将她抱了起来。   “嘶……”蔡琳一吸气,这我才注意到她的腿伤,心疼地轻轻抱着她,高兴地眼泪不停地淌。   “你怎么在这儿呀?”漆黑的石洞,蔡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才是我要问你的,你坐上喜轿,我一路跟来,可无奈腿上的伤,只得慢慢靠后山找你,不知不觉就走进了这个山洞,还果真将你找到了。那个女人没有把你怎样吧?”蔡琳说着,这才看到了我的红旗袍。   “这以后才跟你说,现在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坐下来休息,明日一早就回村收拾行李,我们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跟蔡琳说着我的计划,突然裙角被拽了拽。   苍白的小脸吓得我连忙反身靠向蔡琳,看不清小孩的脸,光是看见一张泛着白的小脸与眨巴的黑色大眼。   “姐姐,姐姐。”小孩无辜地喊着。   蔡琳拉着我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小孩,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在小时候见过,看到他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是不是超自然的生物?”   我不知道有没有那么玄乎,反正大晚上的出现在这里就不是正常人家的小孩。   那双乌黑的大眼像是夜色中的星辰闪着光,往亮处走吧,我没有理会小孩,拉着蔡琳就朝石洞中央的亮处走。   “姐姐别去那里!”   我当然没听他的,鬼不是最见不得光吗?还偏要去那里。   怪不得这么亮堂,原来是石壁中央有一个洞,月光穿过洞口透出,旁边还有泉水滴下。   小孩站在原地没动。   “对,我想起来了,小时候和母亲上山采药,我调皮去了草丛里摘野果,就是在这个洞口,还是这个小孩,当时我就在草丛里,亲眼看到他赤着脚从坟包里爬了出来,那之后的一个星期,我都梦到他在对我笑,所以记得那么清楚。”蔡琳突然慌张,“这么多年,他竟然一点都没变!”   我不禁阵阵发寒,“那么多年的事了,你可能记错了吧。”我安慰着蔡琳也安慰着自己。   正在我说着,突然蔡琳张大了嘴,满脸恐惧,两眼发直,石洞里渐渐黑了起来,没了刚才的光亮。   顺着蔡琳的眼神,我转头。   只看到一个硕大的蛇头钻进了洞口,寒战打得我差点翻白眼直接躺下,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可怕的蛇。   黑色的花纹,两颗绿色发着光的眼,而更可怕的是,洞口刚好容得下他的身体,他正慢慢地滑进,这我才注意到它高高的冠,必须是有年头的蛇才有冠!   ☆、第九章 鬼孩   我弹起直往后躲,巨蟒向我们吐着分叉的信子,发出“嘶嘶……”声,这真是一条蛇吗?   突然想起了关于巨蟒的传说。   记得以前奶奶说过,曾经一户人家,母子两人相依为命,生活拮据,每日的食物难以糊口,一天儿子去割草,发现一处草长得特别茂盛,之后的每一天儿子都会来到这里,而每次回家也都是满载而归。   终于有一日,儿子觉得不对劲,想知道草丛下到底是什么。于是他将草连根拔起,用镰刀刨开泥土,果然不出所料,他发现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宝。   拿回家后,放进水缸,水便用之不尽。放进米缸,米便取之不竭。从此他们再也没有饿过肚子,可好景不长,当地的恶人觉得事情有蹊跷,一日冲进他们家里,终于还是在米缸中搜出了这颗珠宝。   儿子和恶人发生了争执,最后恶人一时贪念起,将珠宝一口吞下。   霎时,风雨大作,白雾阵起,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化作了巨蟒,开始疯狂地吞食着牲畜家禽,几个村民也成了腹中之物。后来村里人团结一致,与巨蟒斗了足足三天三夜,才将它赶到后山。   但巨蟒并未就此罢休,经常袭击村子,无奈之下,村里人和巨蟒达成共识,每星期都会将宰好的鸡鸭牛羊放入巨蟒盘踞的洞穴,算是将他当成蛇仙供奉起来,才有了村子的安宁。   “深山大泽,实生龙蛇”,我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说只是一个闲谈。可眼前的这个巨物让我不得不相信确实有这种生物的存在!   此刻巨蟒的头和身子还半悬在空中,他行进的速度十分的慢,但双眼并没有从我们身上移开,仿佛是在估量着此次猎物的分量。   只要他一张口,整个人都可以被它完整地吞下,我惊恐地只剩下哆嗦。   蛇头着地之后,身子便迅速盘旋起来,软软的身体在地上蠕动,一圈又一圈,我霎时感到恶心,反胃得想吐。   忽的,巨蟒直立起了上半身,蛇头慢慢地左晃右摆,不住的发出“嘶嘶”声,这是攻击的前兆吗?   只见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嘴里的毒液喷了我们一身,我和蔡琳害怕地抱在了一起。   突然身边闪过一道白光,当我反应过来时,刚才的那个小孩已经和巨蟒打斗了起来,小孩身体轻巧,在地面上巧妙地翻跳着,巨蟒几次张嘴都没将他咬到,但次次惊险,我的心不禁被揪了起来。   巨蟒的尾巴不停地扭动着,朝旁边的我们扫来阵阵凉风。   我被小孩的敏捷的身手惊艳到了,一个躲闪,一个后手翻,正在我默默地为他鼓掌之时,巨蟒张开的大嘴转移了方向,直接将小孩一口咬住。   小孩的双腿还在嘴外不停地扑腾着,紧接着就整个被吞了下去。   蔡琳也呆了,发出阵阵哀叹。   一个瘦弱的小孩仿佛满足不了它,巨蟒又将头转向了我们,我暗道不好!   但是没有想到,巨蟒没有立刻攻击我们,反而开始疯狂地摇摆着头颅,用身体去撞击石壁。   悬在半空的蛇头忽然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落下的头颅还张着嘴,双眼死盯着我们,好似下一秒便能将我们吃掉,而蛇身更是扑腾得厉害。尾巴打在壁上,震下块块石头,我和蔡琳用手抱住后脑勺,害怕地躲闪着。   蛇身迅速地钻出了洞口,蛇头还留在洞中!   血液慢慢摊开,缓缓流到了我的脚边,过了好一会儿,蛇身才停止了挣扎。   瑟瑟发抖地我还是一动不敢动。   万籁俱静之时,忽的,蛇又张开了嘴,血汪汪的小孩从蛇嘴了爬了出来,我大气都不敢出。   “你……还好吧?”蔡琳试探着问着。   “还好,只是以后得饿肚子了。”小孩一脸无谓但又带着一丝不舍。   难不成小孩每天都在吃蛇肉?或者吃蛇蛋?什么叫没有了巨蟒以后得饿肚子了。   小孩若无其事地说,“那些村民的供奉呀,每次送来的食物,我都会吃掉一半的。”   内心一惊,原来奶奶说的故事是真的!   但我又十分的疑惑,这个小孩是怎样做到与蟒蛇共处一室的?   “姐姐,我真的没有恶意,我都救了你们,你们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儿?”   我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石壁上的黄符控制住了我,使我长不大,出不去,又死不掉,能不能帮我揭下来。”顺着小孩的手,果真不远处的石壁上,粘着一张红字黄底的符。   紧接着,小孩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恶意,同样是受害者,将自己的身世跟我们说了一遍。   我们不仅不该叫他小孩,反而该叫他……小祖宗。   他也正是奶奶故事中的受害者。   出生在民国,因为灾难被父母抛弃,老道士将他收养,每日跟着师傅练功习武,原本平凡的生活,一直到八岁那年。也正是恶人变成了巨蟒的那一年,在与村民达成共识时,村里的老道士为了压住邪气,将它彻底地封印在此,就将自己的镇店童子也一起锁了起来,直到今日。   我不禁感叹,一个小孩孤独地在此与巨蟒生活了这么久。   “所以,本来村里人送的供奉就越来越少,现在巨蟒没了,他们就不再送来了,苦苦挨饿,却又死不了,生不如死。”   看着他眨巴着大眼,我一个心软,伸手揭了黄符。   小孩忙赶过来,直接抱住我的腿,感激地哭了起来,腿上霎时被粘糊糊的液体粘住。   “放开她!”不知何时百里赦已站在洞口,低沉地说着。   小孩慌张地忙松开了我,确实,此刻血淋淋的他不得不让人产生误会。   可还没待我反应过来,百里赦就一击将小孩放倒了。   “你怎么对小孩下得了手?”我急忙扑过去,忙看小孩是否受伤。   而抬眼望着的却是百里赦苍白的脸。   ☆、第十章 王鬼曼童   百里赦并没有理会我,一脚踏上石壁,速度完全超乎了想象,那风驰电掣的身影眨眼就到了我的面前。   石洞口更是围上了一群人,各个凶神恶煞,这是来人间救我的吗?不,应该是来抓我回去的。   胳膊吃痛,百里赦一手抓住我,就将我拎到了他身后。   “你可不知面前的小孩是何等厉害的人物!”握紧枪的手突然一甩,枪柄在黑夜之中闪着亮光,百里赦直接瞄准了小孩。   看着马上就要走火,我急忙解释,“刚才他从巨蟒口中把我们救出……”   “哼,那巨蟒不过是他的灵物而已,一个修行有千年之久的老妖竟还保持着童孩之身。谈什么救,他会杀了你的。”   “可……”   “来人,绑了!”还没等我话说完,百里赦一声令下,我就被捆了。   “我看你才是要杀了姐姐的人,你才该放开她。”说罢小孩扬起双手结印,在空中花了一个巨大的符文,绚烂的光芒剧烈地燃烧,百里赦此时一手握枪,另一只手托住,侧着头瞄准,气势火焰雄浑。   “砰”顿时我被扑面而来的热浪弹飞,石壁剧烈地震动了起来,“石洞要塌啦,赶快护送夫人出去。”管家大呼。   蔡琳!我突然想起蔡琳身上的腿伤,瘸成这样,怎么能在石洞塌掉之前逃出去!   可石洞“轰隆隆”地发出巨响,我的呼声没有人理会。   耳边风声呼啸着,如腾云驾雾一般,我被举着快速地冲出了石洞。   霎时,石洞像被爆破了一般,坍塌的瞬间腾起阵阵烟雾。   蔡琳,百里赦,小孩都在里面呀!   突然烟雾中闪过一个黑影,百里赦横腰抱着蔡琳从烟雾中冲了出来。   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可这下不仅是我,连蔡琳也一起被绑了。   一路上,百里赦阴沉着脸。   我在曼莎肩上不能动弹,很快,我又回到了冥界。   “哼。”曼莎轻蔑地冷笑了一声,将我直接抛到了喜房地毯上。   虽是毛绒的地毯,可强烈的撞击还是让我眼前一阵发黑。   曼莎退了出去,现在房里就只剩下我和百里赦了。   我侧躺在地上,斜眼看上去,百里赦格外的修长高大。   “想让我给你松绑吗?”百里赦蹲了下来,伸手轻轻地揉捏着我的脸。   可能是萦绕在周身的檀香,可能是不太明朗的光线,暧昧的动作让我的脸开始发烫。   急忙扭过头,避开他纤细冰凉的手指。   “就这样捆着吧,我看你还有多大的本事,从我的手心里溜出去。”百里赦站起身,声音冰凉不带丝毫温情。   “那个小孩是千年难遇的王鬼曼童,食人无数,与我们冥界从来都是势不两立的,你能从他的手下逃出,可以说是死里逃生。若你成了他手下的傀儡,我都将你就不回来了。”   我转过头,白皙的身体,赤裸的胸膛,匀称的腹肌,百里赦褪去了上身衣物,我的脸又烧了起来。   忽然注意到他赤裸的左肩上有一条恐怖的红黑色疤纹,是刚才打斗的时候留下来的伤疤吗?可刚才的小孩并没有带任何武器呀!这条疤像是被刀砍的,从后背就一直蜿蜒到锁骨。   鬼王还能被人伤成这样?   我不禁对这条恐怖的伤疤研究了起来。   “你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是要看我换裤子吗?”这才惊觉,忙又转过头,血液直涌上脸颊。   忽然觉得身体一松,绳子将我捆得太紧,此刻的手臂已阵阵发麻,双手不能使力,刚想撑起,就颓然倒下。   “你若是再敢跑,绑回来绝不给你松绑了。”说完,便径直走向了浴池。   浴池与外面只有锦帘隔着,湿热的雾气与阵阵花香从里面传出,“哗哗”的水声真是让我浮想联翩。   十八年的贞洁不保了吗?我坐在地上忐忑不安。对了!百里赦会不会洗澡的时候就褪下人皮,洗完澡出来就是丑陋的原形了?   “你要是闲的无聊,就帮我把旁边的花篮拿过来。”   “我还不想双目失明,不要进去了。”我没好气的说着。双手支撑在地面上,勉强地站了起来。   “为什么非要娶我?”   “因为,你对于我来说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就因为,我是什么灵女吗?”虽然这样说,但我的内心还是颤抖了一下,如果对面的人就是我的如意郎君,如果对面的真的是我心尖尖上的人,那我该多么高兴,我不禁凄楚的笑了。   百里赦没有说话,我也明白,他根本不爱我。   “哗哗……”水声又起。   我和着衣物,爬上了软软的床,用被子将身体捂住,假装睡着了,却又偷偷眯着眼看。   层层水雾中,百里赦还是原本帅气的模样,带着点点水珠更是性感了不少,并不是我想象中的褪了人皮,他穿着一条黑色短裤撩开锦帘,缓缓走了出来,脚步声很轻。   我急忙将眼睛闭上。   忽然被子被拉动,人影凑近,遮住了眼前的亮光,一个湿热的吻留在了我颤抖的睫毛上,温柔得就像是蜻蜓点在了湖面上,我的心也泛起了阵阵涟漪。   春宵一刻值千金,但在这花好月圆的新婚之夜,百里赦并没有对我做什么,而是像往日的夜里一样,睡在我身边,让我觉得莫名安稳了起来。   可,不是你情我愿的婚姻能够长久吗?   迷迷糊糊,我也睡了过去,可睡得并不安稳。可能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梦境里,我一直在逃亡,被丧尸追赶,被巨蟒缠绕,被黄皮子追捕……但每次都有一双大手将我抱住。   半夜,我在自己的哭声中醒来,伸手默默擦掉了自己不争气的眼泪。   “你在担心你的家人吗?”百里赦也并没有睡着。   一阵沉默。   “……我没有家人了,奶奶和全村人都被黄皮子害死了。”   相互并没有言语,百里赦只是张开双臂,将我轻轻拥入怀中,我双肩不住地抽动着,心是痛的,但我感觉到了原来这个冰冷的男人胸膛是热和的。   我的头上覆着他的大手,温柔的摸着我的头,我像是被安慰的小孩子,哭得更是委屈了。   ☆、第十一章 冥界   迷糊之间,天色已亮,醒来之后,我竟糊涂地不知身在何处。   直到瞥见旁边的百里赦,我下意识地用手护住自己的胸口,衣物都是完整的。   可能一直保持着侧躺的姿势,手臂已麻的失去了知觉,我小心翼翼地翻着身子。   软软的席梦思,薄薄的凉被,在昨晚已经消除了我的疲惫,此时的我恢复了不少精力。   旁边的百里赦一直是均匀的呼吸声,我以为没有将他吵醒,可当我再转过头的时候,看见他正盯着我。乌黑的双眼带着令人捉摸不透的邪气,鬼魅的气息从他身上赫然弥漫开来,在他周身形成一层淡青色的光晕,如果百里赦不是鬼的话,我相信他会拥有很多漂亮姑娘。男人脸上像是一层冰霜,完全没有了昨夜的温柔,我捉摸不透对我是怎样的态度。   不过我不再反感他了,对他反而有一丝依赖。   肩上的伤口,猩红得扎眼。   看着他赤裸的胸膛,就想到昨天被他抱了一晚上,我不禁脸颊又红了起来。   “今天我带你看看冥界吧,你以后生活的地方。”   “嗯。”   “你就不能温柔点吗?”   他突然说出这句话,我有些不明了地看着他,“什么?”   “以后回答我,要说‘好的’。”   “好的。”   “额,蔡琳……就是你昨天救得那个女孩子,她还好吗?”为了打破这沉静,我撇开话题。   “我将她带回了冥界,现在是安全的。”百里赦起身将黑色的T恤套在身上,但话语间也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刚才开玩笑的并不是他本人。   “我能先去见她吗?”   “不,你还得先去一个地方。”   洗漱过后,我小心地跟在百里赦身后,从起床到现在天色还是蒙蒙亮的。   我们行走在曲折蜿蜒的长廊里,一路的人见到我们都低头避让,这和古代的下人相比,就只少了下跪了。   而且这一路的装饰也都是古色古味的,红色的琉璃瓦,房菱上的彩绘,还有沿途的花繁草茂,翠竹绿荫,若不是一身现代装扮,我真的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古代。   长廊尽头是一面石壁,雕龙画凤,神态各异,栩栩如生。而龙头正对长廊,它逼真的好似马上就要穿过石壁腾飞而起,一般这种龙的壁画是不会雕刻龙眼的,若是这里再有一对眼珠,恐怕是会直接冲上云霄。   穿过庭院,跨过一个又一个高高的门槛,四周的木材全都是黑色的实心木,这应该就是正殿了,宽阔的大厅萦绕着一股香火的味道。   怎么说呢?这个地方阴冷的像太平间,我浑身直打哆嗦。   百里赦走到大殿正中,面对着一个小塑像跪在了地上的黄色软垫上,百里赦侧头望了我一眼,示意我也跪下。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还是乖乖照做了,这时我才看清楚放在高台上的小塑像,白色的小脸上,两处诡异的高原红,粗黑的眉毛,两颗黑色的眼珠乌溜溜的,活像缩小版的门神。   突然塑像的眼睛左右转了转,我揉了揉眼,刚才塑像的眼睛还直视着前方,这下正直愣愣地看着我,确定没有看错,我害怕得朝后倾了倾身体。   “是父上正在看你呢。”百里赦压低着声音在我耳旁说着。   我不敢相信,这一小方塑像竟然是他的父亲。   拜完之后,走出正殿,天色还是蒙蒙亮的,并不见阳光,突然才醒悟自己身在冥界,而冥界是没有阳光的。   用过丰盛的早餐后,百里赦就说有事务在身,匆匆走了。   临走之前特地告诉我,山边的瀑布不能去,正殿旁边的小屋不能开。   我一人在偌大的庭院里转悠,不知不觉又到了今早走过的长廊,看到那栩栩如生的壁画,诶,我记得这龙头好像在长廊正中央啊,可此时竟蜿蜒到了石壁最上边。   难道是我记错了?   我慌忙地离开了长廊,一路上都是卑躬屈膝的人,从来没见过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认出我就是鬼王夫人的,他们的态度让我有点不适应。   走过蜿蜒曲折的小径,这里的下人特别少,心情都舒畅了许多。   远处的小瀑布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泽,我不禁想要去一探究竟。   四周都是过膝的簇簇青草,在这灰色的暮色中散发着亮眼的绿,一帘小溪从高处流下,前面好像是一个池子。   被眼前的景色吸引,我步履蹒跚地绕过一个个小丘,爬到高处。   拨开挡住视线的绿草,顿时被那抹猩红夺去了注意力。水恰巧淹没在他的肩部位置。   百里赦,他在干什么?   我撩起衣袖,将手伸进水里,刺骨的冰凉顿时让我缩回了手。   虽是五月,但这冥界阴气覆盖,又常年没有阳光照射,这简直就是冰窖里的泉水吧。   百里赦背对着我,我能看到他背后醒目的伤痕,不止是肩上那一条,白皙的背上竟好几条扎眼的疤。   我惊恐地睁大眼睛。   百里赦竟负如此重伤,但从未见他啃声。   我好想知道他的伤是怎么来的。   忽然脚底一滑,手中抓着的绿草也被我连根拔起,直接从高处的池子跌落到小丘下。   也不知道百里赦发现我了没有,我慌张地跑了出去。   从刚才到现在,我都没有遇见蔡琳,估计是庭院太大了。正在我像无头苍蝇一般时,所幸碰到了管家。   根据管家提供的位置,很快我就来到了蔡琳住的地方。   很不错的一个别院,水榭花楼。   可穿过前堂后厅都不见蔡琳的影子,跨出门槛,就看到下人老远地绕着我走,像是故意将我避开。   “等等,昨日来的那个姑娘哪儿去了?”   下人慌慌张张,“在……”   “你倒是说呀,急死我了。”   “我们也不知道啊,今早就不见了身影。”   消失不见的蔡琳,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去处,村子,他应该是蹭夜色跑掉了。   不知生死的父母,破败不堪的村子,蔡琳怎么可能在这里安心地过下去,但她知道回去的路吗?知道三途河的船吗?   也不知道变成丧尸的村民是否还在村子里漫无目的地行走。   想起还躺在房间里的奶奶,这炎热的五月天,尸体怕是会腐烂掉。   我又何不想出去呢?   ☆、第十二章 鬼村   无奈地在冥界过了好几天,都是无聊地逛着庭院,我的内心早已厌烦,虽然这里衣食无忧,但我心里一直记挂着村子,像是猫抓的难受。   冥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难进难出,可能是自己的身份根本没人敢拦我,尽管不知道村子有什么危险,也不知道百里赦知道我逃了还会再来抓我不,我义无反顾地又坐上了渡船。因为有了上次逃跑的经历,这次我更是熟练。   在渡船上,还是那个沉默无言的渡人,还是那叶陈旧的木舟,只是少去了黑夜,宽阔的湖面出现在我眼前。   舟下的水也并没有因为是白天而清澈,同样是污浊的可以当镜子使用,静静的湖面上不只一叶木舟,更多的是往冥界行驶的,他们或是垂垂老矣,或是青春年少。   去往冥界的渡船络绎不绝,当他们每个人经过我们时,他们的眼神都是迷离的,并没有焦距,只是安详地望着前方。   是所有的死人都会坐着渡船来冥界吗?我不禁疑惑。   渐渐地,浓雾开始从四面八方升起,如一个屏障缓缓地挡住了我的视线。   一阵悦耳空灵的歌声从身后响起,不知为何,听着这个调子,就莫名难受,是一种绝望,是人间的苦难。想要寻找这歌声是从何处起的,突然想起管家的话,我克制住了自己想要转头的欲望。   迷雾渐逝,还是在坟场。   虽是白天,浓密的树荫将阳光遮挡,投下斑驳的树影。   我径直回到了家。   在门口犹豫了几秒,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如此高的温度,也不知道奶奶的尸体怎么样了?我做好心理准备,冲向了奶奶的房间,可意外的是,奶奶的尸体不见了,只留下了地上斑斑血迹。   这……难道是被黄皮子叼走了?   或者更不好的是,被村民吃了?   我越想心里越是沉重,走出家门才发现,家门旁不知何时多了一排排新坟。   是回来的蔡琳将奶奶的尸体埋葬了吗?   村子里依然没有一个人影,成了名副其实的鬼村,绕过半边村子,我来到蔡琳的家里,还没到,远远地我竟望见了房顶上的缕缕炊烟。   急忙赶到蔡琳家中,蔡琳正在院子里折着菜,系着围裙的陈猛正在灶台前捣鼓着锅里的菜。   一个强壮高大的壮汉像一个女人,笨拙地拿着锅铲和勺子,这幅场景使我忍俊不禁。   看到我,蔡琳顿时惊叫着,放下手中的菜,向我冲了过来。   果然,蔡琳在当天夜里,就从冥界逃了出来,一直到天明才回到村子,村子里的行尸走肉都成了一具具尸体,大大小小成群的黄皮子,又进攻了村子,扑食着这些已经死去了的人。   当蔡琳赶到的时候,恰巧碰到了正在与黄皮子打斗的陈猛。   而却也没有见到父母完整的尸体,只剩下已经被黄皮子撕咬得不堪入目的肉块。   陈猛收拾完黄皮子后,就和蔡琳一个一个将村民的尸体埋了起来,以免在这五月的天气里腐烂而滋生更多的灾难。   陈猛见到我,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热情,而是举起了桃木剑直接指向了我。   我双手举起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也不明白他的举动。   “怎么了?”我不明了情况,僵持了好一会儿,陈猛才收回了桃木剑。   “阴气已经完全将你的覆盖,我只以这来判断敌友。”   我将遭遇的一切告诉了陈猛。   “这样吧,你跟我去茅山静养一段时间,至少茅山是冥界不敢轻易动的,在那里你可以暂时摆脱冥界的干扰。”   “猛叔,你也带上我好不好?”蔡琳忽然下跪,“猛叔,我想跟你学道术,学功夫,杀尽黄皮子,为爹娘报仇。”蔡琳眼中透露着恨意。   蔡琳一哭二闹三上吊,陈猛也好无奈,答应了蔡琳。   夜晚,猛叔让我们将房门紧闭,将符咒贴满了屋子。   最开始我还不明白他的做法。可到了夜晚,我听见了屋外黄皮子的嚎叫,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   屋外传来阵阵扑打在门窗上的声音,各种抓挠,各种碰撞,仿佛下一刻,就会冲进来。   “这群黄皮子已经成精了,日日吃人,家禽什么的早已满足不了他们了。现在村里的尸体没了,但凡有一点人的味儿,他们就会想方设法地杀掉猎物。”陈猛说着又将手里的大铁柜搬到了门前,将门死死地抵住。   “至于这些鸡血,黄符,全都是为野鬼准备的,村里死了这么多无辜的人,怨气聚集在一起,最吸引孤魂野鬼了,方圆十里的小鬼都会寻到这处来。”   听着他讲,霎时便感觉背后生凉。而蔡琳则是一脸认真地研究起了贴在门上的符咒。   都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了,屋外的黄皮子并没有停止叫嚣,反而更加猖狂地吼了起来,声音像是妇女的尖叫,刺耳,穿透力强。   我用手死死地将耳朵捂住。   “这是黄皮子在挑衅我们,捂着耳朵睡吧。”猛叔说完便将稻草铺在了地上,躺了下去。   不得不佩服猛叔临危不惧,沉着冷静的性子。   我挺好奇的,透过门缝望向了漆黑的外面。   果然,成群的黄皮子正围着屋子快速地跑着。   突然一张苍白的大脸出现在我眼前,近在咫尺,凸出的眼珠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来,而那双可怕的眼睛正盯着我!   ☆、第十三章 惩罚   身后传来猛叔的喊叫,不过我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我忽然眼前一黑!   醒来之后,身边的一切十分陌生又诡异。   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灯跳跃着烛火,这烛火算是唯一有生气的地方了。空气里满是浑浊,潮湿腐败的味道与血腥味夹杂在一起,我仿佛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蔡琳呢?陈猛呢?我环视着四周,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身影。   努力回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在看到女鬼之后,身体就毫无知觉了,我是被催眠了,还是被夺舍了?   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捆住了,我呈大字型被绑在了木桩上。   在微弱的光亮中,注意到旁边散发着寒气的抓钩,烙铁,以及各种刀具。   很显然,我此刻在刑场。   “嗒嗒嗒……”皮鞋的声音缓慢地靠近了,我极目望向门口。   又是她!   百里赦的手下——曼莎,左手握着皮鞭,轻轻地拍打着右手。   她穿着一身黑皮衣,高系的头发,与这昏暗潮湿的地方十分的搭配。   “你可真是不识好歹,上一次逃出去,救你回来,百里赦大人没有警告过你吗?我看你是不知道越狱的惩罚才敢逃第二次的。”曼莎此刻毒辣的双眼像是游走的毒蛇,想致我的命。   “你以为杀了我就会好过吗?我是天下唯一的灵女,你杀了我,百里赦是不会饶了你的。”现在的我和面前的这个女人,有关系的就只有百里赦了,过分的举动只能说明这个女人喜欢百里赦,我试探地用百里赦来威胁她。   “你可真是恃宠而骄,你在百里赦大人心中算个什么杂碎,就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他才认识你几天?我跟着他这么久,为他杀人勾魂索命,你以为你取代的了我在他心中的位置吗?”曼莎已经咆哮了起来。   我深深地感受到了来自这个女人的怒火,她分分钟想要置我于死地。而我的猜测没错,她真的喜欢百里赦,对我的愤怒完全是出自于对我的嫉妒。我应该早点反应过来的,从见她第一眼开始,就应该防备着她,可现在好像晚了。   曼莎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挥鞭向我砸来,抽动的鞭子就像是一把利剑,恨不得要将我劈成两半。   顿时皮开肉绽地痛感袭来,让我挣扎着,却逃不开这紧锁的铁链。   一下又一下!   我已痛到麻木,只见得曼莎红着的双眼,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   鲜血顺着颤抖的双脚慢慢流下,我只感到全身像触电了一般阵阵发麻,很快就双眼发黑。   在一场冰凉中,我猛地惊醒,冰凉暂时缓解了我身上火辣的痛感,可不久伤口又灼烧了起来,额上满是汗水,滴到伤口,又是一阵灼烧。   我眯着眼睛,看曼莎快要扭曲到变形的脸。   她将火中的烙铁拿出直接凑到了我的脸边,火舌将我的脸颊烤得生疼,我侧着脸,尽量避开。   “把你的鼻子烧掉,我看你还怎么勾引他!”   难闻的焦味飘了出来,这才意识到几根头发丝已被吐出的火舌灼烧。   “你疯了!”我闭着眼,竭力大喊。   曼莎只是冷哼了一声,又将烙铁靠近我的脖颈,“放在这里,该是多么美妙啊。”   疼!   灼烧的痛感让我抑制不住地胡乱拍打,瞪大地眼睛让我永远记住了这皮肉被烧焦的味道!   在迷糊之间,好像听见了百里赦的声音……   我的双手放在一处冰凉之上,醒来之后的一切都十分的不真切。   到处都是晶莹剔透,百里赦的脸映在这些淡淡的光亮中显得模糊不清。   这是哪儿?反应在我脑海里的第一个词是“水晶棺”。   我是死了吗?可身体上火辣的痛感如此真实。   很快我就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   “百里赦……”沙哑地嗓子艰难地喊出他的名字。   “我在。”看不出他是什么表情,只知道依旧的冷。   “我想……喝水。”不知怎的,这片冰凉使我的伤口好受很多,可嗓子就像是在燃烧。   不久,百里赦便端来了水,用手将我微微搂住,虽然动作之轻,但左肩上的剧痛还是让我叫出声来。   这才看到,左肩像拳头般大的黑色伤口,我该是恨还是庆幸曼莎将烙铁印在了我的左肩而不是脸上。   百里赦见我呲牙咧嘴的,更是放轻了动作。   “凡人之躯。”百里赦皱着眉头,顿了一下,“真是不堪一击。”   我已经痛的死去活来了,换来的却是这句不冷不热的话。   “冰窖已经是在最大程度地减轻你的痛苦了。”百里赦将水壶凑到我的嘴边,将水缓缓地倒入我的口中。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百里赦用严厉的声音质问着我,“为何你那日要闯入禁地,为何你那日一句话都没说就离开了这里?”   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又让我有相隔千里之远的感觉。   闯入禁地是因为我在庭院里转悠得无聊,而第一次逃出冥界是因为想要找到我的好友蔡琳。而第二次逃出冥界,是为了给奶奶收尸。   心里面想着,可嗓子干哑的让我难以说出这么多。   于是我选择直视百里赦,一句话也不说。   “或许那天我就该听曼莎的,任由你在后山坟场自生自灭!”   听到曼莎这个名字,我便气不打一处来,现在想当初不该救我,那现在救我又算什么呢?   我掰开百里赦抱着我的手,他在我旁边站了很久,却没有说什么,最后走了。   冰窖里的冰凉不仅冷了我的伤口,更冷了我的心。   没过多久,百里赦又端着饭碗出现在我面前。   “喝点粥吧,抗寒。”将我揽起靠在枕头上,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小心翼翼地将碗中的粥不多不少地盛进勺子里,再举起喂到我嘴边,我慢慢地抿食着,突然觉得嗓子哽咽,斗大的泪水夺眶而出,泪水落在伤口上,疼得我更是哭得厉害。   ☆、第十四章 磨合   “怎么还哭起来了,太感动了吗?”百里赦急忙拿出纸巾将我的泪水擦干。   “是我的伤口太疼了。”我咽下了口中的粥,狡辩者。   忽然,我们相视一笑,从来都没有见他笑过,他的笑容是如此的干脆又明朗,我感觉原本存在的冰山融化了一角。   一日有一日,也不知道我已经在这冰窖中躺了有多久,伤口在这里愈合的速度出奇的快,只有左肩的烫伤还在时不时的剧烈疼痛,其余的鞭伤已经开始发痒结痂了。所幸这冰窖舒缓了我的奇痒难忍。要是在平常的温度,愈合的伤口也能让我抓个血淋淋。   曼莎也真是有心计,打人不打脸,虽然我知道,当她拿起烙铁的时候恨不得甩在我鼻子上,但她用理智克制住了自己,在这绝命冒险中,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我不是信任百里赦有多么爱我,但我也不信他会下令这样折磨我,所以我笃定,曼莎是偷偷将我抓回来的。但曼莎是百里赦的心腹,因为我的一点伤而杀了自己的心腹,我想百里赦是不可能做这种蠢事的。   “伤好的差不多了,今天就可以离开冰窖了。”百里赦如往常一样端着食物送到我的面前,虽然左手还不能动,但我已经可以自己吃饭了,没有再矫情地让百里赦喂我。   看着自己浑身的伤痕,好的差不多了,可这结的痂并没有掉落啊。黑红色的疤痕像是一条一条丑陋而又扭曲的蛆虫,我自卑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怎么了?”百里赦见我一脸心不在焉。   “我的疤好丑。”我低着头,声音小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不管是仇恨还是愤怒,每一条都是你的阅历,是你走向更强的资本。”   突然想到百里赦左肩还有背上的伤痕。   想着,我便要去撩开百里赦的衣服,想要看一看他左肩的疤,可手刚碰到他的肩膀便缩了回来,可能是自己从小跟着奶奶长大,身边的朋友也不多,所以对于异性的接触,我还是保持着比较封建的态度。   百里赦见我一脸怂样,便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肩上的伤是屠罡的大刀砍伤的。”   “屠罡?屠罡是谁?”为了能够彻底听明白故事,我必须搞清楚故事里面人物的来历。   “盘古开天时,东南西北中各五根撑天柱,每根柱子下边都有相应的鬼王来镇守。北王——南无:西王——厄刹;南王——屠罡;东王就是我。而中间的那根柱子由冥王来镇守。不久之前,冥王被奸人所害死了,而这时,地方的鬼王便开始争夺起了宝座。”百里赦耐心地跟我解释道。   “那你是因为争夺冥王之位而受的伤吗?”   百里赦笑了笑,“冥王有个遗子,本该是他的遗子继承位置的,可如今下落不明。若是四个地方鬼王突然有一方夺得了冥王之位强大了起来,失去了制衡,那么迟早,别的几方都会沦为他的囊中之物,掌控了全冥界,便可拥有三界最强神力。”   我明白了,百里赦是在阻止屠罡抢夺冥王之位时才受的伤。   我心里不禁对他产生了敬畏之心。   “那冥王之子到底又在哪里呢?会不会已经死掉了?”若是没有了冥王之子,冥王的位置也一直空着。   “还没找到,只知道在奸人所害之时,管家抱着孩子跑到了人间,后来在阴界之门找到了管家的尸体,却不见孩子的尸首,如今已过了十几年了,仍然杳无音讯,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也跟着百里赦慨叹这个小孩的悲惨命运。   “凡间小孩那么多,有什么标志呢?比如说头上长犄角。”   “不是说鬼王就要长那些奇怪的东西,你看我有那些玩意儿吗?”百里赦轻轻拍了拍我的头,“确实有一个奇特的印记,那就是他的血,好比麒麟的血,不仅是疗伤的好药品,更是炼丹炼剑的好材料。”   百里赦捋起了我右手的袖子,仔细看了一下虽已结痂但仍未完全愈合的疤,“曼莎下手太重了。”   “我带你去个地方。”   吃完饭后,我便被带出了冰窖,如此之久不见天日了,我高兴地走出了门口,才反应过来冥界的白天永远都是蒙蒙亮的,所以还是不见天日。   我有些许沮丧地跟在百里赦身后。   “诶,百里赦,还有多远呀?要不你带着我用飞的吧。鬼王不应该都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吗?”我追上前,紧跟在他身后。   “谁跟你说的,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有这能力,我便扭转乾坤,让冥界彻底消失,人们从此停止轮回再受这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之苦了。”   惊讶于他的回答,“那你会不会飞呀?”   百里赦没有回答我,估计是不想理会这个幼稚的问题了。   “到了。”   过膝的簇簇青草,在这灰色的暮色中散发着亮眼的绿,一帘小溪从高处流下。   这就是百里赦口中的禁地,就是上次我偷偷跑进来看到他在泡澡的那个池子。   “在这里,做什么?”我疑惑地问着。他便扬手过来扯我衣服。   “干嘛?”我慌忙一躲,避开了他的大手。   “曼莎的鞭上有法力,你一个凡胎肉体光靠冰窖是愈合不了伤口的。这是山顶圣水汇入的池子,不仅能够增强法力,还能修补法力所造成的伤害。”   “我自己来,你转过身去。”正当自己脱时才意识到左手完全使不上劲,为什么穿着衣服就不能泡了。   我和着衣物,潜身入了水里,冰凉刺骨,我不禁惊叫了一声。   百里赦闻声转过头来,见我并未褪下衣物,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自己也和着衣物下来了。   冰凉的感觉慢慢消失了,很神奇,我的身体渐渐暖和了起来。   “如果感到热和了,那便正是圣水在为你疗伤。”   我点了点头,看着湿漉漉的百里赦,衬衫湿透露了出他健美的轮廓。   远处的山河映入眼底,眼前的人何时已占据了我的心窝。   这应该是我来冥界之后见到的最美的景色了。   百里赦渐渐向我靠近,轻轻将我搂入怀中,冰凉的唇点在了我的额头,像是飘落的羽毛轻触一般,我也情不自禁的伸手揽住他的腰。   吻覆上了我的唇,百里赦一手托住我的头,支配着并不会接吻的我。   体温渐升,吻开始变得缠绵了起来。   百里赦伸手小心地褪下了我的衣物,直接将我拦腰抱起,我不自觉便夹在了他的腰间……   ☆、第十五章 相生之人   我咬着嘴唇,竭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交给我吧。”百里赦轻轻咬了咬我的耳垂。   圣水不仅可以疗伤,还滋阴补阳,我们在水池里缠绵了很久,彼此都袒露着自己的伤疤。   我疲惫得依偎在他怀中,看着天色慢慢变黑,心里并不觉得害怕。   奶奶说的没错,这便是相生之人。   多久都没有躺过席梦思了,一直睡的冷又硬的冰床,真是难受至极,今天终于不再遭那种罪了。   我高兴地跳上了床,在上面蹦跶。   “我的床还没被谁这样糟蹋过。”百里赦靠在床沿,双手托着脸,看着我。   “这是我的床了,你睡地毯。”蹦跶累了,我坐了下来。   百里赦一个弹跳便飞速上了床,双腿叉住我的腰,按住我的双手,将我扑倒,“你这是在用美色诱惑我。”   时间就这样平淡地流逝着,我在冥界帮着管家算算账,打打杂,没有所忧之事,平日里过的也十分满足。   这天正在我去找管家时,管家反过来寻了我,说三途河旁有人找我。   有人找我?会是谁呢?在人间认识的就只有蔡琳了。   果然是她。可来到三途河畔,我并没有一眼将她认出,此时的蔡琳可以说是站成了一道风景线。   头发高高束起,挽成了一个丸子,宽宽的竹帽围着一层过膝长的细白纱,我走近,她才将白纱撩起,眉目间多了几层风霜,而一身洁白的道袍在风中飘扬着。   我高兴得直拉着她的手就往府邸里走。   “那里,我就不去了,茅山向来与冥界势不两立,此次来是想求你办件事儿。”   我好奇地竖着耳朵,蔡琳有些生硬的语气增加了几分陌生,使我不太适应。   不过此时在茅山修行的她,远道千里特地来找我,办的事儿肯定和冥界的事物有关。   果然。   “冥界有一个地方叫‘野鬼村’,是战争时期的乱葬岗,怨念太重,扰乱了村落的磁场,专门聚集各方孤魂野鬼,不仅是这些阴物。只要是阴气重一点的生物都会被他莫名吸引过去。如果你的体格差一点,晚上在家里边睡觉,醒来时你就会发现自己睡在死人堆里。   村子里的人被迫害至死的不在少数,阴气重得直接连接了冥界。茅山道士从来不直接与冥界来往,而村子又不属于冥界管辖,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他们自己出去。而我和你的体质特殊,又最易招鬼魂。”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去将他们召引出来?”   “差不多,我和师傅商量好了内外合作,我负责潜入内部,将他们引出去,然后师傅在外将他们一举消灭。”   我不知道这里有什么野鬼村,那是百里赦的管辖范围吗?   蔡琳仿佛看到了我的犹豫,“野鬼村虽在冥界,但并没有人插手管这个又杂又乱的地方。这属于窝脏的据点,清除它是为了附近平民百姓的平安。”   想到陈猛,当初与我们萍水相逢,就舍身救我们于水火之间,确实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义气豪杰,就答应了蔡琳。   很容易,我从百里赦那里试探出了野鬼村的地点,避开他的阵阵追问,当然我没有告诉他,我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召鬼魂。   第二日,来到和蔡琳约定的地点,我跟着头脑中勾画出的地图,来到了野鬼村。   冥界永不见天日,可这个村子的天色还要比别的地方浓些,远处天空乌云层层透着幽幽绿光。   我仿佛置身于一个墓碑林,黑色的树,没有一丝绿色,半点生机。   而每隔几棵这样的树,就会有尸体吊在上面。   远远望去,似血肉模糊的脸,已经干瘪的皮肤开始溃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肉的味道。   ☆、第十六章 青石墙   阵阵阴风沉重地吹动着麻绳,衣衫湿透的尸体微微摇晃。   有的尸体脚底流着黝黑冰凉的血。   呼啸在耳边的风,时而带着小孩的哭闹声,时而带着女人疯狂的尖叫声,时而带着诡异的嚎叫……仿佛整个村子即刻便会土崩瓦解。   脚下的泥土,不知是不是已经被血水泡的湿软了。   我一步一个脚印,像是踏在泥泞里,艰难地向前迈着步子。   村子里的每一户人家都是古老落后的木寨,但各家都是黑灯瞎火,房门紧闭。   突然就近的一家木寨门口亮起了火红灯笼,灯笼里的烛火不停地向上跳跃着,丝毫不受风的影响而东倒西歪。   “吱呀……”二楼的木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缓缓走下了木梯,“两位贵客,房里请呀。”在火光的灯笼之下,这个女人没有影子!   我霎时警觉了起来。   蔡琳拉着我就要往楼上走,我凑近她的耳朵,“她是鬼?”   微微勾起嘴角,“不,她只是鱼饵。我们要一锅端。”蔡琳用手指了指二楼。   虽然我在冥界呆了这么久,可还是十分害怕这些玩意儿。   木梯“吱呀吱呀”随着我们的脚步发出响声,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我们踏断。   还没走进去,就听见木寨里边欢呼雀跃的声响,高声笑语,浓郁的酒味扑鼻而来,这让我错以为是在参加朋友的聚会。   旗袍女郎温文尔雅地对我微微一笑,眼神却在蔡琳身上停留了很久,带着满脸的疑虑推开木门。   门刚一推开,一个男人就倒了出来,躺在我的脚下,黝黑的脸通红发亮,油腻得像闷烧猪头。   他的嘴还在“咿呀咿呀”地说着什么,时不时淌出口水顺着下巴流到地上,手中的酒罐也滚落在地,洒了一地的酒。   见酒瓶滚走了,躺在地上的男人翻了个身,手脚并用在地上爬了起来。   我有点犹豫,却步在门口。   蔡琳拉着我,面不改色,直接大步踏入。   周围也没有一点悬挂的装饰品,光光的四壁,凌乱的木桌随意地摆在这偌大的房间,木桌间都是站着摇摆的人,或是大声尖叫,或是放声高歌,或是举着酒瓶挥舞。而桌上的男人东倒西歪地相互靠着,全是满脸红光的醉汉模样,周围围着一群群红唇薄衫,利爪尖牙的女鬼。   房间的对面也有一扇木门,时而走进来一些衣冠端庄的男人,很快便加入了群嗨的大部队。   这是怎么回事?冥界的野鬼村混进大活人,不仅不怕还和这些鬼一起蹦迪?   “吴怡,你还记得小时候村外的那面青石墙吗?”   我陷入了回忆,突然反应过来。   小时候和蔡琳出去玩耍,走到村边无意间发现了一条石梯,很隐蔽,在重重竹林的包围下,很难找到。我们很好奇,就爬了上去,可令人惊讶,不知道石梯尽头是山顶还是寺庙,走到一半就被一面古老的青石墙切断了去路。墙面上长满了青苔与枯枝。而石梯旁边都是陡峭的山路,根本无法前行,所以也不知道墙后面是都还有路。   当时以为是里面的景点还在修建,不方便游人的进入,过了好几个月,因为好奇,我又和蔡琳去看了看,石墙还是伫立在那儿。   我朝蔡琳点了点头。   “这就是石梯的尽头,青石墙的背后。或者准确一点,这面墙根本不是目障,就是时空的连接点。白天,石梯是被青石墙切断了,到了晚上,青石墙会消失,被一扇门所代替。”   “你怎么知道?”   “我和师父在外面观察了好一段时间,每到夜里,就会聚集来自各地的男人。”   额,我好像明白了这是个什么地方,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做大保健。   ☆、第十七章 陪客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边陪的都是鬼,每晚吸食着他们的精气,而在他们眼里这些都是美人。刚才的旗袍美女是把我们当成了飘在外面的女鬼。”   一扇门在冥界,进去的是鬼。另一扇门在人间,进去的是人。这个奇妙的地方是谁建立的,真是厉害。   蔡琳好像听得见我的心声,“这个地方是阴商开的,他一面与鬼达成协议,每晚都有食物乖乖送上门来,赚着阴钱。一面又向凡间好色的男人承诺店里的美色,赚着人民币。而这个地方又隐蔽,凡间的警察根本找不到,而冥界的地点又在野鬼村,鬼王也不管。而且我猜不只是我们村外,应该有很多地方都有这种青石墙。”   我惊讶甚至还有点佩服这个做买卖的阴阳人的智商。   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那我们该怎么办?”   “如果说是不同的体质吸引鬼怪的话,现在怎么都没有鬼注意到我们。”看着那些沉迷美色的男人,那副嘴脸真的是让人作呕。   “可能是你在冥界呆得太久了,阴气已经完全覆盖了你,在他们眼里你也是同类。”怪不得刚才那个穿旗袍的女人一脸疑虑地看蔡琳,却一点都不顾忌我。   “而且,这些孤魂野鬼的等级太低了,她们可能注意不到我的阳气。”   蔡琳说完,便拿出了一个小香包,掏出了一摞硬币,放在我的手上,太久没用人民币了,总觉得和这幽暗的地方十分的不搭。   “硬币,在短时间内经过很多人的手,是最有人间气息的物件了,过一会儿就有东西来找我们了。”   这时木门“吱呀”地又开了,一个面色铁青的红衣女鬼缓缓走了进来,脚上套着铁链,在地上拖得直响,目光直接锁定我们,丝毫没有游离,黑色占据了他的整个眼眶。   “别看她的眼睛。”蔡琳低沉着声音,我忙把眼睛别开。   只见蔡琳一道白影直扑女鬼,不对,如果说女鬼是一块磁铁,蔡琳就像是被吸上去的铁屑。   周围仍然欢声笑语,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女鬼伸出手捏住蔡琳的脖子,蔡琳也没动弹,只是握着女鬼掐住他的手,女鬼直接将她提了起来,呲着的嘴暴出雪白的獠牙。   怎么也不动弹一下,明明叫我不要看他的眼睛,怎么,自己被控制了?我不禁暗骂了一声猪队友。   连忙冲上去,想要帮忙,刚跨出步子,蔡琳伸手示意我不要向前。   不对呀,女鬼虽是握着她的脖颈,可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女鬼渐渐变得模糊,慢慢地只剩下了轮廓,最后好似和蔡琳论为了一体。   蔡琳倒在地上,手捂着脖颈,咳嗽了两声。   旁边的几只女鬼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向我们围了过来。   可走着走着就像是偏离了重心,直接飞向了蔡琳。   这是怎么回事?   这些女鬼也向之前的情况一般,又实体直接变成轮廓和蔡琳融为一体。   我惊讶地长大了嘴巴,蔡琳是在吸食他们?   紧接着又来了几波女鬼,情况都一样,一直到全场所有的女鬼都扭头注意到这边,“吴怡,快跑!”   我仿佛穿梭在枪林弹雨,从层层包围的女鬼中间穿了过去。   蔡琳一伸手,前面紧闭的木门便猛地打开了,我怎么记得这个门是往外开的?   士别三日应刮目相看,一点都不错,蔡琳和我分别一个月都不到,怎么变得这么厉害。   跨过木门,一脚踏空,身体便向前扑了出去,一双大手将我扶住。   ☆、第十八章 反夺舍   看到漆黑的夜里,脚下是陡峭的石梯,刚刚若是直接摔下去,不说摔得粉身碎骨,至少也是血肉模糊。   陈猛左手拉着我,右手拉着蔡琳。   身后的女鬼跟上来,只见木门金光闪闪,将冲出来的女鬼直接化成了一缕青烟,伴着凄凉的惨叫声。   “嗞嗞嗞……”像是穿过电文拍的蚊虫一般,目瞪口呆,这壮观的景象让我内心莫名爽快。   热浪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焦臭的味道。   突然木门燃了起来。   “退后。”陈猛一声大吼,我和蔡琳急忙往下冲,陈猛站到我们面前,用宽厚结实的臂膀将我们围住。   “砰……”霎时火星四溅,火药味灼烧着我的鼻子。   木门炸掉了,里边的女鬼又飘了出来,陈猛转身,抽出别在腰间的木剑,化在了手掌上,鲜血流出,陈猛一甩手,霎时,前方亮出八卦阵,“天乾地坤。”   金光霎起,鬼魅都惊慌地向后退步,可仍旧逃不过变成青烟的命运。   坐在木寨里的男人也纷纷出来,看到刚刚还拥在怀里的美人,此刻披头散发,原形毕露,各个瞠目结舌。   八卦阵火焰将息,男人惊恐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   “你们被鬼魅迷惑了心智,不要再沉迷于此了。”   “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该干嘛干嘛去。”蔡琳看陈猛客气的,接过话。   那几个男人急忙冲下石梯。   “肯定还有漏网之鱼,现在怎么办?要不把那个阴商抓住?”   “现在,那个阴商肯定找地方躲起来了,不用管它,我们先进去把那些醉汉拖出来,里头不能呆了,这些鬼魅要是发起怒来,可能就不是吸吸精气这么简单了。”一听到又是体力活,蔡琳便耷拉着脸。   不过灰暗的脸色突然亮了起来,蔡琳一伸手,里边的醉汉都排着队,一个一个腾空而起,落到了我们面前。   陈猛满意地笑了笑,“那搬运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去看看还有什么漏网之鱼。”说着便径直向木寨走了进去。   我也学着蔡琳举起手臂,在空气中抓了抓,可根本没有什么用。   “你这是什么怪力啊,才多久不见?还有靠近你的鬼怎么都消失了呀?”   “我现在拥有的法力是属于那个红衣厉鬼的。上次被黄皮子夺了舍外,后来还被几个小鬼夺过,其实是因为我少了一魄,极容易被上身,而到了茅山,师父给了我一颗金丹,我的这个特点就彻底改成了护身的技能,就是当鬼怪靠近我时,我能反夺舍,鬼怪没有躯体,所以就直接与我相融了。”   “哇,好厉害。”   “这些小鬼都还好,若是哪天遇到了厉害的,会直接死在他的法术里,根本不可能有反夺舍的机会,我的这个能力有很大的风险。”   终于,这个地方被夷平了,不过就这样端了人家的我,会不会召来阴商的报复?有陈猛在,他们也不一定能赢。   我也和他们就此道别,在阳间我还真找不到回冥界的路,临走时,陈猛还是劝说我跟他们一起回茅山,若是以前,我一定会答应的。不过现在我婉言拒绝了。   我和蔡琳也约定好了,第二日继续到此引怪,而陈猛还在这青石墙后埋伏。   出了野鬼村,我急忙往府邸里赶,不知道百里赦有没有找我。若是被他发现了我的行踪就不好了。   府邸里下人们匆忙的身影依旧,见到我也都是低着头,并没有传来找人的消息。   内心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见到百里赦,看着他的眼神都觉得自己心虚。   “你为何又去了人间?”真是一只机敏的鬼,一语就道破了,不,是我太蠢了,连小鬼都辨别得出人味儿,为什么会忽略掉这一点?   ☆、第十九章 红衣男人   “我……去见蔡琳。”   忽然百里赦俯身双手握住了我的脚,这才发觉脚十分的胀痛。   俯身一看,吓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百里赦握住的那只脚穿着一只三寸金莲!   怎么回事,完全没有注意到。   “你今天到底去了什么地方?”百里赦的语气生硬不再像刚才那样温柔,说着便将我横抱起,我忙将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   “野鬼村。”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他。   百里赦将我放在床上,帮我把三寸金莲脱了下来。“嘶。”钻心的痛。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何时穿上的?”   “你一定不是一个人去的野鬼村,身边还有个厉害的人物,那些孤魂野鬼想要害你,却又害怕你身边的人,就给你套上了自己的鞋,让你走回去,好在你一个人的时候下手。”   突然想起了在野鬼村看到的那个吊死鬼,一身灰黑干枯的腐肉,唯有这一双三寸金莲还保留着红。   “你去野鬼村做什么?”百里赦还是不打算停止追问,“还有,今天和谁一起去的?”   就凭我的撒谎水平是绝对骗不了他的,将今天的事情给他如实地说了。   “不准再去了。”百里赦手中燃起一束火焰,三寸金莲瞬间燃成了灰烬。   尽管百里赦这样说,但我因为约定了蔡琳,还是决然而然地去了,今天就是最后一次。   路过木寨,外面的灯笼没有在亮了,里头也没有了喧闹与嘈杂,整个野鬼村更是凄厉萧条。   路上的几个小鬼被蔡琳吸食了法力,根本不用陈猛出手,轻轻松松就解决了。   忽然蔡琳警觉,“什么声音?”我仔细辨别,没有听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   蔡琳掏出罗盘,指针在盘上飞速旋转,“不行,这里的磁场都是混乱的。”   不一会儿就见着前面红色的身影。   他们在眨眼间就走到了我们面前。   并没有发出任何的响动,是蔡琳听错了?   可正在这时,才看到远方腾起的烟雾。   穿着沉重的盔甲像是古代的战士,队列整齐而恢弘。   对面的是个男人,穿着一身红色的锦衣,肤色如雪,手中挥动着一把扇子,像一个风流的小公子。   看样子并没有恶意,也不知道他是被后面的军队追赶,还是率领着这些军队。   “诶,小娘子真漂亮。”红衣男子说着便跳到了我面前,用手勾起了我的下巴。   我急忙用手将他撇开。   “小娘子,来这里旅游吗?这里可危险得很,一不小心就会丧命。”看来对方是很了解鬼村的,而且身手矫健,一看就知道不是平常人,对我们竟也没有一点疑心。   男人的笑依旧挂在脸上,一双桃花眼泛着光,一直盯着我看。   蔡琳没好气,“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素不相识,何必动手动脚,就此别过。”拉着我从他身边绕开。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跑得过的可没几个姑娘。”说着他身后的阴兵便将我们团团围住,“你想干什么?”   “姑娘,你可是待嫁闺中啊?我定奉上厚礼,上门提亲。”红衣男人说着又走上前来,握着我的手。   “你是?百里赦?”男人握起我的手,放在自己眼前停留了很久,虎口处的曼陀罗开得妖艳。   突然一道白影闪过,“屠罡,你风流成性了吧,老子的女人你也敢动?”百里赦一剑穿过!   ☆、第二十章 悲凉   对方迅速闪躲,放开了拉着我的手,剑光飞过划掉了我几缕发丝。百里赦怎么来了?他是在一直跟着我?   “哼,可惜了这漂亮的姑娘。”红衣男人脸上还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不过,还是一样,今天我就地把你干掉,夺了你的位置,再抢你的女人。哈哈。”男人的笑着满是狰狞。   “上次的伤你还没好全吧,没好的话呢,我们还是别打了,你把这个女人给我,我留你一条性命,咱们还是朋友。”我惊觉,原来这个就是把百里赦打伤的人。想起百里赦背上的条条伤痕,我不禁对这眼前的男人投去愤恨的眼光。   百里赦什么也没说,扬手一阵寒光,剑如同黑夜里的霹雳一般疾飞,我从未见过有如此气势的百里赦,随手一挥,就是火焰翻滚,瞬间倒下排排阴兵,火舌舔舐,传出阵阵焦味。   纵身跃起,金色的光芒竟照亮了整个野鬼村,一条宛若黄金浇筑的龙腾飞而起,以摧枯拉朽之势飞向屠罡。   屠罡挥手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结界,蔡琳拉着我扑在地上,霎时,空中出一声巨响,热浪将我掀了起来,又狠狠地摔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屠罡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又扑灭了锦衣上还在燃烧的火。   周围的阴兵也都倾倒在地。   百里赦苍白的面色,形容枯槁,捂着胸口喘着粗气,肩上血迹浸出。   这时,曼莎也赶到了,一根长鞭呼啸而过,屠罡轻松躲闪,鞭子打在地上,一时火花闪现,阵阵尘土溅起。   曼莎冲上去一手握鞭指着屠罡,一手扶着百里赦。   我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悲凉,我捅出的篓子让百里赦来填补,本来身上的伤就没好,还拼死保住我,现在我连上战场扶他的能力都没有。   倒在地上的阴兵又重新站立了起来,各个向曼莎和百里赦袭去。   屠罡双手合十,突然左手拉出一把长剑,发出“铮铮”的响声,纵身一跃,便和百里赦厮打在了一起,速度快得我只能分辨得出白影和红影了。   刀刀致命。   两个身影从高空坠下,我急忙跑过去,屠罡不见了,阴兵也渐渐消失了。   百里赦的白衣已染的血红,满脸斑斑血迹,肩上还冒着汩汩鲜血。   我将手放在他的鼻前,呼吸微弱的可怕。   蔡琳从兜里掏出草药揉捏成一团,按在百里赦肩上。   曼莎飞速跑过来,一把将百里赦扛在肩上,飞速往回跑。   回到府邸,气氛十分紧张,下人们慌忙地进进出出,我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在门外望着躺在床上的百里赦,却不知道自己能为他做什么。   曼莎走出来,一脸阴沉地望着我,在这一刻,感觉自己十分的卑微,她们其实……般配极了。   “百里赦大人这次伤得很重。”   我将头埋得更深了。   “只有你能救他。”听到这一句,我猛然抬起头,确定她是在跟我说。   “需要我做什么?”   “需要你的血。”   上次曼莎将我打伤,百里赦将我抱起,我的血瞬着他的手臂,流到了他的伤口,那个伤口竟然愈合了,伤口是法力造成的,泡圣水也只是缓解病情不再恶化,而碰到我的血却能够让伤口愈合。   那他为何不用我的血来为他疗伤?   “百里赦大人本来不让我告诉你,你应该也不想看着他死。”曼莎将鞭子叠好收起,沉默了一下,“你要是愿意就跟着我来吧。”   我二话不说,跟在曼莎的身后,看着她别在腰间的长鞭,深红发黑,是血染成的吗?有多少人曾丧命在这条鞭子上?   曼莎雷厉风行,脚下生风,我加快步子也不能跟上,一路小跑着。   绕过一条条小径,来到一口井。   近处才发现,这口井是一个入口,曼莎反身踏着铁梯进入了洞口,我也跟着走了下去。   刚进入就闻到了阵阵血腥与潮湿,这个味道太熟悉了,地下刑场,上次我受刑的地方。   突然内心发凉,难道曼莎要蹭百里赦奄奄一息的时候,将我秘密杀死,等他醒过来时,就谎称是护我不周,被屠罡干掉了。   突然不敢向前,又想起了上次曼莎那张狰狞的脸,想转身往回跑,可已经到这里了,跑又有什么用。   “为什么到这儿来?”我却步,不敢向前,又不敢转身。   “百里赦大人需要的是你的血,你要放血啊,敢自己动刀子?”   我狐疑地望向她,“这里有很多刑具,但不是所有的刑具都是让人死的,我带你来是帮你用葬海刀放血的,一刀一刀划下去没有痛感的。”   听得我起鸡皮疙瘩,真的像她说的这样吗?   ☆、第二十一章 阴物   曼莎见我满脸的犹豫也没说什么,转身自己走了。   如果说要杀掉我又何必大费周章,百里赦现在性命难报,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得把他救回来。   我跟上曼莎的步伐,来到了一个小房间。   曼莎拿起葬海刀,旁边一个大盆子,放满这个盆子得用多少血呀?   “我自己动手吧?”真不敢信任曼莎。   “哼,真让我来,恐怕会直接从大动脉下手。”   曼莎虽然这样说,但也庆幸她性子刚烈,想啥做啥,不是那种暗地里放阴刀的人。   不过我左肩的烫伤还未真正痊愈,不禁骂自己挺怂的,看不惯她还干不掉她。   拿起葬海刀,我便箭步飞奔到房里。   近处看到百里赦更是让人心疼,失血过多嘴唇发白,裸着的上身满是伤痕,每一条都是触目惊心,左肩的血还没有止住。   我一手推开旁边的药师。   按照曼莎说的,我扬起手中的葬海刀先割破了左手食指,血珠沁出,我试着滴了一滴到百里赦脸上的伤口。   伤口以看得见的速度慢慢愈合。   血放的太慢了,我索性将五个指头一同划破,就如曼莎所说,葬海刀一刀见血,但毫无痛感。   “夫人,您的血居然有如此奇效!”药师瞪大了眼睛,不禁感叹。   “屠罡,他到底是什么人?”虽然知道是他将百里赦一次又一次打伤,但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屠罡,也是鬼王。他法力高强,总是去凡间找一些女人做他的小老婆。”   果然又是个衣冠禽兽,那天一定是把我当成了误入野鬼村的平常女子。   百里赦伤口太多了,我用左手握着刀刃,一用力,血终于淌了出来,淋在肩上,背上。   胸口位置,伤口不大但很深,我将手微微握成拳头,好让血流进伤口,可滴了很久,都没有愈合的迹象。   “百里赦大人被剥夺了金丹,伤口难愈。”药师在旁边忧虑地看着。   此刻的我头有点发晕,百力赦伤口的血止住了。就是这胸口上的伤口没有愈合,我拿起桌上的绷带将自己的手缠好了。   “什么是金丹?”   药师沉默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金丹是自己修炼而成的元炁和法力。”,“若是没有了金丹,百里赦大人相当于失去了统治冥界的力量。”   那这金丹和平凡人的四肢大脑有什么区别,没有了力量,先不说百里赦能否接受,万一这冥界有想要篡权造反的人,这不是一个契机了?   “失去金丹这件事,千万不能说给第三个人听。”   “明白。”看药师也不是个愚笨之人。   “金丹离开了本体会消失吗?”   “不会,若是屠罡拿走了金丹,多半是想吸食它的法力。不过吸食也不简单,如一个抽丝的过程,在这期间,若能找到金丹,它还会附入大人体内的。”   “除了找回金丹,有什么办法恢复法力吗?”   “有是有,但材料稀缺,三羊子,古坡木,阴盘,而且操作的过程繁琐,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去屠罡老窝寻金丹,我一没法力,二没功夫,说不定反倒搭上自己,估量了一番,我还是去找这些物件吧。   “这些东西到哪儿寻?”   “三羊子,古坡木,阴盘三者本都是阴间的东西,被阴商盗去了人间。”   又是阴商。   “若是要去找可真是大海捞针,不过他们三者都有奇力。夫人,这个你拿着,它能测出实物的属性,这样你就能辨别东西的真假了。”   我接过,是一个拳头大小的手环,上面别了一根白色的羽毛。   “当环颜色变得越深,阴气就越是重。三羊子曾是冥界的一只怪物,三个头颅一个心脏,因常下山以人为食,被炼作了一个枯木手环,拥有这个手环的人能入梦境,在梦境中吸食别人的魂魄。而古坡木长在冥界三途河中央,常年与曼陀罗花为伴,它的功效是凡间女子炙手可得的,如檀木一般,发出的自然香味能够美容养颜,使人常葆青春。至于阴盘是最带凶性的,已经有自己的思维,化作人影,在人间胡作非为。所以,每一件物品都不是容易就能得到的。”   药师也是个厉害人物,阴阳通灵,任意穿梭,行走于冥界与人间。   在药师的帮助下,我暂时住进了他在人间的中药铺。   也找来了蔡琳同我一起住下,向她说明了缘由,不仅很愿意帮助我,还拉来了陈猛。   店面十分整洁,不管是住的地方,还是看病的地方,都带着草药浓郁的味道。   在附近打听了很久,都没有发现一丝线索,我有些沮丧,发愁的没有一点思绪,不禁看着药铺里的几个小姐姐抓药。   无意间听见旁边听诊的小姐姐在为病人开药方,“精神萎靡,每天眼睛都干涩,就像前一天晚上没有休息好一般,可我很早就睡了。昨天晚上我八点就躺床上了,今早九点钟才起的床,可依旧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你看我眼睛里的血丝。每天如此,我感觉眼珠快要融化了。”   病人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拖着一脸的疲惫说着自己的症状。   年纪轻轻就得这种怪病,多半是经常熬夜。   “若是经常用电子产品可能会导致你的神经衰弱,那你在睡着的时候有没有多梦的现象?”   “电子设备每天都在用,可说来也奇怪,多梦倒不是,只是每天晚上都会做同样一个梦。”嗯?做梦。我听见了关键词汇,忙凑过头仔细听他的症状。   “每晚我都梦见自己家门口有一口大油锅,一个男人将我的心掏出来放进去,然后拿给我一根棍子,我就不停地捅着油锅里的心,不停地搅拌,每一棍子捅下去,都像是真的捅在了我的心上,有痛感,但醒来之后就什么事也没有。我是不是撞邪了?”   这可能真是三羊子干的。   “别动。”我将兜里的手环掏出来放在男人的面前,手环呈现青灰色,果然是被阴物所害。   “你这种症状多久了?”   “大概一个月吧。”   “真是被邪物所缠绕。”   男人看着我,半信半疑,这时蔡琳走过来,端了一碗清水,像一面镜子。   “你照照看。”   男人将头埋下,“啊。”男人惊叫了一声,“这是什么?。”   我好奇地凑过去,清水中的男人眼圈乌黑,周围萦绕着黑色的烟。   “若是被邪物缠绕,他的身上会有明显的反应。”   “你这,骗人的把戏吧。”   蔡琳扬起了一边的眉毛,把脸凑到清水前,蔡琳的影子在水面投映出,并没有任何的不同,我也是一样。   男人这才瞪大眼睛,“那怎么办?救救我,有什么办法吗?”男人哆嗦的有些语无伦次。   根据蔡琳的要求,我们跟着男人来到他的家中。   男子是外地人,独自一人来到城市工作,住的是简陋的出租屋。只有小小的两个房间,还阴冷潮湿,是不是爬过几只蟑螂。   杂物随意地摆着,电脑旁边还有一盒吃过的泡面。   还总有一股恶臭传出,蔡琳将房间里的唯一一扇窗户打开。   “我是搞程序的,平时宅在家里,鼓弄电脑里的玩意儿,没注意整理过,抱歉。”男人不好意思地解释,“诶,小心。”   跨过一堆杂物转身过来的蔡琳一脚踏在香蕉皮上,摔了个底朝天。   仔细环视一圈男人的房间还真是处处藏着暗器。   我连忙将蔡琳扶起。   “根本就没有地方施法。”蔡琳站起身,一脸的不悦。   男人见状,忙将自己的电脑收起,拿起扫帚飞快地腾出一个空地。   蔡琳拿出刚才在花圈店买的香烛,蔡琳将香烛点燃拿在手中围着男人饶了三圈,又绕着我走了三圈。   “好了,吴怡,你可以坐着休息了,现在只静等天黑了。”   这么简单,才注意到男人躺在了地上,像是失去了知觉,“他怎么了?”   “他只是在休息,我现在将他身上受的邪引到了你的身上,别害怕,邪物在梦中也搞不出什么动静的。”   我怀着满心的忐忑终于等到了天黑,蔡琳安静地躺在我的旁边,将我的手和她的手用麻绳系在了一起,“睡吧,放心。”   我闭着眼,翻来覆去了好久都没有睡着,转身看身边已没了人影,蔡琳呢?   我走出房间,那个男人也不见了,杂乱的房间漆黑一片,只剩下我。   “蔡琳。”只有两间房,他们都不在,难道出去了?什么时候出去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听见呢?   我看了一眼时间,十点。   我又缩回床上不敢乱动,可过了好一会儿,蔡琳还是没有回来。   我索性开了门,走下楼去。   大马路上的红绿灯已经只有黄灯在闪烁了,几乎已没有来往的车子了,马路显得宽阔了起来,我只穿了一件短袖,夜风吹得我瑟瑟发抖。   风中还带着灰烬,时不时飘来几张纸钱!   在十字路口处,几个人正围着一堆火,他们在烧纸。   真是晦气,我忙转身往回走,还是宽阔的马路,瑟瑟的夜风,闪着黄灯的红绿灯。   不知走了有多远,来到又一个十字路口,那里还是有几个人在烧纸。   不对,这不就是刚才我看到的那一家人吗?   ☆、第二十二章 三羊子(上)   我呆立在中间不敢动了,这是哪儿呀?刚才的楼房不见了,在我眼前的只有这一条望不到尽头的大马路。   我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尽量忽视旁边这群烧纸的人。   “呜呜呜……”耳边穿来女人的哭声,凄凉无比,我不敢转头看他们,却时时感受到有目光扫着我。   走了很久,感觉已经离他们很远了,哭声也消失了。   转过头,他们还在我的斜后方烧着纸,顿时头皮发麻。   怎么回事?   我疯狂地向前跑了起来,扑通扑通的心跳随着我的脚步渐渐快了起来。   不远处依旧是十字路口,那几个人依旧在斜对面烧纸,看着一闪一闪的红绿灯,我腿一软,扑倒在了地上。橙黄的灯光打在我的脸上,我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   突然一道强光射得我睁不开眼睛,空无一人的十字路口转出一辆快速行驶的越野车,我在马路中间,来不及避让,直接被撞倒在地。   感觉身体像被撕裂了一般,心脏处像是爆裂,剧烈的疼痛感袭满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越野车从我的身上碾过,迷糊之间,我转头望向并未停下的车子,视线模糊,只有一道绿影。   “吴怡,吴怡……”听到叫喊声,我睁开了眼睛,感觉头脑阵阵眩晕。   手上还系着麻绳,蔡琳仍在我身边。   我刚才在做梦?   我扬起手,在空气中抓了抓,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没有了沉重的压迫感,身上的痛觉消失了,起身才发现自己早已是大汗淋漓,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蔡琳递过来一杯水,这才感觉,嘴唇干裂,喉咙生疼,像是被人扼住了一样。   “感觉怎么样?”我喝了口水,瞬间感觉好多了。   还好是梦,不过感觉太真实了。“现在什么时候了?”   “凌晨五点。”蔡琳看了看表。   “昨天晚上十点左右你出去了吗?”   “没有,我一直都躺在你旁边啊。”蔡琳说着便摇了摇我们系在一起的手,“昨天晚上,大概十二点钟的时候,你忽然大叫了起来,一直到现在才把你叫醒,你做了什么恶梦吗?”   十二点,想了一下昨天晚上十一点出门在十字路口遇到的那群烧纸的人,然后被绿色的越野车碾压,应该也就在十二点。   我将自己做的梦给蔡琳说了一遍。   “我大概知道是谁在背后作怪了。”蔡琳摸着自己的下巴,沉思了好一会儿。   我已不敢再躺下睡觉了,恐怕还会再做这样的梦。   一直到天亮,男人也醒了,“好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真是太感谢你们了,药到病除,仙姑仙姑。”说着双手合十就要拜向我们。   我内心不仅吐槽,你当然睡得好了,恶梦都给我做去了。   蔡琳一脸漠然,质问男人,“只是治了本,我们一走,你还是会再次陷入恶梦的,最近有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   “亏心事,没有啊。”男人一手摸着头,否认道。   “如果你不认真想想再回答,我们可能只有挥手道别了。”说着蔡琳便拉着我的手,往门外走去。“晚上十二点,越野车。”   男人像是忆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瞪大了眼睛。   “别走!”   我和蔡琳顿在门口,等他把话说完。   “我好像撞人了。”男人颤抖着声音,双手捂住脸,缓缓地蹲了下来。   “一个月以前,那天晚上和朋友聚会喝了点酒,借着他的越野车,开回了家,就是晚上十二点左右,在拐角处我好像撞了一个人,不过当时四周都没有人,我抱着侥幸没有管他,所幸这地方偏僻,并没有监控,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人是死是活。”男人抱着头痛苦地回忆着,“我也是没办法,父母一辈子在乡下受苦,好不容易我来到了城里,还没出人头地,就遇到了这档子事儿。”   我做的梦和男人描述的一模一样,这难道是怨灵找来了?   我不解地看着蔡琳,“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做,是继续瞒着警方,瞒着受害者的家庭,再撒个谎瞒过自己,心安理得地继续苟活下去?”   男人只是抱着头痛哭着,没有说话,最终还是想明白了,答应我们去自首。   这个男人的事情已经了结了啊,但我们并未找到三羊子。   “这个时候,就应该找到死者家属了。你以为男人做恶梦是因为死者的恶灵吗?”   我点了点头,不是吗?   “罪魁祸首是死者家属,他们中间一定有人是懂这一行的,而且正是三羊子的所属者,凶手没有找到,他们就让三羊子找到此人,出现在他梦境,一天一天地折磨他,吸食他的魂魄。”   我不禁唏嘘,若真是这样,只要我们找到受害者的家人就能拿到三羊子了。   而他们会答应将三羊子给我们吗?   忽然我计上心头。   这晚,我还是让蔡琳将男人身上的邪气往我身上引。   又是这个十字路口,同样闪烁的红绿灯,飘飞的纸钱。   烧纸的人还是如昨天一样围在那里。   不过这次我没再逃了,径直向他们走了过去。   一个中年女人肿胀着眼睛,眯成一条缝,望着我。   “凶手已经被我找到了,你们没有必要再夜夜折磨他也折磨自己了。”   女人眼露凶光,“凶手!凶手!”歇斯底里地嘶吼,疯狂地摇晃着我的手臂,“我的儿子才这么年轻,正直青春年华,却横死在此,尸体冰凉一直到第二日才发现,居然还肇事逃逸,我要把他找出来,还要让他生不如死。”   “会将坏人绳之以法的。”这时我注意到女人手腕上的枯木手环,这个应该就是三羊子了。   “只要你答应把手环给我,我明日就将他带进警察局。”   女人怀疑地看着我,“你是谁?你和我儿子的死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是当事人?”   “不用管我是谁,现在也只有我知道凶手在哪里?若你不将手环给我,可能你的儿子将永远死不瞑目!”虽然很残忍,但为了手环,我还是用他的儿子来威胁了他。   这招很有效,女人一听将会死不瞑目,瘫软在地上,痛苦了起来。   过了很久,她举起手将手环递过来,我连忙接住,沉甸甸的,测了一下,羽毛都变成了黑色。果然,这就是阴物。   将手环小心翼翼地装进兜里,梦境还没消失,我陪着女人蹲在火堆前,拿起纸钱也烧了起来,希望这个无辜的人这下能够安息了。   突然空旷的大马路走来了一个人,看到我们这里,她站在原地扭捏了很久,最终还是直视着前方走着,那……那个人不就是我吗?那现在烧纸的我又是谁?   拐角处投出一道强光,照射在马路中间的我的身上,“砰”,绿色越野车,丝毫没有刹车的迹象,直接从“我”身上碾过。   越野车跑了,只剩下倒在血泊中的“我”。   旁边的女人看到这一幕又“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说是为了惩罚别人,其实最后折磨的仍然是自己呀,拍着女人的肩膀,同情地安慰着她。   醒来后,天已发亮。我照旧顶着黑眼圈,连续两日的折腾,我心力交瘁,不过再用蔡琳端过的清水照时,身边的黑雾已经消失了。   我摸了摸口袋,果然手环还在,我呼了一口气。   手环是黄黑色干枯的实心木头制成的,上面有三个怪物的头颅,正如当初药师所说的,手环是由怪物制成的。   就算是变成了手环,那怪物的头颅呲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   虽然很可怕,但我内心还是十分高兴的,至少第一件物品找到了,百里赦现在在冥界应该已经醒了,他知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法力?   我又将手环小心翼翼地收回了口袋。   履行自己的诺言,我们和那个男人一同到了警察局,看着他自首,看着他指认现场。   正当我以为这件事情已经完成了的时候,蔡琳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只大红公鸡。   “你这是作何?”我疑惑不解。   “你明白现在自己的处境吗?每晚撞死的都是你,你成了受害者的替死鬼。”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着蔡琳将公鸡抱到男人死的地方,举起菜刀,直接将公鸡的头颅砍下,吓得我急忙闭上了眼睛。   鸡血喷洒了一地,汩汩地冒着,鸡脚还在空中不停地扑腾,鲜血也溅到了蔡琳的身上。   我都不知道蔡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勇气了。   过了一会儿,鸡停止了挣扎,双腿绷直。   果然,今天晚上无月也无梦,我睡得很香,直接睡了一天一夜。不知道古坡木还有阴盘在哪里?我还不能松懈,百里赦早一日恢复法力,我早已日安心。   陈猛乃茅山道士么耐观的大师兄,下山就是为了济贫救世,本不图自身利益,孤身一人也不打算收徒。可奈何碰到被彻底灭掉的村子与死里逃生失去双亲的蔡琳,不忍心看到她独自一人逃亡消沉,死于黄皮子之手。答应了蔡琳拜师学艺的要求。   自从收了蔡琳,过得像仙一样的陈猛也便跟着世俗了起来。   一个大男人系着围裙烧菜做饭都是小事,端着盆子喂鸡喂鸭,时不时还要安慰安慰想家的蔡琳。男人最见不得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了,每次都是慌慌张张不知所措。   ☆、第二十三章 三羊子(下)   不过有了蔡琳以后,生活确实好了不少,不会再到荒山野岭扒野菜,不会再为了抓一只肥硕的野兔而蹲泥洞,不会只有一天一顿的情况。   按照蔡琳的意思就是,给别人办事那得收钱,没有钱就买不来吃的,得饿肚子,饿着肚子又怎么收鬼。   虽然陈猛不知道这是什么歪道理,不过也觉得挺有道理的。所以总是由蔡琳接一些抓鬼的任务,抓鬼之前还要先签合同。   蔡琳虽说是徒弟,实则是个秘书,管家……每次由蔡琳签合同,陈猛只顾抓鬼就行。毕竟陈猛道法高强,渐渐的,在圈子里还出了名。   平日里找她驱鬼的人还挺多,我也对此行以为常了。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知道蔡琳在药铺的,天才蒙蒙亮,还在休息,就直接被人招了起来。   蔡琳一边说着烦,一边说着钱。念叨着就起了床,我还窝着不愿起身。   没过一会儿,蔡琳便摇着我的手臂,将我推醒。   “吴怡,吴怡。”依旧是睡眼惺忪,我翻了个身继续睡觉,“这次的任务可能和古坡木有关系。”   古坡木,百里赦苍白的脸出现在我脑海,我一个翻身坐起。   “快起来吧,他们还在外边等着,我们今天可能得离开这里。”   啥?   穿戴整齐,出门吓了我一跳。中药店铺被几个高大的黑衣人团团围住了。   “这什么情况啊?”   其中一个穿着低胸黑衣戴着墨镜的女人站了出来,“等陈猛先生来,就准备出发了。”女人看了一眼手表,掏出个对讲机,“预计中午十二点钟到。”如此强大的阵势,我感觉事情不是想象中的简单,赶紧用胳膊肘拐了拐蔡琳。   “古坡木啊。嘘,一定要去。”看着蔡琳笃定的眼神,我最终还是跟着这群黑衣人来到了一个宽阔的天台。   天台上除了火辣的太阳什么都没有,水泥地面已被烤的滚烫,地上黄色的油漆画着一个大大的“H”。正当我觉得被耍了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天空中。   “嗡嗡嗡……”不知何时一架直升机已出现在了上空,缓缓停在了地面上画着“H”的地方。   突然有种被拐出中国的感觉,上了直升机,女人递给我们一人一个头盔,紧紧的夹住了我的耳朵,隔绝了震耳的轰鸣声。   起飞时,有种双脚突然离地的感觉,看着渐渐消失的天台,越来越小的城市,内心莫名慌乱,根本不清楚对方的意图,就跟着上了飞机。   大概过了有两个小时,飞机着陆了,一下飞机,我就被眼前美丽的景色吸引住了,蔚蓝色的大海与碧蓝的天际相接,竟一时分辨不出天与海的分割线。   在海边有一栋别墅,而带头的黑衣人正在往别墅方向走。   整体看上去,双拱屋顶,木雕贴面,天蓝色彩绘,装饰着金色百合花图案;走进去更是豪华富贵,脚下是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面。几步开外有根高大的柱子,接着又一根。   我都没有来过如此豪华的地方,更别说一直住在茅山的陈猛了,更是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既视感。   女人又掏出对讲机,“贵宾在客厅。”,“老板让他们上来。”坐在沙发上都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我们三个又跟着女人到了别墅的二层,是一个露天的游泳池,一把太阳伞下,一张精美的小桌子,我们就近坐在了凳子上,看着泳池里的红色身影,头在水面一上一下地窜动着。   红衣女人上了岸,接过旁边的浴巾披在身上,乌黑的头发如瀑布一般散在肩上,滴着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晶莹剔透,看的我都忍不住流鼻血了。   女人戴着墨镜,向我们走过来,墨镜很大,我很难看清她的面部,但光凭这身材与气质都知道是个大美人。   “你好,陈猛先生,合作愉快。”女人径直走过来,与陈猛握了握手。   我们围着小圆桌坐了下来,这时女人摘下了墨镜,她……不就是那个才拿了什么金鹰女神奖的当红明星吗?年纪已过半百,可面容还如同一个妙龄少女,毫不夸张。   我惊讶的合不拢嘴。   可仔细一看,她柔弱的脸庞竟是多了几分阳刚之气,器宇不凡。   “如你们所见的,我现在是个男人。”沉默了一下,“准确地说是个不男不女的人。”   女人表明了邀请我们来的目的。   “请问……小姐有没有用什么药品?”   多年前女明星用重金从阴商手中购买了一根木头,木头用的是毫克计算的价钱。说是能让她永葆青春,只要坚持每晚都点燃一小支。   阴物当然有此奇效,不过一直用到现在,副作用也出来了,一个年过半百的女人竟长出了男人的特征,甚至男人不可描述的器官。   这可能就是古坡木。   女人没有说阴物的名字,“不是解决各种怪事吗?若是能解决我这个问题,我定重金赋予你们。”   “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再使用那个木香了。”如此缺稀的药材可不能糟蹋了,还要留着给百里赦。   女明星直接将别墅的三楼给我们住了,我还是总觉得不安心,“这女的得的什么怪病呀?是古坡木的副作用吗?你就这么有自信能把她医治好?”看着蔡琳一脸满意地卧在沙发上,我忍不住问道。   “古坡木可是极品阴物,像是中药一般,作用缓慢,坚持使用效果还真是好,可怪这女明星的人品不咋地。”   怎么就和人品挂上钩了,难不成阴物还依据人来选择性地发副作用?   “什么意思?”   “让她变成男人的根本就不是古坡木,而是她受了别人的诅咒。”陈猛坐惯了道馆的硬石凳,现在坐在沙发上还是挺直着腰杆。   蔡琳接着陈猛的话继续说道,“娱乐圈就是这样,水深看不透,不知道她被谁黑了?现在能做的就先找到她最近和谁闹了别扭。”   于是我们三个就在酒店里像是狗仔一样翻起了她的微博,任何花边新闻都不能放过,还真是乱呀。   找了一下午,不是没有成果,而是和她有过节的女明星太多了,如果一个一个调查,工程量太浩大,估计明年也不一定完得成。   晚饭是直接派人送上来的,真是阔气,吃的每一盘菜都像是艺术品,不忍心下手。虽然菜都很香,但我并没有什么食欲,吃得很少。   蔡琳吃着吃着又命旁边的保姆拿了一瓶酒,“一个女孩子,喝什么酒?”   蔡琳向陈猛嘟了嘟嘴,“人生在世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良辰美景,就应该以酒相衬。”   吃完晚饭,实在是应该理一下思绪了,顺便看一下海边的日落。   “这才是人生嘛,这才过得像一个仙。”楼梯都是光泽鲜明的大理石,蔡琳转过头感慨,说到最后一句时,故意强调了一下,望着陈猛。   陈猛什么也没说,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走到一楼,在我们谈笑间,前面闪过一个人影,身形修长苗条,和女明星一样,我没有看清楚他的脸,只感觉背影匆忙又慌张。   在海边玩耍的时候也感觉浑身不自在,像是被人跟踪了一般,总感觉有一双眼盯着我们,几次回头,都没有任何的异样。   看着蔡琳和陈猛也都并没有什么发现,可能只是自己想多了。   一天就这样结束了,并没有什么成果,我连古坡木是啥样的都不知道,明天应该加紧了,不知道现在冥界如何了。   别墅的第三层是个套房,好几个房间,我们一人一个,躺在柔软的床上,忍不住又想起了冥界的那张席梦思。   脑袋晕沉沉的,还是睡了吧,保存体力,明日再说。   “哐当……”房门外传来一阵,玻璃瓶倒地的声响,他们两个还没睡?或者是说有人上来了?   我霎时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很缓慢。肯定不是蔡琳的脚步声,蔡琳走路像在蹦跶,脚步声清脆。和陈猛相处也有一段时间了,他走路都是没有声音的,而现在外面的人是谁?   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好像停在了我的门口,“嗒嗒”门把动了两下,我的房门是反锁着的,还好我想的周全。可下一秒就听见了清脆的钥匙声。   钥匙插进了锁,旋转了两圈,时间仿佛都静止了,只剩下了开锁的声音。   很快房门就要被打开了,我屏住了呼吸,侧着身子看着门口。   门被推开了,隐隐约约只有一个高大修长的黑影,从体型上判断,有一点像女明星。   可为什么要在夜里闯进来?难道是变成了一个男人之后,兽性大发?   赫然,看到黑影手中闪着寒光的利器,那是一把刀?   缓缓地向我的床迈进,她想要杀了我?   ☆、第二十四章 古坡木   黑影举起了手中的刀,我一扬手,迅速将身上的被子掀了起来盖住了他,飞身过去将灯打开。   没等他从被子里边扑腾出来,我冲过去一脚揣在了他的腹部将他击倒。   前后动作一气呵成,不过十秒钟,对方倒在地上,仍在扑腾着,等他起来我可能就不是他的对手了。   蹭现在,把蔡琳和陈猛叫醒。   “蔡琳,蔡琳。”敲着她的门,并没有回应,正是睡得像一头死猪。   我又跑到陈猛门前,死命地敲,可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怎么回事儿?陈猛应该是十分警觉的,按理说听见外面的一点动静就会直接起身。   难道他们两个已经被干翻了?可怕的想法出现在我脑海里,呸,不可能。   扭动着门把,被反锁了!   这时,女明星从房间里走出来,不再是光鲜亮丽了,满脸的皱纹,头发也是花白的,她正举着匕首,看着我咧嘴笑着。   愤怒都还好,对我笑瞬间就让我觉得毛骨悚然了。   “等等,有事……好商量,你先放下刀子。”我双手举过头顶,表示投降,选择好好谈判,“我们已经找到很多资料了,说不定明天就可以查出来是谁在背地里害你了。”   可她根本就不理会我,狰狞地向我扑过来,竟有些蹒跚着步子,尖刀划过,我灵巧地躲过。   女明星又几次向我冲过来,我都迅速躲过,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必须找一个帮手。   看着她腰间别着的钥匙串,我蠢蠢欲动。   还好女明星的攻击力不强,我又一次躲过了她的攻击,操起旁边的凳子就向她砸去。   女明星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我急忙蹲过去,扯断了她的钥匙串,跑到陈猛门前。   这把,不是。这把,也不是。   简直要崩溃了,钥匙太多,要找出匹配的钥匙太难。   女明星又爬了起来,举起刀子冲了过来,我一把握住了她举着刀子的手,她也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抵住了门,她手上的劲很大,掐的我喘不过气,我有些窒息头脑发晕,匕首距离我的眼睛越来越近。   正在这时,们从里边开了,我重心不稳,直接向后倒了过去,女明星也压在了我的身上。   陈猛终于醒了。   我腰身一用力,反身压在了女明星身上,“陈猛!”   可陈猛像一个醉汉一样倒在门前,手还保持着握着门把的动作。   怎么回事儿?   难不成是今天晚上的菜有毒?可为什么这个女明星要害我们,千里迢迢地把我们找过来,就是为了在这别墅里把我们解决掉?   太多的疑问涌上心头。   我左手夺过女明星的匕首,右手掐住她的脖子。   “为什么要杀我?”   “你走不掉的,杀了我吧。”声音些许沙哑,神态举止完全不是今天中午接待我们的那个女人。   “你是谁?”远看还很像女明星,可近看这布满皱纹的脸根本就不是。   “是你在我们菜里下的毒?”   女人不说话,我狠心右手用力,使出全身力气掐着她。   在我身下不停地挣扎,咳嗽了一声,瞪大着眼睛,又张了张嘴。   这才意识到,我掐的太紧,急忙松开。   “是我放的毒。”女人承认了。   还好我没吃两口,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也难怪蔡琳和陈猛现在这副模样,为什么不直接下毒杀死我们呢?   我细细想了一下,女人可能直接在厨房里动的手脚,而吃饭的不仅是我们还有上上下下那么多保镖,保姆。   所以干脆下了能让人昏睡的药,然后蹭大家都睡着了,就下手了,怪不得身边也没有一个帮手,这步履蹒跚的也杀不了活着的人。   可无冤无仇,为什么就是盯上我们了呢?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和我们调查的这件事情有关。   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帮我把她捆起来的人,为了不让她再蹦起耍花招,我一直骑在她身上,拿着匕首威胁她。   如果猜的没错,她就是在背地里使坏,让女明星变成男人的那个。不知道她就是凶手,还是受了好处来做的帮凶。   一直等到天蒙蒙亮,我的眼睛已经涩得睁不开,手脚发麻,陈猛才摸着脑袋过来。   看到房间里的这幅场景,还问了一句怎么了?   “不要说废话,我要忍不住了,快过来帮忙!”虽然他还是蒙在鼓里,但很快就将我身下的这个女人给五花大绑了起来。   拿起钥匙将蔡琳的房门打开,睡在床上像死猪一样,还好。无情地将他叫醒,不明情况的她还不愿意起身,都不知道自己差一点死在了陌生人的手里。   “先说你的身份。”看着被绑在凳子上的女人,我活动活动了自己的腿脚。   女人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默默捡起了放在地上的匕首,又掏出了蔡琳兜里的黄符,在他面前晃了晃。   “就说女明星的事是不是你干的?”我实在是不会威胁人,见她不说话,我将绑住她的绳子割掉。   陈猛一脸诧异地看着我,不明白我的举动,刚才还让他绑。   就从她昨晚想杀我那笨拙的行动,我就知道松掉绳子她也跑不了。   可松了绑的女人仍旧不开口。   “吴怡,你有没有觉得她和女明星长得很像呀?”   虽是花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但却有几分神似。不会是她的妈吧?   蔡琳将手机递过来,是女明星很多年之前的一条新闻,被曝出还有一个姐姐,上面是他们的合照。   “我是她的姐姐。”女人阴沉着脸,“这件事情也确实是我做的。”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妹妹,为什么她就容颜不衰?”说到这儿,女人已带着哭腔。   “抢走我的事业,抢走我的男人,一切光鲜亮丽本是我的,可凭什么,她就取代了我?”   我递给女人一张纸,她继续说着“我们是孪生姐妹,但在我十八岁以前都不知道她的存在,那年我出道,也就是那年母亲得病去世,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我千幸万苦寻到了她。可在我为事业打下一片江山的时候,也是她,将我骗到了国外,然后凭着和我一样的容貌出现在娱乐圈,以我的身份存在。当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一切都变了。她将我囚禁在这里,如今已过去三十年,她的样貌却一点也没变。后来才看到那根木头。”   说到这儿,女人凄凉地笑了笑,“竟然有这样的东西存在,我不遗余力也找到了一种巫术,不仅让她变丑,我还要让她变成一个男人,永远也不敢出现在娱乐圈。”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我不禁慨叹她们自相残杀的悲惨命运。   “这时候,你们出现了,我的绊脚石,阻止我的计划。”女人甩来一个狠辣的眼神。   “所以你就在我们的晚饭里下毒,想要灭口?”   “哼,没曾想到,你居然没有吃,真是失策。”   “说吧,用的什么巫术?”蔡琳上前,对视着女人。   女人轻蔑地笑了笑。   “事情都已经败露了,你还在高傲个什么?就算是杀了我们,你的事业,你的男人还是回不来的。”说着蔡琳又拿起绳子将她粗鲁地捆了起来。   掏出一张蓝色的符咒,直接上手贴在女人的背上,陈猛忙握住蔡琳的手,“他只是个平常人,会出事的。”   蔡琳甩来陈猛的手,“不管她们之间什么爱恨情仇,人家用重金求我办事,我就得给解决了,这个女人才是我的绊脚石。说吧,巫术的解法,省的你受罪。”   女人仍然一副孤傲的表情,蔡琳也不心慈手软,直接念咒,瞬间,女人就抽搐得痛苦尖叫。   “快说。我可不是什么菩萨心肠,也没有耐心。”说着又念起了咒语。   女人显然吃不消,抽搐得面孔狰狞,“你们杀了我吧。”   “呵,在你饿死之前,我还真的不会放过你。”蔡琳也毫不示弱。   “你……”女人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要让她不要再用那根木头就好了。”   “我在前几个月买了一炷香,异香交织,不仅让木头失去以前的功效,还能让它的功能异变。”   当女明星上来的时候,看到了被绑的姐姐,丑恶的事情败露。   女明星一直抹着眼泪,不知道是愧疚还是难过。   “你今生毁了我的一切,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女人突然挣脱了我和蔡琳的手,和着被绑的绳子,纵身一跃,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女明星捂着头蹲了下来,痛苦地尖叫着。   虽然这件事情完成了,女明星不仅按照自己说的给了我们一大笔钱,还将古坡木给了我,但我们还是怀着一颗无比沉重的心。   “你说为什么,女明星要把她的姐姐囚禁在别墅还和她一起住,这不与狼共室吗?”回到中药店,蔡琳睡在我旁边暗自低语,“如果是我,我就直接把她杀了。”   沉默了一会儿,“不,如果是我,我根本做不出替代她身份的荒唐事。”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也许一时功利侵心,又不忍心看到姐姐过得太凄惨,人世间的是是非非,儿女情长是最难定义的。   不过所幸的是古坡木找到了。   ☆、第二十五章 阴盘(上)   大清早就被女人的哭喊声叫醒,蔡琳不耐烦地捂着耳朵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救救我的孩子吧,大师啊大师,救救我的孩子……”   不会是叫我们的吧,我急忙穿好衣服,匆匆赶出去。   只见中药点门口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几个女人跪在陈猛面前,陈猛拉她们也不起来,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都什么年代了,还那么古板封建,有事相求就献出膝盖。   我急忙走过去,“有什么事情,咱们起来说,光是哭,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们的孩子怎么了?”   女人听见我这样说,忙跪在地上挪着步子,抱住我的腿,“我的孩子不见了,孩子不见了呀……一直睡在我旁边的,怎么就不见了?”女人痛苦地哭着,有些语无伦次,后面的几个女人,也点点头,抹着眼泪。   “好好,答应救你们的孩子,起来说,什么时候不见的?”这下女人才起身,我将她们带入了中药铺,坐了下来。   “今天早上起床就不见了。”   “孩子多大?”   “才六个月大,还没脱奶……呜呜呜”,“我的孩子也没有脱奶……”紧接着妇女们都大哭了起来。   女人们哭得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最后决定跟着她们去了村子。   这个村子离我们村子很近,黄皮子山就在背后。   很有可能,黄皮子洗劫了我们村庄,实在找不到吃的了,就从邻村下手了。   而且,黄皮子叼走小孩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不只是我们家,邻家好几户的孩子都不见了。”到了妇女的家中,孩子的爸爸也一脸憔悴,面如死灰。   “这些案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这连续几天,村子里小到刚出生的大到满周岁的小娃子都消失了。”   “那最近村子有没有出现什么别的异常,就比如有没有家禽被叼走?”陈猛和我想的一样,这件事情极有可能是黄皮子干的。   “家禽……已经是几个月以前了,村子里出现过鸡被咬死的情况,是后山黄皮子干的。难不成是黄皮子叼走了我们的孩子?”   “只是极有可能,我们再到四处多观察观察吧。”   沿小路走,又难免想起了我们的村子,“若真是黄皮子干的,应该怎么办呀?我们整个村庄的人都被黄皮子杀了,要是黄皮子袭村,我们也不是对手。”   陈猛拿出一个罗盘放在大理石上,指针呼呼地转了好几圈,停留在了一个方向。   “村子里的阴气很重,不亚于你们村。”陈猛收起罗盘,我这才想起我还有一个测阴气的手环,急忙掏出来,晶莹剔透的手环霎时变成了深灰色。   沿着罗盘指的方向,我们一直向前走,可也未能发现什么,最后还是往回走。   刚走到妇女的家门口,就听见里头“咿咿呀呀”的声音。   走进去一看,大大的铁笼里装了好几只嫩小的黄皮子,大多不会走,有的甚至还没有睁开眼睛。   “这是……”   “这是我们下午上山掏的,本来是去找孩子的,可洞里面孩子没有,小黄皮倒是不少,他们抓走我们的孩子,我们也应该以牙还牙。”男子愤愤说道,“我们人手一窝,说不定今天晚上就有黄皮子叼来孩子与我们交换。”   看了一眼颤抖着的小黄皮,哎,但愿如此吧。   夜晚,静静的后山分明是多了阵阵哀嚎声。   第二天早上,男人的计划没有实现,黄皮子没有来,而铁笼里的小黄皮在外边冻了一夜,死了。铁笼上有明显的抓痕,外面有几滴鲜血。   妇女更是哭得厉害,抱起小黄皮就像抱着自己的娃一样责备丈夫,如果黄皮子也这样对待自家的小孩咋办?   “素,来鸡圈,咱家的鸡……”我也跟着妇女一同跑到鸡圈。   说是血染鸡圈一点也不过分,每只鸡死状都极惨,有的开膛破肚,还有的甚至鸡头都不见了,鸡毛洒了一地,并不是明目张胆地吃,而是明显的报复。   妇人看到这场景马上便晕了过去,陈猛忙将她接住,掐住了她的人中。   “又是黄皮子!”男人咬牙切齿,红着眼睛走近鸡圈,一只一只检查尸体。   不仅是这个男人家,邻着的好几家都是如此。   又是一家奔走呼号,女人歇斯底里,又是一个消失的孩子。   “我觉得不是黄皮子干的。”   “也许我们得召集村子里的所有人。”   经过商议,我们找到了村长,召开了全体大会,可谓是惨状,村子里的婴孩只剩下一家了,而这家人也正焦头烂额,准备将孩子送出村子,以免惨遭毒手。   这时,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走上前,“师傅,借一步说话。”看那圆鼓鼓的肚子,仿佛能将肚皮撑破。   女人满脸焦急地拉着陈猛远离了人群。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一个浑身铁青的小婴儿爬在了我的肚子上,它满嘴尖牙,像是在咬着我的肚子,我拳打脚踢好不容易才将它弄走,末了,它还对我诡异地笑。师傅,这是不是预示着什么呀?我的孩子应该也是在这几天出生,会不会有什么不测呀?”女人担忧地说着。   陈猛一手放在腰间,一手摸着下巴,沉思了还一会儿,突然转过头向要送孩子出村的那家人。“孩子得留下,今晚也许能查个水落石出。”陈猛应该是有办法了。   可孩子的父母怎舍得拿孩子来冒险呀,忸忸怩怩了好一番,在村长和我们的轮番劝说与重大的集体利益之下,最终还是妥协了。   孩子留下了,陈猛就开始做一些准备了。   我们来到孩子的家中,陈猛先把两条凶神恶煞的大黄狗牵到了大门口,又将孩子睡的床上贴了好几张符咒,还把村子里边所有灶台的炭灰集中在一起,将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铺满了,宰了一只大公鸡,用鹅粪和着鸡血。   “咦,这好端端的鸡血,怎么就弄进鹅粪给糟蹋啦?”看着陈猛用木棍搅着鹅粪,我捂着鼻子,不解地问道。   “鹅是黄皮子的克星呐,最怕的就是进圈时鹅叫,踩在鹅粪上,还会让黄皮子的脚溃烂。和着鸡血是为了将进村的黄皮子闻着腥味儿召集过来,但又因为鹅粪而不敢入内,这样就能够判断出是不是黄皮子叼走的孩子了。”   原来是这样,陈猛还真是博学多识,额,与其说是博学多识,不如说是道法高深。   “那这满院子的灰又是咋回事儿?看脚印吗?”   “差不多是了。”   “那要是鬼魂怎么办?”不是说鬼魂没有脚吗?   “哈哈,你还在冥界呆了这么久。”陈猛嘲笑着我,“没有实体的鬼魂根本不会对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那只是人死后残留在世的意识,往往只会以白影的方式在三维世界里停留一会儿,而真正害人的,是已经化成了形的,有自我的意识。”   好像也是哦,冥界里的管家下人都是鬼,他们也都有着自己的意识。   打理好了院子里的一切,太阳已经落山了。   吃过饭后,陈猛用纸巾擦拭着木剑,从未近距离的看过这把剑,我忍不住好奇了,不过是木材做的,怎么就能用来砍杀呢?   “能看看你的剑吗?”害怕陈猛不答应,我小心地问着。   陈猛直接就把剑交到了我手里,没有想象中的沉,“什么材料啊?”   “鬼怵木。”   “就是桃木啦,说的那么不清不楚。”蔡琳插话。   陈猛没理她又继续说道,“仲夏之月,万物方盛,日夏至阴气萌作,恐物不懋……桃木精生于鬼门,治御百鬼。”   听着感觉好厉害,我不禁细细地用手摸着剑刃,呀!   没想到木质的刀刃这么锋利,将我的食指划破,鲜血立马淌在了剑身上。   我急忙将木剑交还给陈猛,将手指放进口中。   突然陈猛手中的木剑闪耀出金光。   “怎么回事?”我迷惑地问道,陈猛却也是一脸迷茫,“杀过这么多牛鬼蛇神,喝了这么多鲜血,从未有过嗜血而亮的情况。”   “怪不得会无缘无故嫁到冥界,想必你身上定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蔡琳和陈猛都安静的,似乎在听我继续说下去,我也只是沉默,并没有说什么。   关于我的身世,我从没有跟他们讲过,讲着也尴尬,讲了也没用。   夜晚终于到来了,母亲和婴孩睡在满是黄符的床上,父亲和我们一同躲在床下,观察着前方的动静。   我趴在床下,仔细地观察着前方的动静,一直到我有着重重的困意都还没有什么发现。我闭上眼睛想要睡了,脑袋点了一下又清醒了。继续强忍着睡意,撑起眼皮。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大黄狗狠命地叫了起来,就像是正在扑咬敌人一般。   陈猛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我知道,偷孩子的东西来了。   突然窗户发出“咔咔”的细响,隐约间一团黑影晃过了玻璃。   ☆、第二十六章 阴盘(下)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一片死寂,只剩下扣动窗户的声音,透过玻璃,只见得是一团小小的黑影。   “啪嗒”   窗户开了,我的心剧烈地颤动了起来。   映入我视线的先是那双闪光的绿眼睛,奇大无比,乌青色的皮肤,小小的身躯快速地翻过了窗户,短小的手和脚根本不是爬行的阻碍,反而灵巧。   这不就是那天妇女描述的那个鬼小孩吗?   小孩翻过窗户,一下跃到了床上,瞬间火光四射,一声凄厉的惨叫。   “快。”陈猛高声吼了一句,紧接着便窜了出去。   小孩被床上黄符击倒在地,但又迅速地翻身,四肢并用快速地朝门外爬去。   他的速度太快了,可以说如一个虚影,晃眼便爬到了院子里,门口的大黄狗又高声大叫了起来。这么大的动静,床上的孩子被吵醒了,开始啼哭。   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   蔡琳站在窗前,甩出一张蓝符,“雷帝召来,急急如……”陈猛忙将她的手按下,“快,跟上。”说罢,翻身一跃,追着小孩跑出了门。   我们跑出门口,哪里还有鬼小孩的影子,陈猛也不见了。   环视了一周,半点异样都没有,“走,我们分头找去。”蔡琳将手中的蓝符装回了兜里,又重新掏出一张黄符。   “不,不能跟着去,万一还有其它的鬼怪,先保护孩子。”很难说会不会在我们走了之后,鬼小孩会再回来。   “你们回去,我要去帮师父。”   “嗯。”一定要小心。   分别之后,我和男人便掉头回了房,女人正在给孩子喂奶,终于止住了啼哭。   天亮了,陈猛和蔡琳还没有回来,我翘首盼望着他们快出现在门口。   到了院子里,昨天洒的炭灰,凌凌乱乱的全是脚印,而中间的一绺呈更深的黑。   是水?些许粘稠,跟炭灰和成一团。   算了,先回屋,我就不要再到上边印上脚印了,保护现场。   快到中午了,陈猛和蔡琳才回来。   看着他们空空的双手,与些许沮丧,些许愤怒的表情,应该是没有什么收获。   匆匆吃过午饭,“接下来怎么办?”看着他们都没有提过鬼小孩,我忍不住问道。   “睡觉。”   嗯?我听错没有,这话像是从一个老实的道士口中说出的。   “今晚,得去守着。不保存体力不行。昨晚虽然让他给逃了,但老窝还是让我们给找到了。”   等那对夫妇离开了,陈猛悄悄跟我说,”其实抓走孩子的不是别的怪物,而就是前一天被抓走的孩子。他们被抓走不是被吃掉了,而是被阴物利用来扩大自己的统治范围了。”   “嗯?统治范围?”   “阴物也是只有四角天空的井底之蛙,想靠着自己的伎俩,统治村子,甚至更广,而婴孩身体最纯净,像一个载体,这就为阴物提供了最好的武器。阴气赋予了孩子能力,所以就成了昨天晚上你见着的那个模样。”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么说这个阴物极有可能就是我要找的“阴盘”了。   想到今晚可能是一场恶战,我就有些热血沸腾。   天还没黑,我们就准备好了。   行进的过程中,我手环的颜色逐渐加深,到后来,白色的羽毛都成了黑色。   到了一处空地,陈猛拿出一个银器像是一支笔,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圈,将整个空地都围了起来。   陈猛在空地上选了一簇草丛,蹲了下来,我也急忙跟着蹲在了旁边。   可前面什么都没有呀?我随着陈猛的视线,仔细地望了望,地上躺着一面像是镜子一样的东西。   那个东西就是“阴盘”?黑乎乎的,脸一般大小。   陈猛只是将食指放在唇边,又是漫长的等待。   看着天渐渐变黑,头上的乌鹊一群有一群地归巢,周围的事物慢慢地模糊到最后脱离了视线,可奇怪了,天色越黑,地上的那面黑色镜子越凸显,然后慢慢变大,最后大得如一口井。   “砰”,爆裂的声音,什么东西,看了看蔡琳和陈猛,他们反倒将我看着,我这才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全是玻璃渣子和已经黑尽了的羽毛。可想而知,现在的阴气有多重。   突然从井口钻出了一个黑色的头颅,乌青的脸,稀少的几根毛发,一张大嘴里全是尖利的牙齿。   陈猛按住躁动想要一脚踏出的蔡琳,“再等等。”   井中的婴孩爬了出来,紧接着后面连串跟了好几只,各个尖爪利牙,凶神恶煞。   “这就是村子里消失的孩子,不能当成怪物给杀掉。”说着又掏出了几根长长的绳子,“都捆起来,你们要小心,不要伤害了他们,又不要让他们给伤害到。”   怪不得今天回来陈猛对鬼小孩只字不提,而且也没有贸然下手。   环视了一周,全是呲牙咧嘴的怪物,不,把他们想象成平常人家的孩子,我将绳子挽出了一个环,方便待会儿远距离行动,我可不想和他们正面对战。   “上!”陈猛一声令下,我瞧准了一只最小的,冲上去就将挽的绳环抛了出去,鬼小孩警觉,以为我扔过去的是一个石头,抬手就拍,我一拉绳子套住了他的手。   鬼小孩开始挣扎了起来,用另一只手想要解开,陈猛拿出的绳子肯定不会像普通的麻绳一样容易断,不管是用尖爪抓,还是用牙齿咬,都无济于事。   这时鬼小孩盯上了我,开始快速地往我这边爬,我赶忙拉紧绳子,原地转了起来,虽然他爬得快,但是他体积小,体重又轻,很快我就成功的将他旋在了空中,一直到我头晕站不稳了,才停下,鬼小孩倒地,别说是爬了,四肢着地都站不稳。   真棒,成功制服了一只。   于是我又拿起了另一根绳子,望向了另一只。   怪不得刚才陈猛在地上画圈圈,原来是在设结界,现在,鬼小孩想要跑出空地就直接被弹了回来,而那个井口又被冲上去的陈猛用一层黄色的布给盖住了,估计也难再逃回去了。   正在我用同样的方法收拾着另一只小鬼的时候,脚被一阵冰凉包裹,我低眼,一只鬼小孩抱住了我的腿,尖尖的利爪直接陷进了我的肉里,疼得我直咬牙。   我甩着脚,可鬼小孩死死地抱着我的腿,就像是腿上长的毒瘤,根本甩不掉。   突然被我套住的那只又扑向了我,抱着我的手,一口咬了下来,眼泪直接飚了出来。   我干脆倒在地上,不停地翻滚,才忍着痛勉强将他们甩掉。   忽然所有的鬼小孩都望向了我这边,贪婪地淌着口水,我知道了,就像是在大海中流血会引来鲨鱼一样,我的血味飘在了空中,将他们吸引了过来。   我捂住手上还在冒着热血的伤口,向陈猛和蔡琳跑了过去,他们看到也直接将我挡在身后,拿起绳子就和鬼小孩斗了起来。   虽然他们的速度很快,但能对人造成实质性伤害的也只有牙齿和利爪了,只要不让他们近身就能全身而退。   于是陈猛和蔡琳也学起了我的招数,最后鬼小孩一个一个的都眩晕在地上,根本爬不起来。   渐渐被黄布遮掩住的井口变小了,小成了一面镜子模样,我将它捡起,揣进了怀里。   鬼小孩也被我们五花大绑,扛回了村子。   刚到村子,瞬间就炸开了锅,全村人都聚集在一起要认领孩子,哭声一片,笑声一片,悲喜两重天。   “我知道现在大家的心情,但都别忙过来,现在他们失去了本性,有攻击性。”陈猛站在鬼小孩面前,展开双臂,维护现场秩序。“变成正常小孩还需要几个步骤。鸡,你们谁家有公鸡,越大越红的越好。”   很快,陈猛就拿到了几只鸡,他将鸡放到每个婴孩的面前,明明在村民手里还在扑腾挣扎,到了村民手中,就格外的听话了,放在地上也只是安静地蹲在那里。他用红绳一头系在鸡身上,一头系在孩子身上。又拿起木剑在小孩身边坐着斩杀的动作。   做完这些就盘腿坐在了他们前面,木剑横放在腿上,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很快,这些大公鸡开始啼叫着站立了起来,各个雄赳赳,像是在大打架一样,竖着脖子上的毛,原地站立着,时而还单着一只脚。   忽然,公鸡“咯咯咯”地叫了起来,翅膀开始扑打,东倒西歪,像是被人推倒了。   “快,来人,辅助他们!”陈猛睁眼大叫。   很快,便围上了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扶住了要倒的鸡。   渐渐地,公鸡身后的婴孩肤色开始转变,以看得见的速度,由乌青渐渐变白。   “哇哇哇……”像是新生的孩子一般,嚎啕大哭了起来。   陈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好了,快把他们抱回去吧。”   紧接着人群便涌了上来,抱着孩子又亲又吻,感谢声欢呼声阵阵,还有人求着陈猛摸孩子的头顶,以示祈福。   我心里十分开心,不只是因为村民的孩子回来啦,还因为我怀中的阴盘,百里赦也该回来了。   ☆、第二十七章 谋反   嗯?药师出去了?三件阴物都找齐了,第一件事就是冲回了中药铺。   “妹妹,这是师父给你的。”抓药的小姐姐递过来一封信。   我接过匆匆展开。   “阴物与灵血相融,金丹重生。奸人谋反,冥界战乱,勿回!”   我呆滞了好几秒,什么!   又是这样一封让人绝望的信,当初奶奶一言不发,留下几行字就匆匆离去,现在又是简短几个字带来的噩耗。   百里赦现在法力尽失,身负重伤,本就凶多吉少,现在还战乱!我无法想象他身为鬼王,看着自己的子民受难于水深火热之中却无能为力的样子,痛应该不亚于我失去奶奶。   当初奶奶的死我无能为力,也无法挽救。现在我又能做什么?   在这世间本就无牵挂,在冥界有了一个家,现在家园被侵入,怎么可以坐视不理,安心逃避,苟且偷生。   我抓上背包就往外走。   “走哪儿去?”蔡琳一把将我抓住。   “冥界。”   “你去送死吗?你一个不会功夫的小姑娘,根本没有能力扭转时局,去了又有何用?”   我沉默了,对啊,去也没用,说不定还要让他们分神来保护我。   但我的血可以救他,我要回去救他。   “可三件阴物我都找到了,现在能让百里赦恢复法力的就只有我,现在能让百里赦伤好的,也只有我。”   扯开蔡琳的手,我也知道他们茅山的规矩,从来都和冥界势不两立,从不插手冥界的事情。   我转过头,蔡琳正一脸哀怨地看着我。   “和陈猛继续在人间捉妖吧,如果累了,拿着巨款去海边修一栋别墅,若还有命活着,我一定带着百里赦来找你们。”人各有命,若还有缘分,一定会再次相见的。   不想看他们,我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只知道背后那两双张望着的眼。   来到冥界,依旧是蒙蒙亮的天,不过多了一丝血色,而风里多了一股血腥。   三途河畔,彼岸花依旧开的妖艳,渡人也依旧在撑船,一派祥和。   到了府邸也没有想象中的厮杀,只是正是因为没有想象中的厮杀才很奇怪,太安静了。   门口,也没有侍卫。   难道说已经被攻陷了?我慌忙跑进门。   地上横躺的尸体映入眼帘。没有满地的血迹,也没有想象中的血腥。   此刻,我想到了百里赦安静躺在地上的样子。   我急忙跨过一具具尸体,来到房间,…所幸并没有看到百里赦。   梳妆台上的摆设,走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回来的时候还是什么样的。   被子整洁地铺在床上,也丝毫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百里赦呢?不是伤口未愈,就参加战斗了吗?   不明白情况的我,现在只有找幸存的人了。   在横七竖八的尸体中,我看到了曼莎,拿着鞭子侧躺在地上,却并没有打斗过的模样。   我将手放在她鼻前,有鼻息,紧接着我又试探了地上的其他人,都有鼻息,他们都还活着。   我用手使劲推了推曼莎。   睫毛颤动了一下,眼皮缓缓地抬起。   “你们怎么了,百里赦他人呢?”   反应了很久,才明了情况,“百里赦大人……大人被劫走了。”   “谁干的?”虽说这样问,但此时已有一个人的面容出现在我脑海中,那就是屠罡。   “我也不清楚,当时传来一股刺鼻的味道,就失去了知觉,模糊间看到两个人把大人扛走了。”   “会不会是屠罡干的?”很有可能,屠罡上次将百里赦打伤,还剥去了他的金丹,本来就对鬼王之位有觊觎之心,现在蹭他伤还未好,将他劫走,好让冥界群龙无首,应该很快就会过来称王了吧。   曼莎平时一脸孤高傲慢,此时也是焦头烂额,“我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屠罡的老窝吗?”   曼莎点点头,“带我去。”   虽然我没有本事,但我得亲手将阴物送到他的手里,或者我放干了血也要把他的伤治好。   一番车马劳顿,终于到了屠罡的门口,两边没有侍卫,我径直踏入。   后脚刚进,门“砰”的一声就关上了。   “进来容易,出去可就难了。你这是想通了,来投靠我的吧?”像是知道我要来一样,屠罡着一身白裳,摇着扇子,从屏风后慢悠悠地走出。   “不带走百里赦,我也是不会轻易出去的。”   “那你可就真的得留下来了,百里赦他人根本就不在我这儿”屠罡眯着眼,可真是像极了古代风度翩翩的花花公子。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拿走金丹,迷晕下人,劫走鬼王。虽是一身白衣,却是满手血腥,装什么优雅,道貌岸然,衣冠禽兽,斯文败类。”我忍不住破口大骂,不过又有些后悔了,万一将他惹怒,就地将我杀死,不是白忙活了吗?   “哈哈哈……平日里听够了恭维,从没有人这样骂过我,新鲜。”屠罡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一脸的喜悦。   真是……受虐很开心吗?不仅是人本身有毛病,心理也有问题。   不过现在还得让他带我去见一面百里赦,我好将阴物给他。   “无愿无求,不指望你还我金丹,把百里赦还我吧。”   “你们还真是伉俪情深,不过如今百里赦败落了,跟着他没有好日子过,不如跟了我吧,我好好待你。”   屠罡靠近了一步,我连忙后退,拿出了格斗式,摆出一副你敢过来,我就与你同归于尽的架势。   “怎么?你个柔软的身子骨,还跟我叫板?”屠罡笑着,“行吧行吧,你这一拳下去,我可能会死。我不敢碰你,你不是要找百里赦吗?我们沏一壶好茶慢慢谈。”   哼!果然是他盗走了百里赦,也不知道屠罡把百里赦藏哪儿了。   客房不大,但每一处都是精巧的布置,一走进就闻见茶香。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屠罡,先用热水将茶杯烫热,又用拇指和中指捏取茶叶放入杯中,最后小心地将茶壶端起,倒了七分水,递到我面前。动作缓慢,但手法熟练。   “到冥界多久了?”屠罡不像是和我谈判的,倒像是故友。不过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杳无音信的百里赦。   “什么时候带我去见他?”   “什么时候让爷高兴了,爷就带你去见他。”   哼,厚颜无耻。   “那你怎样才肯高兴呢?”   屠罡马上将铺满胭脂水粉的脸凑近,闭着眼睛,指着脸颊,“喏,啵儿。”   我一脸漠然地看着他表演。   见我这边没动静,我以为他会收回他的脸,突然,屠罡凑近,迅速在我脸上留下一抹唇香。   “哈哈哈……”屠罡嬉笑着脸皮。   “该你带我去见百里赦了吧?”   “他真没在我这儿,如果你要见他,我也可以带你去,不过见不见得到看你自己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百里赦没在你这儿?”   “你听说过厄刹吗?也是鬼王之一。是他带走了你的百里赦,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的好,不如就留下来吧,我保证你吃好睡好,生活过得比以前还滋润。”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还是带我去见百里赦吧。”   “厄刹就是一条生活在阴冷中,嗜血成性的老毒蛇,你若是像今天这样进来一定会被生吞活剐的。”   屠罡说着,一手玩弄着他的扇子,一边又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   “所以,还是麻烦你带我去。”不想再听他说什么废话了,声音提高了几分贝,斩钉截铁。   屠罡像个变态,最后硬是留我把茶喝完了,才肯放我走,我二话不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又索性直接抱起茶壶,将剩余的茶水全都喝完。   屠罡只是一脸笑意,突然眼睛闪过一丝邪魅,站起身“你有水性吗?”   “嗯?什么意思?”我跟着他站了起来,见他迈腿出门,我也跟上了他的脚步。   绕过一条条湿冷的林间小径,眼前出现一汪清潭。   “入口就在这儿了,去不去由你。”屠罡指了指潭水。   我往下望了望,这水虽是清澈,但根本看不见底,只是隐隐约约呈现出黑色。   不过要说这是入口,我还真不敢信。   我狐疑的看向屠罡,“你骗我?”   “反正我也就只能把你送到这儿了,穿过去就是厄刹的老窝,你爱信不信。”   穿过去?就像是水帘洞外的瀑布吗?   朝后退了一步,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一手捏上鼻子,一手捂着口袋中的阴物。闭上双眼,纵身一跃。   没有我想象中的冷,但比我想象中的刺骨,瞬间就像是有万根刺在扎我一般,身体僵住,但意识还算是清醒的,我没有动,由着自己慢慢往下沉。   我睁开眼睛,有些许生疼,看着自己坠落的方向,只是乌黑的一片,像是无底的深渊。   嗓子发紧,心慌胸闷紧接着就跟着来了,我快憋不住了,应该……应该快到了吧?可脚尖依然没有触感。   “啊……”我忍不住了,张大了嘴,呛了一口水,挥打着双手,水又呛进了我的鼻子,我不停地扑腾,越来越难受。   不,应该反个方向,在大脑接近空白之前,我调转了一个方向,头朝下。   我挣扎着想要快一点往下划,手脚并用乱蹬着,不停地呛水,完了完了,要死了吗?死了再来到冥界,不知那时还见得着百里赦不?   ☆、第二十八章 浮狱   “咳咳咳……唔啊……”胸口痒痒的,不住地咳嗽,咳出一大口水,直泛恶心。   睁开眼睛,屠罡的大脸正慢慢凑近,我急忙用手抵住了他,刚才不会给我人工呼吸了吧。   “咳咳咳……”咳得我说不出话来,感觉呼吸不过来,气管像是被人扼住。   “别动!”   我重重地喘着粗气,松开了抵着屠罡的手。   一白皙张英俊的脸在我面前停留了好久,我感受到了他投来的炙热目光,忽然他将手放在我的头侧两边,将我箍住,直接堵上了我的唇,动作生猛。   我用力地别开脑袋,紧闭着嘴,双手抱住他的头往一边推。   一双大而有力的手按住了我,膝盖抵住了我的腹部,我霎时便动弹不得。   依旧是强迫性的啃咬着我的唇,隐约尝到一股铁锈味儿,柔软的舌头,撬开我紧咬的牙齿,挑逗地触着我的舌,又出来舔着我的唇。不禁泛起阵阵恶心。   我狠下心,一口咬下去。   “啊啊啊……松口。”   我咬着死命地一用力,才把牙齿松开。   屠罡霎时从我身上跳开,用手捂着自己的嘴,指尖渗出血液。   “呸”我将口中的血吐出,擦了擦嘴。   “救了你,你还咬人。”屠罡捂着嘴声音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你骗我,水下面根本就没有入口。”我摸了摸口袋,硬硬的触感,嗯,东西还在就好。   “没有骗你。”屠罡起身,站到潭水一旁,口中念念有词,忽然蹲下身子双手像是在托住什么一般,举了起来。   潭水像是沸腾了一般,“咕咕咕”直冒泡,大地也跟着晃动了起来,突然潭水中央冒出一根水柱,紧接着庞然大物便脱水而出,我被溅了一脸的水,直接被强风撩倒在地。   霎时扶摇直上九万里。   那个飞入天际的是……是龙?   一声响彻天际的嚎叫,不知是不是幻觉,霎时天空电闪雷鸣,飞龙像一道黑夜里白色的闪电,来回穿梭在烟云之间。   呼啸过山间,最后朝我们奔了过来,停在屠罡面前,这下我才看清,白的发亮的身体,鳞片泛着光,一双凌厉的眼闪着凶光,此刻正皱着鼻子,望着我。从喉咙里呵出“呜呜”威胁的声音。   “乖乖乖……”屠罡走过去,可白龙并没有低下头,而是将凶狠的双眼转向了他,张嘴嘶吼,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他吞进肚里,屠罡掏出一只铃铛摇了起来,顷刻,白龙摇摇摆摆,哀嚎了起来,尾巴扫到潭水,激起了千层浪。   屠罡这是在驯服他?   “去找百里赦吧,他现在被厄刹囚禁在了浮狱,小家伙会带你找到他的。”屠罡向我走近,我下意识地往后靠,“小心。”   “这个拿着,浮狱冷,你个凡胎肉体受不住。”也不知什么时候拿的披风。   我接过披风,靠近白龙,想用手摸摸他,他的大嘴能够直接将我吞掉,我有些胆怯。   当我的手靠近时,白龙忽然低着头,蹭了过来,像一只温柔的小猫将头上柔毛伸到了我的面前,他是接受我了?   我伸手给他顺了顺毛,他闭着眼睛,像是在享受着什么。   “果然是只灵物。”屠罡在旁边发出感叹。   白龙放下前爪,俯下身子像是在等我上去,可他就算完全趴下,在我面前也像是一匹矮墙,我抱着白龙的脖子,身子往上窜,可也爬不上去。   突然屠罡从我身后将我抱住,后手肘用力拐向他的胸脯。   屠罡吃痛发出一阵闷哼,“傻瓜,别动。”手上更用力了,将我紧紧环住,忽的身体腾空,坐到了白龙头上,两只犄角刚好做了我的扶手。   “抓好了。”屠罡将我安放在上边,自己又一个空翻,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我紧紧抓住龙角,不敢放松,手心也沁出汗水,白龙起身腾起,风呼啸在耳边,穿过一朵朵乌色的云雾,心像被高高地悬起,脚心痒痒的,强风吹的我睁不开眼,我忙将头埋进前方的一团柔毛中,双腿紧紧夹着龙身。   一阵阵翻天覆地的眩晕,四肢都失去了感觉,脑袋里“嗡嗡嗡”地鸣响着。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停止了风声,现在只觉得晕,趴在龙头上,迟迟没缓过来。白龙也乖乖地趴在地上,等着我下来。   没想到冥界就像是凡间一样,也是有高山流水的,而我现在处的这个位置估计就是冥界的最高点了吧,陡峭的徒壁,奇丽的怪石。   这才是真正的铜墙铁壁,紧紧地封闭着,怪不得叫浮狱,整座监狱就像是浮在空中,可能是海拔太高,空气也变得稀薄,白雪皑皑,寸草不生,一片空白,也一片死寂。   刚才的大风已将我湿透的衣服吹干,我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尽量将自己捂住,寒风夹杂着细碎的雪刮得脸生疼。   像是常年也无人来访,既没有门卫,也没有士兵,门前的积雪都要将城门掩盖了。   白龙在我旁边,慢慢地跟着我走着,在这偌大而又陌生的地方,只有旁边的温暖了。   走近才看到这城墙竟有三个我那么高,突然白龙盘旋飞起,饶了浮狱转了一圈,直接冲向了城门,瞬间这看似坚固的城门化为了铁片,白龙像是在为我做掩护,一路扫荡着。   狱中没有半点积雪,要比外边暖和一点。我扯下身上的披风,匆匆跑着,两旁的囚犯向我抓着手,我惊慌地躲避,暼眼间才发现这些招手的都是熟悉的面孔,虽然叫不出名,但都是冥界里朝夕相处的人。   怪不得刚才回去那么安静,原来都被抓起来关在这儿了。   一直到监狱尽头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没有四周的栅栏。   百里赦穿着薄薄的一层白裳被绑在角落的柱子上,头无力地倚在胸前。粗粗的铁链斑斑锈迹,绕过手臂,胸膛,脚下是一个池子,水刚好淹到了他的腰。上层是一个储水池,储着厚厚的积雪,监狱里的暖气将冰雪融化,流到池子里。   看到场景我忍不住哭出了声,跳入池子,刺骨的水还带着冰渣子,每挪动一步都是刺痛。   我双手合十不停地搓,有丝毫的热气后,连忙捂着他苍白冰凉的脸颊。   “吴怡……”   “嗯。”我淌着眼泪,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冷,我的声音颤抖着。   手指摸到的每一处都是冰,都是痛。   “你……怎么来了?”   只想将他放下,我急忙看向那沉重的锁链,“对了。”   “现在的我法力尽失,不能带你出去。”百里赦的语气带着一层寒霜,也颤抖着声音,“去找屠罡吧。”   我如遭猛击,“你在说什么?”难以置信地望向百里赦。   “我说……你去找屠罡吧!我已经没有能力……”   “我抛下凡人该有的生活,跟你在冥界过日。将生死置之度外,给你找来三阴之物。千辛万苦才走到这一步,你就这样三言两语把我打发了,就这样轻轻松松地把我拱手给他人,在你的眼里……我就这么不值钱吗?”   忽然身子像不听使唤了般,动弹不得,一股拉力直接将我从水中扯出。   “等了你多时,还是落网了。”我直接落入了一个高大的红毛怪手中,尖利的指甲深深嵌入我的脖子,将我掐住。   几股热流从脖子流出。   “厄刹,有什么冲我来。”   “哈哈哈,我就是要让你的心尖之人死在我手里,当初你不就是这样对待我的吗?这下扯平了。”   只觉得他手上的力量又加了几分。   红毛怪将头埋在我的颈间,贪婪地吸了起来,“果真是不同啊,这种美味你竟留下来独食。”   在这冰冷的地方,可能也就只有我的血还有余温吧。   “砰……”白龙嘴里冒着热气淌着鲜血,撞破了所有牢笼,全身伤痕累累,片刻也不停留,直接冲向了百里赦。   白龙停在水池边,用尾巴拍打在水面,池子瞬间成了两半,然后又直接连着木棍与铁锁卷起了百里赦,腾空着正落在龙身。   此时,监狱里的犯人都跑了出来,操起身边的木头,铁棍,甚至冰柱……朝这边冲了过来。   各个都开始扔手中的硬物砸向红毛怪,如枪林弹雨,厄刹也来不及闪躲,只有松开我,腾出手去反击。   白龙又一个扫尾,准确地落在了厄刹身上,我也被带到了半空。   在我距离龙身只有一尺的距离时,厄刹翻身跃起,一把将我截住,后背生疼,突然后脑吃痛。   迷迷糊糊地我就失去了知觉。   可刚才光顾着为百里赦解锁了,阴物还在我兜里。   难道我们前几天的努力都白费了吗?   眼前已没有了打斗,只剩下一片漆黑。   ☆、第二十九章 嗜血蛆虫   醒来之后,身边的一切十分陌生又诡异。   整个空间十分昏暗,没有一盏可供照明的灯,潮湿的地面,腐烂的水草发出阵阵恶臭,血腥味夹杂在一起,充斥着我的鼻息。   这不禁让我回想起了上次被曼莎用刑,看着门口,我生怕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四肢酸麻,又是这样,被绑了。   和百里赦一样,我被粗大的锈迹斑斑的铁链绑在了柱子上,只是脚下没有雪水池子,身上也没有什么伤痕,只是后脑勺还有些隐隐作痛。   我还在浮狱里?百里赦还有大家应该都平安回去了吧。   比较一下,虽然我被抓了,但鬼王和大家都被解救了,还是挺划算的。   我已经脚掌发软,不能正常站立,又不能坐下,铁链死死捆住我的手臂,身体一软,就瞬间将我吊起。   生不如死。   双手渐渐地已经失去感觉了,思绪很杂乱,一会儿闪现出奶奶,一会儿又看见百里赦,蔡琳和陈猛也对着我招手……不过视线模糊,我不知道这些是我意想的,还是真的。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闪现出两个黑衣人。   走近我才看到他们脸上的黑色面纱,戴着黑色手套,还有手中拿的铁盒子。   模糊间,他们从铁盒子里掏出了什么?   白白的一团,很小,我强撑着身子,眯着眼睛,努力分辨。   白色的团子分明在他们手中蠕动,像蛆一样。   一条两条……黑衣人像是对待珍宝一样,捧着手中令人作呕的蛆虫。   黑衣人渐渐走近我,把蛆虫放到了我的肩上。   湿乎乎,凉幽幽,瞬间一身鸡皮疙瘩冒起来,虽然手臂麻木,但我还是能明显地感受到,蛆虫在我身上缓慢地蠕动着。   突然脖颈处传来钻心的疼痛,被咬了。   我侧头看着肩膀,那一团团白色咬开我的皮肤,正在死命地往里钻,剩在外面的还有半截身子了。   胃里早已翻江倒海,“呕呜……”从村子回来,我就没有吃过东西,吐出来的估计是昨日里在屠罡房里喝的半壶茶水。   像是在死命挽救一般,我鼓起腮帮子,对着这些蛆虫吹气,想要把他们从我的肩上吹走。   “哈哈哈……”面前的黑衣人双手抱在胸前,像是看戏一般,嘲笑我的做法。   我顾不上看他们,只是吹着,吹到我大脑缺氧。   蛆虫还是完全进入了我的皮肤,在肩上鼓着一团一团的,像是长的一片片的大疙瘩。   “啊……”蛆虫在我的血管里游走,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感,汗水从额头上冒出,流到眼睛里也无法伸手擦拭。而面前的黑衣人越是看我挣扎就越是开心地笑,几近癫狂。   疙瘩越来越大,仿佛要撑破我的皮,就像是晶莹剔透的血泡,我真想伸手去挠他,把他们一个一个全都掐破。   又是一阵阵剧烈的疼痛,蛆虫开始从我的皮肉里钻出来,就像是用刀子将皮肤挑破一般,刚才白乎乎的一团,现在体积放大了好几倍,全都是血泡。   终于全部钻出,一个个肚子胀得很大,瘫在我的肩上不再动弹。   这时两个黑衣人才停止了笑声,走到我面前,将肩上的蛆虫一条一条又小心翼翼地放回铁盒子。   肩膀上大大小小的血窟窿还在汩汩冒着鲜血。   将铁盒子关好以后,黑衣人拿出一瓶药水,用棉签沾湿涂抹在我的肩上,凉飕飕的,很快痛感便消失了。   侧头看看血窟窿也开始愈合了。   这时感觉手臂一松,整个人已失去重心,瘫倒在地上。   “砰”牢笼的铁门被关上。   我蜷缩成一团,地面就像是一个大冰块,冻得我瑟瑟发抖,只能用体温尽量将自己捂热。   下意识地摸了摸兜,三件阴物都还在,还在就好。   真累呀,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吧。   “砰砰砰……”急促的铁门声将昏昏欲睡的我惊醒,我费力地睁开眼睛,我内心渴望见到的是敲着铁门的百里赦,他提着宝剑,杀红了眼,将铁门一脚踹开,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过现实总是很残忍,我也知道,昨天见到的他可能是最后一面。   从铁门的小窗口中,我只看到了一双眼和一层黑色的面纱。   “快吃点东西,好好养着身体。”黑衣人推门进来,将手中的盘子放在旁边的石桌上,过来将我扶起。   盘子里装的是一壶莲藕排骨汤和一碗白米饭。   肚子早已饿得失去了知觉,我不想吃,只想用手捂一捂汤罐。   “吃点东西吧,现在能让你暖和起来的只有食物了。”对面的人带着善意好心提醒,不过就是因为他的这一身黑衣,让我想起了放蛆虫的那两个人,没有一丁点的好感,甚至还觉得恶心。   黑衣人又将筷子拿起递到我面前,我没有接,他也径直放下。   伸手将黑纱扯下,是冥界里常年不见天日的缘故吗?一个一个的皮肤都又白又嫩。   什么话也没说,拿起旁边的勺子,盛了一勺汤,在嘴边轻轻吹了吹就喝下了。   喝完了还舔了舔嘴,这是在用肢体语言表达,这碗汤有多好喝吗?   “没有毒,姑娘,你放心吃吧。”   看着这热气腾腾的汤,又看了看他享受的模样,咽了咽口水,好像感觉到饿了。   端起白米饭犹豫了一下,直接将汤罐放到面前,拿起勺子便盛了一口到嘴里,这可能是近来几天最享受最暖和的时刻了。   不知为何,鼻子酸酸的,刚才放蛆虫咬我的时候,我都忍着眼泪,这下却被面前小小的一碗排骨汤给催泪了。   眼泪像珍珠一样,一粒一粒掉进碗里,我吸了吸鼻子,又盛起一勺,放进嘴里。   真好吃,天寒地冻的,没有什么东西可御寒,吃完了这盘子菜后,身子竟然暖和了起来。   黑衣人见我将汤喝得一滴都不剩后才把面纱戴上,端起盘子,走了出去。   牢房里空荡荡的,一张石桌,两只石凳,一张石床,一根柱子,以及柱子上的锁链,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青色发黑的石壁上只有门是唯一的通风口。   牢房里空气沉闷污浊,不知道现在百里赦伤好得怎么样了?他会回来救我吗?也不知道府邸的人都好了吗?   我将脚蜷在了凳上,双手环抱着,如果我粗壮一点,就蹭他们进来送食的时候打伤他们逃跑:如果我勇敢一点,可以咬舌自尽,一了百了。可我既不粗壮,也不勇敢,除了像药材一样活着,还有什么别的能力吗?真是恨透了自己的软弱与逆来顺受。   这个世界上是否还有第二个人像我一样特殊,像我一样倒霉?   一片死寂,可能是太无聊了,我贴着墙仔细听,好似有外面积雪融化的声音。   黑衣人没有再来了,我躺在石床上,忍着寒冷,居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十分好,并没有被冻醒,可能是吃了晚饭补充的体力。   我是在铁链声中醒的,刚睁开眼睛,两枚黑影就将我抬起,狠狠甩在柱子上,很快,铁链又重新缠绕在了我的身上,黑衣人力气奇大,我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   又是那个铁盒子!   “不!”就像是恶梦一般,白色的蛆虫又放在了我的肩上,在急剧的疼痛中,我不敢转头看。   又是钻进了我的皮肤,游走了一番后,破皮而出。   这不亚于古代凌迟的酷刑,为什么要折磨我,是用我的血来养虫子?   一阵折磨后,我还是蜷缩在地上。   细细算来,这才是在监狱的第二天,我就觉得已经孤独地度过了整个世纪,在这里思绪早已涣散了,此刻居然想到了被宙斯绑在高加索山悬崖上的普罗米修斯,被恶鹰食取肝脏,第二天肝脏又会重新长起来,继续受折磨,我这和他又有什么区别呢?   被抓起来,我就像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血源,只要我还活着。怪不得,昨日的黑衣人要端来补汤,这不禁让我想到驯服囚犯的方法,就好比打了他一顿再给他一颗糖一样。   想着想着,又用手摸了摸兜,没有想象中的坚硬的触感。   嗯?阴物,我的阴物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我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啊。   难道是我昨天睡着的时候,有人进来给我拿走了。   正想着,黑衣人就端着盘子进来了,难不成就是这个,巴掌不打好人,昨天他一脸的温柔,让我防备心低了,竟然睡得像死猪一样,被人搜了身都不知道。   被夺走的阴物应该也是拿不回来了。现在我不能任由他们摆布,就算是被饿死也不要再受这种非人的折磨。   “吃一点吧,这汤里含了补药,会很快恢复你的精力的。”   恢复了就更好为你们提供血液了,我在内心默默地想着。   黑衣人又扯下面纱,然后开始脱他的黑衣服。   等等,这是干嘛?   我防备着看着他继续脱掉裤子,所幸里边还穿着,不过也奇怪,里面居然还是黑衣服黑裤子。   “你快吃吧,吃完了套上衣服出去。”   嗯?什么意思,这是要放我走吗?我狐疑地盯着他。   “百里赦大人已经开始行动了,怕厄刹用你来威胁他,你一会儿跟着端着盘子出去,会穿过大厅,走出大门,百里赦在那儿接应你。”   我有点不敢相信,百里赦昨天还是那副病态,怎么就这么鲁莽,万一失败了,不仅是我,他也难逃。   吃过饭,我还是按照黑衣人说的,套上了衣服裤子。   “不要东张西望!”走出牢房,黑衣人低声跟我说了一句。   原来不只是我被这样对待,这道路两旁的全是被绑在柱子上的,他们或是蜷缩在地,或是正在遭受酷刑。   尖叫声,痛哭声连连。   毛骨悚然。   我听话地不敢东张西望,只敢用余光瞥。   很快走过了牢房夹道,来到了大厅。   ☆、第三十章 计谋   大厅中央的那撮红毛很是扎眼,厄刹正翘着二郎腿,高高地斜倚在椅子上,两旁都是低头的下人。这场景不禁让我想起了山寨里的土匪。   跟着黑衣人,我们正慢慢靠近厄刹,经过他时,我看到了他手中拿着的红提,一个一个往嘴里送。   当走到最近时,我才发现他手中的哪是红提,分明就是一只只蠕动着的蛆虫,它们身子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里面全是血水。   我惊恐地睁大眼睛,原来钻进我血管的根本不是他们养的灵虫,而只是一个保存血液的载体。   看着他满意地嚼动着嘴巴,我仿佛还能感觉到蛆虫的挣扎。   我咽了咽口水,低低地埋着头,在他眼皮子底下走过,我生怕下一步,就被他喝止住。   一切比我想象的顺利,可能是扼刹太专注于手中的美食了。   走到门口,我便直接被拥入了一个软软的怀抱。   “这几日,你受苦了。是我没有能力保护不周。”百里赦的下颚靠在我的头上,我有些委屈,扑在他怀中贪婪地吸食着他身上的檀香,用力地摇了摇头。   “我们回家吧。”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待我搅翻他的老窝!”百里赦红着眼睛,胸口热得发烫,“就等厄刹出来了,那么多年,今天终于可以做个了结了。”他有些狰狞的面孔让我觉得陌生。   这时崖边也传来巨大的响声,一抹白影跳到了面前。   屠罡!   “开始吧。”百里赦望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嗯?怎么回事儿,不是前几日还打得你死我活的,这会儿怎么像个没事人,还一副老友的模样。   还不明了事情的真相,我就被丢在了原地,一白一黑的身影飞速闪进大门。   “夫人,还好吧。”药师也在一旁,突然掏出个黑色的药物给我。   “什么?”   “昨日里那莲藕排骨汤里有鸠狐粉,虽说夫人没有功力不会影响,但还是将这颗解药服下吧。”我惊异地望着他,捏着药片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鸠狐粉?那是什么东西?”   “能让人减去功力,想必厄刹现在捶胸顿足也想不到自己为何功力如此薄弱。”   嗯?虽然不是很明白,但还是将药物服下,我心里最担心的还是百里赦。   “百里赦不是伤口未好,功力尽失吗?我也没将阴物给他,难不成还真是那个黑衣人虽是盗走了阴物,实则是转交给了他?”   药师嬉笑了一下,“确实如夫人所说,不过阴物只是提高大人法力的药物,金丹虽没在大人身上,但一直存在另一个地方。昨日,夫人不是已经把金丹给了大人吗?”   嗯?昨日里给百里赦带来的只有白龙,难不成白龙就是百里赦的金丹?   “那屠罡又是怎么回事啊?他不是百里赦的死对头吗?”   “大人的死对头一直都是厄刹,而屠罡和大人的传言,那都是故意而为之的,要不这样,怎么能潜入厄刹内部,将他歼灭。这一切都是大人的计谋啊。”   此刻的我仿佛被电击中,原来我一直被蒙在鼓里,我不过是百里赦手中的一枚棋子,被他利用来达到目的,还记得以前他说如果有可能他不愿意当什么鬼王,如果有可能他宁愿没有冥界,没有轮回。他说他不想争什么冥王之位,而现在的战争却是他挑起的。   明白真相的我,却还是觉得不可能。   澄澈的眼底却是功利侵心,是不是世上的男人都是这样,能够直视着你的眼,对你说谎。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骗的我?   去野鬼村开始?   一直都有着称霸冥界的野心,而自己的能力并未达到,这就想到了遗留在凡间的三件阴物,在我去野鬼村,他看到了蔡琳还有陈猛的能力,就想着利用这些凡间的道士,而我就是中间的连接点,于是故意让屠罡和我碰面,再故意被屠罡打伤,而金丹被他藏在了潭底。   我出于内疚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救他,这时,药师再告诉我,金丹被夺走,需要凡间的阴物,于是我便被药师带到了他的中药铺,集结了蔡琳还有陈猛,费力找阴物。   这个时候,法力尽失,身受重伤和我的血能救人的消息被屠罡带给厄刹,嗜血成性的厄刹便开始打我的注意,而我就是那个被迫潜入却不知情也不会背叛百里赦的人。   防止府邸的一场血腥,屠罡仅用一阵迷烟将所有不知情的人全都放倒,故意劫走失去金丹的百里赦给厄刹,厄刹拿着功力尽失的他也没用,索性当个诱饵,等着我落网了。   我落网,厄刹肯定会吸食我的血,只要我吃了鸠狐粉,那么药物流淌在血液中,厄刹也跟着糟了。   真是……满满的套路。   我不敢相信,自己被利用的那么深,却还是傻乎乎地相信着他。   现在的我虽然已经脱离了牢房里酷刑的折磨,但心中就像是缠绕着一条毒蛇,他在不停地咬着我。   我任由凛冽的寒风拂过我的脸,怎么这么傻?此刻的我就好比是信任水却被水煮了的鱼。   仿佛解决掉一个鬼王是十分容易的事,很快,百里赦和屠罡便出来了。   毫发未伤。   “吴怡,我们回家吧。”百里赦将宝剑收回,向我跑过来,握着我的手。   一想到他在利用我,我就难受,急忙将手挣脱开。   “怎么了?”   哼,到现在还问我怎么了。   我转过身,却又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突然被横抱起,百里赦径直走到山崖前。   这是要把我扔下去?我害怕得赶紧勾住百里赦的脖颈,紧闭着双眼。   忽然纵身一跃,失重的感觉让我十分不好受,我将脸紧紧地靠在百里赦胸膛,听着他的心跳。   并不是我想象的直接跳下了山崖,而是峭壁中的一个石洞。   站在原地,我挣扎着要下来,百里赦双手更是用力将我死死箍住。   百里赦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这时我才看到山崖上的人都一跃而下,根本没有注意到峭壁上的石洞。   “好了。”待人都走完,百里赦将我稳稳地放下。   “搞什么鬼?”   “对不起。”百里赦一脸诚恳地对视着我的眼,“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我干的事情都是一不小心就会丧命的,现在跟我道歉,当初又为什么狠得下心?   “恭喜你呀,百里赦大人,现在又多了一个鬼王的位置,若是哪天我帮得上忙,一定会送你上冥王之位的。”我没好气的,带着些许嘲讽。   “厄刹嗜血成性,你也知道他是怎样吸食人血的,本就该死!至于冥王之位,我还没有能力去争取。”百里赦说着便凑近,一手摸著我的脸,“多久没有好好看过你了,瘦了不少。坐稳了你的鬼王太太,回去好好补补。”   我一手将他拍开,“你还是快回去坐稳了你的鬼王之位吧。”   “此刻,没有鬼王,只有夫君。”   百里赦说着就抱着我,吻了起来,从头顶到嘴唇。   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脖子上,那种雄性荷尔蒙的刺激让我产生了异动,他一手托住我的背,以免我的皮肤摩擦到石壁上,交织缠绵直到天黑尽。   回到府邸,一切又是生机盎然,进进出出的下人都忙活着,仿佛是在庆祝着今天打的胜仗。   “你以后准备怎么办?”虽然被利用了,但作为一个鬼王,确实应该以大局为重,不过干掉了厄刹,之后又咋办?   “尽力找到冥子,助他一臂之力。”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希望这次没有再骗我。   “你和屠罡到底是什么关系?”   “合作之后也可以不择手段不留余力地杀掉对方。”对这个回答我是惊异的。   今天算是冥界的晚宴,屠罡也来了,同样是一身白袍,对比起前些日子,并没有那么地高调惹人眼目,隔得有些远,他没有看到我。   我只见得他绕开了正在欢快交谈的人群,身边也没有跟什么下属,置身一人,往幽暗的三途河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许的孤寂。   也许在他身上,也有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第三十一章 忘却尘寰   不管是春夏秋冬,奈何桥头总会有一个人影,他像是要过桥,却总是张望着,止步不前。   “给我来一碗。”   “屠罡大人……喝下这忘尘水,可就永远也回想不起来你的过往了。”   屠罡低眉莞尔一笑,“哼哼,想起又有何用,她不会再回来了。”   仿佛是从天地混沌开始,仿佛是从万物初生开始,屠罡就是冥界的一方鬼王,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寝殿正中央会悬挂一支利箭,每每看到心总是隐隐作痛,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身体中抽离,慢慢消失。   屠罡也常常低声问自己,“我好像在等什么人?”   轩翰国,外敌入侵,一片人心惶惶。   “黎鸢,能再为我舞一曲吗?”黑夜月明星稀,屠罡身着白裳端着酒杯,倚着旁边的大石头。   唇若朱丹,肤如凝脂。   一抹青色,一处娇柔,一轮圆月挥出一拢云袖,映出一枚佳人。   一杯浊酒,两眼愁思,一对良人。   “黎鸢,你出错啦。”屠罡带着浅笑。   月下的美人虽灵动地挥舞着,旋转跳跃着,早已是两行泪水。   “屠郎,能不去吗?”黎鸢停止了舞步,扑向坐在地上的屠罡,将脸埋在他的胸口。   屠罡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搂住她。   “屠郎,我跟你去吧。”   “胡说什么?你明日一早,骑上我给你备的快马,逃出这里,一直往南,一日之后便会到达蓍皓城。听话。”虽是这样说,可屠罡内心又何尝不是在滴血呢?   黎明在即,这破晓的光像是一把利剑,斩断黑夜,也斩断情丝。   长发如墨用无暇的玉带冠了起来,深邃幽蓝的双眼闪着光,如夜里的大海,冰冷寒冽,褪去身上如雪的白衣,换上黑底金蟒的绸袍。   黑云压城,城墙外面战鼓擂擂。   城内早已空空如也,下人早已拖家带眷离开了,只有少数效忠于国家的战士。   可这不到两万的兵力怎抵挡得住城外的十万大军。   屠罡作为太子,虽在平时舞文弄墨,但深知自己肩上的重担,在此刻哪怕是殊死一搏,也绝不允许自己苟延残喘立于人世。   人在城池在。   敌方大将军,五大三粗,横眉直竖,太阳穴高高鼓起,提着一把大刀,早已是迫不及待杀进去,此刻竟然命投石手将轩翰国士兵的尸体放进投石器。   一具具尸体横飞,砸在城墙上,像一个个爆裂的西红柿。   灰色的城墙染满了鲜血。   “开城门,杀出去,誓死捍卫城池!”屠罡红着眼,下达命令,手中提着嗜血的诛邪刀。   “杀!”城门大开,虽是为数不多的士兵,但各个都是士兵中的精锐,此刻也都是必死的决心,勇猛无比。   顷刻间血染城门,屠罡一边砍杀,一边指挥着。   刀剑相撞,震耳欲聋,突然屠罡在这厮杀的人群中看到了,穿着盔甲的黎鸢。   屠罡暴怒,一路斩杀过去。   “回去!”一向温柔,此刻却是高声嘶吼,布满血丝的眼却涌上了清凉。   硕大的盔甲本就不合身,此刻更是一种负累,头盔遮住了半张脸,只看得见干枯的白唇。   黎鸢拼命地摇着头,她深知,若是骑着快马奔赴他国,就再也见不到屠罡,就算是活下来也不会快乐的。所以最后选择和自己心上人一起奔赴战场。   黎鸢不想影响他打仗,所以从死人身上扒下这身盔甲,套在身上,没想到还是被辨认出。   屠罡心疼,此刻却也腾不出手去抱抱她,只能将她护在身后,抵挡刀剑。   可怎么挡得住,闻声转头时,黎鸢已经倒在血泊中,屠罡将她横抱起穿过人群,退入城池。   箭已将盔甲穿破,鲜血流向箭头一直淌。   屠罡想找太医,抱着黎鸢却不知往何处去,才突然惊觉,留在城中的除了这几万士兵,已没有别的人了。   浑浊的泪夹杂着血滴落在黎鸢的脸上。   “别……别哭,能死在你怀里,我很开心……”   手中的黎鸢渐渐变轻了,屠罡低下头,不敢相信自己模糊的泪眼,腾出一只手将泪水擦干,可黎鸢的身体还是在慢慢化为虚无,正在慢慢消失。   “黎鸢,黎鸢……”   怀中的人半闭着眼,嘴唇抽动着,却听不清楚在说什么,看唇形好似在说,“等你”。   屠罡将手收紧,可仍然无济于事,最后躺在手中的只有一支箭。   敌方的弓箭手还在继续瞄准,被射中的人全都消失了。   屠罡将箭别在腰间,挥起大刀,向弓箭手的方向一路砍杀过去,提起尸体像是盾牌,挡住前方射来的箭,一个飞身骑上了马,一刀刺进了弓箭手。   箭无虚发,百步穿杨,每一支都命中骑在马上的将士。   太阳拨开云雾,照在士兵们的盔甲上,闪着金光。   屠罡的手已经失去知觉,但仍然保持着大刀的挥动。   大脑一片混乱,眼前只有鲜血,耳边只有刀剑相撞的声音,终于透支的体力再也无法支撑起身体,屠罡面朝黄土倒在了地上,直面着太阳也不觉得刺眼了……   醒来之后,屠罡十分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一条船上,四周的迷雾像是从他心底里冒出来的,此刻他仍是手握着滴血的大刀。   难道自己被高人救了?屠罡望向正在渡船的背影。   或者说现在被敌军俘虏了?屠罡又向后望望,除了浑浊的一片迷雾什么都没有。   “这是哪儿?”   背影既没转头也没回答。   屠罡此刻翻腾的血液还没有静止下来,举起大刀放在渡人的脖子上,“我问你现在在哪儿?”现在的处境十分诡异。   渡人仍是不说话也不转身,安安静静地摇动着船桨。   和屠罡预计的不同,本应该是暴起,或者从船底跳出几个贼人的,而安静更使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渡船到岸了。   这时渡人才转过身,“不如归去,轮回再生,重新开始。”   屠罡这才明了自己的处境,原来已到了阴曹地府。   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但就是跟着感觉便走到了一处殿宇。   冥王早已恭候他多时,屠罡眉间眼角都透露着器宇不凡,可谓是帝王之相。   “你可知这是何处?”冥王开口。   “我死了,来的自然就是阴间,敢问这位兄台,是不是死了的人都会来此地方?”   冥王点了点头。   “那一位叫黎鸢的姑娘是否来过?”屠罡内心居然是高兴的。   旁边的判官翻阅着手中的薄簿,片刻后摇了摇头。   屠罡走过去,自己翻了起来,却也没有看到个心心念念的名字,不禁取出腰间的箭。   “你可知你手中拿的是什么箭吗?”   屠罡摇摇头。   “御灵箭,破邪嗜灵,上等好箭,不腐不朽,造箭之人用永生之年才造出十二支,每一支箭都锁着死于剑下的亡灵,历时越久,箭气越邪,攻击力越强。”   屠罡不管他攻击力有多强,若冥王说的是真,那现在手中捧的便是黎鸢的亡魂。   这才仔细端详起这支箭来坚硬的箭身,锋利的箭头,连箭尾都是淬火而出的青铜。   “她不会再回来了。”   “她不会再回来了?”屠罡深感自责,为什么不在昨夜就看着她走,为什么要把马匹牵给她就匆匆分别了,为什么……中箭的不是自己。   没有怒吼也没有眼泪,屠罡有些怀疑冥王说的话,也许是渡船的老头儿犯懒,黎鸢还没被渡船送到而已,可此刻也是面无表情地抚摸着箭就像是抚着怀中的她一般。   “她不会再回来了。”冥王又重复了一遍,“留下来吧,唯有你自己强了才能进入这箭身再全身而退。”   冥界现在,有北王——南无;西王——厄刹;东王——百里赦。南王前些日子举兵想叛变,被冥王抓到了苗头,扼杀在摇篮中。现在就差这个王,才能使阴界和谐共同发展下去。而屠罡生前是太子,拥有超人的勇气与过人的智慧,在轩翰国最后的战斗中,冥王也看出了他的责任心与能力。   “我现在能进箭身吗?”屠罡不稀罕什么王,就如在凡间不稀罕什么皇帝一般,此刻只想给黎鸢一个温暖的怀抱。不管是坠入万丈深渊还是共赴刀山,只想见到她。   “只要你答应留下,你的能力达够的那天,我一定会告诉你救她出来的办法。”   虽然屠罡半信半疑,但还是答应了,留在冥界万一哪天黎鸢就坐着渡船来了呢?他想以最高的身份迎娶她,以后的日子不再涉身于战乱,只求安安稳稳地做一对幸福鸳鸯。   此刻若是轮回,怕来世擦肩而过却辨认不出对方而漠然离去。   冥王给他的殿宇很大,下人也很多,不亚于在人间的宫殿。   屠罡小心翼翼地将御灵箭放在寝殿的正中央,每天起身看得第一眼就是她。   春去秋来,冥界的变化一点也不显著,屠罡不知道自己已在这奈何桥头等了多久。   等了太久了吧,久到忘记了时间,冥王被奸人所害,没有告诉他进箭身的办法就离去了。   来来往往的人渡过三途河,走过三生石,只一碗清水便能忘记前世的爱恨纠葛,有些时候,屠罡也后悔了,为何要选择在这里等,她不会再回来了。   也许是执念,也许是爱得太深。   不等了吧,干了这杯清水。   仿佛是从万物初生开始,仿佛是从天地混沌开始,鬼王一职就扣在屠罡头上,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寝殿正中央会悬挂一支利箭,每每看到心总是隐隐作痛,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身体中抽离,慢慢消失。   ☆、第三十二章 魂不守舍   在冥界呆得久了,每日里除了晚上能够见到百里赦,白天只有四角天空,天空还晦暗不明。   我就像是一个帝王的妃嫔,虽独宠我一身,但我还是觉得这里的日子太乏味了,我得出去透透气,这就不免让我想到还在人间的蔡琳和陈猛,自从上次回冥界,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咋样,是不是用重金在海边修了一座别墅。   不知道他们是否在担心我,对于他们来说我现在就是生死未卜。   门被扣响,百里赦回来了。   每晚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了,而每晚都不会被他吵醒,他走路都是没有脚步声的。除了有时候为了满足他雄性的欲望时,会将我吻醒。   今晚我还强撑着,侧卧在被子里,百里赦上来就将手环在我的腰际。   我也翻过身,和他面对面将他也抱着。   “百里赦,我们休休假吧。”   “嗯?你在冥界不是天天休假吗?怎么,还觉得累?”   “不,我就是天天玩耍,太无聊了,想去找蔡琳和陈猛。”   “这次没有再不辞而别了,还好你没有觉得无聊就一个人冲到凡间,又遇到什么黄皮子,鬼童,让我来寻你。”我不禁噗嗤一笑,听起来够刺激的。   百里赦揉着我的头发,“想去就去吧。本王什么什么都给你,不吝啬这些自由。”   “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   百里赦无奈地笑笑,“这几日还在忙,你先去吧,我来找你。”   通过药师,了解到蔡琳和陈猛在我离开的第二日便走了,走时给我留言,若是回来了,就去南海岸找她。   天哪。当我到达的时候,还果真看到海边的别墅了,阔气,不亚于上次那个女明星的别墅。   隔得很远,我就辨认出了正在沙滩上晒太阳的蔡琳。   踩在细软的沙滩上,穿着鞋子反而不好走路,我索性将鞋子脱掉提在手中,快步冲上去。   “吴怡,吴怡,吴怡,吴怡……”蔡琳看到我尖叫起来,远处我还在疑惑她在“喂喂喂……”什么,走近了才发觉她在叫我的名字啊。   “我就说你福大命大死不了的。”蔡琳捏着我的脸蛋,“你看,听你的,在海边建了个别墅,还好看吧。”   “我还特意给你留了一层楼,怎么样,够义气吧。”   跟在蔡琳身后,听着她介绍这些装饰是在哪里选购的,这些图案又是怎么设计的,屋子的地面铺的全是绒毯,现在已是深秋,外边的风也凉了,走进来都觉得热和。   第一次就是她的。   上了楼梯,到第二层,映入眼帘的是对面墙上的那张照片。   记得这是在二年级的时候,摄影师来到我们村子采景,那天刚放学,很幸运,我们成了拍摄的对象,这张照片是摄影师为了感谢我们,特地给我们拍的。   现在放大了好多倍,还拿着金框裱了起来。   “这就是属于你的楼层啦。”以前就和蔡琳谈论过家具的风格,没想到我所说的喜欢的每一种,蔡琳都细心记了下来。   参观完我的楼层,蔡琳便在二三楼楼梯间止步不前了。   “陈猛真的就是贫穷命,有钱享受,无福消费,非要将第三层弄成道馆模样,平日里也总是窝在里边不出来。”   “你们现在还在收妖吗?”   “偶尔会有人来找我们的。”   说着,楼下电话就响起了。   “生意上门了,是警察打来的电话。”   “嗯?你们这还和警察保持着联系,他们不都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吗?还信这个?”   “有时候他们也会遇到一些邪门的案件,根本没有头绪,又不能敷衍群众,所以私底下还是会想一些办法的,就比如说来找我们。”   “这次的案件很稀奇,受害人是一个普通衣店的老板,凶手居然是一个九岁的女娃。   罗伊还发过来一段视频监控。   下午四点左右,一个穿着裙子的小姑娘背着书包出现在视频里,突然她停在了一家店铺的橱窗前,这是一家具有民族风的服装店,一扇珠帘,墙壁上挂有黑色的牛皮和一个牛头骨,花花绿绿的民族衣服琳琅满目,暗红色的灯光更有异域气氛。   店铺里是正在跟顾客坐着谈生意的女人,应该就是老板了。   女人并没有注意这小孩的目光,这时,小女孩走近橱窗开始敲起了玻璃,不急促,一下是一下,这会儿老板注意到了,但只是竖起食指放到唇上,示意她不要吵。   女孩在橱窗外站了好一会儿,张望着四周,突然冲出视频,再次出现的时候,手中已多了一把杀猪刀。   衣物店里的顾客吓得直接从凳上摔了下来,小女孩离她很近,但并没有想杀她的样子,径直冲向了老板。   因为身高缘故,小女孩不能一刀致命,但每一刀都是狠,老板在这期间还跟小女孩搏斗了一番,最后还是难逃被砍死的命运。   场面太血腥,我捂着眼不好看他们近身打斗,睁开眼时,只剩下满店的猩红。   老板倒在店门外,小女孩还举着刀停在门口。   “这个女孩是有精神问题吧?”所作所为根本不是正常的举动。   “如你所说,这个女孩被警方定义为精神病患者,给社会的答复也是这个,但被送进精神病院后,调查结果又是一切正常,女孩的父母不依不饶,一定要个准确地答复。”   蔡琳关掉了视频,又继续说,“‘魂不守宅,血不华色,精类烟浮,容若槁木,谓之鬼幽’。有个词叫做‘魂不守舍’,大多人理解的都是精神恍惚,少有人用字面意思去理解。”   嗯?魂不守舍?   “你是说她被夺舍了?”   蔡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这种可能,我们得去小女孩家里了解一下。”   陈猛还闭关在三楼,我们决定这次独自行动。   宇宙洪荒,变化莫测,人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是什么命。   通过罗伊给的信息,我们到了小女孩家里,女孩叫洛淼淼,是个八字全阴,五行缺水的人。因为八字全阴,所以从小项上就套了个金环环,又因为五行缺水,得了这个淼字。   洛淼淼柔柔弱弱,文文静静,在家里边也不咋爱说话,家里人还真怀疑孩子是个哑巴。   但若说是做出杀人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的,更何况杀的还是一个陌生人。   现在洛淼淼的父母也忙得焦头烂额,对于这个杀人案件,他们也不理解。   于是我和蔡琳又去了精神病院,经过和管理人员的交涉,我们可以近距离观察。   洛淼淼在树下蹲着,她背着粉色小包,长长的黑发垂在膝上,一只白色的小猫正两眼巴巴地望着她。她一手将小猫托起,一手抚着猫的背,又从包里拿出火腿肠喂着小猫。   这应该是正常小女孩的反应嘛。   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始掏包,这次不是火腿肠,而是一根红色的绳子。   没有犹豫一下,她迅速将掏出的绳子套在了猫头上,难道是要把小猫带回家?可一切太匪夷所思了,她操起绳子将小猫吊起,四肢离地的小猫发出“呜呜”声,爪子不停地扑腾着空气,身体在空中旋转,很快小猫停止了挣扎。   她做得很专心,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我们。   看她要转身了,我和蔡琳连忙装作是路过。   洛淼淼把手中的猫装进了包里,朝门口走去了。由于个子很矮小,她直接躬身靠着墙就从栏杆下钻过了,我和蔡琳对视了一眼,决定不要拦住他,跟着他看个究竟,她要干什么?   本来这精神病院就在郊区,这会儿,她也没往城里走,迎面的都是片片荒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最后洛淼淼居然到了一片坟场!   我们只躲在远处观望,她来到一座坟包,扯去边上的青草和枯枝,她在扫墓?   远远没有我想象的简单,这时他竟然从包里掏出那只死猫,用香火和蜡烛将它团团围住,这好像是在用什么邪术。   “她在做什么呀?”我实在是看不懂,低声问蔡琳。   蔡琳没有回答我,只是双眼专注地凝视着小女孩的一举一动,皱着眉毛,像是在思考什么,我也不打扰他,也继续看着洛淼淼。   为了不让她看见,我和蔡琳都尽量用树枝遮挡,只露出一双眼睛,还躲得远远的。   若说是一个中年大叔在坟包前做这些,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可眼前的却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第三十三章 复仇   洛淼淼一直在坟包前鼓弄了很久,直到烛火燃尽,才背上她的粉色小包匆匆离开。   看她走远了,我和蔡琳才从草丛里狼狈地爬出来。   为了洛淼淼不要再继续害人,我们给罗伊打了个电话将她再送回精神病院。   “走,看他到底是谁。”跟着蔡琳走向了刚才小女孩停留的那个坟包。   连墓碑都没有,只是地面稍微凸起,留下了那只被吊死的猫,坟包上并没有长出青草,泥土也是湿软的,看样子坟里的人刚死去不久。   “就是这个坟的主人夺了洛淼淼的舍。”蔡琳摸着坟上的泥,细细思索着。   那刚才的洛淼淼实则就是这坟堆里的人,“也就是说他刚才在给自己上坟!”无比惊讶。   “不,他那会儿不是在上坟。他在给自己找替魂。”   嗯?替魂又是什么东西。   见我不明白,蔡琳又继续解释道,“这个坟里的人是个吊死鬼,如果怨魂还在世间飘荡,不去冥界,那么他死后的每一天都会被吊死一次。所以,他吊死一只猫来作自己的替魂。”   “那为什么不回冥界呢?”重新转世轮回又何必受这样的苦呢?   “所以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死者宁愿每天受折磨也不肯离开人世,还附了洛淼淼的身,去杀了服装店的老板。只能说明这个死者和老板生前有很大的过节。”蔡琳顿了顿,拍拍手上的灰土,站起身,“至于为什么要附上洛淼淼,你还记得那天去她家时了解的信息吗?全阴之人,这种人体质最容易吸引鬼魂并且被他们附上。”   可洛淼淼还只是个孩子,这种事情发生了不仅影响了一个家庭,还毁掉了她的前程。   “这鬼真是自私。”我不禁感叹。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是无能为力再改变,现在我们得去附近找找有没有知道这座坟的人。”   附近是一个荒凉的村子,估计村民们都把我们当成了怪物,见人就问,“你知道那座坟吗?”到后来他们见到我们就避而远之,根本就没有什么收获。   傍晚,罗伊根据手机定位,看我们还在偏远的村子,就开着警车过来接我们回去。见我们居然在一座坟场,不禁问我们,“有什么发现吗?”   “发现了一座可疑的坟。”蔡琳打趣道。   “那座吗?”罗伊指的就是洛淼淼扫墓的那座。   我和蔡琳都十分惊异,“对,就是。难不成你知道什么?”   “那座坟还是我的几个兄弟埋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几个星期以前的事了,一天早上接到报警,这片荒村老树上吊着个死人,脚下还有一根踢倒的凳子,死者是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身上没有留下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也并不是那个村子的人,所以没有一个人去认领,我们到时,死者的脖子都已经脱节了。”   果然和蔡琳预料的不错,就是被吊死的。   “那后来呢?”我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罗伊没有回答我,而是将车门打开,让我们快进去,开起车来。   回到家后,蔡琳一脸嫌弃地对我说,“就这警察的水准,还能做些什么?因为全村人都不认识他,也没有人报案,所以就对外宣称是死者自杀的,再派几个警察将他的尸体匆匆用黄土覆盖了,结算是结案。呵呵。”   怪不得刚才罗伊避开了我的问题。   “这起案件根本没那么简单,死者绝不是自杀的。”蔡琳笃定地说,“若是选择自杀,为什么还要不顾一切去杀死店员,怎么不在活着的时候就轰轰烈烈地与她同归于尽呢?”   “可是这人都已经死了,过去的都过去了,死不能复生,可洛淼淼还是无辜的呀,现在怎么办?”   “罗伊,你觉得一个美女老板和一个中年男子有什么深仇大恨的?”   “我能想到的就一个情字呗。”   “那你说一个女人能凭一己之力杀死一个身强体壮的中年男人吗?”   “肯定不可能。”   “所以,杀死男人的肯定不只女老板,还另有其人。我们现在只要观察洛淼淼的行踪,如果她表现得跟一个正常小孩子一样,那就说明鬼魂心愿已了,走了。但如果,她行为还很奇怪,我们就要注意到了,可能她还会杀害其他人。”   见蔡琳一副认真的样子,我也跟着点了点头,“那我们明天再去吧。”   劳动了一天了,真是胳膊腿儿都是酸痛,肚子饿得咕咕叫,先休息明天再说。   说也奇怪,我们吃饭的时候,依然不见陈猛下来,只留下三楼的灯一直亮着。   “这陈猛咋回事儿呀?修仙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呀?”   “不要说你了,同一个屋檐下,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了,进去之前,他只叫我不要打扰他。”   还好这三楼的灯白天没亮着,要不还真是判断不出陈猛是否还活着。   晚上在睡梦中,我也迷迷糊糊地还原了今天罗伊描述的男人被挂在老树上的场景。真是不好看。   吃过早饭,又出发到了精神病院,这些患者每天都有固定的作息时间,到了自由放风的时刻,就看到了独自一人走在小径上的洛淼淼,如她的父母描述的一般,不爱谈话,性格孤僻。   她的父母来看她时,她也丝毫没有露出高兴的面容,仿佛就是被一对陌生的中年夫妇搂搂抱抱一般,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果然,傍晚父母都走后,她又开始有异常了。   因为昨天洛淼淼逃走,保安丝毫未发觉,被批评了,这会儿一个个的都端端正正地站在外边。   要在想从大门逃跑已经很难了,没想到,这次洛淼淼准备翻墙!   精神病院的围墙很高,上面还有扎人的铁网,在远处看着她逃跑的我简直目瞪口呆,她十分聪明,选择了外面有树的一处,艰难地爬上围墙后就跳上了树,为了跟上她。我和蔡琳从正门跑过,匆匆地赶着追上了她,依然只能是悄悄地跟在背后。   很奇怪,天都快黑了,现在翻出来很快就会被院里的管理人员发现的。   这次再被逮回去,绝对会直接关进屋子,不会再放出来了,所以这也是鬼魂离开前的最后行动吗?我猜测着,跟着洛淼淼绕过一条一条大街小巷,步伐轻快,丝毫没有停顿和犹豫。   来到了一座出租屋,看着洛淼淼上楼,我们都在楼下等着,这里应该就是死者生前的住处了吧。   因为是前几个星期的事,而且死者也没有被调查出来是哪里人,所以这出租屋到期之前也并没有人关心过里面的人是死是活。不过现在他来是想干嘛?   过了还一会,洛淼淼下来了,身上多了一个包。   “你说他回来取什么?”   蔡琳问我,我也瑶瑶头。   之后又来到了银行ATM机前,这……人都已经死了,还关心什么钱不钱的。   这时街道上的人都稀少了,很多店铺也关门了,洛淼淼出了银行走到一条街的拐角处,蹲了下来,我们和她至少保持了有一百米的距离,只看得见她从包里掏出个东西,但并不知道是什么。   等了好一会,洛淼淼都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   我实在有些不明白了,“她在干什么呀?会不会蹲在那里睡着了。”   “好像是在等人。”   就正在我们谈话间,蔡琳还没有说完,就见洛淼淼一跃而起,向一个高大的身影扑了过去。   蔡琳急忙起身向前跑去,我也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罗伊的电话,告诉了他我现在的位置就匆匆挂掉,跑向了前方。   到现场时,蔡琳已经将洛淼淼制服,捆了起来,而受到攻击此刻倒在地上的抽搐的,竟然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洛淼淼红着眼睛看着地上的人,伸腿想要踢过去,可奈何身体的力量受限,被蔡琳抓住动弹不得。   “冤冤相报何时了,一命抵一命,够了。”   洛淼淼听见蔡琳这话,一脸惊异地转过头。   很快警笛声鸣,罗伊带着几名警察将我们团团围住,地上的男人被送上了救护车。   我们一同坐着警车来到了警察局,洛淼淼刚才从包里掏出的竟是一只电棍,若不是蔡琳及时出手阻止,男人被电晕倒地只要头部再受电,恐怕也是难逃此劫。   到了警察局,同罗伊商议好,给了我们一个与洛淼淼同处一室谈说的空间与机会。   看着她稚嫩的小手上戴着镣铐,我还是挺不忍心的。   而蔡琳此刻一脸的严肃,坐在她的对面。   “为什么你要杀他们?”洛淼淼双眼无神,好像刚才的话并不是跟她说的一般。   “你是谁?和他们到底什么关系?”洛淼淼依旧没有开口说话,甚至都没有抬眼看一下蔡琳。   蔡琳怒不可遏,操起一张黄符就拍在桌子上,“我现在拍在你身上,即刻灰飞烟灭,你信不?”   我知道蔡琳唬她的,哪有这么厉害,不过,对洛淼淼好像很受用。   终于开口了。   ☆、第三十四章 前世情缘   跟了洛淼淼这么久从来没见她说过话,不过一开口也确实吓了我一跳。   粗犷而低沉的声音,根本不应该是一个小女孩该有的甜美。   “你们是什么人?”他还反过来问我们了。   “我们?呵,不管我们是谁?你还真是复仇不择手段,竟然夺一个小女孩的舍,我们就是替天行道专门治你的。”蔡琳一脸的不悦,就像一个火药桶,如果洛淼淼再用过激的话语,蔡琳会随时暴起。   “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是那对狗男女害的我。”   终于,开始说有用的了。   洛淼淼看上去十分痛苦,讲述了他的前世。   从小山村走出,并不容易,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整个村子都以他为傲,只有他走进了大城市,忙碌工作,可微薄的薪水也只够他在这座大城市中租下一间小小的房。   不过他在在这里,遇到了一个美丽的女孩,女孩也来自农村,和他相处了三年,男人对她百依百顺,掏自己的腰包给她买漂亮衣服,给她化妆保养,还给她租了一间店铺卖自己设计的衣服。   可突然有一天他发现了另一个男人的存在,比他优秀,比他有钱,还比他帅。准确地说他就是被绿了。   男人不相信,虽然女人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温柔了,但他还是用情专一地待她,后来,他终于和那个外面的男人打了照面,接着就是争执,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动了真格,万般宠爱的女人在这个时刻竟然帮着那个男人掐死了自己,为了制造假象,他们就把男人就近悬挂在树上,还在下边放了一根倒下的凳子来掩饰。   到最后面前的洛淼淼泣不成声,此刻才真是像一个正常的小孩哭闹着要吃雪糕。   “所以得不到的,你就选择毁灭,把他们都杀了,你才解气?”   洛淼淼只是低着头,抽动着肩膀,没有在说什么了。   之后,男人像是想通了一般,不再占用洛淼淼的身体了,在离开之前,男人告诉了我们他的信息,还拜托我们将尸体运回小山村。   我们当然答应了。   之后洛淼淼便恢复了该有的模样,而医院里被电倒的男人也苏醒了过来,我和蔡琳去看望时把他们的爱情纠葛重复了一遍,男人很害怕在受到报复,最终选择自首,为当初自己犯下的错误买单。   我们和罗伊交涉清楚了,决定洛淼淼在精神病院再呆一个月确认没有事情后,再返校。   警方了解到了几个星期前吊死在荒村古树上的人的信息后,立刻通知了他的家人。看到他的父母步履蹒跚,到了警察局还不信,说自己的儿子前一天晚上还汇钱给他们,我突然明白了,昨天洛淼淼为什么要去银行。   可从电脑屏幕上看到的照片确实是自己的儿子,瞬间满脸浊泪,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终于这件奇案也搞清楚了,但我和蔡琳都十分不好受。   再回到别墅已经是几日过后了,依然是没有见着陈猛的影子,我着实好奇,可到了傍晚,准时三楼的灯又亮了起来。   “陈猛消失多久了?”   “大概一个月吧。”   “你就不担心他?”我看了看楼道上紧闭的大门,“你去看过他吗?”   蔡琳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虽说是不能打扰,但也并不代表不能拜访。”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想的什么歪道理,反正就是好奇又担心,走上了楼梯,在我手刚触到门把时,蔡琳急忙将我喝住。   “别……都这么晚了,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现在也才刚天黑吧,怎么就晚了,从蔡琳躲闪的眼神中,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了?”   “啊?没有啊,只是单纯地不想他被打扰嘛。”   她越是这么说越是不对劲,我将手上的力气加大了,门把被我扭到一半。   蔡琳急忙过来将我的手拽下。   “老实说吧。”   蔡琳这才拉着我下到一楼,低着头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媳妇儿,这幅样子倒让我忍俊不禁。   “我……我可能和陈猛……发生了那种关系。”   啊啊啊……哪种关系?男女之间一夜情的那种?   我无比惊愕,瞪大了眼睛,蔡琳继续说着,“那天,也就是刚搬进别墅的那一天,我们都喝了酒……就……”   此刻反映在我脑海中的是破了戒的出家和尚,不过,陈猛又不是和尚,怕什么。   “难不成道士也不能娶妻生子?”   “那倒不是,陈猛在乎的不是身份,而是年龄呀,能做我爸的年龄。他可能觉得我被他玷污了,一大早起来就不见他了,之后三楼就成了他关闭自己的地方。”   “什么歪理,现代社会,性别都不成问题了,还在乎什么年龄,本来感情之事只要双方看对眼了,何必在乎那么多呢?”   “我都没说什么,还有他明明是我师父,我们这样算是乱伦了。”蔡琳将头埋得更低了。   “但你们这样僵下去也不是办法呀,你去好好跟她谈谈吧。”   蔡琳听着,抬头看了看楼道,刚站起身就怂了,“算了,我还是明早去吧,说不定现在他都睡了,我去就不太合适了。”   这就已经很有变化了,若是以前,三更半夜的,蔡琳也能跳到陈猛床上将他拍醒,可现在不管做什么都畏手畏脚的。   “哎,行吧。明早好好谈谈,饭还是得吃的,他天天在上边是怎么活下来的?”我还真是好奇,道士也应该要吃饭的,难不成还真成了仙?   “吴怡啊!”大早上的,我还没睡醒,就被蔡琳的嘶吼给叫了起来。   “怎么了?”睡眼惺忪的,我揉了揉眼睛。   “陈猛不见了!”   我披上衣物,快速爬上了楼,房间里干干净净的,散发着一股茶香,可走遍了整个屋子就是没人。   “说不定是出去了呢?你想呀,一个月不吃东西,谁受得了啊,他可能只是不好意思见你,每天就从后窗跃出,到了晚上又会回来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出去了,只是安慰焦灼的蔡琳。   “你说他会不会修炼成了仙,丢下我一个人,飞走了?”蔡琳抱着我的一只手臂,像极了身高一米七的孩子,真是幼稚,怎么可能。   “不会的,若是要离开他肯定会跟你说的。”我摸着她的脑袋,安慰道。   “好难受啊。”蔡琳从来都是有什么感受就说出来的,这件事情憋了这么久没告诉我,心里肯定难受。   “我知道。”我揉了揉她的头发,“不是每晚上,灯都会亮起来吗?放心吧,他现在只是出去……觅食了,到了晚上就会回来的。”   “那我就在这儿等他。”说着,便席地坐了下来。   “先去吃早饭吧。”   “不,万一就是在吃饭的间隙他回来了呢?我今天什么都不做,就在这里等他了。”有时候蔡琳真是固执得让我难以接受。   无奈,“好吧。”   早饭午饭我都用盘子盛着给她端上去,真是磨人的小妖精,说不下来就不下来。   我坐在她的身边,也静静地陪着她等。   “百里赦很爱你吧?”蔡琳开口。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真好,两情相悦,携手白头。”蔡琳一脸羡慕,却又自顾自地玩弄着自己的指甲。   若真是很爱我,当初还将我作为一颗棋子,我的生与死他都全然不顾,这样的爱又正常吗?男女之间的感情还真是微妙呀。想来也是感叹。   “为什么当天我没有和他讲清楚,越是拖得时间久,他就越是以为我介意。可我一个姑娘不应该矜持一点吗?遇到这种事,我就是看不惯他像一个缩头乌龟一样,将自己藏起来,他觉得是在保护我的自尊,可我觉得这是在侮辱我呀。”   蔡琳声音些许哽咽,“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对他有特殊的感情了,完全没有预料到,我以为只是单纯的一种依赖,可与他分别才一个月,我每天晚上都会止不住地想他,想让他宝宝,摸摸我的头发。”   我静静地听着蔡琳述说着她的感情,渐渐天色淡了,蔡琳不住地张望着,可窗外也不见陈猛的影子,我能感受到她的紧张与不安。   突然,“啪嗒”头上的灯亮了,视线开阔,蔡琳急忙转过头望向开关处,又环视了四周,可都没有她想要见的人。   站起身,来来回回又寻了好多遍,还是没有人。   蔡琳坐在地上,用衣袖擦着眼泪。   这……房里装的居然是光控灯,怪不得准时天黑就亮。   “他什么都没说,房里连一封信也没有留下,就这样不辞而别,让我去哪里找他?”蔡琳抱着双膝,蹲坐在那儿。   我这时也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了。   一直等到深夜,除了我们两个,这空荡的房间里再没有一个人影。   陈猛啊,你到底去了哪里?   ☆、第三十五章 寻   连续好几天我都感觉自己是在给蔡琳当保姆,端茶倒水还带各种心理引导,而她每天睁着对死鱼眼睛,还好我在,不然得功德未满就成仙了。   蔡琳像根木头,有时候在沙滩上坐着,有时候在阳台上坐着,我感觉她在思考宇宙的诞生与人类的起源。   问她话时,她还能挤出个笑脸,可明明泪痕都没干,这样更是让人心疼了。   “我得去找他!”   正在泡茶的我突然手抖,茶水洒了一桌子。   “你去哪儿找他呀?天大地大的。”   “茅山!”   “你以前跟着他去过吗?”就蔡琳这人的性格,我真担心她不只是说说而已,更担心她说了之后下一秒就身无分文地走了。   “去过。”   “你是想找他回来?还是只想去见见他?”   蔡琳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诺诺地说,“现在只想见见他,过的是否还好?若是愿意,那就跟我回来吧,若是不愿意……若是不愿意我就留在茅山了。”   蔡琳从小就宠在家中,父母相爱,和和睦睦,没想到黄皮子竟抄了她的家,最后救她的是陈猛,安慰她的是陈猛,给她依靠的也是陈猛。蔡琳表面上坚强什么都不怕,可也是颗玻璃心,一碰到感情的事情就碎。   我真是怀疑她现在怀揣着一颗破碎的心独自上路,确定到达的是茅山而不是西天。   “我和你一起去吧。”   “没事的,你回冥界吧,这种感情上面的事情就不要再麻烦到你了。”   我瞪了她一眼,呵,这丫头这会儿这样说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蔡琳看我一脸的不悦,破涕为笑,伸手擦了擦眼泪,“吴怡,谢谢你。”   如果说倾盖如故是最初的友谊,合拍是进一步的友谊,在困难的时候相互扶持,就是更深一层的友谊了吧。   我自己也不知道将蔡琳到底定义为朋友还是家人,如果是朋友那就是与生俱来的那种。   当天我就在网上买了火车票,取票的时候,在自助取票机前看见两个穿着道袍模样的年轻人。   若是以前,我一定是不理解这种奇装异服的,不过现在,我怀的都是一颗敬畏的心,能够摒弃凡事尘土,上山修行,不管是否修得正果,都是厉害人物。   在摇摇晃晃的绿皮车厢里,我和蔡琳都是靠过道的位置,人们聊天时讲的方言,我们也听不懂,四周都是闹哄哄的,十分不开心,这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我居然买了坐票。   很吵很热,这就是我的感觉,对面的蔡琳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想现在她还不如身受重伤,心灵的伤往往更容易击倒一个人。   本想跟她吐槽几句的,看到她的死鱼眼睛,我立马打消了念头,无聊地望向四周,大包小包摆着,过道上还站满了人。   忽的我对视上一双眼,说是小鹿一样的眼睛一点都不过分,真可谓是杂乱世界的一股清流,长得十分水灵的姑娘,看她的样貌,就知道是江南水乡孕育出来的。看她的行李,应该是去上大学的。   我看向她,一时被吸引住还忘了别开眼睛,她看着我微微一笑,我立马回了她一个笑容。这个女孩还真是礼貌又可爱,招人喜欢。   和她旁边的一伙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好像是一家人,皮肤黝黑,蓬头垢面,用着方言在高声阔气地谈论着什么。特别是那个中年妇女还在肆无忌惮地扣着鼻屎。   我还真是有点心疼坐在他们旁边的姑娘。   窗外是一片又一片的农田,躬身耕作的农民听见“呼呼”而过的火车,都直起身子,眺望一下,末了,又继续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工作了起来。   我沉浸在这一片安详之中,不禁构想着若说我也足够平凡,一亩田,一碗饭,一杯茶,一只忠实而又欢悦的老黄狗,和百里赦在一起过着农家的小生活,岂不美哉。   可这时,一声尖厉的叫喊打破了这一幅宁静美好的画面。   我转过头,刚才的那家人。   不,他们好像又不是一家人,一家人怎么可能吵得怎么厉害。简直是女人疯狂,男人也不甘落后,霎时,唾沫星子横飞四溅。本就嘈杂而又狭小的车厢顿时显得更不和谐了。   很快座位两侧的人像是两个阵营,纷纷开始向对方集火,后来直接站起身来,还倾倒了桌上的一杯水。   旁边的姑娘看水倒了,连忙将杯子扶正,抽出纸巾擦拭桌面。   两方战火仍未熄,可能是车厢太拥挤,管理人员过了好一会儿才过来干涉。   争执了好久,两边的人才坐下。   其中的那个中年妇女直接收回了刚才倒掉的杯子,也不跟姑娘说一声谢谢。   若不是江南姑娘在里边,我都不想正眼瞧他们。   姑娘好像也并不介意,继续扭头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景,真是应了那句“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姑娘不需要摆什么姿势,只要靠在那里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她好像是有些疲惫了,靠着车窗闭着眼睛休憩。   中年妇女坐在她旁边和她靠的很近,完全就是在欺负姑娘身材娇小。   不对!我定睛一看,妇女的手好像放在女孩的腰间,她这是要劫色,还是要劫财呀?女孩好像对这双在腰际环绕的手并没有什么感觉,仍然闭着眼睛。   难不成这水乡姑娘和中年妇女还真是一家人?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一般就算是在火车上打瞌睡,也不会睡得这么死吧。   我定睛一瞧,那妇女手中好像捏着什么,她庞大的身躯刚好挡住了,我看不清楚。   突然妇女转过头来,我立马别开视线,假装什么也没看到,直到她又转了回去,我才继续观察。   白色的,像是一坨塑料,咦?   这妇女手中拿的……是针吗?   我惊诧,她面无表情,好像只是挽着女孩的手而已。   难不成是我看错了?   坐在两侧的人抬头像是在环视什么,我又急忙躲过。   妇女做的很安静,但手法娴熟,很快,她就抽出了手中的东西,就是一根针管!   那么刚才妇女是在给她注射什么吗?为什么姑娘一点反应都没有。   女孩原本是靠着车窗的,这会儿径直从车窗上滑了下来,中年妇女一把将她搂住,往自己肩上靠。   四处都是嘈杂,并没有别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女孩被迷晕了!   看着刚才吵架的那一伙人这时都东张西望,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立马确定这个女孩是否和他们是一家人,我也不敢贸然站出来。   再看看吧,如果他们下一站就揽着这个晕着的姑娘下车,我就报警。   我盯着他们,看他们有什么动向,丝毫不敢松懈,蹭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又拿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   可过了一会儿,女孩儿醒了,发现靠在女人的肩上,也没有什么反应,难不成真是我多想了?   像是刚睡醒,女孩双眼无神。   中年妇女开始收拾行李,收拾完自己的又开始收拾姑娘的,站起身后,座位上的姑娘也跟着站了起来。   真的是她的女儿?可为什么我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呀。   当她经过我身边时,我特意拉了拉她的衣角,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记得当初村子里的行尸走肉就是这样的,这绝不正常。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直接就站起身来。   中年妇女立刻警觉地看向我,那个眼神仿佛就是要吃了我。   我就这样拉着姑娘的衣角,没有转头,甚至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更加笃定这绝对有问题了。   我也直视着中年妇女,就这样对视着。   她的脸色仿佛是突然地转变,“大妹子,有什么事吗?我们要下车了。”   车道上有很多人,我就这样杵在这儿,也让后面的人发出了不爽的声音。   一时,我也没话说了,松开了手。   眼看着妇女带着姑娘下了车。   “我们也下吧。”   嗯?蔡琳竟然……这竟然是蔡琳说的。   “走吧,愣着是要怎样,后面还这么多人。”   我连忙拖下行李,一人挂了一个旅行包,匆匆下了车。   还好,中年妇女和那个姑娘还在视线范围之内。   “那杯水。”蔡琳突然在旁边用喑哑的嗓子说了一句。   “什么?”   “刚才的那杯水有问题,女孩旁边的那几个人都是一伙的,故意吵架,故意弄倒那杯水,你注意到没有,水倒的时候只有女孩一个人坐在位置上,而且也只有她近距离地接触了水。”   我细细回想了一下,确实如此,不禁开始佩服蔡琳的观察能力和逻辑思维。   不过蔡琳刚才是背对着他们的,而且全程翻着一双死鱼眼睛,“我还以为你一直在发呆,根本注意到呢?”   蔡琳微微勾起嘴角,“都说是暗中观察,你观察得那么认真,他们早就注意到你了,喏,你看看后面,那几只土耗子。”   我这才感觉后背一凉,刚才妇女身边的几个男人此时正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   ☆、第三十六章 地下组织   我瞟一眼,只晃了一下,就不敢再回头了。   一个二个的不是黝黑的,就是粗壮的,看着特别渗人。   这得先报警,万一有没救到,小命给搭上了,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   蔡琳一下拍住了我的手,“先别报警,我觉得,这个女孩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我又乖乖地放下了手机,跟着前面的中年妇女出了站。   在站台上像是在等车,我和蔡琳,急忙面对面,尽量装出一副等人,根本不知情的样子。   她们上了一辆黑色的桑塔拉,我们也急忙拦下旁边的一辆出租,让他保持距离地跟上。   我十分担心后面的几个男人跟上,连忙回头,看样子,应该是没有跟着我们的吧。   不熟悉这个陌生城市的路段,只知道弯弯绕绕,车流量又大,跟着也很费神,还好出租车司机开得一手好车,绕过重重阻拦,顺利地跟着车出了城市,来到了郊区,这路真是越走越荒凉,我不禁担心起来。   蔡琳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就是这样,在我的眉眼间就知道我在想什么,担心什么。   “开启定位。”我急忙打开手机,咦?怎么没信号呀,这郊区离城市也不远啊,怎么说没信号就没信号了,我又换了另一张卡,可还是一样。   “师傅,这儿离茅山还远吗?”额,蔡琳还是在想着陈猛,放不下心中的重负,打不开结。   “啥?茅山?”师傅用不标准的普通话重复着,“不晓得诶。”   “解决了这件事,我们再去。”   蔡琳仍然是一脸忧郁,仿佛去迟了,人就不在了一般。   周围的楼房越来越少,还有小许的山坡,工厂也多了起来。   “真清冷,师傅这是什么地方呀?”没了定位心里就更是没谱了。   师傅不仅普通话不标准,耳朵还有一点背,没有理我,只顾着专心地开车,眼看着离前面的车越来越近,这么醒目的目标,我急忙提醒司机,“再隔得远一点啊。”   可他还是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加油,我都能清楚地看到前边的车牌了。   突然四面窗户升起,司机与客人之间也长出了一个铁板,一股刺鼻的味道刺激着我的鼻子,蔡琳警觉地翻身而起,抬住了缓缓下降的铁板,在落下的那一瞬间,扑上了副驾驶。   在呛人的味道中,我渐渐意识模糊了起来,车剧烈地摇摆了起来,蔡琳应该是在和司机搏斗。   在我失去知觉地前一刻,我听到了蔡琳前所未有过的惨叫声,怎么了?我很想翻身起来看看,可软绵绵的根本没有力量支撑。   车好像又平稳地开着了。   ……   醒来之后,熟悉的紧绷绷的感觉,靠,我又被捆了,不过相比起上次在浮狱里的铁链,这几根小麻绳轻松多了,不禁苦笑了一番。   现在我才后知后觉,刚才的出租车司机也是一伙的,怪不得手机没有信号,给我屏蔽掉了,这才是正真的黑车呀。   这次我是坐在地上的,旅行包还在身边,衣服也是完好的,这根本不是劫财,也不是劫色。   我连忙望向四周,寻找蔡琳的身影。   被捆上的不只是我,还有几个年龄在十七八岁的女生,找到了被捆着倒在地上的蔡琳,弯曲着的手臂绷得很直,刚才应该是被电了?   我也只是猜测。   现在注意到身边的环境,破旧的小平房,应该是个工厂,又潮湿又杂乱,一看就是老鼠住的窝。   旁边几个捆着的女生应该是之前来的,现在正一脸同情地看着我,看着她们同命相连的人。   不远处的几间小屋子里站满了人,仿佛是在开会……   不,直到那个中年妇女端了一碗骨头倒给门口的老黄狗,我才知道我想多了,他们只是在吃饭。   感觉自己一不小心闯进了一个黑暗组织。   过了好一会儿,那个中年妇女又端了一个大盆子走向我们。   拿着大勺盛着里边的饭菜,一个一个地往女孩们嘴里送,有几个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没有抵抗。而有几个像是新来的,闭着嘴,死活不肯开口,汁水顺着她们的脖颈流在了她们的衣服上。   这跟喂刚才的老黄狗有什么区别?这简直就是猪食呀,怎么可能吃的下去。我想象着那一勺一勺的东西在嘴里慢慢地嚼,一股股的酸臭,宁人作呕,还没轮到我,我就已经干呕了。   这时地上的蔡琳动了一下,很快便睁开了眼睛,意识到自己被绑后,扑腾了起来,还坡口大骂。因为隔得太远,我提醒她也没有听见。   枪打出头鸟,一点也没错。   中年妇女端着手中的大盆,走向了在地上翻滚的蔡琳,一手掐上她的嘴,一手举起大勺就往她嘴里灌。   蔡琳被迫灌入了这些液体,忽的一偏头,躲过了女人的掐住她的手指,将嘴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喷在了妇女脸上。   妇女惊叫起来,放下手中勺,将围裙捋上来擦脸,擦完后,踢了地上的蔡琳两脚。   听见妇女惊叫,房内的几个男人也跟着出来了,拿着橡胶棍,钢叉,盾牌甚至还有举枪的就出来了。   这架势吓得旁边的小女生尖叫了起来。   那个拿钢叉的直接将蔡琳整个人叉住,紧接着就用电棍打在了身上,仿佛是在杀鸡儆猴,旁边已经是一片哭声,或许担心着下一个就是自己。   我知道现在站出来,不禁做不了啥,甚至还将自己一同送进了坑,我也不做声,看着蔡琳在地上痛苦地扭转,这个场景让我想起了当初在村子里,被曼莎用鞭子抽,自己又无能为力的场景。   “你们看吧,不听话就是这样的下场,若是你们乖乖地按照我们的要求做事,我至少能保证你们不会受这些皮肉之苦。”中年妇女还在用围裙擦拭着自己的脸。   终于那几个男人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蔡琳也停止了挣扎,又晕了过去。   哎,估计现在这些皮肉上的伤痛还不如心上的疼。   蔡琳被他们拖进了一个房间。   哎,手机也被他们收了起来,不能报警,该怎么办呢?   “今天的午饭被你们闹的就没了,以后若再是发生这种事情,一律停止午饭。”我还正愁着猪食难以入口呢。   妇女终于擦干净了脸,这会儿蹲着,将女孩一个一个抬着下巴,像是在观赏着,不住地发出“嗞嗞”声。   这将这些女孩骗过来,不会是卖到娱乐场所吧?现在通讯这么发达,怎么可能将她们锁在那里。   我现在并不担心自己了,反而想起别人的前程了,总觉得自己只是暂时性地呆在这儿,可能心里总是念着百里赦,自己好歹也是冥界的人,这凡间的地狱怎比得上那些天在浮狱受的苦。   我不知道蔡琳哪来的勇气与力气,刚被打晕了没有一个下午,她就将锁着她的木门踢得稀巴烂,身上的麻绳也不见了,这时那几个屋里的男人又举着家伙什冲了出来。   蔡琳也不慌张,就站在那里,那些男人见她这副模样反倒是不明了了。   各个都试探性地探着步子过来,走进了,蔡琳从兜里掏出黄符,扔在半空中,突然绚丽地冒出一窜火花,还好蔡琳的符咒没有像我的手机一样被没收掉。这些火花并没有实质性的攻击力,不过转瞬即逝,就像变魔术一般。   对面的几个男人,不禁挂起了自信的笑容,都往蔡琳这边冲,蔡琳也是不慌张,又掏出蓝符,扔在半空,“雷帝召来,急急如律令。”霎时天际发黑,一道闪电从天劈了下来,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到了面前,直接打在了男人们的身上。   霎时,眼前的人全都倒下了,还在冒着黑烟,不停地抽搐着四肢,“哼,以牙还牙,电我!”   仿佛蔡琳将自己郁闷的心情全都发泄在了这些人身上,一脚一脚地踢。   旁边的女生若不是被绑着了,此刻一定是手舞足蹈,欢呼雀跃着。   出完气之后,蔡琳像一个英雄,走了过来,给我们每个人都解开了绳子,我连忙给了她一个拥抱,“走,这应该只是一个分部,一会儿总部的来了,更先进的武器,我就没有把我能活下来了,大家可能都走不了了。”   “那些人呢?”我看着地上都有些焦黑的男人,若是出了人命其实倒也没什么,因为他们都是人贩子,不过一系列的口供,从警察局进进出出也挺麻烦的。   “死倒是没有,估计下辈子得半身不遂了。吃黑饭,这种人从来都是一命在上,三魄在下的。”蔡琳扶起其中一个腿脚受伤了的姑娘,往外扶。   逃出来比我想象中的顺利多了,带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就是把我们载回来的那一辆出租车。   在车上,我居然意外地找到了我的手机,连忙说了位置报了警,因为常在冥界,不常用电话,所以挂掉电话,警察也找不到我,那几个女孩倒是愿意留下来做口供,凡间的恶人有时候真的不亚于厉鬼,但愿这些坏人都被绳之以法。   我和蔡琳买上火车票又继续前进了。   ☆、第三十七章 徒步上山   从工厂逃出来已经是黄昏过后,火车票是第二日的,在这座陌生的小城里住了一晚上,才上的火车。   不知蔡琳是不是昨晚上没睡好,现在好似疲惫了,靠着座椅睡了过去,身体起伏,呼吸均匀,手里还紧紧抱着旅行包,又脏又重,我轻轻掰开她的手指,想将包放到上面去。没想到,她突然睁眼,手一用力更是将包扣得紧。   一副宁死也不松手的模样,真是,从工厂里逃出来时,就一直紧张兮兮地翻查包里有没有遗漏的东西,现在又护得这么紧。我就纳闷了上个山能背什么传世珍宝?   看她这样,我也自顾自地坐下来,任由她就那样抱着。   到站时天色渐黑了。   本来我都掏出手机开始订酒店了,结果蔡琳一把夺过我的手机,嚷嚷着要现在就上山。   “姐姐呀,都那么晚了,现在上山喂蛇吗?估计连个车子都没有。”蔡琳就是这样拼,果敢,想到什么就一定要做,不过总是不计事情的后果。   “姐姐,以前和陈猛上山时,都没有坐过车子,直接徒步的。而且若是有蛇,不是说白天就没有的,没事儿的,我走前边开道,别说是蛇了,阎王老子我也不许他挡我道的。”   还是老样子。记得以前村口一家店,做的春卷特别好吃,我们每日都要光顾他,有一天放学店没开门,她就死活不走,一定要等到店长回来。拗不过她,我们就蹲在店门外,到了天色黑尽,终于等到了店长。店长颇为感动啊,直接操手就给了我们几支,馅儿多还没收我们的钱。现在的蔡琳依旧是当初吃春卷的蔡琳。   不过让我大半夜的远足我就不开心了,徒步上去?我还是选择死。   终于我们各退一步,决定至少在山下吃个晚饭稍作整顿休息再上山,在山下找好了一辆车,不过车只能到半山腰的石海坪,剩下的山路我们就走上去。   吃饭的时候,蔡琳也一直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怎么了啊?怕了啊?望而却步,想打退堂鼓啦,没事的,我们这就打道回府,省得我一会儿劳神费力。”   蔡琳也是一激就灵,“才没有呢……我只是在想,要不要给陈猛带一点吃的去。”   说完之后,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你说我要是再找不到他,该怎么办呀?”   “怎么办?有三条路。第一,不放弃,天涯不过咫尺,只要你有心,翻天覆地,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第二,回到你的别墅,作为道士,你不也是小有名气了吗?继续做这行,平平凡凡地生活,遇到一个帅一点的就嫁了;第三,若你真的不知去处就跟我去冥界。”虽然蔡琳的逻辑思维分析能力都很强,不过现在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哎,我也不是怎么蠢的,如果再找不到他,就足以证明他是有多不想见我,推不醒装睡的人,就算是派个军队抓到他了,又有何用呢?第二条吧,我也想过,可估计要在我忘了陈猛之后才会安安稳稳地过下去。至于第三条嘛,就不考虑了。”我晓得道冥势不两立,蔡琳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和我去冥界的。她伸过手了拍了拍我的肩膀,“毕竟我身上还是有仙气的,你这冥界,我还是不淌水了。”我朝她翻了个大白眼。   上了石海坪,根据手机的定位,茅山还在我们东侧好几公里,蔡琳拉着我往西边跑。   “南辕北辙啦。”我顿住脚步,“没有没有,现在可以不用开定位了,我知道路了。”   “嗯?以前你们不是在茅山修炼吗?”   “是,也不全是,茅山分南北两派,这都是知名教派,我和陈猛所在的既不是南派也不是北派,而是当初他们意见不合分流出来的一个派别,一直退隐在山中,不怎么为世人所知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他们教派到底是有怎样的规定,只知道,当初我去的时候,陈猛都尽量不让我露面。”   踏着一步步石阶,我一直喘着粗气,而蔡琳跟我说这么多也不觉得累。   可能只是不想召来非议,不过我还是不厚道地想到了一个词,“金屋藏娇”。不过陈猛向来为人正直,不可能做出这么猥琐的事情来。   “是不是那个道馆不收女徒弟?”   蔡琳沉默了一下,“就是,在道观我都没有见过女的,而且,好像因为我,他和他的师叔闹了别扭,不过他只字不提。所以现在问我,我也不知道个究竟。他作为道观里的大师兄,在出山前肯定都是子弟的榜样。”蔡琳摇了摇头,望着这不算是陡峭狭窄的石阶,“当初来来回回也不知道走了多少遍这个石阶,我才来的时候吃不惯山上的野菜,总是偷偷跑下来,每次都以为是瞒过了陈猛,直到有一次我从石阶上滑下来,陈猛从身后将我扶起,我才知道原来每次他都悄悄跟着我。”   真是触景生情,蔡琳一路上都在跟我说哪一个石块怎么了?哪一棵树又怎么了?不过物是人非了,也不免感伤起来,“原来在很早之前,我就爱上他了。”   越是高,夜越是深,越是寒冷,我急忙从旅行包里掏出件外套披在身上,也提醒着心不在焉的蔡琳打开包,在外套拉出包的那一瞬间,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子便跟着蹦了出来,掉在地上。   “咦?这是什么?”   原本还一脸木然的蔡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地上的盒子捡起,小心地捧在手心,打开看了一眼,舒了一口气,又关上。   这就是蔡琳一路担心的那个传世珍宝?   “什么呀?”我很好奇,想夺过她手中的盒子,可她反应之快,速度之迅猛,几下就躲过了我伸出的手。   “你这就没意思了,还有什么是想瞒住我的,信不信我这就转头回去。”   蔡琳见我是真的生气了,犹豫地递过手中的盒子。   盒子很精美,镶了几颗绿松石,我接过就直接打开,一支锈迹斑斑的步摇映入眼帘,虽是很陈旧了,但仔细一看还是能够辨出它做功的精细的,额,登个山带上这个干嘛,一没防身作用,二没装饰作用,还把它装的这么好,当个宝贝,那么这只步摇就是个古物。   “你……带上这古董去干吗?生怕放家里被盗了?”   蔡琳摇摇头,收过盒子又装了起来。   或许是道士的什么法器吧,一般人是不能看的?她没有再说话,我也没有再问什么。   不说话就更显得四周安静了,幽暗的石阶两旁路灯发出微弱的光。   突然前面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蔡琳立马警觉起来,站到我面前。   那簇草尖动了动,我屏住呼吸,不知道走出什么怪物。   “放心,这靠近茅山的地界,从来没有妖魔鬼怪敢靠近的,应该只是小动物什么的。”蔡琳低声安抚着我。   草尖继续颤动,突然钻出一只小野猪,棕色的毛发,尖尖的小乳牙,不可怕甚至还有一点可爱。刚蹭出头,看到我们一时便僵硬了一下,发出“哼哼”的几声,挪着步子想要往后退,见它没有攻击性,我们便松懈下来,继续向前。   可还没走两步,就看见小野猪的身后站出了一只大猪,长长的獠牙仿佛是将嘴巴撑破才长出来的,细小的眼睛虽眯成了一条缝,但仍然是亮着绿光,个头很大,就像是一个趴着的成年男人。刚才小猪发出声音,我还以为是在求饶,没想到它是把我们当成欺负它小猪仔的人了。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来者不善啊,一步步逼近,我们背着石阶退着,一个猝不及防,就被绊倒了。   野猪见我倒在地上是绝好的扑倒攻击姿势,嗓子里发出一声嚎叫,后腿一蹬,就朝我弹了过来。   我急忙翻找着蔡琳的旅行包,看到一卷一卷的黄符,递给了蔡琳。   抽手就抹出一张,像是在手上擦了一下,黄符便像花炮一样窜着火花,蔡琳将手上的火花扔了出去,又抽出一张,继续擦燃。   这也只是做做样子吧,不过好像挺管用的,已经冲出的野猪立马刹住车,往后退着。   正在我感觉到要胜利的时候,草丛里,又窜出好几只,比眼前的这只猪还要粗壮,虎视眈眈地迈向了火苗。   蔡琳这又掏出了好几张仍然只是蹿出点火花,可这招好像并不受用了。   “来点实质性的吧。”我知道以蔡琳的实力,这几只猪根本就不算什么。   “不行,这野猪是国家保护动物。”   额,现在这种情况吧,人才是更精贵的。“我们才应该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好像是这个理。”蔡琳点了点头,将窜出火花的黄符攥在手中,念了几句符咒,甩了过去,那黄符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迅速飞到野猪身上,霎时哀嚎一片,四处逃窜。   终于,我们安全了,我看了一下时间,刚好十二点钟,这夜静的,黑的,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   ☆、第三十八章 血色步摇   原以为我会在半路疲惫地睁不开眼,没想到现在精神如此亢奋,一点也不觉得困,在这渐起的晨雾里,倒是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蔡琳越是接近目的地越是兴奋,步子都跨得大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机缘巧合,刚爬上山顶,就迎来了云海里的一缕金光,四周葱郁的叶子上也是结着一层冰霜。   这古色古香的庙宇气魄恢弘地伫立着险峻突起的孤峰上,几棵苍劲的古松挺拔在悬崖峭壁之间。还没有待我欣赏完这良辰美景,蔡琳就拉着我往前跑。   原本想的是刚到大门就被众多弟子拦下,没想到这么顺利。   进入了一道石门,沿路都是穿着蓝色道袍的人,闪躲过他们诧异的眼神,我们大步地走着。   来到其中一间古房,木门被蔡琳扣得“砰砰”直响,抖落的都是一层层灰,一把金属小锁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别敲啦,门都是锁着的。”   蔡琳这才低眼将锁捧着,又迅速地将背包放下,开始蹲在地上不停地翻找。   将一件又一件衣服,几瓶水,木盒子,小本子……全都掏了出来,最后终于拿出了一把钥匙。   蔡琳试了一下没打开,又半蹲着身子,像是在看着锁芯一般,急躁地又扳动着。   不过这灰都上成这样了,锁都已经上锈了,陈猛不可能是将自己反锁在里边这么久吧?   “砰”蔡琳一掌拍在门上,将手中的钥匙扔在地上。   打不开吗?会不会是因为太急躁了?   我蹲下捡起钥匙,将疯狂捶打着门的蔡琳推到一边,可刚想将钥匙插进锁芯里时,我惊异地发现,这钥匙根本就放不进去。   整个钥匙都不是直的,刚刚蔡琳是怎么做到把它给扳弯还没断在里边的?   这个应该还可以再扳直吧?我试图找一个大石子,将它锤直,可环视了一圈一尘不染的地面,一个小石子都没有。   蔡琳好像在回想着什么,忽地扔下了包,围着走廊跑了起来,无奈这两包累赘,我只得在原地等她了。   像是围着屋子跑了一圈,蔡琳从背后回到了这里,一脸的焦急与沮丧,我就知道没有收获。   这时,一个穿着和陈猛一样衣服的人朝着我们快步走了过来,看他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我就预感到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师叔了。大大的鼻子,看上去就不好惹。   果然,蔡琳用着只有我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喊了一句“师叔”。   没想到大鼻子竟然听见了,“你还有脸到这里来。”   蔡琳直接忽略了他的话,“师叔,我的师父呢?陈猛在哪儿?”   “他根本就不愿见你,这里也不欢迎你,回去吧。”   地皮都还没踏实,这就下逐客令了?我不禁也来气了,是不是一个帅气而又善良的师父身边总跟了这种不好相处的叔。   “这位道长,我们到此来,想一睹道观的风采,更是在山下就听说了陈猛道长的盛名,想来拜访,还望传达。”   不知道是不是身高的原因,我总觉得他是故意用鼻孔对着我,一副孤高自傲,两只小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身上的阴气如此之重,你是何方妖孽?哼,还想见大师兄,那还真是不凑巧了,对不起,陈猛道长不愿见客。”   “你……”蔡琳咬牙切齿,手早已攒成了一个拳头,像是要马上招呼上那张肥胖的脸,我急忙按住躁动的她。   我也纳闷了,所说是陈猛一同修炼的人,我还真是不信,完全没有陈猛那种大义凛然,嫉恶如仇之感。而且作为一个道长常年退隐深山,不应该都是一副清瘦的面容吗?   “回去吧,陈猛正在闭关,你们在这儿也是见不到他的。”从石门中又走出一个穿着黑色道袍的老者,虽说是老者,不过只是因为他有着些许皱纹的脸,头发都是黑色的,走起路来就像是踏着风,背也挺得笔直,背着手慢慢地走过来。   “师公……”   “呵,师父什么时候认你了?”大鼻子在旁边插着刀,我都能感觉蔡琳抖动的手,我用力地握了握,以提醒她,不要乱来。   “师公,我只想见见他,来都来了,见一面总行吧。”蔡琳哀求着。   对面的人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去吧。”老者转过身,踏着风走了。   “听见了吗?师父让你走啊,以后都不要再上山了。”大鼻子简直就是挑拨离间的一把好手,咄咄逼人,说的每句话都带刺,还专扎蔡琳。   蔡琳垂下头转过身,慢慢地往外面踱着步子。   哎,无果而终了吗?希望蔡琳这次心死了,不会再缠绕在爱恨情仇之间。   我急忙低身提起地上的包,还没提的起来。就听见蔡琳一声暴呵,一阵风袭着我的发尖,我抬起头时,大鼻子已经应声倒地了,一拳又一拳地砸在他的脸上,这会儿我估计他的大鼻子也应该塌了下去,都忘了过去拉架了,反倒觉得干得漂亮,不禁想要拍手叫好。   还是实实在在的拳头来得比较快,情急之下,最本能的反应,哪还来得及想法术。   可这大鼻子也是在这深山中修炼了半辈子的,被蔡琳几拳头打蒙了圈,现在反应过来,立马双腿在半空中一旋,就盘腿坐在了一旁,再一个旋身,就已经直立起来了。这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   忽的大鼻子扎起来马步,摆出了一副架势,如果鼻子不流血的话,兴许会稍微帅一点。   蔡琳见势并没有慌张,而是摆出了格斗式,一个后旋腿就上了身,扫起一阵风,天下功夫,唯快不破。在抵达太阳穴位置时,就在这一瞬间,大鼻子扬手一挡,直接抓住了速度如此之快的腿,右手蓄力在胸前画了半个太极,打在蔡琳的腹部。蔡琳直接弹出,这就好似电视里那些吊威亚的演员一样,直接是弹飞了,倒在我的面前。   我急忙放下包,将蔡琳扶起身子。   蔡琳捂着腹部,喷出一口血,双眼直视着大鼻子,我霎时血脉喷张,她的这个眼神,狠得像一匹狼。   这样看着,就知道大鼻子道法高深很多,胜算之小,就算打倒了一个大鼻子又怎样,道观里还有这么多子弟,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把他们全都打倒了,又能怎样,不愿见你的人,还是见不到。   “算了,走了吧。”虽然很残忍,但是看清了全局,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淌这趟浑水呢?本来见人就是应该和平谈判一下的,现在大打出手也不是办法。   “你玷污了兄长的清白之身,影响了他的修行,难道你还不知悔改吗?当初本就是看在你身世上,破例收了你。还不好好记着本观的戒律清规,次次破戒不说,还次次带着兄长破戒。你走吧,我不想再出手打你个无流女辈。”   嗯?这当个道士还有这么严厉地规定?不能娶妻生子?   蔡琳一脸的悲愤,甩开我的手,抓过她的包,开始翻找了起来,拿出了那个装着旧步摇的盒子。   蔡琳像是杀红了眼,嘴角还淌着血,也顾不得擦一下,竟然勾起了一丝笑意。   打开盒子,蔡琳取出步摇,竟将一手的鲜血涂抹在上边,紧接着步摇泛起了金光。   蔡琳反手将头发挽上,步摇也插于发髻,霎时蔡琳头上涌出层层紫气。   怪不得一直护得这么紧还不给我看,这个步摇可能是个阴物。   我也只是猜测,大鼻子更是一脸惊异。   这翻涌的紫气,引来了大波的子弟,刚刚走掉的“师公”也快步走了过来。   蔡琳狰狞的脸上青筋暴起,一双清澈的眼早已染成了黑色,这是通过阴物来增强自己的法力吗?或者说这紫气就是来吸引陈猛的。   这件事情越闹越大,我也深知蔡琳的执拗,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   “蔡琳!蔡琳!”这也不是我想要的样子,事情可能发展到根本抑制不了的地步,毕竟我也不知道这阴物的法力到底有多高。   “你这妖女,快住手,不许在道馆造次。”大鼻子的鼻血已经止住,这时正在组织着围观的子弟离开,看到他们慌乱的场景,也许这是一场恶战。   师公也扎住马步,徒手在空中画着八卦阵,不知从何而来的气流吹起了他的发丝。   明明上山的时候还满是云海,金光普照,这会儿已经乌云压顶了。   组织好子弟离开后,大鼻子也扎起了马步。   蔡琳现在已是满脸发紫,嘴唇发黑,凌乱的发丝飘在眼前,不仔细看我都认不出这是蔡琳了。   “啊!”蔡琳仰头发出痛苦的叫喊声,“为什么,我一声声地叫着父王,为何你要杀了我的心爱之人。”   嗯?我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后知后觉这个反应应该是阴物的主人在上面留下的怨念。   灵光一现,我知道这个步摇的主人是谁了?   ☆、第三十九章 道与冥   父皇?杀死自己心爱的男人?   这支步摇应该是高阳公遗留下的。   唐太宗李世民的第十七个女儿,颇受宠爱,嫁给了宰相房玄龄的二儿子房遗爱,一介风流武夫并不能留住公主的心。一次打猎中,公主去僧舍遇见了辩机——玄奘的高徒,大唐帝国的鸿儒,僧人中的佼佼者。   一见倾心后,两人便在私下护送信物,高阳公主还自备枕头和被褥去辩机房里,高僧在爱情与美人的利诱之下,破了戒,最后也在金枕中败露这段不为世俗所认同的爱情。   李世民知晓自己的女儿竟做出这种荒唐事后,以偷盗御物的罪名下令腰斩辩机。   腰斩是古代的酷刑之一,被斩后还不能立即死去,受尽痛苦。   不仅斩杀了她的情郎,还一同杀死了她身边十几个奴婢,高阳公主可谓是对其父皇恨之入骨了。   而现在蔡琳头上的这支步摇应该就是当初的信物之一吧,别进三千烦恼丝,看尽了他们的爱恨情仇,喝尽了公主的仇恨与怨气,到现在已经成为怨气横生的阴物了。   看着蔡琳扭曲而又狰狞的面孔,跟刚才完全就是两个人。   我“蔡琳蔡琳”地叫根本没用。   阴气已经笼罩了整个殿宇。   我可能也真是自私,现在想的是蔡琳会不会遭到反噬?   狂风席地而起,仿佛是从山底卷来的,带着叶子和树干,风越来越大,从耳边呼啸而过,我捂住眼睛,防止沙子进入,院内的石桌木凳什么的全都进入了风中,我极力躲避不被这些东西砸住。   可最终还是被大风抬到了走廊一侧,我双手紧紧抱着柱子,眯着眼睛。   蔡琳和他们两个还在对峙,都在狂风之中岿然不动,像是粘在地上一般。   速度之快,我根本还没看清楚他们是谁先出招,就被袭来的一阵阵风波给撞晕了脑袋,靠,我不会成为炮灰吧?   在这样下去,极有可能,我蜷缩成一团,往前匍匐着,若陈猛真在这里,闹那么大的动静,作为大弟子怎么会不出来。   现在院子内发出楼房爆破时的巨响,紧接着一阵又一阵的热浪扑面而来。   听见大鼻子一声哀嚎,就弹出了战场,摔在石门上,喷出一口鲜血。   我现在就像是匍匐在战场上,感觉随时都有可能被一颗掉落的炸弹给炸飞。突然看见走廊上出现了一个黑影,因为太多尘雾,看不太清楚,我闭了闭眼再睁开,确实有个黑影,难道是陈猛来了?   黑影晃眼就到了我的面前,一层黑纱附在我的身上,霎时随风飞舞的发丝垂落在面前,眼睛也不生疼生疼的了。   “回人间就是来这里折腾的?”百里赦在这狂风中安稳如山,白皙的皮肤,俊朗的脸庞,与这混乱的场面格格不入,一脸焦急的,像是一只愤怒的小猫。   我惊喜地差点叫出了声,“你怎么来了?”   百里赦垂下眼帘“我不是说过我会来找你吗?”勾起嘴角又补充到,“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还好我来的及时你没事。昨天晚上就感应不到你,还以为你出事了。”   我不禁内心一暖。   百里赦将身上的黑纱解下来,披在我的身上,在他的手伸过来给我系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他白皙的手上,斑斑血迹,“你受伤了?”   “刚才上山和一个道士擦了火。”   能和百里赦正面交锋还能将他打伤的,整个道馆恐怕也只有几人,而师公和大鼻子在这儿,那么和他打的道士,应该就是,陈猛!他们两个之前没有打过照面,都不认识,百里赦身上阴气这么重,陈猛肯定不会轻易放他进来。   我不禁内心一凉,现在百里赦已经完完整整地出现在我面前,那么陈猛极有可能被他解决了。   “那个道士怎么样了?”我焦急地问道。   “怎么?你的夫君和他打,不应该更担心我吗?”百里赦掐了掐我的脸,我一脸正经地把手给他别开,“很重要的,这个道士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就是我们俩到这里的目的!难道……被你?”   百里赦一脸无辜,“他……被我扔在山里了。”   啊?山里那么多野猪,若是已经死了,恐怕连尸体都没有了。   呸呸呸,不会的,陈猛做过这么多好事,吉人自有天相。   现在已经确定陈猛的位置了,蔡琳再在这里都下去也无济于事。   披了这黑纱,仿佛就与外界隔离了,狂风热浪也奈何不了我,转头在风中站得更近了,看着风里的蔡琳已经半跪在地上,口吐鲜血了。   师公左右手在胸前一合十,伸出就是一个巨大的章符盖在了蔡琳身上。   就像是被捆住了一般,蔡琳在章符下僵直着身体,却又好似动弹不得,身上的阴气与脸上的紫色慢慢褪去,最后像是被章符吸收了一般,风也渐渐停了下来。   “啪”,蔡琳头上的簪子断裂,从发髻上滑了下来,凌乱的发丝也垂落在地上,这就算是消除了簪子的法力吗?   三步并作两步,急忙跨到了蔡琳的旁边,此时她也是不省人事了。   身旁的师公收起了架势,与我身后的百里赦对峙了起来,两者都没有说话,但都是一双凌厉的眼。   我不知道若是百里赦没有来,我们会不会被他一招毙命,百里赦并没有想要挑起战事,师公也是,刚刚本就大量消耗了体力,这个时候肯定不是百里赦的对手,百里赦光是一双眼睛就不怒自威,师公也不敢贸然出手,虽然现在处在自己的地盘上,也正是因为处在自己的地盘上,一旦打起来,千千万万个子弟就命悬一线了。   看我在地上吃力地抱着蔡琳,百里赦立马过来将蔡琳背在背上,就在师公的眼皮子底下走了。   “我们快些下山,那个道士应该还有气。”百里赦又加了一句,“如果运气好的话。”   确实,山上恐怕不只是野猪横行,应该还有更凶猛的生物。   百里赦看似比较瘦弱,但背着蔡琳也粗气都不喘,我从来没有和一起散过步,此时我也只顾着脚下的石阶,没有说什么,准确地说也不知道说什么。我到现在都不了解他每天到底在忙什么,也不知道他对我的定义到底是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他是真心地爱我的,总能带给我暖心的感觉。   沉默了好久,“谢谢你。”   “是得回去好好谢我。”百里赦一脸邪魅。   这美好的意境就这么被打破,我不禁想要收回刚刚说的那句话。   “来这么多天你想我了吗?”狂跳的心,我一脸期待想听到心里的答案。   百里赦突然停下脚步,我疑惑地转过头,突然额头上被轻轻啄了一下,就像是蝴蝶落在花瓣上一般柔软,这个吻来的猝不及防,我不禁“咯咯”地笑出了声。   双手环上他的脖子,踮起脚,百里赦知道我的意图,故意将头埋下,我也在他的额上轻轻地啄了一下。他不禁嘴角微微扬起,一脸宠溺。   几天的思念全都藏在了这两个吻里边,不需要说过多的情话。   我们对视着笑了一下,又继续向前走了。   下山轻松多了,上来时花了一个晚上,现在太阳都还未落山,我们就已经到达半山腰了。   百里赦放满了脚步,“就在这附近了。”   我环视了四周,很明显就是在这里,像是被刚才的狂风席卷了一般,还有烧焦的树枝,这里的战斗不亚于蔡琳和师公的。   地上还有残留的血迹,时不时还传来刺鼻的味道。   环视了好一圈,我半个影子都没看到,“会不会是他醒了之后上山了呀?”   “可能,但这种可能性极小。”   额,我大致能从他的这句话中猜到陈猛伤得有多重了。   每一簇草丛都不能放过,正在我专心寻找时,忽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晃动的东西,我连忙定睛一看,那儿好像就是一个人,正在往山洞里蹿,隔得远,我看不清,但是隐约间,他进洞的姿势很怪,居然是脚先进去的,脑袋还在外面。   我急忙跑了过去,眼前这山洞,大小刚好能容下一个人,像是为我量身定制的,在外边测量了一下,我进去刚好能直起身子。   道士会不会就是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修炼,我给身后的百里赦比了个手势,示意我要进去看看。   百里赦立马站在我前面,将背上的蔡琳缓缓放在了我怀里,我慢慢蹲下,尽量让她以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百里赦比这洞高了一个头,埋下脑袋,躬身前行着。   “小心。”虽然知道百里赦很厉害,但还是忍不住为他担心起来。   因为洞口太小,转身都吃力,百里赦背着我,伸出右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也不知道刚才的是不是陈猛,不过应该是个人。   突然很惭愧,本就是为了看一眼陈猛的,看他安好无事就好,可也正是因为我们这一看,本来好好的他,莫名被打伤,现在生死未卜。   ☆、第四十章 人间烟火   已是秋天,凉风阵阵,太阳渐渐落山了,看着天慢慢变黑,洞里也没有传来动静。   正在思考着最悲惨的结局,陈猛要是死了,我该怎么给蔡琳交代?   蔡琳的手微微动弹了一下,紧接着就吃力地睁开了眼。   “吴怡……”听着她开口,我看就知道她要问什么了。   “我们现在在下山的路上,正在找陈猛。”   听见陈猛这个名字,马上翻身想要坐起,可身上的伤不允许,刚刚一用力就疼的她呲牙咧嘴。   蔡琳看上去除了嘴角的丝丝血迹,根本就没有伤口,这道法还真是造成的内伤。   “我都这样了,你怎么找?他可能根本就不在这山里。”蔡琳一脸的丧气,估计是在想着刚才阴气都聚集整个山顶了,也没有见到人。   正在这时,山洞里发出“嚓嚓”的声响,蔡琳一脸警觉。   百里赦弓着身子从里边走了出来,背上多了一个人。   我立马支起身子想要看清楚。   “还活着,就是刚才那个道士。”   走近了我不禁吓了一跳,陈猛满脸血痕,道袍都被浸湿了,腿上还淌着血。   蔡琳见状立马扑身过去,百里赦将他放在了青石板前,“把黑纱给我。”   黑纱?我都忘记了身上还披着,连忙结下来递过去。   百里赦拿着黑纱两手一扯,便撕了起来,这是要给他止血吗?我蹲下,接过黑纱和蔡琳撕了起来。   百里赦又起身在附近寻了根粗枝,就着陈猛的腿绑了起来。   这时,我才看到陈猛的腿伤,左腿骨折,估计罪魁祸首是百里赦。而右腿肚子上好大一个牙印,不断地冒着血,这个估摸着应该是被洞里的什么东西咬的。   做好一切后百里赦又转身往洞里走。   “还要进去?”   “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   我深感好奇,跟在他的身后,他也没有阻拦我。   这山洞真是越往里走越宽敞,但一股腐肉的味道就越强烈,我嫌弃地捂着鼻子,“里面的是什么呀?”   “熊。”   嗯?这山上居然还有熊,怪不得刚才陈猛是脚先进入的,应该是被觅食的棕熊拖进的山洞,不是说这熊都不吃死物吗?陈猛伤成这样,他们还能判断出有气也是本事。   外面天色已暗了,这里边就更是漆黑一片了,我伸手抓住了百里赦的衣角。   百里赦躬身捡起一只木棍,用手擦了一下,像是变魔术一般,就举起了火把。   刚照亮这洞,我不禁就被吓了一跳,一堆堆白骨,还有一些是动物的尸体,被啃食到一半,应着火光,不难看到尸体上涌动的蛆,怪不得刚才百里赦那么久才出来,估计又和熊展开了搏斗。还好有百里赦,还好不是我进来的,要不现在躺在那白骨上的应该就多了具我的尸体,想想都恶心。   “咦……”我皱了皱眉头。   “是猴子。”这我才仔细看到了尸体上棕色毛发,这山上最多的应该就是猴子了,一些老弱病残在不注意时就会成为熊的腹中食了。   跟着百里赦继续迈进,几具熊的尸体出现在了视线里边,估计就是刚才跟百里赦打斗的那几只。   再往里又是几具,哎,这次为了救出陈猛,百里赦算是屠门了,一路走着都没有活口。   百里赦将手中的火炬向前举了举,一只还未睁眼的小熊蜷缩在窝里,正瑟瑟发抖,这就是百里赦进来的目的吗?   看着它小小的身躯,我不禁替他悲叹啊,哎,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   “带回去吧。”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百里赦估计已是杀人无数都不眨眼的,现在这铁石心肠竟怜悯起了一只小熊。   我伸出手将小熊搂在怀里,软软的,离开了暖和的窝,两只小爪子更是无力地在空中颤抖着,像一只小奶狗一样被我抱了过来,小熊往我的怀里钻了钻,将头埋在了我的臂弯下,他很害怕。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我就十分心疼他,可能是女性特有的母爱光辉吧。   再次下山时,百里赦背着陈猛,我则一手抱着熊,一手揽着蔡琳,一瘸一拐地向前。   “你是一个人来的吗?”我总觉得跟在百里赦身边的永远都有曼莎。   “是。”,原来还以为他的部下在山下等他呢?   “平时工作很忙吧?等会儿下山了之后,你是不是就得马上回去了?”心里面还是有一点小难过的,但毕竟在冥界的时候就总是见不着人,永远在工作。   “工作再忙,老婆大人有事,就一定得到啊。”   额,蔡琳还在旁边呢,这样好尴尬的,算是撒狗粮,秀恩爱吗?   我给百里赦使了一个眼神,也不知道他体会到了没有。   接下来我就再没问他什么了,专专心心地走路。   下山之后,天已经黑尽了,我们先就近选择了一家酒店,我立刻将小熊藏在旅行包里,酒店吧台的小姐看愣了,从茅山下来,一个扶着,一个背着,除了百里赦穿得干净一些,我们全身污泥,还满身血迹。有点不敢接待,最后经理过来,对我们客客气气的,不仅安排好了住房,还派了一辆车送我们到医院。   陈猛伤得这么重,必须去医院。   一下车,经理就屁颠屁颠地跑去弄了一辆救护车过来,将陈猛抬了上去,末了还不断以笑脸相迎。   “这个经理的服务态度好好呀。”我不禁感叹。   百里赦只是沉默着笑了笑。   从小我就特别害怕去医院,不是害怕针头,也不是害怕白色大褂,而是围着这白色大楼的,有很多正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或是在拥挤的楼道上,或是在停车场……   各个面目狰狞,死的样子各不相同,令人毛骨悚然   又是,还没出停车场,就看到前面一个横在地上拖着肠子爬行的人。   我吓得直哆嗦,突然就被揽入了百里赦的怀里。   在快要经过他时,忽然幻化成了一缕青烟。   是百里赦在施法吗?我疑惑地望向他,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继续走。   难不成这种小鬼只要被他盯一眼就能够灰飞烟灭?   我不禁唏嘘,一路上都是这种情况,一般跟蔡琳他们一起,遇见小鬼都要备着黄符随时准备出手,今天却格外有安全感。   本来是决定,我带蔡琳去内科,百里赦带陈猛去外科的。   可蔡琳执意要陪着陈猛,陈猛需要住院,蔡琳也让我们回去休息自己在那儿守着,生怕他再凭空消失了一般,恐怕就算是醒来也不能再不辞而别了吧,伤得那么重。   蔡琳对自己的伤也不顾,说是能够自己调理好,实在是拗不过她,只得和百里赦回了酒店,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一路的狗粮吃得太多,不好意思再到我们旁边站着了。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出医院门口,并没有往酒店方向走,而是南辕北辙。   尽管是在黑夜,暖色的灯光洒在来来往往的人的身上也并不觉得晚,一片喧闹,一片繁华,百里赦竟然带我到了美食街。   基本上每一家店铺都是橙色的灯光,食物十分诱人,我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了,没想到百里赦还知道这种地方。   一路上我也只顾着吃了,刚还拿着烧饼,一会儿又窜进了小笼包的店子。   “你不吃吗?”我根本就没有形象可言,百里赦全程都是在一旁看着我吃,也不知道是不是鬼王都是不用进食的,不对呀,以前在冥界的时候也跟他一起吃过。   “我不饿。”   “你不也是一天没吃东西了吗?吃点吧。”说着我就将烧饼递了过去,百里赦接过也不吃,就拿在手里。   “你……是不食人间烟火吗?”只吃冥界的东西吗?   “不,我也要吃的。”百里赦依然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吃什么?我去给你瞧瞧有没有。”   “你的美色。”   情场杀手啊,我的心,我有点想掩饰自己的小激动,故作矜持地拿起一旁的水喝了起来。   “要笑就笑出来吧,别憋着,你还是笑着更好看。”   我还能说什么,吃过烧饼的自己一定是满嘴的油,笑起来怎么会美?   我抽出几张纸,开始擦嘴。   “在我面前,你不必拘束的。”   擦嘴的手僵住了,突然回想了一下,在咖啡厅见面到现在,我就一直刻意地保持自己的形象,在他的面前,没有放声大笑过,也没有淌着鼻涕哭过,每次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   可能是感觉自卑吧,毕竟我根本不了解他,生活的环境也不同,我才在人间活了十八年,而百里赦也不知道在冥界活了多久了。   更不知道我是否真的有前世,对于自己的身份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总感觉自己是配不上他呀。   还有他身边的曼莎,是在我来之前,一直都是陪在他身边的吗?我上次被抓打得那么惨,也没有见到百里赦责骂过他,还有上次……在浮狱受的那些苦,都是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   我在他眼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定义?我也很想知道。   ☆、第四十一章 真相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百里赦就端着早餐到医院去找蔡琳了,到了病房,陈猛输着液,而蔡琳就坐在床边靠着床沿睡着了,身上也没有盖个什么东西。   为了不吵醒她,我走路都是垫着脚尖,百里赦本身走路就是不带风还没有声音的。没想到蔡琳如此警觉,还是睁开了眼。   “他还没醒过吗?”   蔡琳扶着脑袋摇了摇头,看她肿胀的眼睛微微泛红就知道是一夜没睡,还不停地淌泪。我没有告诉她陈猛的伤是百里赦打的。所以她还一直对百里赦保持着感谢的心理。   “吃点东西吧。”昨天一天都没吃饭,还受了伤,现在连嘴唇都是苍白的。   也不知道陈猛什么时候能醒,蔡琳这样一直守下去恐怕吃不消。   可是也明白,她现在希望陈猛睁开眼睛瞧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她,她是不会回去休息的。如果不是我们,恐怕她连饭都不会吃。   躺在床上的的陈猛虽然已经擦去了脸上的血迹,但伤口仍然猩红得醒目,脸都是这样,更何况身上的伤呢?   拿起柜子上的苹果和刀子想给蔡琳削一个。   看着明晃晃的刀子,突然想起,我的血不是能够救人吗?救百里赦可以,救陈猛也可以。   立马将苹果放下,直接在左手大拇指上就开了个口子,这普通的水果刀还真不如曼莎给我的那把刀子,上次为百里赦割了那么多口子,也不觉得痛,可现在,十指连心啊,我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干什么?”身后的百里赦立马冲上来夺过刀子,将我的手放进嘴里。   还不明显吗?“放血救人呀。”陈猛好歹也是救过我命的,放一点血根本就不算什么。   我连忙将手伸出,百里赦睁大了眼睛,一脸震惊,看着我将手放在陈猛的伤口上,血滴下去,很快伤口就愈合了。   “你的血……能够如此功效?”百里赦不可思议地问道。   嗯?难道他不知道,曼莎当初又是怎么发现的,她骗我?   “你上次被屠罡打伤,下手之狠,你以为你的伤口这么快就能痊愈?”   本来以为他会感动的,没想到直接将我扳过去面对着他,对视着他的眼,一言不发,难不成是说我傻,劝我别再做这种事儿了?   并不,百里赦从头到脚将我打量了一番,就像是刚认识我一样。   “走,跟我去个地方。”说着就拉着我往外走,手握得我生疼。   “诶诶诶,怎么了?”不明白百里赦的眼神,我竟然感觉到了一种陌生,“你先放开我,好好说清楚。”我有些愤怒了,不明不白地就这么粗暴,我尽力地想要挣脱开,可无奈他的力气好大,我的手腕都泛白了。   “我想让你去证明一件事。”百里赦依旧不松开。   我心里莫名地泛凉,就这样的喜怒无常,随便就可以不顾我的感受,这是什么丈夫,我竟委屈地掉着眼泪,慌忙地用左手抹着,生怕被他看到。   可还是被转过头来的百里赦看到了,立马松开了我的手,“对不起,我是有些急躁了。”   我鼓着气,转过头不想理会他,什么事情等会儿出了医院再说,现在我还在给陈猛疗伤,不可能就是因为我放血救陈猛才这么激动的吧?   我没有再看身后的百里赦一眼,专注安心心地忙自己的事,将陈猛脸上的伤愈合好后,又在蔡琳的帮助下将陈猛翻了个身。   腿上的伤简直触目惊心,被熊咬了,一排牙印不仅密密的,而且还深,一个个血窟窿积淤着血,小麦色的皮肤泛起了紫色。   还好这天气还不至于炎热,昨天上午受的伤,晚上医治都还算是及时,伤口都没有发炎。   终于外面的伤口都愈合得差不多了,蔡琳忙到外面去给我找来几张创可贴,我将手上的伤口小心翼翼地盖住。   全程百里赦在没有开口,更没有激动地妨碍我。   现在一切都弄好了。   “走吧。”我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被带到什么地方,但还是走到了百里赦的身边,僵着脸,并没有好看的脸色。   百里赦也没说什么,只是快步地迈出了房门,我转过头看了一眼满脸疲惫的蔡琳,示意自己做完事情马上就回来。   走出房门,百里赦扭头将我的手牵住,我立刻甩开。   “对不起,平日里和鬼怪呆久了,和他们相处必须保持高度的警惕,与敏锐的感觉,习惯了铁石心肠,心狠手辣,我可能还没有学会怎么当一个好丈夫。”   一个人要是爱你的,那么他带来的温暖都是无师自通的,为什么次次感到一点温暖的时候就会被莫名其妙的事情打破,我不明白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百里赦又过来想要牵住我的手,可我的内心是拒绝的,又一把把他甩开。   “你还在生气什么,我跟你道歉了。”百里赦眉头一皱,也是不高兴。   每次把人伤害了,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吗?   “我就不明白了。”我忍不住感慨。   “不明白什么?”   “我们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为什么我和百里赦在一起的时候总感觉自己可以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没有一点安定的感觉,当自己沉浸在寒冷的冰雪中决定要习惯于这种温度时,百里赦就会带来一把火,有时候感觉自己温暖如春时,百里赦又倾倒一盆冷水,这让我很不知所措啊。   不知道百里赦是在思考还是无言以对了,只是沉默着不开口。   “当初你为什么要选择娶我?”如果不爱我,为什么在茫茫人海中就选中了我,只因为我是什么灵女的后人吗?但在不知道我的血有这种奇效之前,为什么能够如此笃定。   “被父上逼的。”我直视着前方,没有看百里赦,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想必应该还是那副万年冰川脸吧,“冥王被奸人害死之时,父上也受了奸人一计,化为童人,灵魂在童人的躯壳里慢慢被腐蚀,也就是在他灵魂彻底消失之前想要看到我娶妻。”   想起了上次在冥界大殿里看到的那个恐怖的娃娃,原来是他的父亲。   “那为什么偏偏就是我这么倒霉?”   “是苏婆介绍的,凡间有个灵女之后,让我直接去,也就是那天在咖啡馆里的相遇。”这个苏婆想必就是冥界里的媒婆吧,也就是和我奶奶商量的那个人。   “所以你根本就不爱我。”我不禁冷笑,当初还以为自己和百里赦会有个什么前世情缘呢?偌大的世界上就寻到了我。现在想来也是自作多情了。   “可现在不一样了。”百里赦听我这样一说,连忙解释道,“最开始我像你一样确实不高兴,新婚之夜,我堂堂的鬼王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放了鸽子,还是在各界精英的眼前,当时知道你在黄皮子山被追杀时,我根本就没想要救你,少了你至少我还是自由身。”   听到这里我的心“咯噔”一下,“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救我?”   “后来听管家说你是为了救你的朋友才回去的,念你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虽然我很想听真话,但听到这些事实,我的心还是在滴血,像是被一刀一刀地割着。   “那么还有,曼莎是你什么人?”她才是和百里赦并肩而行的人。   “她是我的得力手下,左膀右臂。上一次是我派她去人间抓你回来的。”百里赦顿了一下。   那个铁烙的伤痕还在,每次看到,我都在脑海中闪现一遍她那狰狞扭曲的脸。   “所以为了惩罚我,你给了她这个权利。”我用手指着自己的烙痕,“既然是你父上的意思,没有感情的婚姻又算个什么,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不爱我,所以你根本不会在意我的生死,把我当成一颗棋子,当成曼莎的靶子,可我也是有血有肉有情感的,我会疼,还有你时常给我一种你爱我的错觉,那样我会疼的更厉害。”   “和屠罡商量好了计策在野鬼村和你碰面时,我就后悔了,看到你被别人调戏,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末了百里赦又添加了一句,“我千年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我不知道说什么,心情十分郁闷,哎,这种对话到此结束吧,我一颗心千疮百孔了。   “好了,说吧,带我去哪儿?”   百里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冥王吗?”   冥王?就是那个被奸人害死,孩子也被管家抱走最后下落不明的那个。“记得。”   “我之前没有告诉过你,在三界之中,只有冥王的血才有奇效。”百里赦拉起了我的手,看着我的割破的手指头,“就像今天的你一样。”   “呵,你是怀疑我是冥王的孩子?”怎么可能?在奶奶告诉我是灵女的时候我就已经很惊讶了,至于是什么冥王,简直就在开玩笑,更何况,我一点法力都没有,从小遇到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想要害我,我都从来没有什么有能力的景象。“我是灵女之后,说不定这只是灵女的特征呢?”   “不可能,这就是冥王的特征,所以我要带你去碧池洗血。”   什么?洗血?   ☆、第四十二章 碧池洗血   听见这个名词,瞬间出现在我脑海里的是医院的各种仪器设备,往我身上插两根管子,一根输出血液过滤,一边又将过滤后的血液再输回我的身体。不仅打了个寒战。原来冥界里也有这个词汇,也有这么恶心的治疗方法。   “我不去!”说实话我是怕了。   “不行,得听我的,今天必须去。”百里赦抓住我的手腕死死地扣住,“今天除了冥界,哪里都别想去。”   “我不是你要找的什么冥王之子,快放开我,我要回去找蔡琳了。”和他呆在一起还不如和陈猛还有蔡琳在一起,“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反正你父上的遗愿也已经完成了,我们又何必再有纠葛呢?”虽然心在滴血,但想想每天都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在一起还不如分开。   “谁给你的权利?”瞬间我就被横腰抱了起来,我蹬着腿,两手抵在胸前,“放开我!百里赦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百里赦并没有理会我,而是自顾自地往外面走,现在还在医院呀,这过路的人都是以怎样的眼光来看我们的?   “百里赦,你不就得很羞耻吗?”百里赦的力气太大,我实在是挣扎不脱,只好作罢。   “抱我的老婆大人,我为什么该感到羞耻?”平静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我的脸埋在百里赦的胸前,耳畔传来的是“砰砰”的心跳声,原来百里赦也是有心的。   估计现在医院的人认为我是查出了什么不治之病情绪激动而控制不住自己。   出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都少了,耳边呼啸着汽车鸣笛声还有嘈杂的人声,百里赦抱着我坐进了一辆车,可并没有要放我下来的意思,是怕我一下来就跑吗?能跑出鬼王的手掌心我暂且还没有这个本事。全程都是被横抱着,我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在哪儿,只听得见自己均匀的呼吸声,我索性闭上了眼睛。   “以前听你说过,你有个亡故不久的奶奶,她是什么人?额,我是说,她有没有说过你的身世。”   “我的奶奶是村子里算命通灵的,至于我的身世,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我是什么灵女的后人。”我如实回答,百里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过了好一会儿,百里赦将我抱出了车门,轻轻地放在地上。   睁开眼也是一片灰暗,我知道,我到冥界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不是百里赦也不是屠罡的府邸,映入眼帘的就是硕大无比的池子,两边的假山形成了一个拱形的石桥,池子里的水在石柱周围环绕,这池子里居然还有几抹绿色,没有我想象中的机械仪器。   “走吧。”   我狐疑地跟在百里赦身后,走进了拱形假山,更是漆黑一片,我都觉得下一步可能会一脚踏进池子里边,突然我的手被一抓,握进了一只冰凉,我没有再挣脱开了。百里赦的手还是这样,没有温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这昏暗的地方呆久了,或者是说杀了太多的生灵,双手早已像自己的心一样冷?   “小心,前面有一个石阶,抬五下脚,慢点。”   我一只脚在前面试探着,果然,“一,二,三,四,五。”听着百里赦一级一级地数,我跟着下了楼。   百里赦忽然停下,放开我的手,“现在可能要委屈你了,刚刚手指头才受过伤。”   嗯?什么意思?又得放血了?才不要呢?我现在竟然在怀疑这池子里是不是又藏着什么灵物,把我带进一个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用我的灵血把它召唤出来。可能是百里赦带给我的感觉太陌生了,我永远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正常人的思路在他那儿都行不通,怀疑他也是难免的。   百里赦递给我一个冰凉的像铁皮一样的东西,“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帮你?”   我没有说话,这算是什么事?要我怎样回答嘛?   “还是我来吧,漆黑无比,这刀又锋利,待会儿你一不小心把自己的指头给削掉了。”还没待我说话,右手就被抓去了,我这才担心百里赦直接往我腕上割。   只一丝痛感,右手食指就被割破了。   “只需要一点点血的。”我都感觉自己的手指在不停地颤抖,百里赦也感觉到了,忙安慰我。   我感觉到有液体从我的手指头上滑过,滴了下去,久久没有什么变化。   “我说了我不是什么冥王。”   “再等等。”   “如果是冥王之血该有什么变化呢?”   “这个池子会亮起来。”百里赦还牢牢地抓着我颤抖的手,“以前在冥界只有这一出最亮,不管是在白天黑夜,就像是一盏长明灯,而且从高山上不管隔得再远,也能看见这里的光,但自从冥王走后这个池子就再也没有亮光了。这池子里的水是养血的,当然一般人的血是不行的,洗血这个识别冥王身份的办法也是我父上走之前告诉我的。”   又过了一会儿,池子也没有亮。   “很抱歉,你不是。”百里赦将我的手指放进自己的嘴里轻轻地吸吮。不过他这样说我就不开心了,又不是我想要当什么冥王之子的,说得我好像很遗憾似的,就像是去面试的时候,从面试官嘴里说出的一样。   过了好一会,百里赦放下我的手舒了一口气,“还好你不是。”   “冥王的遗子也是个女孩,从被管家抱走的那一刻距今也刚好十八年,当时管家死在了阴界之门,女孩估摸着是被村子里上山的人刚好撞见了,就带回家领养了。我看你这么符合,就以为是。”   “恕我直言,会不会是管家在阴界之门的时候被坏人杀了,孩子也被坏人杀害了。”   百里赦伸出手继续将我牵住,慢慢地往回走,“冥王之子是不会这么轻易被杀掉的,你听说过太岁吗?”   “诸芝捣末,或化水服,令人轻身长生不老。”太岁这种稀世珍宝没有见过,我还是听说过的。   “这都没错,不过它最明显的一个特征,割掉任意一个地方都能够再生长。”   嗯?难不成冥王也是这样的?   百里赦像是听到了我的疑惑,急忙解释道,“与太岁一个特性,被刀割掉的四肢都会慢慢长出来的,这也是为什么他的血液能够迅速地帮别人愈合伤口。就算是冥王之子落在了他们手中,也绝对是先养起来,为自己所用。绝不会轻易杀掉的。所以我才要倾尽全力地继续找他。”   “可这冥王之子要是在凡间呆了这么久了根本就没有半点能力呀,就算是找回了又有什么用,根本没有本事来管理冥界。”   走上了石阶,看见了石桥外投进了微弱的光,“冥王大人也是想到了,在走之前,将自己的法力全都封印在了这池水里,而钥匙就是冥王之血,这池水一旦感应到,就会立刻解除封印,回归主人。”   “那么冥王是整个冥界最厉害的?”我有点好奇。   百里赦点了点头,“四方的鬼王都是他选拔出来协助管理冥界的,能有此力者再无他人。”   “那杀害冥王的奸人被抓住了吗?”   “惭愧,让他给跑了。”   “那么你们杀死了厄刹,还有人在觊觎这个位置吗?”   “少了个罗刹,不代表少了个鬼王,并不影响冥界四足鼎立,罗刹的位置如今被别人占着了,虽然南无和屠罡都不是好斗之人,暂且还能安宁一段日子,但不好斗不代表没有这颗心,现在的和谐也不代表以后没有因为这位置而发生的战争。”   我又坐上了车,百里赦却站在车门外不进来。   “我这几天离开还不知道我那边的情况,得回去了,你去医院看看你的朋友吧。”百里赦轻轻地将车门扣上,挥手跟我道别,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挥着双手,跟他道了别。   来到医院,害怕我离开的这一段时间蔡琳都没吃过东西,就顺便给她带了一盒饭。   到了病房,还没走进去,我就听见蔡琳的笑声,是陈猛醒了吗?   万一在嬉笑打闹我也不好进去打扰,就站在门口,悄悄将头伸进去,果然,陈猛醒了,还在输液,半躺在床上。   蔡琳手里端着一碗粥正在一勺一勺地喂到陈猛嘴里,时不时哈哈大笑两声,看到这样的场景,我默默地收回脑袋,端起手中的盒饭,自己坐在外面的铁长椅上,吃了起来。   不禁感叹,蔡琳不愧是蔡琳,虽然被弄得个半死,但还真是把人给劫回来了。不过也不知道现在陈猛怀着怎样的心思?能和蔡琳在一起吗?   ☆、第四十三章 离别   正在外边吃盒饭,突然听到蔡琳的哭声,什么情况?   悄悄在门口探进脑袋,蔡琳正趴在病床床沿,埋着头,陈猛将没有插输液管的手抚在蔡琳的背上,动作笨拙又僵硬。   算了,还是给足他们自由空间吧,毕竟这么久没见,之间的误会一定很多,今天陈猛都这样了,应该只能躺在病床上,也跑不了,话就在今天说清楚了。   继续坐在外边冰冷的凳子上,把手中的盒饭吃完后,才走了进去。   此时蔡琳帮陈猛理着被子。   陈猛的脸色明显要好一点了,不像昨天,嘴唇都是惨白的,虽还在病床上,但眉眼之间透着的精神与刚劲。   抬头见到我,陈猛立马想要起身。   我立马过去扶着他,“暂时还是不要下床吧,虽然伤口上愈合了,但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是再躺一段时间吧。”   “吴怡姑娘,谢谢你,救我陈猛一条性命。”   “不必这么客气,别忘了,我的命也是你救的。”他其实才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要不是因为我在山上,百里赦又怎会将他打伤?   陈猛那双真诚清澈的眼微微一弯,紧接着又忧郁起来,“那天我在后山修炼,感到了一股强烈的煞气正在靠近山顶,这绝非一般的魑魅魍魉,和他打斗之时,山顶也出现了同样的煞气,陈猛道法不高,和鬼怪相比,败下阵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道馆是否已经被这污浊之气占领?”垂下眸子,“我们向来和冥界保持着距离,不知为何突然大打出手?”   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这只是私人恩怨,还没有上升到道与冥的战争。但是又怎样给他解释呢?蔡琳在一旁转溜这眼珠子,她又不笨,我想她也应该猜到了,陈猛所说的煞气是谁了?一些小怪根本就进不来,而且能将陈猛打成这样,百里赦又恰巧出现在了道馆,那么还能有谁呢?   蔡琳虽然是暴脾气,但这次她也没有对我说什么,而是将目光又转回了陈猛。   “你记得箁锦簪吗?”   “记得,就是上次去般若村收的阴物,高阳公主的那个。”   蔡琳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山顶上的阴气就是我让它放出的。”说罢,便垂下脑袋,陈猛也沉默了,他明白蔡琳此次上山的目的,应该怪罪她吗?也是因为自己的不辞而别才导致了今天的一连串事情。   “哎,我今天得上山看看,师父他们是否安好?”   蔡琳一听这句话,忙伸手环住了陈猛的腰,“才回来,别走,好吗?”   陈猛的表情明显地僵了一下,慢慢伸手将蔡琳的手扳开。而蔡琳泪眼朦胧地有点不敢相信陈猛的做法。   “对不起,蔡琳,是我修炼不高在酒后还破戒,伤害了你,我……对不起,对不起。”陈猛颤抖着手,一遍一遍说着,蔡琳只是大颗大颗地掉眼泪,摇着头。   “你别哭,我也难受。”陈猛举起一只手将她脸上的泪花擦掉,“忘了我吧。”   蔡琳像个被抛弃的小孩一样“哇哇”地哭了起来,我的鼻子也酸酸的,在上次黄皮子洗劫村子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蔡琳哭得有这么惨了,现在陈猛对于他来说就是世界上唯一的牵挂了,当初要是没有陈猛,蔡琳估计也活不到今天,现在要是没有陈猛,也不知道蔡琳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忘了我吧,这句话说得太轻巧,怎能抵得过沉重的感情,我想蔡琳现在是崩溃的,陈猛是道馆的大师兄,将来应该也有举起整个道馆的重任,他内心应该也是哭的。   蔡琳的眼泪将雪白的被子都浸湿了,像是倒了一杯水一样,陈猛转身将旁边柜子上的抽纸拿了过来,放在蔡琳面前,见蔡琳没有动作,自己又抽出了好几张纸,帮她擦着。   突然想到百里赦,就像陈猛,一边说着绝情的话,一边又帮你擦眼泪,这种让别人不明白的感情才是最可怕的,就怕自己的感情托付给我不愿意接受的人,到头来一切都是一厢情愿,自作自受。   我站在那里有点尴尬,退出去又不是时候,只得一动不动,尽量安静成空气,让他们自由地抒发感情。   陈猛一直生活在道馆,这种感情之事也不会处理,才如此绝情,怎么可能说忘就忘,他认为当初选择离开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蔡琳吗?真是有些荒唐了,给了一个女子最美好的憧憬,到头来再一把将其推入深渊,真的很残忍。   “你若是要走,我也跟你去!”蔡琳一脸的倔强。   陈猛摇了摇头。确实,昨日在道观闹得响动那么大,估计道馆的人都认为蔡琳是一个女魔头,特别是那个大鼻子,他能接受蔡琳才怪。   “你为什么可以这么绝情,你就一点也没有爱过我吗?”蔡琳不可思议地问道。   陈猛哑口无言了,一阵沉默。   “道馆有一池圣水,共饮可忘忧,情丝徒生烦恼,我也不想看见你这么痛苦,当做是从来都不认识吧,从今往后,我入我的茅山修行,你在山下……找户好人家,莫要再彼此挂念了。”陈猛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了。   我想现在陈猛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把刀子,割在蔡琳的心头。陈猛也是爱着她的吧,回道馆肯定被他的师父同门洗过脑袋的。毕竟修炼了那么久,若是还俗了,怎么对得起自己的曾经,还有未来的前程?   也许在陈猛眼里,不是势利的,一面是同父亲一样养他长大的师父,同家一样供他成长的道馆,兄弟一样共他修炼的同门,一面是和蔡琳的感情,夹在中间,就是个两难问题,就好比女朋友和妈掉进河里,救谁一样。   我想陈猛也是想了很久的,还有陈猛的初心,当初下山来就是劫富济贫,拔刀相助,护一方百姓平安的,现在儿女情长和这些比起来是会轻一点吧?   “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蔡琳皱着眉头像是在哀求着陈猛。   陈猛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低着脑袋,没有直视她。   “你看着我,只要你说你不爱我,我绝不缠着你。”这又是何苦呢?她仿佛是笃定了陈猛还爱他,绝不会伤害她一般,就像是拿着一把刀子对准了自己的心脏部位,只要陈猛一推,她便可毙命。   这让陈猛怎么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陈猛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抬起头,直视着蔡琳的双眼,“我,不,爱你。”每说一个字都吸着气,但更一字一字更是铿锵有力。   蔡琳瘫坐在地上,陈猛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仰着头对着天花板。   我连忙过去把蔡琳扶着,坐在了旁边的床上。   陈猛像是想了一会什么,迅速坐起上身,一把扯掉了还在滴着药水的针头,翻起身来一脚踹翻了输液的架子,穿着病服就往门口走,踉踉跄跄但异常坚定,我重来没有见过如此暴躁的他。   现在我将他拦下也没用,该走的还是会走的。   “陈猛,你会后悔的,终有一日我要杀尽你的同门,踏碎你的道馆!”蔡琳破口说出,沙哑着嗓子。   陈猛头也没有回,扶着门框走出去了。   现在病房里也只剩下了哭成泪人的蔡琳和抱着蔡琳的我,还有凌乱的被褥,翻倒的架子。可能柜子上的粥还没有凉。   也许这就是爱过后的痛。   我又能怎样安慰,这种心灵上的裂缝只有自己一针一线地慢慢缝补,让他慢慢愈合,旁人都帮不了,而我作为朋友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虽然陈猛对蔡琳如此残忍,冷漠,但也不代表他就是个坏人,我无法想象他要靠双腿从山脚一步一步走上去,上次我们坐车到了半山腰石海坪走上去都要了一个晚上,还跟别说现在要上山的是个大病初愈的瘸子,穿着病服更是身无分文。   我放下了蔡琳,跑出去,看到还在走廊上一瘸一拐地走着的陈猛,忙追上去。   他转过头时,我都不敢相信,此时眼泪像决堤的河水一样淌着,滑过下巴滴到地上。   我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这个你拿着,外面坐车到石海坪,上山就要容易些了,出去吃点清淡的流质性的食物,可能伤口还会发痒,不要用手抠,这是上次给你涂,没有用完的消炎药,每天都要拿棉签涂上。”我把包里的钱包还有药品都给他了,看他这副模样又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塞在他手里。   陈猛用衣袖擦了一把眼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过我的东西,“谢谢你,吴怡。”   “小事,不必感谢。”   “不,吴怡,我是谢谢你替我照顾蔡琳,我走的这段时间,一定要看住她,我最怕她做傻事。”末了,冲我僵硬地弯了一下嘴角,“再见。”   我的眼角也早是一片清凉,连忙擦了,“再见。”   又想起第一次在黄皮子山上见到陈猛,笑得纯洁无杂,就像是春天带着花香温暖的风。这是我第一次见陈猛这么失魂落魄。   哎,最怕是接受了一段不该有的感情。   ☆、第四十四章 旧林故渊   陈猛走了,对于蔡琳来说是头也不回。   蔡琳消沉了好几天,饭也不吃,休息也休息得不好,每天只看得见她坐着沉思,就像是当初知道陈猛没有在三楼一样。   我想她现在宁愿当初不要回去找陈猛了吧,但若是再回到过去,以她的性格,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去的。   我端起一盘水果坐在她旁边,叉起一块苹果往她嘴里送,现在的她是形容枯槁,蓬头乱发。正在沉思的她猝不及防,一口咬住了我送过去的苹果。   看着她也不动嘴只是含着苹果,一动不动。   “蔡琳,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都到你这儿来当保姆了,你还不赏个脸吃一口,这样下去,我是不是该给你买口棺材,定制一身寿衣啊?”   “我是真的没有食欲。”蔡琳低声地说着,但也开始咀嚼口中的苹果,刚嚼了两口,蔡琳“哇”一声就将它吐了出来,因为没有进食,所以吐出来的都是水,也不知道是不是胃酸。   我连忙抚着她的背,看到她这样还真是难受,“你看吧,这饿得病都出来了。”会不会是得厌食症了?   “不行,你这,必须去医院看看。”我递过一杯水还有纸巾。   “不去。”   “别闹脾气,你以为陈猛就是你的全部了吗?现在你这个样子也换不回他来看你一眼,你这样,我难受啊!”拽着蔡琳,我就往车里塞。   在我强硬的态度下,蔡琳最终还是屈服了,被我送进了医院,可医生对蔡琳问的第一句话是,“多久没来例假了?”   我也紧张地看着蔡琳。   细细数了好一会儿,“没有,我的生理期比较乱,没有规律,延迟是很正常的。”   虽然这样说着,但蔡琳也是神色紧张。   检查结果,并不是厌食,而是怀孕了。   在车上,蔡琳望着窗外,没有表情,一手却摸着自己的小腹。   就是一个月以前跟陈猛发生关系,和医生说的时间是相符的。   “你打算怎么办?”我也将手放在她扁平的腹上。   蔡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这几天都没吃饭了,现在肚子里的是她与陈猛唯一的联系了,我不相信他会把他打掉。   这也是让蔡琳好起来的唯一办法了,我故意刺激她,“这样吧,你就不吃饭,让他汲取不到营养,直接流掉,把陈猛的香火扑灭,好好惩罚他。”   蔡琳惊讶地转过头,连忙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腹部,像是护住狼崽的母狼一般,透出凶狠的眼神,“天啦,你在说什么?”   “对呀,好好养着吧,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活着,为你自己,也为他。”   蔡琳又将迷离的眼神望向窗外。   我也不知道如果陈猛知道了这个消息还会再离开吗?这应该也是蔡琳思考的吧,估计现在陈猛在山上心里也一直惦记着她吧。   可是人走茶凉,这次蔡琳应该不会再任性地上山寻他了。   自从有了这个孩子,蔡琳变得乖多了,以前坐在地上沉思也换做是坐在沙发上看一些育儿宝典,每天我一呼喊吃饭了,她都会乖乖地过来,再也不像以前,端到她面前,送到她嘴边,都不吃。   每天晚上都会准时出门去海边散步,我陪着她,带着我的小熊。   上次从山洞里抱到酒店时,看它还在瑟瑟发抖,呼吸微弱得可怕,我从外面给他买了一套婴儿用品,用奶瓶喂他喝奶。没想到这小东西不仅接受,还学会了自己抱着喝,在抱回别墅的第二天,他就睁开眼睛了,看的第一眼就是我。   棕色的毛还软软的,他也特别喜欢我替他顺毛,渐渐地小乳牙也长了出来,不过抱着他还像是抱着个小孩儿。   我一度怕他有细菌病毒,从医院里带了狂犬疫苗,还有一些其它的药物给他消毒,也不知道小家伙认不认同我们是他的家人,不过看着他清澈的眼睛,呆萌得让人觉得没有攻击性。   “蔡琳,你给小孩子想名字了吗?”天色渐渐地黑得晚了,远处的海面上星星点点地泛着蓝色的光,海风拂过来再也没有夏天时的凉爽了,我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将怀中的小熊抱得更紧了。   “还没有,名字这种事,我觉得需要爸爸来想。”蔡琳右手撩起了耳边的发丝。   “嗯?难不成,你现在还想着去茅山找陈猛,还是抱着孩子去找?”我有些惊讶,毕竟陈猛离开时,说的话太绝情。   蔡琳笑了笑,“不,不会了,我要让他永远也找不到这个孩子。”   怀中的小熊伸了伸前爪,张了张嘴,又继续睡了。   “你儿子不是也没有起名字吗?”蔡琳笑着指了指我怀中的熊,不过马上又开我玩笑,“你不准备生一个吗?跟百里赦那么恩爱。”   突然想到百里赦那雪白的面孔,他可是鬼王啊,和凡人生的那不是鬼娃了吗,不禁又让我想起了上次找阴盘时遇见的尖牙利爪的婴儿,好恶心,还咬了我一口,毛孔直立,打了个寒噤。   “我的儿子就是这只熊了。”   “要不你给我儿子取,我给你儿子取?”   “不,我想要个女儿。”蔡琳这样一说,我不禁开始想,若是生了个儿子,与陈猛撞了脸,天天看着那有多么难受啊。不过生个女儿,万一也像陈猛,哈哈,那滑稽,我一不小心笑出了声。   “叫陈故渊吧,男孩叫这个名字,女孩儿也叫这个名字。”蔡琳眯着眼睛,望着前方海岸线上的蓝光。   “哪两个字呀?”   “故人的故,渊博的渊。”   “陈故渊,嗯,还是觉得这个名字适合男孩子。”也不明白为什么就突然想到了这两个字,我还说回家用诗经什么的查查再说呢。   “好吧,男孩就叫这个名字,要是女孩子的话,就叫陈旧林。”   陈故渊,陈旧林。这两个名字都是文邹邹的。对哦,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蔡琳的语文没有白学呀。   陈猛就像是不羁的飞鸟,虽然已经远离了我们,但还是会想念这个地方的,而我们就像是归隐的人一般,住在像是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陈猛走再远,都因为这两个孩子还连在一起,这里永远都是故乡。我猜测着蔡琳取这名字的用意。   “哇哦,取得这么好,也给我的熊起一个呗。”   “好啊。”蔡琳像是做了一下沉思,“要不就叫他‘熊’吧。”   我白了她一眼,“靠,这么吝啬。”太随意的名字。   “现在他和人类生活在一起,渐渐地就消磨了他的本性,熊是他本身的面目。”蔡琳一本正经地解释道,管它什么歪道理,还是要取名字的,把他当孩子养。   “那就在想好之前叫他‘熊’咯。”虽然很不情愿,没说话,就当是默认了吧。   在海边过着小日子偶尔也会有一些人慕名来找我们,去接任务办事,蔡琳觉得在家太无聊了,几次三番地跃跃欲试,都被我否定并且拒绝了。   蔡琳小腹都有一点隆起了,我不可能再让她做这种高危的事。   在快要入冬的时候,百里赦也到这儿来找过我,一听说蔡琳有孩子了,摸遍了身上的口袋,将手上的枯木环给了蔡琳,这个环就是上次我们费尽千辛万苦寻来的三羊子。   “这个不是对你十分重要吗?”为了这个手环差点丢了性命。   “正是因为重要才给小孩的嘛,放心,现在我的功力回复得差不多了,金丹也回来了,没有关系的,毕竟当初这也是你们一起找来的,现在上边有我的气了,一般的东西是接近不了他的。”   “既然没用了,那把古坡木也给我们吧,每晚烧着,我们也保持年轻了。”其实我才不想什么青春永驻,只是觉得这些都是自己拼了老命才拿回来的东西,就是想让百里赦好好珍惜他们。   “古坡木啊,我一直放在寝殿里呢,要想用就自己乖乖地回来。顺便陪陪你寂寞的丈夫说说话。”算起来自从上次去了碧池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冥界了,而寝殿就更是久没去过了。说实话,我还是经常想念百里赦的,不知道他每天晚上会不会想到我。每次毫无预兆地见到他,我的内心还是会欢呼雀跃的。   我现在根本不可能离开蔡琳回冥界去,所以还是只有等宝宝生下来,母子平安,度过了百天,我才会安心回冥界的。   平平凡凡地过着小日子,虽然简单但也很充实,我感觉自己已经平凡到快要忘了自己是鬼王夫人的身份,这可能也是我度过的最温暖的冬天了,熊当了我的暖手宝。   大年夜的时候,也是我们三个一起过的,也许这个节日对于百里赦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重大的节日吧,但我们仍旧是张灯结彩,不因为少了男主人而感到寂寞,可能我和蔡琳都还比较年轻吧。   ☆、第四十五章 绑架   一早起来脑袋昏沉沉的,像是没睡醒一般,天都还没有亮,我看了一眼时间,才五点,今天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呀?   “啊”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虽然眼睛有肿胀的感觉,但既然醒了,睡回笼觉可没意思。自然醒可能是上天在召唤你,自己都能和自己打趣,果然还是个大孩子。   早上起来一杯水,刚将水杯放到嘴边,清脆的响声萦绕耳际,惊吓得我被水呛住了。是从底楼发出的,底楼睡的是蔡琳,我和小熊睡二楼,空荡荡的第三楼是陈猛的。   难不成是熊醒了,悄悄跑下去找吃的,碰坏了花瓶?我急忙跑到了小熊的房间,没有啊,熊仔在被窝里睡得可乖了。难道是蔡琳起来了?不过一般早上需要我叫醒她,她才会起来呀?   突然油门轰鸣的声音骤然响起,跑到阳台一看,此刻楼下好几辆沙地车整整齐齐地排着,门口听蔡琳的安了一盏路灯,现在还真是派上用场了,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车上的人都穿着黑皮衣戴着黑色的头盔还蒙了个黑色面罩,这是什么人?难不成是小偷?   我不禁感到窃喜,自己刚才起床时,没有开灯,凭着记忆去喝水的。   不对,我没开灯,楼底的灯却开着,难不成蔡琳发现了他们,想要正面刚?现在蔡琳已经是怀孕八个月的孕妇了,挺着个大肚子,肚皮撑得薄薄的,自己也不可能动手的。所以这楼下的可能不只是小偷那么简单。   我蹑手蹑脚地走下了楼梯,脚尖触地的每一步都是心跳。   在一楼与二楼的交接点处,慢慢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探出自己的眼睛。   此刻那几个黑衣人正拿着绳子绑着蔡琳,而地上碎了的花瓶应该就是蔡琳刚才和他们斗的时候碰掉的。蔡琳的嘴已经被黑色的胶带给封住了。   看着黑衣人腰间别着的长刀还闪着金光,报警!   对,现在已经习惯了灵异事件的发生,竟然第一反应是想着贴在门口的符咒。这些就是私闯民宅的人,刚才进来偷东西,可能被蔡琳发现了,蔡琳试图攻击,黑衣人又怕蔡琳报警,所以才将蔡琳绑了,只要蔡琳不再妨碍他们做事,应该就没事的。   这样想着,我又蹑手蹑脚地爬上楼,打开房门,取出手机,报了警。   刚把手机放下,就听见楼底沙地车远离的声音,我马上跑到阳台,想拍个视频,等会儿好拿给警察,可眼前的一切吓我一跳。   那几个黑衣人正抬着被绑的结结实实的蔡琳往车上送,我不禁猛地吸了一口凉气,现在该怎么办?我是该继续录制视频,等会儿警察来了再协助他们追捕?还是取下家伙什下楼?看着他们明晃晃的长刀,我也不敢轻举妄动。头脑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做了好一番挣扎,最终决定边录制视频边帮警察拖延时间。   这样想着我便跑过去将一楼和二楼的门反锁了,这铁门厚实的,没有钥匙是绝对打不开的,而且还贴了蔡琳的驱鬼黄符,一般的东西也进不来。   这下只需要在阳台大喊,他们看到有活人肯定会想办法来杀人灭口的,这样警察就会赶过来了。   此时,真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一把长弓,没有法力,遇到危险也只能躲得远远的,不仅不能协助战斗,还难以自保,这次如果平安,我一定会买长弓,或者是弩这种远程攻击的武器的。   眼看着蔡琳就要被载走了,只要吸引注意力就行,必须有气势,我扯开嗓子,大嚎了一声,声音大到吓着了自己,响彻云霄,估计大海都为之翻涌了一下,楼下的黑衣人全都齐刷刷地看向我。   隔得太远,我也看不清他们的表情,望着我,一秒,两秒……这是什么反应?不应该有种杀人灭口的冲动吗?不应该急急忙忙地跑到二楼吗?为何呆若木鸡,这让我更惶恐。   我现在猜测着他们是不是有手枪,直接击毙我,这夜色黑的,他们也很难瞄准,只要他们有动静,我立马匍匐在地上。   正在我这样想着,黑衣人都把我当成了空气,转过头继续干自己的事,蔡琳还是被绑着上了车,只留下最后一个拿着长刀的还望着我,虽然我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但还是打了个寒栗,应该是天气太冷了。   看着有奈何不了我,我又继续大嚎了一声,“前面有陷阱。”头脑有些缺氧,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会嚎出这一句。   正在这时,那个望着我的黑衣人突然成了黑影,像是与夜色融为了一体,不敢相信,我闭了闭眼睛再看,那个位置上的人已经消失了。我的心不禁“咯噔”一声。   难道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了二楼?我转过头下意识地想要看看门,刚转头就看到身后高大的黑影正举着明晃晃的长刀。   “啊……”在意识清醒的前几秒,我双手伸向前,想要护住自己。   昏天黑地。   再睁开眼睛,是感觉有人再推我,窗外已是旭日东升,第一件事,我就是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再摸了摸双手,都是完好的,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这才注意到围在床边的警察,拉回现实,这并不是梦,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阳台上走回床上的。   “请问,你是蔡女士吗?”   我坐起身,摸了摸脑袋,好疼,“是的,是我报的警。”   翻身起床,想立刻冲下楼去,确定蔡琳还在不在。   一楼和二楼的门已经弯成了U型,警察为了打开,肯定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楼底,还是如刚才的情况,碎的花瓶还是在那里,急忙冲到蔡琳房间里,没有人。   瞬间感到崩溃啊,怎么会有人想要绑架孕妇?而且蔡琳和我一起长大,她的身世我也了解,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平日里诚诚恳恳,根本就不会得罪谁。   一个女警察走过来,将蹲在地上的我扶了起来,给我递了一杯水,让我冷静一下。   “你能仔细跟我们描述一下当时的作案情况吗?”   手机,对,我是录了视频的。   果然我的手机还在阳台上,当视频播到黑衣人消失了的时候,所有警察都愣了。   我想这根本就不是一起简单的绑架事件,作案的人也是拥有超自然能力的人。   我将我看到的,我听到的,我想的,毫无保留,全部给警察交代了一遍,我忽然觉得这还是没有什么用,警察也只能通过什么监控啊,天眼啊,才能找到蛛丝马迹,可这海边根本就没有那些东西。   他们走时,问我需不需要警察保护,让我跟着回警察局,我婉言拒绝了,如果他们是想要害我的,肯定我现在就已经只剩下冰凉的尸体了,既然我都活了下来,那么应该不会有多大的问题,万一真的是一些冥界的东西在作怪,我也不好跟警察说呀。   坐立不安,到底是谁会要绑架蔡琳呢?难不成是我离开他们,到冥界生活的那段时间,他们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这个是很有可能的,毕竟到后来的收妖已经是和经济挂钩的,而收妖的人又有很多,会不会是因为竞争,而得罪了那些组织?   这也不对呀,算来已经是有很久没有接过任务了,理应他们的生意是渐渐好起来了的,才不会管已经成大肚婆的蔡琳了。   但在遇到村子被洗劫的事情之前,蔡琳确实一直都是老师眼中的乖乖女,绝对就是在这后来的日子,跟着陈猛漂泊的时候惹上的事,现在那些人报复陈猛很难,所以就选择报复蔡琳,而蔡琳也是在这个时候攻击性是越小的。   他们劫走蔡琳还有什么不纯的目的,这个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抓耳挠腮,警察局那边也没有半点消息。   这隔得时间越长,蔡琳就越是有危险呀,预产期都已经算好了,怎么就遇到这种事。   我是心急如焚,想不到一点办法了,才想到了陈猛。那些人将蔡琳抓去,还有一个可能就是去威胁陈猛,不过具体什么我真的抓破脑袋也想不出了。   天又渐渐黑了下来,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睡下了,明天还是去茅山找陈猛吧。   又是长途奔波,一路劳累,也不知道现在蔡琳怎样了,那些坏人有没有因为她是一个孕妇而网开一面。   坐火车一天一夜,坐汽车一天,上山也花了一天,不敢有半点的停顿,现在对于蔡琳来说才是真的时间就是生命。   到了山顶,我已经是体力不支,直接一头倒在了石阶上,倒下去的那一刻,我只想在上边小憩一会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是在一阵阵檀香中醒过来的,周围的一切景象都是我不熟悉的。   站起身来,看向窗外,我立刻明白了自己所处的位置了,我现在就在道馆里。   ☆、第四十六章 叛   其实道观里的人根本就没有我当初想象中的那么邪恶,他们在现在看上去也都是慈眉善目的,竟然和陈猛有一点点像,可能是呆久了,也可能这就是道士的一种风骨,气质。   不过这种好感也只是持续在了我开门之前,原以为是什么道长看见我倒在石阶上,将我带回道馆休息的,没想到,这门竟然被反锁了!   他们是有多害怕我冲出去闹事,上次动手的也只是蔡琳,我弱不禁风的,只是在一旁观战。   “道长!”从木门的镂空花雕中看见一个路过的道士,他侧过脸将我看着,“道长,你帮我开开门好吗?我绝对没有恶意的。”   道士礼貌地听我把话说完之后就走了。就走了!   问了好几个路过的都是这样,我无奈地看了看院子里,这个房间不是陈猛的,记得上次来,陈猛的房间是第一间,这间房应该就在旁边!   我用耳朵贴在墙上,听隔壁是否有什么动静?   安静下来之后,什么声音都有了,鸟鸣声,虫叫声,就是没有一丝丝陈猛的声音,你咳嗽一声也好呀。   “咳咳”诶,还真咳嗽了,我急忙竖起耳朵,更仔细地听了,不对,这个声音不是从那边发出来的,我转过头看见大鼻子正在窗外看着我,两只手和侧脸都贴在墙上,这种奇怪的动作。   看来这几月不见,大鼻子伤都已经好尽了,跑到窗户边,礼貌地叫着,“道长,麻烦你帮我把门开一下嘛,或者你告诉陈猛,吴怡找他就行。”   把我关起来都无所谓,我现在只想快一点见到陈猛,好让他去就蔡琳啊,毕竟这肚里的孩子是他的。   大鼻子轻蔑地“哼”了一声,我真的觉得这一声再加上他臃肿的脸,像猪。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令人讨厌,作为道馆的二弟子,为什么这些基本的礼仪连小道长都不如。   但他是在这里距离陈猛最近的人了,我不靠他,肯定是很难找到陈猛的。   “道长,麻烦你了。”我双手合十,很虔诚地在他面前。   “陈猛没在道馆,你找不到他的。”大鼻子说话的音调都是从鼻子里边发出的,让人觉得阴阳怪气,上一次我们来找陈猛的时候,他就是这样说的,结果陈猛不过只是在后山修炼而已,这次又这样说,以为我傻吗?有这么好骗。   “道长,不要开玩笑了,我真的有急事找陈猛,现在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具有攻击性的东西,只有这个。”我掏出兜里的指甲刀,“我把它一起放到桌子上了,现在一点锋利的东西也没有了,可以放我出去吗?我只是平凡的女子。”虽然很让我难以接受,但迫在眉睫的还是蔡琳,我苦苦哀求着大鼻子。   “姑娘啊,陈猛真的没有在山上,他已经和道馆断绝关系,下山去了。”   这番话像是一颗炸弹一样在我面前开了花。   “那他是什么时候……还的俗呢?”   “就在前两日,完全不听我们师弟几个的劝,师父劝他也没用,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最开始还以为是下山找你们去了。   前两日,前两日就是蔡琳出事的那一日吗?这件事情和陈猛有什么关系?难道是陈猛知道了有这个孩子之后,想当爸爸了,所以那天就把蔡琳接走了,可架势不对啊,怎么会派人绑了蔡琳。   难道是陈猛不想要这个孩子,所以派人把他处理掉?天哪,这个想法出现在我的脑海里,自己都不敢相信,不会的,陈猛不可能是这种无情无义之人。   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以前蔡琳和陈猛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得罪了什么人,与组织结下了梁子,他们劫走蔡琳不说,还要一箭双雕,利用蔡琳,还有蔡琳肚子里的孩子威胁他。   对就是这样的。   正在我思维高速旋转的时候,门开了,师公进来了。   “姑娘,贫道也不是刻意将你关于此地的,只是这院外刚修建好,经不起姑娘的折腾了,姑娘一身的阴气,怕是对我弟子有伤害,既然姑娘并没有恶意,那贫道暂且信你一回,去用饭吧。”我算是上缴了武器,还表明了来意,才将我放走的。   “道长,您能跟我说说陈猛离开道馆的详细过程吗?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师公上下看了一眼并没有任何攻击性,也没有任何攻击倾向的我,才坐在木凳上,跟我讲了起来。   “那日他要离开,我问其缘故时,他只将这个放下便匆匆走了。”   是几张图纸,我接过,看到之时,吓了我一跳,这不就是那日我录的视频吗?被绑着的蔡琳,还有他身边的几个黑衣人。这对于陈猛来说就是一封恐吓信,一份挑战书啊。一看就是和陈猛有深仇大恨的,这下我有点担心陈猛了,他一个人也没有个帮手,单刀赴会,会不会进了贼窝,到时候既没有就出蔡琳,还搭上自己的性命。虽然这是最坏的结局,但也不能让我忽略掉这个可能性呀。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录的视频会出现在陈猛手中,难道是那天那个举刀的,他在我身后,我明明看着他是挥刀下来了的,为什么我是毫发无损?先暂且不说这个,就说说这个视频,肯定是他带走的,可为什么不索性将我的手机带走,而是多次一举将它复制下来。这不能说明他们办事毛手毛脚留下线索,而是说明他们有实力,有实力才这么傲娇,就算是留一条活命,留一段视频,也奈何不了他们。   或者说,当时我关门的时候,黑衣人就已经站在我的身后了,我只是没有发现他而已,我在阳台上录视频,他也站在我的身后录。这样想着,我不禁有点害怕了。到底是什么组织?   不管怎样反正我上山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将这件事情告诉陈猛,而现在,陈猛已经下山了,我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乐不乐观,但也没有刚才那么忧愁了。   “道长,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去哪儿呀?”   师公摇了摇头。   “他真的和道馆断绝关系了吗?”我很惊讶陈猛这样的做法,当时在医院下了那么大的决心。   道长点了点头,“是的,陈猛本是下山寻找黄皮子老窝的,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带了个女孩,道馆不收女孩,而且清规森严,无奈陈猛一直坚持,我只好同意破例将其留下。却没成想到下山第二次归来时,是回来领罚的,破了戒要还俗。虽然是本馆最有本事,最有天赋,最有能力的大弟子,但他的领悟还是不够,我强行规定他不得下山,没想到你们却找上门来了。现在他要走,我肯定也是留不住的。”师公叹了口气。   确实,就算是留在山中,一心记挂着山下的俗尘,还怎么静得下心来修炼呢。   “所说是断绝了关系,我只是希望他在办事的时候,动作麻利一点,不要因为背负着戒律而畏手畏脚的,我也知道这是关乎性命的事。陈猛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不再需要我给他下什么指令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撑个几年,若是能回来,我定将位置传给他。”   此番话,可以说真是肺腑之言,也能看出他对陈猛的良苦用心啊,陈猛在他师父的眼里,真的处于至高无上的地位,没有人可代替。而我也才明白,原来当初陈猛根本就不是一去不返,招呼也不打,而是想对蔡琳负责。没想到是被扣在了这山中。   “想必姑娘的身份也是不一般吧,上次将陈猛带走的,可是冥界的王?”   我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百里赦,上次我才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一天他就杀到了山上,这次,我怕他又是不明不白地就上来了,不行我得下山了。   “道长,既然陈猛没在,我就此别过了。”   师公点了点头,叫来旁边的一个小道士,估摸着也就十一二岁,将我送下山去。   我有点不好意思,一再推辞,可师公还是坚持着。   没想到师公是为了小道士给我指小路。   看着前边的小道长,虽然身子骨还很小,但依稀已是有了气质,走路带风,做事也一点都不拖沓。   “幸苦吗?来山上修行。”我看着他清瘦的脸庞还是有一点心疼他的,这么小就来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道长他们收留的孤儿。   “不辛苦。”   “为什么想做一名道士呢?”   “我生来就是道士,我要和师兄一样刻苦修炼,将来也要下山降妖除魔,护一处黎民百姓,守一方太平。”   我内心不禁感慨,这孩子思想觉悟也太高了,突然有些悲凉,生在道观,我想起了蔡琳肚子里的孩子,若是生下来,蔡琳不要,那陈猛也只能将孩子带回道观了,和一群毛手毛脚的大男人生活在一起。   不过不会的,蔡琳心疼孩子得很。   到了山下,还好百里赦没有打上来,这次若是在这么闹,估计这误会就会衍生出一场冥与道的恶战了。   我有些不知去向,该去何处找他们呢?这天大地大的,还是回去看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吧。   ☆、第四十七章 渔民   海边的风依然是轻拂着,春将至,微微凉。   到家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家里没有什么变化,那天破碎的花瓶依然在地上躺着,也不知道在我离开之时,陈猛有没有回来找过线索,应该是有的吧,毕竟我并没有出现在被绑架的图片中,他肯定想回来先问我,真不巧,错过了。哎,静心修炼的道士没有什么通讯工具,像现在这种情况真的不好办事呀!   我走进蔡琳的房间,万一陈猛回来留下了什么呢。   看着房间里的小鞋子,小衣服,这些都是蔡琳自己织的,也不知道陈猛看到会作何感想,或许会笑着笑着哭出来吧。奶瓶,小玩具,连婴儿小推车都买回来了。   走了一周都没有什么线索,只得上楼。也不知道小熊咋样了,走的那天,我预计了一下天数,把食物全都放到房间里了,虽说我还一直叫着他小熊,实则都长成了我抱不动的大熊了,学会了自己觅食,自己上厕所。我才肯放心把他留下。   刚到房间,就被奇臭无比的味道给熏到了,那是一股腐烂掉的像是死耗子一般的味道,一路坐车颠簸急忙赶回来的我,本来身体就不太舒服,一闻到这味儿,就想呕吐。抚着墙干呕了几下,我急忙掏出纸巾捂着鼻子,才感觉要好一点点了,这味道,难道是我留下的肉腐烂了?   撕烂的窗帘,看痕迹应该是熊留下的,可和他生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因为睁开的第一眼就是人类,以后也一直和人类生活在一起,有些残暴的野生的习性已经被隐没了,怎么会突然狂暴起来,难道是我留的食物不够吗?不会吧,挺多的。难不成是太久没有见到我和蔡琳,以为我们抛弃了他?   不明白情况的我又继续往里走,颤抖的双脚感觉已经无法再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不只是床帘,还有沙发,茶几……客厅里的一切都是乱糟糟的,有一种被小偷洗劫过的感觉,但这地毯上的血迹,让我开始害怕。血已经凝结在了地毯上,因为地毯上暗红色的,血特别的不明显,但我光着脚踏上去的时候才后知后觉,这个血是熊的吗?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敢想象我走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还有现在在这偌大的房间里的只有我一个人么吗?   我移动着颤抖的双腿,往小熊房间里走,门是关着的,我在门外犹豫了好一会儿,到底要不要进去。不知道熊到底在不在房间,按理说,这门一般都是开着的,因为熊没有办法开门的。万一把门打开,刚把脑袋伸进去,迎来的却是一把长刀   我要不要先报警,想着我就掏出了手机,可很快又揣回了包里,因为熊可不是随便养的,要是发现我养了一只熊还是野生的那种,后果我不知道,但肯定会把他送进动物园的。   现在最关键的还是看一下熊是否安好?我再三犹豫,最后从门外举了根大木棍在手里,万一情况不对,就直接上家伙招呼。   我将耳朵靠近门,里边一片死寂,没有一点声音,只有自己粗粗的呼吸声,心跳都要胀破耳膜了。有了木棍在手,我稍微要安心一点了,两下就把门把叩开,并且往后弹了数米。没有我想象中的坏人,等了大概有一分钟,我才敢走进了房间,依然是血迹斑斑,熊不在,地上的食物也只吃了一半,剩下的那几个肉铺都已经腐烂发黑了。   我的熊呢?难道那几个坏人又来了,并且发现了我的熊,带走了?我的内心不禁一阵痛感。不会吧,那天的事我可是报了警的,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地作案吧?难不成是陈猛?   陈猛没有见过这只小熊,回来本来就是心急如焚,蔡琳被劫走了,到了我的房间,也只看到了在地上吃肉的熊,或许以为是熊闯进来的,还把我给吃掉了,所以就把他打死了?我越想越觉得残忍,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环视了房间一周除了杂乱与血腥,还是没有任何的结果的。到三楼去,说不定就有他留下的什么。   一进房间,我就被茶几上纸条给吸引住了眼球,满满一桌子,不短短的时间内,这信息量是有多大呀,留下这么多。   我急忙过去,跪在地上,打开了第一张,这娟秀的字体,“亲爱的陈猛”,嗯?不是陈猛写的,是蔡琳写的。   我翻找了一下,全都是蔡琳写的,时间也都是从陈猛离开的那天起开始的,一封接这一封,基本上是每天一封,才能达到的数量。我跟蔡琳朝夕相处也不知道她在上面来写过这么多,看到旁边的一个小盒子,那个是上次蔡琳生日的时候,我送给她的一盒巧克力,我记得这个盒子一直都被他放在床头柜上的,这会儿全部摊开在了这里,只能说明陈猛回来过。纸张上都还有干了的泪痕,我不知道是蔡琳写的时候太用心,还是陈猛看的时候太难过。   时期一直到蔡琳失踪的前一天才结束。   我翻开了所有的纸张,发现了一张黄黄的牛皮纸和其他的颜色都不一样,拿起来一看。   丑丑的,歪歪扭扭的字体,“蔡琳,我回来了”。   可是还是没有说他们现在到底在哪儿?现在我该怎么办啊?   百里赦的脸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每次遇到这种棘手的事情的时候,我都会想到百里赦,只要他在我身边就感觉一切都会好起来。   现在外面的天色又渐渐暗下来了,我孤身一人在这楼上还真不敢下去了,整个二楼就像是屠宰场,炼狱,我不想再跨越了。   今天晚上暂且就在陈猛的房间里睡下了,当初刚搬进来的时候还是夏天,所以床上也只有一层凉被,现在还在初春,我紧紧地裹着自己,也还是感到阵阵凉意,真希望快一点到白天,我不是怕什么超自然的东西,见过冥界里的鬼怪之后就再也不会害怕这些东西了,毕竟我身为鬼王夫人,身上的阴气比一般的厉鬼还重,所以他们是近不了我的身的,我现在最害怕的是那些拿着长刀,分分钟就能让我身首相离的坏人。   我一直僵这身子不敢动弹,生怕我一翻身,就看到他举着刀在对我笑。   在火车上吃过东西后,就滴水未进了,现在肚子已经是“咕咕”地叫个不停了,冷汗也出个不停,明明我没有看见蔡琳被绑架的过程,也没有看见小熊被杀掉,此刻画面就像是放电影一样,不管是我睁眼还是闭眼都没有办法阻止自己去想。   我记得待嫁闺中之时,百里赦会时不时地来到我身边,现在我是真的想他。   天黑我就睡下了,感觉已经过了很久,我还是丝毫没有睡意,或许是太冷了,也或许是太害怕了。   就这样闭着眼睛却睡不着,好一会儿,房间外面的门“咔咔”地响了起来,我的心不禁“咯噔”一跳,紧张地将身边的被子攥在手中。   应该是陈猛回来了吧?说不定他都把蔡琳接回来了呢?可能是我的紧张,响声越来越大,就像是在开门。   我是将门反锁了的,若是陈猛回来了万一没带钥匙呢?那我该去开门。但要不是陈猛呢?   陈猛的房间里有一扇窗户是面朝大海的,我急忙翻身起来望向窗外。   没有那天劫走蔡琳的沙地车,也没有举着长刀的男人,而是三三两两的几个渔民打着手电站在别墅门外,几支小渔船搁浅在海岸。夜色中还有几点火光,他们在抽烟,是准备发船出海打渔吗?   很快我就意识到并没有那么简单,他们一个二个都时不时地瞄一眼房子里面,还有一个男人正爬上了栅栏,鼓弄着我和蔡琳前不久装上去的路灯,他是想把它卸下来吗?   果然不一会儿路灯就暗了下来。   我应该早就猜到了的,毕竟别墅里面是经常空着的,而且装饰得又那么好看。我和蔡琳都不是本地人,所以就算是小渔村很近,我们也不经常和他们来往,只是偶尔会照顾他们买海鲜。   门外的“咔咔”声还在不断响起,像是终于成功了一般,以“吱呀”一声告终,门被打开了,如果说楼下的几个渔民是在站岗放哨,那么现在门外的,应该是他们的同伙了。   脚步声尽管很轻,还是传入我耳中,越来越近了。紧接着好像是在翻倒着抽屉柜子。我是不是应该故意造出声响,示意房间里面有人,毕竟做贼心虚嘛,让他知道房间里有人,劫了财就快点跑。但又不能暴露自己是个女的。   摸出手机,翻出了歌单,一首好汉歌映入眼帘,这首歌是当初给陈猛存的,现在就需要这样的雄浑。   我将音乐设了个单曲循环,音量开到最大,“嘿哦嘿嘿”一出来,吓了自己一跳。   虽然放着歌,但我还是将耳朵贴在门上,注意着门外的动静。外面的脚步声骤停。这个方法还是有效的。   正在我窃喜之际,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而且正在接近我。   ☆、第四十八章 还活着?   我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立马缩在墙角,蹲了下来,尽量放慢呼吸,仿佛放慢了呼吸,外面的人就进不来一般。   这时房间门又“咔咔”地响了起来。   外面的人听到好汉歌,不仅不怕反而还有些兴奋是怎么回事?难道外面的也是一个壮汉,将这首歌视为是挑衅,现在想要进来一决高下?   我有些头疼,怎么办?   门外的人很暴躁,门把被扯得“砰砰”直响,每一次就像是打在了我的心里。   又是一声,这次门把竟然被掰下来了!绝对不是因为这门的质量有问题。从门把的那个洞里,能够透出外面的光,怎么现在小偷都偷得这么明目张胆了,敢开着灯偷东西。   突然光暗了下来,洞口像是被遮住了一般,外面的人现在正低着身子,往里面看!   我刚才就应该直接站在门口,他一进来我就一棍子挥过去,他一把脸凑过来,我就一棍子捅过去,不打得他头破血流,不捅得他鼻青脸肿。   外面的人好像并没有发现我,将脸移开了,紧接着“砰砰砰”开始踹门,我吓得有些发抖了,感觉每一声响起,他都会冲进来。   “砰”门开了,一道亮光透了进来,现在门口的人,因为背着光,我看不清楚他的脸,只觉得他的头快要抵到门边框了,比陈猛还要高大威猛。   我不敢动,也不知道他看到我没有。   站了有两秒,好像是在确定有没有危险,男人开始在墙上摸着,我知道他想开灯。   蹭他背过去开灯的这个间隙,我缓缓地移动着身体,拿起旁边的棍子,我是光着脚的,在地板上走路,根本没有声音,我悄悄地挪到了他的身后,举起手中的棍子就挥了下去。   在这一瞬间,灯亮了,我的棍子还在半空,男人转过头来,也吓了一跳,侧过了脑袋,我一棍子打在了他的麒麟臂上,他吃痛一个暴怒,将我的棍子捏在手中狠狠一扯,我一个重心不稳,踉跄了一下,一头倒在了床上。   男人粗厚的嗓子一声低嚎,一个虎跃就跳上了床,压在了我的身上,瞬间一股鱼腥味儿充斥着我的鼻腔,我只感觉自己被压的喘不过气来,男人“咕噜咕噜”说了两句,粗粗的鼻息喷在我的脸上,我感到有些恶心。   他像是一只凶猛的野兽一般,开始把我的衣服,还发出令人恶心的笑声,我拼命地用手护住自己的衣服,他双腿分开骑在了我的腰上,我想要翻身脱出,可这也十分的困难,我压根就动弹不得,那是一双充满老茧的手,抓着我护着衣服的手摩梭地生疼,紧接着整张脸就像是被针毡刺了一般,满脸的胡渣又长又硬,紧接他的舌头就像是带有一股腥臭味儿的鱼一样,在我的脸上游走,我没有吃东西,但胃部不停地翻涌。   我好不容易挣脱出手,一手抵住了他的下巴,一手攥成拳头胡乱地拍打着,男人暴怒,狠狠地骂了我一句,扬手给了我一巴掌,瞬间我的脑袋“嗡嗡嗡”的鸣响了起来。   男人托着我的屁股,粗鲁地将我的裤子扒了下来,只剩下最里面的一层丝绸小内裤,我紧紧夹住的双腿也被他分开了,百里赦那张干净纯洁的脸,出现在我的脑海,他的温柔,他的味道。   我小时候遇见过鬼,遇见过坏人,遇见过黄皮子,遇见过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遇见过喝我血的妖怪,我都没有像此刻一样害怕过,我害怕他真正凌辱了我,百里赦还会要我吗?泪水在他的舔舐中胡乱流淌着。   男人粗硕的阳具膨胀着,顶着我的腹部,我根本没有办法脱身,只能绝望地,无力地抵抗着,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在一个道士的房间里,现在我更感到一种羞辱。   男人手上的动作骤停,突然瘫在了我的身上,“呕”一阵反胃,我又干呕了一番,却什么东西也没有吐出来。   身子一轻身上的男人翻在了一侧,我捂着自己的凌乱的衣衫,缩着颤抖的双腿,将旁边的被褥奋力地扯过来,将自己盖住,现在的我真的好脏,脸上的液体还残留着,散发着一股腥臭味儿。   我将脸埋进被子里,不停地擦着,擦着男人的口水也擦着自己的眼泪。   耳朵一热,一张帕子轻轻地搭在我的侧脸,紧接着就擦了起来,我转过身,是百里赦。   我脸颊此刻火热得像是要烧起来了,连忙又侧过去,将身上的被褥捂得更紧了。   “没事了,别害怕。”   听到这一句,我不知道是委屈,还是后怕,泪腺崩了,鼻子酸得不能呼吸,用嘴哈着气,“啊啊”难受地叫了起来。   百里赦细心地将我的脸擦干净,又出去洗了帕子继续过来给我擦身体。眼神突然在我的肩膀上停留了,我侧脸看了一下,一个大大的血牙印子。   安抚好我后,直接将帕子狠狠地甩在了男人的脸上,男人好像刚才只是昏迷了,现在在我的一旁苏醒了过来。   百里赦红着眼睛一手掐住男人的脖子就将他举了起来,男人惊恐地睁大着眼睛,握住百里赦的手,张着嘴巴,像是想要说什么,我看他脸憋得通红,眼睛就像是要凸出来了一般,紧接着鲜血顺着百里赦白皙的手淌在地板上,男人脑袋一偏,双手也垂了下来。   百里赦愤怒地一抛将男人甩了出去,碰到墙倒在了地上。   我看着有些恶心又是一阵干呕,虽然脸还在烧着,但本来就是初春还在深夜,浑身冷得发抖,百里赦的右手还滴着鲜血,看到我也忙坐在床沿。   用左手捂着我的脸,常年冰冷的手在这个时候就仿佛是一个降温的利器,霎时我脸上的烧就退了。   百里赦将扔在一旁的帕子捡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擦拭着自己的右手,鲜血染红了整张手帕,末了,看到仍然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我,突然将脸凑近,在我的唇上闻了一下,我刚降下去温的脸又火热地烧了起来,“等等我。”   说完百里赦就离开了,在离开时嫌弃地看了一眼还在床头柜放着“大河向东流”的手机,俯下身子,关掉了,我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现在虽然偌大的房间里剩在我和一个死人,但我一点也不害怕,因为只要有百里赦在,我就不会受到伤害,他总是给我带来莫名的温暖。让我等,我就在被子里乖乖地等着。   我只听见楼下几个男人惊恐的惨叫声,不知道是不是百里赦去教训他们了。   没过多久,百里赦回来了。   “你把他们……杀了?”我疑惑地问着。   “暂且留着他们,这些人杀了,魂魄直接带去喂给地狱狗。”百里赦的眼里闪着冷冷的光。   也是,现在我要找的是蔡琳和陈猛,对于我来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我只能靠着这些人问问了。   百里赦垂下眼帘,俯身进我的被子,如星一般的眸子在我眼前闪着光,一直注视着我,我有些羞涩,毕竟身上的衣衫已经被刚才的壮汉给扯坏了。   “太久没见过你的美了。”百里赦说着就俯身过来吻住了我的唇,淡淡的清香让我十分好受,双手环绕过我的腰际,一路攀升,我顺势将自己最后的防线解开,在百里赦面前,我根本就不需要防御,赤诚相待。   突然百里赦起身拿起旁边的手机,放起了一段舒适的音乐。   这是我们结婚以来做的最久最缠绵的一次。   再起身时,已经是午后了,百里赦还躺在我的身边,我的肚子“咕咕”地叫着,这才想起我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   “饿了吧,我去煮面,有番茄吗?”上次百里赦来的时候,因为没有别的菜了,我尝试着给他煮了一碗番茄面条,他吃得眼睛都亮了,这次想给我煮一碗。   “嗯嗯,橱柜里还有两颗。”不过都过去了将近一个星期了,也不知道坏没坏。   百里赦起身将衣服穿好走后,我才起来。   男人的尸体还在房间里,昨天晚上也丝毫没有受他的影响,此刻看起来也挺吓人的,胸前的衣襟已经被血染成了深色,一滩血也凝固在了地板上。   我急忙别来眼睛,走出房间时又吓了我一跳,几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坐在地上还在挣扎,嘴巴也被黑色的胶带缠了起来。   就在门外啊,我的哥哥,昨天绑了他们之后就一直呆在外面了,那得多羞耻啊。被他们听到昨天房间里的声响。   哎,百里赦也真是的,这算是在折磨他们吗?想起昨天我不禁都是面红耳赤的,也不知道他们在外面会怎么想?   经过二楼的时候,我还是将鼻子捂住,腐臭味仍然在,我可能知道我的熊在哪儿了,这些血迹又是从哪里来的?   当初为什么不先将熊送回冥界,他还像个孩子一样,根本没有见过人类的血腥与残暴。   兴许小熊还活着,带走它的现在就在楼上。   ☆、第四十九章 小渔村   “还不舒服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百里赦将手中的面条递了过来,“橱柜里的两个番茄已经坏掉了,也没说放冰箱里。”   接过筷子,我看了一眼清水汤面,竟然也觉得十分诱人,我是真的饿了,翻转筷子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现在根本就不是品尝面条,是一种原始的对食物的需求,也没尝到是什么味儿就吞了下去。   “诶诶诶,虽然我很少下厨,但也不用这样来表示感动,你这样吃会没有味道的,作料都放在碗底了。”   我一听,连忙用筷子翻转面条,果然下面是有酱油的,也不知道百里赦平日里会不会吃自己做的饭,开始他说要下面的时候,我都担心他会不认识这些作料。   “样子真丑。”   我一听他说这句话,抬起眼帘,想要怼他,可看到他一脸宠溺地看着我,我还是选择低头吃面条吧。   “刚才还看你脸色不太对劲,现在一遇到吃的就生龙活虎了。你看你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跟我回冥界吧,至少不会饿着你。”百里赦一脸心疼,虽然冥界是好,不愁吃不愁穿,可我现在怎么可能跟他回去,“蔡琳被绑,到现在都还杳无音讯,去茅山也没有找到陈猛,回来发现小熊又不见了。”我真是有些难过,想到现在他们一个二个全都生死未卜,我就鼻子发酸。他们对于我来说就是世上的亲人,我不想看到他们再受伤害。   “遇到事情,你要跟我说呀,别一个人担着。”百里赦沉默了一下,“不过也怪我,我不能一直在你身边。”   “别这样说呀,矫情得很,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不是来了吗?”上一次在茅山,从老道士的手中把我们救走,这一次又是来得这么及时,我已经很感激了。   百里赦忽然伸手过来握住我,“你以为这个标记只是你作为鬼王夫人的标志吗?在生成的那一刻起,你的命就已经属于我了,印入我的命格,你的感受我都能体会得到,这才是我每次显得很及时的原因。”   看着他漆黑如星辰的眸子,我仿佛醉倒在了里面。“但是万一你那天遇到了稍微强劲点的敌人,我会在正在赶来的路上就失去你的,所以下一次再冒险的时候一定要跟我说,好吗?”   我看了一眼虎口处的那朵曼陀罗,点了点头。   吃过饭后,我来到三楼,发现那几个被绑着的男人还在奋力挣扎,身后的绳子快要磨破了。   他们身上都还散发着一个腥臭味儿,就是旁边渔村里的人。   那个体格最强健的,也就是昨天想要强暴我的那个男人,现在的尸体还在房间里摆着,百里赦的实力,他们昨天晚上也是瞧见了的,百里赦走过去丝毫不怜悯地一把扯掉黏在他们嘴上的胶带,嘴巴一自由了,忙“叽咕叽咕”地说着什么,我没有听懂,百里赦也是一脸茫然。   中间一个会普通话的终于开口,带着哭腔,用不太纯正的话说着,“求求你们,放了我吧。以后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再也不会做了。”   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现在在这里叫爸爸也来不及了,心里莫名其妙地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是还是强忍住了怒火。   “你们不只是第一次来了吧?”   “我对天发誓,绝对是第一次来,他……他不是。”男人扭动着被绑着的腿,勉强翻过身来,直着身子,跪在我面前,用下巴吃力地给我们指了指其中的一个男人。   在这种时候出卖自己的队友,这种人我只会觉得恶心。不过现在他姑且是一个翻译了。   那个被指的男人一脸的惊慌失措,用脚往后蹬着,抵住了身后的墙。   “什么时候来过?”跪在地上的男人,很识相,忙给我们翻译着。   现在的这种情况,只有坦白从宽了,男人也被没有做什么挣扎,很配合地回答我,“前两日,捕鱼回来,发现别墅里没人,就起了盗窃之心。”   前两日,我没在家,用小熊吃的食物估摸着也是前两日失踪的,“你偷走了我的什么?”   已经很准确了,就是他带走了我的熊。   男人犹豫了好一番,也没有说出一句话,谁带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把他寻回来,“现在在哪儿?”   “应该……应该还在村子。”男人颤颤巍巍地说着话。   为了不打草惊蛇,不引起整个村子的反击,我们决定根据男人说的情况,自己去村子里寻找。   小渔村里来来往往的都是穿得很淳朴的渔民,或是晒网,或是修船,每一个人都没有闲着,要不是那几个被抓的渔民,我还能被这淳朴的民风感动一番。   突然,我注意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口晾晒的不是渔网那个,而是一张皮毛!这接近海洋的,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地晒大型动物的皮毛。我走近了一看,就是棕色的,就是……   我有些难以接受,感觉大脑充血,有些发晕,双腿一软。   “兴许不是的呢,我们进去看看。”百里赦在身后扶着我,轻声地说。   房内,一个妇女正在串着小鱼干,看我们一副外地人的架势,有些紧张。我有些想放弃寻找了,毕竟我不想看到小熊的头颅被悬挂在他家里的某个角落,一想到那画面,我就感觉胃部翻涌。   百里赦看了我一眼,站在我身前,和女人讲起话来,也是一样的方言,但通过些许肢体语言,女人终于明白了,我们说的那张皮。   给我们指了指对面屋,我们又继续进了那家人的屋子,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双熊掌!   我的嗓子哽咽了,我待小熊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身儿子,给尽了他母爱,前几天都还像是孩子一般,蹭到我的怀里,现在,现在竟然被这里的人给分了尸。   我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就像是有雷电把我从头到脚电了一番一般,内心翻云覆雨,我有些瘫软地靠着百里赦。   百里赦将我揽入怀中,不停地抚着我的背,我的心像是在滴血一般。   这时,房外走进来一个孩子,脖子上用绳子挂着的竟然是一颗尖牙。   我倒吸着凉气,在这里的每一个人仿佛都是杀害小熊的真凶,我若是想要报仇,那得屠了全村。   “我们回去吧。”   我已经感到头重脚轻了,怎么回到家的都不知道,看到仍坐在地上的那个男人,我恨不得冲过去撕了他,百里赦揽着我,我在他怀中一阵拳打脚踢却也挣脱不开他的手。   我现在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想要发泄出来,一拳一拳地砸在了百里赦的胸口,最后抑制不住眼泪。   “为什么要杀害我的小熊?你们这群狗贼。”我真想操起棍子,用它们对待小熊的方式来招呼他们。   我用我最后的理智告诉自己,要冷静。   冷静,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找到蔡琳和陈猛,我无法想象像是这样的噩耗,一个一个接踵而至,我应该抓紧时间。   我拼命地想要让大脑冷静下来,可还是会出现他们用棍子打晕我的熊再扛回去分尸的场景。   那几个男人看到我这副怒不可遏的模样各个面面相觑,生怕自己小命不保。   “他说那只熊不是他带走的。”   我闻言抬起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那日,是有一个一个戴着墨镜的怪男人,将熊带到村里的,也是他跟我们说这别墅里尽是稀有的珍宝还没有人,我们才有这个念头的。”   戴着墨镜奇怪的男人?出现在我脑海中的就是那个举着长刀的,黑色衣服,黑色面纱,黑色眼睛,仿佛就是装在黑色套子里的人,我们说的很有可能就是同一个。   可为什么当初他没有将我杀害,还在我报了警之后潜入家中,抱走我的熊,还带给村民,他们到底在打什么算盘,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有一种可能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就是我报了警,他们组织为了不惹上这些警察,于是偷偷告诉村民我家的信息,那些经常在海面打捞不到什么东西的渔民,也都想着不劳而获。   就像昨天一样潜入我的家里,偷盗东西,最后留下线索,破绽,被警察给抓到,替那个组织背下了黑锅。   这也只是一种猜测。   “那个男人还说什么没有?”我继续追问道。   “没有,他让我们什么都别问,把熊扔下后就匆匆走了。”   百里赦忽然蹲下身子,与男人眼睛保持对视,刚刚明明还在说着话的男人,此刻眼睛就像是怠倦了一般,双目呆滞无神。   我不明白百里赦在干什么,但是我也没有打扰他工作,在一旁观察着他们的变化。   百里赦双眼像是伸出了一条绳索牢牢地将男人勾住。   剩下的那几个男人也都大气不敢喘地看着自己身边的伙伴被百里赦控制。   ☆、第五十章 迷雾空间   过了好一会儿,男人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双眼恢复了焦点。   我扶着百里赦起身,“我知道了。”   “什么?”知道小熊是被谁抓走的?   “我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了。”百里赦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走,往野鬼村去。”   野鬼村?那个不属于人间也不归冥界管的地方,为什么会去那里,难不成绑走蔡琳的会是村子里的一些孤魂野鬼?   走之前,也不知道百里赦用了什么法术将他们全部都倒下了,匆匆地清理了昨晚上男人的尸体后,我们就出发了。   我还是有些担心,本来就是自己报的警,现在杀人的是我们,这下会不会自己走到自己的坑里去了。   “百里赦,那几个男人怎么办?你不会把他们全都杀了吧?”   “没有,他们只是昏迷了,醒来之后,他们还是个渔民,会各回各家的,不用担心。”百里赦握了握我的手让我安心。   一路上我还是有些不明白百里赦为什么一下就知道要去野鬼村的,眨巴眨巴眼睛想要问他,却又觉得万一天机不可泄露,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百里赦像是看出了我的欲言又止,“刚才我只是潜入了他的意识里,看到了那日的场景,他所说的那个戴墨镜的男人手上有一个标记,那确实是一个组织。”百里赦说到这儿,嘴角微微一弯,“说来,这个组织好像和我也有些过节,这次就算是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一个组织,从那天晚上他们统一的装扮来看就是,还像是一个黑社会的组织,那他们为什么要把蔡琳抓走,再威胁陈猛呢?两个道士会和野鬼村的组织有什么过节呢?   “是一群鬼的组织吗?”   百里赦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们是阴间商人,专门在冥界偷盗一些阴物,因为有冥界的力量所以能在凡间卖个好价钱。”   我突然想起了上次寻找的三件阴物,虽然是有利了某一些人,但带来的副作用与危害是远远超出了想象的。   “他们还在冥界和凡间搭桥,做一些违背天理丧尽天良的事情。”   突然想起了上次我和蔡琳去的那家小酒楼。一边进去的是鬼,一边进去的是人,一边赚尽了人间的钱,一边买尽了鬼的面子。   难不成就是因为我们推翻了他的酒楼,他怀恨在心了?   回想一下,就我和蔡琳一起去做的任务就有好几件是关于阴商的,难不成在平日里,陈猛和蔡琳做了太多损害阴商利益的事情,他终于爆发了?想要报复我们?   车一路颠簸,我的思绪也跟着翻涌了起来。   百里赦在一旁坐着,我也不知道每次来接我们的是不是同一辆车,车上的是不是同一个司机。   “你有没有想过要一个孩子?”百里赦突然开口,我有些不知怎么回答,说实话这个我也没有想清楚,毕竟我的年龄还比较小,自己本来就还是个心智没有成熟的大孩子,怕是照顾不了另一个小孩了。在陪着蔡琳度过的这些几日,我看着也母爱光辉泛滥。也几次三番地想象着自己怀了个孩子。   但是若是说真的让我养着,现在还太早了,我的心还没有完全沉淀下来。   我摇了摇头,百里赦也沉默了。   来到野鬼村,刚一开车门一阵阴风就袭来,还是和以前一般,远山的绿色的像是极光。   “这野鬼村是阴商的老窝吗?”   百里赦点了点头,“这个地方就是冥界管理的盲区,很多污点都在这里像是霉点一样滋生。”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我一直觉得冥界的管理很森严,不亚于凡间的。   “这个村是冥王逝去之后才生长出来的?”若是冥王在世肯定会组织管理的。   “对,正是因为冥王没有安排,所以鬼王也包括我没有一个想接受这个重担的,因为里面的孤魂野鬼太多了,要是管理的话,工程量极大,而且凡间的些许人也夹杂在里头,实在是乱。”   我突然想到了在凡间不也是有这样的片区吗?窝点有很多警察都管不了的。   突然觉得又更加佩服陈猛和蔡琳了,冥界鬼王都不管的地方,他们在这里想办法斩妖除魔,不过现在这里仍然是阴暗潮湿,杂草丛生,没有因为之前我们除了多少鬼怪而变得好一点点。   没有因为我们的努力而变得好一些,这煞气反倒是重了许多。   风刮在脸上,就像是湿乎乎的手抚摸一般,让我感到浑身不适。   我侧过脸尽量不正面朝风,百里赦在旁边面无表情,嘴角却微微扬起,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作为鬼王特有的自信。   一路上有小鬼看到我们,没有一个不是慌乱逃跑的。   来到之前的那个酒楼,自从上次被陈猛用符咒炸了以来,这里就只剩下一堆腐烂掉的木头了,几只乌鸦在上面“呱呱”地叫着。   原本我还以为过了这么久,阴商回来这里应该是重整旗鼓了的,没想到还是这副落败的景象,不过也好,不会再祸害凡间的人了。   不过这里没有,那么陈猛和蔡琳究竟被藏在了哪里,整个村子一片荒芜,根本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   “他们没有在这里吗?”我有些疑惑,可侧脸看着百里赦,就不敢再发出声响打扰他了,他侧着耳朵闭着眼睛好像在用心听什么。   紧接着就快步跨到了一口古井旁,这应该是当初村子里唯一一口能够打水的地方了,看样子就是年代久远,井口上的青苔已经发黑,难不成他们就在这下边?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这井里好像还有水,又黑又臭,我凑近脸想要往井里边看看,却被百里赦一下拉住了袖口,“别看,倒影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你的影子,这里边有东西。”   一般都是和陈猛蔡琳一起去执行任务,这次主角却换成了百里赦,我还有些许不适应,但还是听话地将伸出的脑袋撤了回来。   “相信我吗?”百里赦微微扳过我的身子,正视着他的脸,我仰着头看着他漆黑的眸子,点了点头,如果我不相信你的话,怎么会跟你来到这里?   “跳下去!”百里赦指了指井口。   嗯?不是说下面有东西,看都看不得,还跳下去。我转过头有些犹豫,并不是不信任百里赦,而是有点害怕。   我吞咽了一口口水,又转过头看了看百里赦,他看着我的眼睛对我点了点头。   这时突然看见他身后隐隐约约有一片乌压压的东西,不对,我又使劲闭了闭眼。那团乌黑中分明就闪现着百里赦的影子,好像在对我挥着手,让我不要跳。   如果说他身后的这个人是百里赦,那么我面前的这个人又是谁?   “跳吧。”百里赦如夜空的眸子闪着光,微微扬起的嘴角仿佛是春风一样,能够将他的万年冰川脸融化。   我又看了看他后面,百里赦正一脸焦急而又绝望,向我招招手示意我快过去。   我有些混乱了,到底哪个才是真的百里赦?   见我脸色不对,面前的百里赦顺着我的眼光看了看身后,身后的那个百里赦像是挣扎了很久,终于淹没在那团乌黑的烟雾中。   可我还是不能够准确地分辨出面前的这个是不是真的。   “为什么你不先跳下去?”   百里赦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表情一下就凝重了起来,皱起眉头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你还是不相信我?”   看着他的面部表情,我有些难受,“不,如果现在出现了两个我,你会信哪个?”   这时,我看到百里赦的眼神没有在我的身上了,而是在我的身后,我的内心不禁一紧,连忙转过头,果然是另一个我,此刻正被一只小鬼抓住,眼看着小鬼的尖牙就要咬上她的脖子了。   百里赦犹豫地看了我一眼,马上一个箭步就从我的旁边略过,我急忙抓住他,“别过去,我才是吴怡。”   百里赦迟缓了一下脚步,可身后那个长得和我一样的冒牌货竟然用和我一样的声音叫着百里赦的名字。   最终我抓住他的手还是被别开,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百里赦前脚刚一迈出去,我就被一团黑色的迷雾笼住了双眼,看不见前面的东西了,四周都是灰色的。   “吴怡,吴怡……”我能听见百里赦一声又一声焦急地喊叫着,我能听得见声音但高声的呼喊却不能让百里赦听见。   我感觉他离我很近,近在咫尺,可我怎么喊叫他好像都听不见。   这是什么障眼法,我害怕离百里赦远了,就跟着他喊我的声音走着。   这像是一片没有边境的空间,我看不到前方的远山,也看不到近处的事物,有那么一刻我觉得自己失明了,可如果是失明了,我又怎么可能看得见自己的手呢?   如果这只是一团烟雾,为什么百里赦会听不见?   刚才踩在脚下的明明是湿软的泥土,还有些许搁脚的石头,现在我的双脚就像是没有附着力,根本感觉不到踩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脚下的支撑物是什么。   我有些发虚,能够将百里赦骗到的应该是个大人物。   百里赦的声音渐渐地远了,像是在奔跑着,我也跟着跑,可光是根据间断的喊叫我根本就判别不出方向来,很快,声音消失了,站在这个地方的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第五十一章 结界   我不明白现在自己处在一个什么地方,我不管面向哪个地方都不自在,因为我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看。也许是心理活动,我安慰着自己。百里赦的声音消失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想靠着刚才的记忆回到原来的井口位置,可四周都是一样的灰色,我分别不出东西南北了。   只能蹲在原地,尽量将自己蜷缩着,或许这里边有东西,也只是直接忽略掉了我。   我能感受到四周的灰色在慢慢地变暗,空气也变得有些污浊,像是每一口吸进嘴里的都是灰尘,也不知道是不是外面天黑了,我有些害怕也不敢站起身来。   突然感到背脊一阵发凉,忍不住转过头,除了灰色什么都没有,我又警惕地转过头来,可眼前的这颗头颅吓了我一跳,我直接往身后弹了好几米,鸡皮疙瘩冒了出来。   是一个女人的头颅,面如死灰,一点生气都没有,整张脸看上去也只是一个大红唇,最主要的是,这颗头颅根本就没有身体,她乌黑的头发正跟着头颅而舞动着,我开始四处张望看是不是还有一个没有头颅的躯体,可这一望不要紧,看到了不知从哪儿又冒出了好几颗头颅,有男的有女的,他们都张着嘴巴,向我这边飘荡过来。   我强忍着内心的恐惧与胃部涌动的反应,撑起颤抖的双脚,往前跑了起来,我没有回头,只是奔跑着,双腿却并没有什么知觉。   心脏强力地撞击着胸腔,心跳声“砰砰”地胀得耳膜生疼,我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身体的疲惫,最后感觉体力不支,直接摔在了地上。   我很怂没有能力也没有办法,现在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晕过去,可是尽管很累,但我的思维非常的清楚,没有一点要晕过去的迹象,我埋着头,不敢抬头,生怕一抬头看的就是那几颗张着嘴“嗷嗷”直叫的头颅。   身体除了因为运动而剧烈起伏,就再也没有别的动作了,我的四肢丝毫不敢动弹。   忽的,几声鸟鸣传入我的耳中,背脊上传来被太阳灼烧的感觉,难道是结界消失了?我犹豫了好一阵,不对啊,就算是结界消失了,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野鬼村里也是见不着太阳的,难道真是我的幻觉。   我鼓起勇气,缓缓抬起头,刺眼的光芒迫使我赶紧将眼睛闭上,但完全没有明白在我倒下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百里赦已经将野鬼村彻底给翻新了?   也不太可能吧,毕竟百里赦只身一人,连曼莎都没在身边,要是野鬼村那么容易制服,那么为什么四个鬼王一个都不接受这个重担,不管看到的是什么,都有可能是一场梦境,虚无缥缈的。   我匍匐着身子,警惕地再次睁开眼睛,四周的湖水波光粼粼,几只蜻蜓吻在水面形成一圈一圈的涟漪,我有些不敢相信。可太阳的那种炙热的感觉是那么的清晰。   风摇曳着竹林,发出如银铃般的响声,微风拂过我脚下青色的绿草,此情此景此感觉完全没有一点野鬼村的迹象,应该就是幻觉了,现在不管发生什么都是假的。   我一遍一遍提醒着自己,生怕一失足成千古恨。   支撑起身子,坐在了地上,刚才那几颗头颅现在还在我的脑海里面挥之不去,就像是恶梦一般,我生怕现在这看似碧波荡漾的湖面上突然蹿出丑陋的头颅。不,或许更加恶心,说不定这看似清澈的湖水,底面全是葬身于此的尸体。   我正处在一个湖面的小岛屿上,这个岛屿没有连接两岸的桥,我也没有打算要去岸上,说不一定就会被蹿出水面的头颅给一口吞进肚子里。   我就坐在岛中央,一动不敢动,从我短小的影子可以判断出这应该是正午,炙热的太阳烤得我有些难受,口干舌燥的,好想喝水。   也不知道这个地方什么时候才会消失,不过对于我来说,此刻的南天白云比刚才那几颗头颅要好受许多,我还是就坐在原地不要乱动,百里赦会找到我的吧?   虽然我就这样坐着没动,但内心早已是翻山越岭,跨过茫茫人海。虽然面前的景色一片安宁,但我仍然是紧张不安。   过了好一会儿,前方湖面上出现了一个隐隐在动的东西,很远很远,我有些不确定,揉揉眼,用手遮住了光,仔细瞧着,果然是有活物,好像是一叶舟。   舟?我不禁内心紧张了起来,难不成刚才我被那几个头颅给弄死了,现在我已经在等渡船了?   这里难不成就是阴界之门?专门供死人进入冥界的地方?我抬起手,看了看虎口处,那朵鲜艳娇丽的曼陀罗还在,那么如果我现在死了,去冥界还是以鬼王夫人的身份吗?   正在我想着,小舟离我越来越近,当初在冥界也坐过几次渡船,渡人每次都是背对着我,戴了个斗笠,披着件褪了色的蓑衣,虽然没看过他的正面,但是我能从他佝偻的背影中隐约猜出他是个老头子。   此刻向我迎面驶来的好像是个年轻人,而且还很矮。难道这冥界的渡人也是换了人?或者说我此刻所在的地方不是百里赦所管辖的那一个片区?   我有些焦急地想让舟快快驶过来。   越近我就越是迷糊了,不是渡人都是很神秘的,常常伴着烟雾行进的吗?现在在我面前的竟然是一个还不过我肩高的孩子,穿着一身复古的玄色长袍。   “你?是渡人?”我有些疑惑,不禁发出疑问。   男孩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弯起眼睛,亮出小虎牙,“嗯?杜人?我是百家村的人,来这里割芦苇的。”   百家村,什么?我跟小孩好像并没有处在同一频道。   “这里不是冥界?”我有些试探性地问道,虽然男孩子的笑容暖得就像是这炽热的阳光。但我还是不能放松警惕。不过紧接着又嘲讽了一下自己,就算面前的这个人是坏人,我又有什么能力去反击,去保护自己呢?现在我不过是只待宰的羔羊罢了。   男孩使劲地摇了摇头,从舟上拿出了一把镰刀,径直走向那片芦苇荡,就没有再理我,可能是觉得我有些奇怪吧。   看着他越走越远,我不知不觉地就跟在了他的后面,毕竟从刚才到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大活人。   男孩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又自顾自的向前走了。   看着男孩熟悉地手法,将镰刀往水面下一伸再一抽,一根芦苇棒就下来了,直接放在水面上让他漂浮着,他在忙碌的间隙,斜着眼睛悄悄地看我,看着我在看他又默默地将镰刀伸向了别处。   虽然我现在并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又太多的疑问想要一股脑儿地抛向面前的孩子,但看他忙碌的身影,到嘴边的话还是收回去了。   没多久,水面上漂浮的芦苇棒越来越多,男孩将镰刀别在腰间,一把将芦苇棒抱了起来,看着他有些许的吃力,我忍不住过去帮他把剩下的几个拿在手中。   男孩警惕地看了我一眼,“你是怎么到这上面来的?”   “我……”我该怎么解释呀,我掉进了一个结界?或者说我无意间穿越啦?   怪不得男孩会有一点怕我,在这岛屿周围没有任何一件东西是能够将我送到对岸的,除非我是自己游过来的,可这将湖面宽大,能活着游过来还真需要一点本事。   男孩子看我吱吱唔唔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更是一脸的恐惧,抱着手中的芦苇杆就往舟上跑。   “诶,等等……”   因为跑得太快,男孩手中的芦苇杆掉了几只,看他犹豫地停下脚步想回头伸手去捡,可回头看见了我,又顾不得那些芦苇杆了,跳进舟里,撑起竹篙就往回划。   诶,别走啊,好不容易碰到个能问话的活人,现在竟然被自己吓跑了。   刚才我脑子里的恐惧都烟消云散了,现在只想追到这个男孩,问个究竟。   可奈何男孩的速度之快,三两下的就将小舟划走了,头也没回,我冲到岸边时,男孩已经划了好远。   我因为太激动,一脚踏进了水里,水里的泥土十分柔软,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就坐了下去,虽然太阳很大,但这水就像是冰冻过一般,还好这小岛是渐进性的入湖,要我整个掉下去,可能就起不来了。   我连忙站起身子,僵硬着四肢,缓慢移动到小岛中央,以“大”型躺在地上,希望太阳快速地将我的衣服烘烤干。   男孩的小舟已经越驶越远了,最后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湖面上。   我不禁咆哮,“这是什么地方啊?”一个人也没有,此刻有一种鲁滨逊漂流到孤岛上的感觉,难不成我还真要在这里找吃的,找住的来维持生命?   过了好一会儿,小岛上除了鸟鸣就再也没有别的活物的声响了。细细地回想刚才,我并没有进入什么奇怪的地方啊,只是蒙着头,闭着眼睛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难道我还真是进了虫洞?   ☆、第五十二章 夜行船   我摘了几片宽大的树叶将自己的眼睛遮住,就这样将自己暴露在太阳之下,烤完了正面又烤反面,太阳都已经倾斜了,估摸着也是下午三四点了,过了这么久,岛上竟然没有一个人。我站起身来翘首盼望着湖中央,真希望有一支小舟驶来,可事与愿违,除了偶尔落入湖中的叶子看起来像是小舟一般,就再也没有一点让人宽慰的东西了。   这到底是哪儿,半天也没有一架飞机飞过,也不知道我在下面用东西摆出一个“SOS”会不会有直升机来营救我。我还是别折腾了,留些体力来活命吧,毕竟这岛上也没有什么看上去就能吃的野果子。   脑袋晕晕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太阳底下暴晒太久中暑了,以白云为被,大地为床,落叶为毯,我枕着手臂,尽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睡得也并不安稳,几次三番地感觉那几颗头颅还在不停地追着我,张着嘴咬住我的衣服,像是要马上把我咬进口中,我纵身一跳,竟掉进了万丈深渊,那种失重感,让我的心就像是猫抓般难受。   凉风习习,我打了个哆嗦,从睡梦中醒来,手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用手搓了搓臂膀,蜷缩着。   现在天都已经黑尽了,四周没有半点星火,若不是有一轮皎洁的明月,现在估计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了,原来还以为至少岸上是住了人的,没想到这里还是荒山野岭的。   白玉盘倒影在湖水中更显得有意境有韵味了,哎,想想古代的那些大文豪,对月吟诗,对月饮酒,对月奏琴,对月起舞……而此刻的我只有对月发愁了,明明是来就蔡琳陈猛的,没想到自己竟落到这个地方。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百里赦找不到我一定很担心吧,哎,现在不用管我,救出蔡琳要紧,毕竟是两条命啊。   “阿嚏阿嚏”我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可能是感冒了吧,身上也没有纸,只能狼狈地用手背抹了抹鼻涕。   远处江面摇摇晃晃的竟然出现了一盏渔灯,我欣喜过望就像是在沙漠中看到一片绿洲一般,想要挥着手臂大声喊叫,但理智告诉我得冷静下来,这荒山野岭的,鼓着胆子出来打鱼的,本来是要来岛上歇息的,我一声喊叫有可能会像今天下午一般,吓跑别人。   橙黄色的渔灯就像是携着一片温暖离我越来越近。还是一叶小舟,舟上一个黑影正卖力地撑动着手中的竹篙,照这身形应该是个男人。   原来远处的渔灯只是一个纸灯笼,靠到岸上终于停止了摇晃,船上的男人放下竹篙,径直走向我这边,离这么近,他应该是看到我了的,我一个孤影站在黑夜中,为什么没有感到害怕?   看到他没有丝毫的畏惧,我的心里不禁开始发毛了,万一是什么要害我的人呢?或者说是这条湖在白天就供凡人出行,在晚上就流往冥界。   我不禁往后退了两步。   “喂,你……”男人也不是立刻走过来,而是将纸灯笼从船头摘了下来,提在手中,“你怎么称呼?”   “我叫吴怡。”听他的声音很耳熟,我也放松了警惕。   男人缓缓地走到了我的面前,我借着纸灯笼微弱的光努力地辨别着他的脸,用刀削的下巴,用刀镌刻的五官,“百里赦!”我不禁喊出了声。   “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男人不解,我才是最不解的,为什么你不知道我知道你的名字,我们不认识吗?同床共枕了那么久,都快成老夫老妻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驾着小渔船?   我再借着微弱的灯光看了看他的穿着打扮,一身玄色的长袍,竟然和今天下午那个男孩子穿得一模一样。   我可能真的穿越了,来到了另一个时空,或者说是来到了百里赦的以前,在他不认识我之前,或者说是更早,在他还没有当上鬼王之前。   怎么知道你的名字,难不成我得给他说我是你未来的结发妻子,随便敷衍一下吧,“我……我猜的。”此话一出口,我都觉得想扇自己,这个理由太天真了吧。   “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嘛?是来割芦苇的吗?”我指了指那片芦苇荡,赶快转移了话题,掩饰自己的尴尬。   百里赦笑了笑,我也不禁自嘲,这么黑,靠着这个微弱的光也只能勉强地判断前面是否有障碍物而已,怎么可能去割芦苇,我可能是在这里看到百里赦太过于惊讶了。   “刚刚家弟口中所说的女水鬼想必就是面前的姑娘了。”什么?今天下午的那个男孩子是他的弟弟?怪不得最后是落荒而逃的,原来是把我当成了女水鬼。像我这样凭空冒出的,被人当成是稀奇古怪的东西也不足为过。   “听家弟这样说,我就忙赶了过来,想见识一下这女鬼的神力,没想到竟是你这样柔柔弱弱的一个小女子,还会把我的家弟吓成那个样子。你是哪里人呀?”   原来是因为好奇心才来这里的,怪不得以后是鬼王,胆子这么大,这孤山野岭的,也敢一个人来。   虽说现在应该是百里赦以前在凡间的年代,不过没想到以前的他是这样的不可一世,话语里都带着阳刚之气,不像现在一样,每一句话都像是伴着冰霜一同而出的。   “我……我也不知道。”哎,我确实不知道该怎样和他解释自己的出处,突然想到了男孩口中的百家村,不妨我也说是这里的人,让百里赦把我载回去,总比一个人呆在这里吹冷风强多了吧。“嗯,我是百家村的吧?我可能是失忆了,不知怎么的,就到这里来了。”   “阿嚏”话音刚落,我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姑娘,要不我还是将你一同载回吧。”百里赦虽说嘴巴上不讨喜了点,但还是挺温暖的,将身上的蓑衣取下来披在我的身上。   我听他这么一说,连忙点了点头,正有此意呢。   不管是在哪里,只要是百里赦在我的旁边,我就倍感安全。   坐在小舟上,头跟着船头的纸灯笼,一起摇晃着,百里赦在身后用竹蒿撑了一会儿,荡离小岛后,就将竹篙收起,开始用浆划了。   “哗哗”的水声有规律地响着,我将身子转向后面,面朝着百里赦,看他一副认真的模样,不禁开始犯起了花痴。   百里赦被我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有些不自在了,“我说你坐船就好好坐船嘛,反着坐容易晕的。”   我不听他说的,仍然是正面朝着他一动不动。   ”从刚才,我就一直在思考,姑娘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就记得我的名字?”   我饶有兴趣地用右手手肘撑着船沿托着腮,“兴许是以前我们认识呢?”   百里赦像是回想了好久也没有想出在哪里见到过我,一脸的茫然。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   “你多少岁呀?”百里赦可能没有想到我一本正经的样子问的却是怎么不正经的问题,不太明白我的用意。   在冥界,我就一直想问这个问题的,面前的这个百里赦和冥界的那个看起来感觉只是青涩了一点而已,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当的鬼王,坐守一方的。   犹豫了好一阵,才缓缓说出口,“虚岁21岁,实岁20岁。”   一副稚嫩的脸没想到还比我大一岁,真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而进入冥界的。   看着天空皎洁的明月,缓缓倒退的远山,再看向面前的这个青涩的小伙子,不禁胃部翻涌,感到恶心。   我一没忍住,扶着船沿便开始在湖水中呕吐,“你看吧,晕船了,还是好好地坐正了吧。”百里赦停下手中的桨,轻轻地拍着我的背部。   我吐完以后,又觉得有些饿了,“有吃的吗?”   百里赦好像是挺惊诧的,不过又递过来一个莲蓬,“本来是给家弟的,你拿去吃了吧。”   我抱着莲蓬也不知道怎么动手,凉凉的夜风吹着,我都觉得自己的脸像是慢慢烧了起来,就从刚才遇到百里赦开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兴奋了。   船慢慢地行进着,在迷迷糊糊之间,有些想睡了,“还有多远呀?”我的脚在这小舟上也施展不过来,开始发麻了,身后的那片小岛早已不见踪影,消失在夜空中了。   现在宽阔的湖面就只剩下一叶小舟一盏孤灯了,仿佛这就是天地间的所有了,我有些沉醉在了这幅美丽的意境画里,不禁咧嘴傻笑。   刚才都还在找我,现在果真还是找到了我,这是命中注定的吗?   听着渐起渐落的水花声,摇摇晃晃的小舟就仿佛是婴孩的摇篮,我闭上了眼睛,用心感受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存在,会不会我一觉醒来,还是在那口井边……   ☆、第五十三章 蛊虫   “吴怡,吴怡……”感觉自己就像是在云雾里飘荡一般,隐隐约约听见百里赦在叫我。   我费力地睁开眼睛,昏暗的天空没有一点光,潮湿的泥土将我的裤子浸湿,这里是野鬼村?那么刚才的孤岛?我只是在做梦吗?   可明明感受那么真实,真是周公梦蝶,到底刚才的是真的,还是眼前的是真的。   我想坐起,可感觉每晃动一下身子,都伴随着头脑的胀痛,百里赦将冰凉的手放在我的额头上,我只感觉额头的温度可以融化了这块冰。   “好烫,你发烧了。”百里赦的五官现在看起来都是模糊的,我的眼睛又干又涩,双腿就像是在空中漂浮,此刻这个人都像是在梦中。   我攥紧拳头,将指甲使劲嵌进肉里,疼痛感随之而来,这不是梦啊。   “这里还是野鬼村吗?”刚才明明在孤岛上已经度过了一天,为什么现在周围看起来一点都没变。   “嗯,刚才被障眼法迷惑了。”百里赦说着便想将我扶起,“走,我带你回去。”   看到刚才的那口枯井,“陈猛和蔡琳不是还在下面吗?先救他们,我没事的。”我挣脱了他的手,想证明一下自己是可以照顾自己的,用手撑着地便站起了身子。   我使劲地闭了闭眼睛,可周围的一切看起来还是有重影,尽力控制住摇摇晃晃的身体,我稍稍加大了两腿的间距,将重心把握在两脚之间。   百里赦一手将我扯住,我一个踉跄就往边上倒,百里赦弓下身子,我就恰好倒在了他的背上。   “马上送你回去,好好休息着,我答应你一定将他们救出来。”百里赦的背是那么的宽阔又厚实,我从小都没有体会过来自父亲的爱,总是很羡慕能够往父亲背上蹦的蔡琳。也许就是这样的吧,如山的安全感。   透过衬衫我都感到冰凉,百里赦是冷血的吗?我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都能将他的衣服灼烧。   我将耳朵贴在他的后背,想听他有力的心跳声,不知道冥界的鬼王是不是没有热血,没有心跳。可听了好一阵都没有半点响动。   在他的背上,起起伏伏,很快困意就来了,我打了个哈欠。   “不要睡觉。”   嗯?又不是将死的人,只是感冒发烧而已。“为什么不能睡觉?”   “你跟我讲讲刚才在那个结界里看见了什么吧。”百里赦好像在故意岔开话题,以免我感觉到困。   “百里赦,你以前生活在百家村吗?”那个真实的梦境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   他像是停顿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还有个弟弟?”又是一阵摇头。   “我不知道。”耳朵还紧贴着后背,从胸腔里传来的声音更是沉闷。   不知道是什么,所以刚才的梦境是真是假也都无从考证了。或者说百里赦也本是凡间的男子,因为有技过于人,所以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就被冥王留了下来。   但百里赦不是说他还有个受了法术诅咒的父亲吗.?这个鬼王一职到底是世袭的还是选拔的,真是一个问题。   “百里赦,你还记得你是什么时候继承的位置吗?”我不是窥探政事,就只是单纯的好奇。   “鬼王一职,仿佛是与生俱来,在我有记忆开始父上就已经被奸人下了蛊咒变成了童人,我就一直坐在鬼王位置上了。”   哎,都是这样不明不白地就摊上了一种不和常人相同的命运。我不也是一样。   “小时候,跟着奶奶去辉明山,那里有一个算命的就说我命途混沌不清什么的,我那个时候小,也没有记住什么,总之就不是些好的,现在看来也确实啊,为什么就背负了和常人不同的不明不白的命运。”   百里赦将我送到车上,坐在我的旁边,嘴角带着笑意,仿佛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辉明山?我给你将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吧。在辉明山还没有景点只是一座山的时候,那里住了一个精通阴阳的人,他茶饭不思,冥想推算出了世间的生死循环奥秘,将知晓的东西画在了纸上,最后形成了五十二张卡片,每一张都写了天地玄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但他就是能通过这几张纸片准确地算出劫数,最后竟然改写他人的性命。”   “虽然是很厉害,但这岂不是违背了天理吗?”   “就是违背了天理,他只要是改过命的人,名字都会从生死薄上消失。所以冥王就派人,到凡间将他的手牌全部烧毁,当时派过去的人比较心急,做事也马马虎虎,一道真火下去,算命人护住了一半的手牌,所以也只有一半的手牌流传在了民间。之后的通冥之人也大多只靠半只眼看世,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百里赦揉了揉我的头发,“所以说,半真半假的东西,那个人只是看到了一些事物的表象而已,命途混沌不清是因为你阴阳两界皆可入,虽然是和平常人不同,但并不是像你说的,背负着不明不白的命运。难道你觉得并没有坐实鬼王夫人这个名分?”   我看着他一副认真的面孔,使劲地摇了摇头。   到了府邸,百里赦将我放到床上躺平了,让我休息,但就是要我保持清醒,先不要睡觉,让我等着他带着蔡琳与陈猛回来。   又命人用帕子给我降温,召来药师给我熬药。药师一进屋,先握了握我的脉搏,紧接着就大惊失色,我对他的表情表示不解。   “怎么了?我不就是感冒发烧了吗?”我看着他皱着的眉头,心里面有些发慌,怪不得百里赦一直给我强调让我别睡。最怕的就是他不告诉我我到底得了什么病。   药师转过头看了一眼百里赦,百里赦点了点头,他才继续跟我说,“夫人,你这风寒是怎么染上的?”   “就是穿着湿的衣服在小岛上睡了一觉。”此话脱口而出,我才反应过来,明明是在梦里发生的事情。   “夫人你这是蛊虫进身了,会让你产生幻境,准确地说是以实体闯入环境,这就是有些人死在梦里的原因,只要是被梦里的东西带走了,就证明蛊虫已经控制了你的思维,接下来便开始占据你的肉体,作为他繁衍后代的巢穴。”   听他说到这儿,我就已经汗毛直立了,又是虫子进入身体,这次不是吸血,还更恶心,把身体当成是巢穴,我无法想象从自己的身体里钻出大大小小的虫子。   “我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何时进入身体的我都不知道。”   “这种蛊虫是生长在最阴冷最潮湿的地方,从人体柔软的地方进入,想必夫人刚才去了这样的的地方,又没有法力护体,所以才导致蛊虫侵入身体的。”   我仔细回想着,突然想到就是在被那几颗头颅追赶的时候,我累倒在地上将头埋在地面,估计也就是那个时候,地层表面的蛊虫从我的鼻孔进入,没多久就占据了我的思维,才有了后来的梦境。   还好百里赦及时赶到,将我从梦境里拉了回来,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不可能一直都睁着眼睛不睡觉吧。   “深感愚拙,目前我还没有研制出根治蛊虫的办法,所以只能靠基本的药物与百里赦大人的法力来勉强地抑制住蛊虫地肆意活动。”药师低着头,像是在忏悔一般。   毕竟这虫子是我自己惹上的,不怪别人,“没事的,我少睡觉就行。”我安慰着自己,也想使药师还有百里赦安心。   “病状在初期是只会有梦境出现,可到后期就……”   “好好休息吧,只要每天按时服药,接受治疗,病情会被控制住,不会再延展的。”药师话还没说完,就被百里赦硬生生地插入。   “到后期就怎样?就算是进入后期的可能性很小,但我还是得知道有什么症状啊,药师你继续说。”   药师看了一眼百里赦,百里赦没有说话,他才肯继续说下去,“到后期不只是在梦里出现幻境了,他会让人分不清现实,白天黑夜的颠倒,而且对于旁人来说也不能分辨到底发没发病,如果这些蛊虫是有人控制的,那么受害者就相当于是个傀儡,按照蛊虫主人的意愿去办事。”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帮我熬药吧,我会按时吃药的。”虽然嘴上是云淡风轻,但内心已经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我是鬼王夫人,在这冥界中离百里赦最近的人,要是我被控制了,那么百里赦就像是处在悬崖上,随时都可能被我害死。   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府邸里的下人都挺怕百里赦的,药师一连看了百里赦几眼才毕恭毕敬地退出了房间。   “我这儿你放心,快去野鬼村吧。”我伸手推攘着百里赦,百里赦顺势抓着我的手,凑过来吻在了我的额头,“等我回来。”   “嗯。”   ☆、第五十四章 似梦非梦   虽然口头上我是答应了百里赦绝对不要睡觉,我也尽量控制住自己,但困意袭来,让我眼睛都不能睁开,本只想闭一下眼睛的,没想到还是睡着了。   再睁开眼时,看到的是百里赦,“你终于醒了。”   我环视了一眼四周,灰色的天空,潮湿的地面,一旁的枯井,我怎么又在野鬼村了,刚刚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刚才被这障眼法给蒙了过去,还好反应得及时,你没有什么事。”百里赦握住我的手臂,想要将我扶起来。   不,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我现在在梦中,我又将手攥紧,指甲嵌入肉中,真真切切的疼痛感。   “怎么了,是哪里还不舒服吗?”看我坐在地上一脸的犹豫,百里赦担忧地问我。   不禁没有事,我发现刚才滚烫的额头现在也是恢复正常温度了,四肢也都没有在酸软了,我站起身来。   “刚才那只是阴商为了阻止来人而施加的小伎俩,利用怨鬼的幽魂扰乱了磁场,使人出现了幻觉。”   我不动声色地听他继续说下去。   百里赦站在井口边,“为了防止身后的怨气再集结,你先跳下去吧,我随后就来。”   此刻,药师的话出现在我脑海中,有的人是在梦境中悄无声息地死去的,所以让我跳下去,我偏不跳呢。   我站在井边迟迟没有动作,百里赦眼睛里闪过一丝失望,很快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漠,“你不相信我?”   我摇了摇头,这个百里赦应该就是身体里的蛊虫控制的吧。   “算了,要不你回车里吧,我自己下去,不过陈猛是和我大打出手过的,跟不跟着我上来就是一个问题了。”   对啊,陈猛看见百里赦恐怕会认为他是恶人,上次将他打得那么重,肯定早已将百里赦的形象刻进骨子里了。不过现在跟我说这个,恐怕只是想要引诱我下去啊。   我仍然是安稳如泰山,既不说话,也没有动作。   “吴怡,吴怡……”百里赦有点迷惑地叫着我的名字,“你刚才在结界里遇到了什么啊,是不是被吓傻了?”   百里赦一脸的认真,看得我有些不自在。   “没有。”以免他继续问我,我一口否决。   “那怎么回事,你是在生气我刚才质疑你?”百里赦靠着井口,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从刚才进入结界到现在感觉都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了,而这里的时间却像是静止了一般,百里赦还在说着跳井的事。   如果说刚才药师给我说的是真的,那我也不能排除刚才的那个不是梦境呀。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我很好奇,你在结界里碰到了什么?”百里赦一把将我扯过,弯着身子低着头,尽量将眼睛与我保持平视。   他的眼睛深邃的就像是一汪夜空下的清潭,看不见底,我的影子投映在上边,我有些惊讶,这么近的直视百里赦的双眼还是第一次,他的眼睛珠子是全黑的,像一面镜子。我记得好像只有死人的眼睛才是这样的,我有些害怕,连忙侧过脸。   百里赦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扳正,总给我一种马上就要吻上来的错觉。   “别乱看,别动。”百里赦微微地动着嘴唇,低声地说着。   我感觉这双眼睛就像是透过了我,直接看到了我的灵魂,如一把钩子将我锁住。   “你在结界里遇见了几个怨魂,紧接着就开始出现梦境,一个接一个,吴怡,我现在要郑重地告诉你,你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包括药师,包括百里赦,全部都是假的。刚才的那些全部都是那几个怨魂制造出来的迷途,他们想让你陷进去,一直生活在里边,从而掌控住你的身体。相信我,此刻才是真实的,这里才是真实的世界。”   我的大脑有些混乱了,不可能吧,刚才药师说的有理有据的。不过面前的百里赦也是一脸的笃定啊,看着他的眼神,我没有办法不相信他。   “那你怎么证明我现在就不是处于梦境里呢?我凭什么相信你。”虽然眼前的这个人是百里赦没错,但正是因为我心中一直都在想着他,所以梦境里才会一直出现。   百里赦些许无奈,“这样吧,你实在是不相信我呢,就在这里等着,觉得什么时候相信我了再下来,但答应我千万不要睡觉,我怕那些怨魂又引你走向迷途。”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但心里还是在发痒,说不定千千万万双眼睛正在盯着我看,只想百里赦快快离开。   就算眼前的这些是梦境,我睡一觉应该就会回到现实的,我安慰着自己,看着百里赦在井边伫立了一会儿之后,一跃而下。   瞬间四周阴风渐起,传来阵阵嬉笑的声音,我背脊一凉,不敢往后看,踩上井边,也跟着跃了下去。   在跳下去的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井口那一张张狰狞的脸正望着我,原本以为我像是跳入了一个深崖里,就算是没有水,我也会摔得个底朝天。没想到,我刚跃下,就着地了,就像是只跳了两节台阶一般。而且踏在实地上后,再往上看时,并没有什么井口。就仿佛是一个为了遮人眼目的屏障而已。   环顾四周,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走进了一个山洞,一片漆黑还好石壁两侧是油灯,靠着微弱的光,能勉强看清前方的路,但是也就只是前方几米的,也不知道这设计的什么,为什么不是隔个几米就有一盏油灯,现在这两端都是漆黑一片也不知道藏没藏什么东西。   这百里赦前脚刚走我就下来了,这会儿,也没看见个人影,一个人在这儿还是怪恐怖的,有种古代墓室通道的感觉。   我试探着往前面慢慢地挪步,没想到刚走几步,身边石壁上的油灯就冒着火星子,亮了,而离我较远的那一盏又熄灭了,我又往前走了几步,同样的,走到哪儿,灯就亮到哪儿。不过只保持了三盏亮着的灯。有了光之后,我便鼓起勇气,往前走了,时不时地也往后望,生怕有东西跟着我。   尽量将身体靠着石壁,好方便我两侧观察,可走了好一会儿,除了一样的石壁,一样的道路,就再也没有别的不同了。   “百里赦。”我压低着声音,喊着。估计也就自己能听见。   我又清了清嗓子,壮着胆子,加大了音量,“百里赦。”   一连喊了好几声,终于听见了恢复,不过声音很小。   有了回复,我的胆子就要大一点点了,正准备喊的,就听见百里赦的叫喊声。   前面没有人,后面也没有人,我靠着声音也判断不出来到底是从哪个方向传出来的。   “吴怡,你别乱走,站在原地不要动。”   “好。”我背靠着石壁,乖巧地站在原地。   “你现在唱‘月亮代表我的心’。”   什么我没听错吧,这种情况下,突然让我唱情歌,很有情调吗?肯定是在开玩笑。   “快唱呀!”我没听错,他也没有开玩笑,“你唱歌我才能够根据歌声来判断方位。”   原来如此,我怎么没有反应过来。   正要开口唱的时候,突然找不到调子,“你起个头,我忘了第一句了。”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起。”百里赦像是教小孩子的老师一般,我有点忍俊不禁了。   “你……你……”看着前面后面漆黑的洞口,根本唱不出情歌的感觉,“能换首歌吗?”   “好啦,随你。”百里赦又些许懊恼。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为了壮胆,我可谓是唱的酣畅淋漓,以前也听奶奶说过,越是怕鬼怪,身上的阴气就越是重,越容易被接近。遇到事情时一定要想方设法地给自己壮胆。   一首歌都要唱完了,也没有见着百里赦的影子,没有一点风吹草动,“百里赦。”   “嗯,不用找了,你抬头。”   闻言,我将头抬起,望向了石壁顶部,像是一面镜子,一样的石壁,一样的人望着我。   不对,在距离我十米的地方不是我的倒影而是百里赦,他就在我的头顶上,像是一个倒吊着的蝙蝠。   百里赦向我招了招手,我姑且把他当做是在安慰我吧。   我们不是从同一个地方跳下来的吗,怎么这会儿我们的方位成了这样?这难道又是幻境,或者又是结界?   这前后也只有一条路,如果我一直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会不会就能碰到百里赦?我试着往前走了几步,但是百里赦就像是天上的月亮一般。   “你别动,站在原地,我来找你。”说罢,我的月亮就离开了我的视线,头上的亮光随着百里赦的离开而消失。   这明明是封闭的空间此时竟然起了风,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吹来的。难道这也只是障眼法,专门将我和百里赦分开再逐个击破?越是这样想着,我越觉得黑暗里藏了什么东西。   现在蔡琳陈猛在哪里啊?本想是来找他们的,现在却又自身难保。   ☆、第五十五章 轮回路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得很慢,我因为紧张,眼睛两边张望,心里面默默地从一一直数到了一百又再从一百数到一,循环往复了不知多久,仍然没有见到黑洞里亮起烛火,百里赦还没有来。   如果说这一条路是通的,那么,我和百里赦往一个地方走那就要省很多时间啊。这样想着,我不禁想要迈开腿,此时,头顶上的烛火从远处亮了起来。   百里赦依然是倒吊着一般,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不行,我们所处的地方根本就没有焦点,是两条路。”百里赦望向我这边,沉思了一下,突然左右踏着石壁跃身而起,一个后空翻腾到了上空,就在我的头顶,在他马上就能翻到这边来时,双脚着陆在了那边。   紧接着又试了几次,那边的地面就像是磁铁一样,将他牢牢吸住。   刚才百里赦走了一圈都是通往原处的,那么蔡琳和陈猛他们俩呢,没有在这里吗?   “这是阴商的障眼法吗?”   我仰着头,感觉脖子都酸了,连忙活动了一下,百里赦像是在思考什么,并没有看着我这边。   “这恐怕不止是阴商那么简单,这好像是贼的据点。”   这里的贼是指?难道除了阴商还有别人在搞鬼吗?   “中了奸计!”百里赦像是在自言自语,声音低沉冰冷的像是从冰山上刮下来的风。   紧接着便单膝跪着,一只手撑在地上,就像是元气大伤之后,蹲在地上要吐血了一般。   “百里赦!”他仍旧是一动不动,手上好像更加用劲了,就像是要将自己融进地里一般。   我连忙闭着嘴,可能百里赦想到什么办法了,正在施法呢?   周围好像风声渐起,声音越来越大。   我将耳朵贴在石壁上,想要听听有什么动静,“轰隆隆”像是从石壁里传来的,又像是从地底传来的。   “砰”眼前的石壁像是被爆破了一般,突然一只血手在我的眼前蹿出,我吓得往后弹了好几米,“砰”身后又想起了爆破的声音,我吓得寒毛直竖,浑身僵硬,虽然从小到大没少见过这些灵异的东西,平白无故地忽然看到都还能接受,这种猝不及防就蹦出的我还是真受不了。   一只只血手伸出地面时,还在不停地抓挠,仿佛想要挣脱这地面的束缚,让整个身子站起来。   情不自禁的,我被吓得尖叫,紧接着从石壁,地面,四面八方都蹿出了血手,此时此刻我就像是身处在炼狱,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这些手拖进地底。   我的脚很没出息地直接软了,大脑现在是高度紧张,但四肢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连捂着嘴的手都在颤抖。   随着一声声的爆裂,两边黑不溜秋的洞也逐渐变亮,很惊讶,在光亮的尽头处,我尽然看到了吓得坐在地上的自己。那两边是镜子吗?   全身都在不停地战栗,我有些无助地扬起头,百里赦仍然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但是他的旁边却并没有这些奇怪的鬼手。   难道是因为百里赦身上的煞气足够震慑住他们,所以他们才不敢肆意妄为?或者说这些东西是百里赦召唤出来的?   这些鬼手有些吃力地扭动着,随着他们的动作,渐渐地肩膀也露出来了,我无法想象这一个二个的脑袋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样子。   正是因为无法想象所以他们才要用实际行动表演给我看吗?   湿漉漉的头发,和着褐色泥土的额头,两只死鱼眼睛,乌青的脸上还淌着血,一丝腐烂的腥臭味儿传来。   我感觉胃部有东西正在翻涌,这恶心的气味让我窒息。   很快,他们的整颗头颅已经从地里冒了出来,各个都是咬牙切齿的,像是在威胁着我,我的身体已经退到紧贴着石壁了,现在到处都是鬼怪,我也不知道该往哪里逃了。   他们就像是被福尔马林泡过的丧尸一般,浑身湿漉漉的,不仅滴着血还滴着一股酸臭的液体,我得有一颗多么强大的内心才保持着现在如此清醒的头脑,看着他们令人作呕的面孔,我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   对了,这应该只是梦境吧,睡醒了就会回到床上去,百里赦不是一个人去野鬼村救蔡琳了吗?快睡快睡。   我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想一些美好的东西,可耳边还是传来丧尸们“嗷嗷”的叫声,冷汗一颗颗地从我的额头上冒出,我的手心里也全是汗水。   但闭着的眼睛就是不愿意睁开,现在他们应该全部从地底下钻出来了吧,我的心狂跳着,不知道会不会直接扑向我撕咬起来。   血腥的画面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根本无法安睡。   “吴怡,吴怡。”百里赦在我的上方呼喊着我,我强忍住内心的恐惧,睁开双眼仰望。   很奇怪钻出地面的丧尸并没有攻击我,而是都往一个方向成群结队地涌动着。   “作为鬼王夫人,几只仔就把你吓成这样,有点出息好吗?”原以为百里赦会至少关心我一下的,没想到竟然这般取笑我。   我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这些东西果然就是百里赦召唤出来的,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为什么只在我的这边?   “别傻站在那里了,现在跟着这些丧尸走。”   我用手撑着地面,站起身来,双脚还在控制不住地颤抖,我瞟了一眼百里赦,他正一脸嬉笑地看着我,我白了他一眼,拍拍手上的灰尘。   丧尸走得很慢,我跟他们保持了好长一段距离,深怕他们一转头就将我抓住,百里赦在上边又救不了我。   我往后望了望想看一下万一一会儿丧尸转头开始攻击我了,我的退路是否还存在隐患。   因为丧尸声势浩大,石道里的烛火全都亮了起来,这一转头,我竟看到了尽头处的自己也正回头望着,如果说那里是面镜子,为什么只看见了自己就是看不见丧尸呢?   我往上边望着,像百里赦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看我的后面。   “这就是我为什么好不到你。”百里赦头也没有回,好像是早就知道一般。   “为什么?”我一边走着百里赦在我的上方也跟着我的方向一同迈着步子,如果不是身形不一样,我怀疑我的上方也是一面镜子。   “这是一条轮回路,不管走多久一直都是在原地打转。”   “所以你要用实际行动来给我证明这条路是怎么轮回的?”   “所以你身后的那个人还是你,我只是想让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所以你决定帮我一把,召唤出一堆怪物,最后成功地吓到了我。”   看着百里赦有些抓狂,我故意逗他,但也不明白他弄出这些丧尸来有何用。   “你觉得我有这么无聊吗?那些丧尸全部都是被困于此的孤魂野鬼,我们此刻来的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准确地来说就是十八层地狱,这些还都只是个开始而已。”   嗯?百里赦越说,我就越是糊涂了,什么十八层地狱,这不只是一口枯井吗?十八层地狱为什么在野鬼村?   “这样跟你说吧,古代的君王自己坐拥的江山都要靠文臣武将来打拼,他们的能力强这固然很重要,不过一旦强了起来,他们就明白为什么要替君王卖命呢?何不自己坐守一方。”百里赦为什么突然给我说起这个,“你说的这个跟现在的情况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百里赦并没有理我,接着继续说,“如果将军想要谋反了,他就得先有自己的兵权,而且最好是在背地里就筹建好,等到强大成熟的那一天就一举将君王拿下,窜了他的位。而现在在你面前的这些丧尸全都是那个想要谋反的将军所掌控的力量之一。”   “所以野鬼村是最佳的地方,既没有被鬼王看管,而且阴气又是最重的。”我好像明白了。   “就是这样的,上面的那口枯井不过是遮人耳目的东西,你知道老鼠夹吧?”   我的大脑跟着运转着,听着百里赦一说我连忙点了点头,后才反应过来,他双眼直视前方根本看不见,我紧接着“嗯”了一声。   “那口枯井的作用就像是老鼠夹一般,只要将这井里时常放一些活人,那些枉死的怨魂厉鬼想要找替身,就都会乖乖地往井里钻,而井下面就是你见到的,轮回路,他们在里面游荡根本就出不去,最后算是被囚禁在了这里,成为了别人手中的利器。”   我有些惊讶,这枯井原来这么不简单,“那蔡琳和百里赦是不是就被放进了这口井里,成为了这一次的诱饵?”可为什么偏偏要抓他们呢?抓一个平头小老百姓不更是容易吗?蔡琳和陈猛都是茅山的道士,先不说他们自身带有的攻击性,就他们的警觉性来说也知道并不是那么好抓的,为什么还要百般周转地把他们当成诱饵呢?我实在是不明白。   百里赦许久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仰起头看见他明明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此时嘴角竟扬起了一丝苦笑。   这个表情可不太好。   ☆、第五十六章 叛贼   “百里赦,你别这副表情啊,有什么你就直说,是不是这次我们遇上麻烦了?”一脸的凝重,这不得不让我往坏处想。   “吴怡,你仔细想想,当初你和蔡琳两个人在一个屋檐下,他们为什么会选择抓蔡琳而不是你?”   这样一说我不禁想到了那个向我劈刀,却没有杀害我的人,我也一直很纳闷。   “难道不是因为蔡琳和陈猛之前得罪了阴商,遭到报复吗?为什么现在又将什么谋反牵扯进来了?”我越想越迷糊。   “阴商只是一个幌子,估计阴商早就被他利用了。”这里的他是指谋反的那个人吗?   “为什么这样说?”   “如果当初是你被抓走了,蔡琳已经怀孕七八个月了,肯定不会再到冥界来折腾一番了,她本就和陈猛有芥蒂,所以他也不会选择去茅山找陈猛帮忙,这个时候多半会选择在医院里把孩子生下来,而这野鬼村煞气这么重,我不可能这么准确地就能判断出你在里面。”百里赦像是仔细回想了一下,“你说蔡琳陈猛和阴商有仇?”   “那就更好了,阴商为什么会在冥界这么猖狂,盗走阴物,还在这里开娱乐性场所,这也说的过去了。我以前一直以为是他的本事,没想到是出了内贼,阴商能这么厉害多半都是因为身后有一座强大的靠山,而这个靠山就是平时我们的左膀右臂。”   如果说和百里赦说的一样,在他的身边出现了叛贼,那么他在野鬼村给尽阴商好处,从而就能利用他了,当初抓走蔡琳的就是阴商没错,但也不排除他的背后是有人在操控。抓走蔡琳,再利用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威胁陈猛,那么对于阴商来说可谓是一箭双雕。但对于叛贼来说,这个计划并没有完成。   这应该也就是当初留了我一命的原因,蔡琳被抓走,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理,而自身并没有能力,我肯定会找来百里赦帮助我,而百里赦才是叛贼的主要攻击对象。只要一除掉百里赦,那么在利用自己培养的军团洗劫百里赦的府邸,那么这位置便成了他的。   可是明白这一切时又已经太晚了,我又成了一颗棋子,将百里赦引进虎穴里的棋子,回回都当的事后诸葛,我对自己的无知恼怒。   所以这个军团是在叛贼的眼里较为成熟了,才有了今天吗?   我有些忧心地仰头看着一脸冷漠的百里赦。   “事情还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别灰心,现在走出轮回路要紧。”百里赦抬眼刚好和我对视,好似看出了我的担心。   丧尸大军还在向前行进着,我时不时地回头望望那个在尽头行走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百里赦相遇。为什么这些丧尸会埋进土里,百里赦一召唤又出来了,还是有太多的疑问在脑海中。   “这样走下去真的会相遇吗?为什么这些鬼怪都在我的这边啊,这味道可不好问。”我也不想看到彼此沉默,各有心事的样子,于是打破这份安静,捂着鼻子问道。   “这些石壁就像是人的肠胃一般,能够将路上游荡的鬼魂吸收,至于力量吧,肯定就已经掌握在了叛贼的手里,之所以全都出现在你的那一边,只能说明我现在处的是幻境,而你那边的才是真实的地面啊。这些鬼怪是刚进入不久的,还没有被完全的吸收,有我的地狱之手还是有能力把他们召唤出来的。”   就在这时,眼前的丧尸正在大波的消失,我却步不敢再继续向前了。   “就是这里了。”百里赦像是吁了一口气。   “什么?”我还是云里雾里的。   “这里就是轮回路的开端也是结点,幻境的起源就是因为空间的扭曲,将起点和终点放在了一起,才会使人不断地重复走这路段。”   “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但我要怎么做才能恢复原来的样貌呢?”   “我一直跟着你就是为了找到这个点,现在你不用做什么,找个地方抱头蹲着就行。”百里赦说罢就开始俯身仔细地看着地面。   听上去就像是要放大招了一般,我赶紧找了个貌似安全的地方蹲着,害怕又有什么突如其来的炸裂声,我连忙用手捂住了耳朵。   果然,身后“砰”的一声,细小的碎石打在了我的背上,生疼生疼的,紧接着地面就开始剧烈地颤动了起来,像是要裂开一般。   我将捂住耳朵的手放在后脑勺,生怕掉下来一块大的石头。   “快,吴怡。”我一直闭着眼睛,只觉得腰间一紧,双脚一轻,再睁开眼睛时,我已经腾空了,头顶上像是镜子一般的石壁已经消失了,而百里赦就在我的身后,地面的轮回路断裂成了两截,而这两截的最底层像是升起了一条新的大路一般,平滑整齐,不像是刚才的干裂的黄泥路。   我看得目瞪口呆,在腾起的这一瞬间,新生起的大路很快就铺在了原来的黄泥路上,这时我们才稳稳地着陆。   “怕不怕?”落到了地面,百里赦抱着我的腰也都还没有松手。   “不怕。”他将尖尖的下巴靠在我的肩上,扎得我有些疼了,我反手抱住了他的头就往一边挪,“先找到蔡琳他们再说吧。”又不是劫后余生,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之后的一路。   知道了叛贼的阴谋,但若此时不继续闯下去,而是找到出口逃出去的话,我想蔡琳和陈猛肯定是凶多吉少。   这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现在对于百里赦来说就是累赘,只会让他打斗的时候惦念着角落里还有个我。   “百里赦,要不我们先回去,搬些救兵来吧。”   百里赦听我这样一说竟然笑了笑,“我们现在是很容易的进来了,但如果你是猎人,会在陷阱装一个出口吗?”   百里赦这样一说紧接着又恢复了平日的冷漠,“现在恐怕府邸也是遭到了洗劫。”   引虎出穴,让府邸的人群龙无首,使两端的战斗力削减到了最薄,再逐个击破。   最坏的结局就是这样的,但百里赦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内心应该也是风起云涌了吧,只是多年的风霜早已掩盖了他的面部表情。   刚才都还是墓穴一般的通道,现在走上了平坦的青石路,完全没有刚才的诡异之感了,这个质地应该再也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从里边窜出来了,就算是窜出来,也不会害怕,毕竟百里赦在身边。   我也挺嫌弃自己的,和蔡琳他们一起去做任务,自己是个拖油瓶,和百里赦在一起,自己也是个累赘。   突然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有机会,拉着百里赦和两个道士一起出去做任务,百里赦有一把剑,他就近身攻击好了,蔡琳陈猛就扔符念咒远程攻击,而我因为体质的特殊,血液能够救人,就姑且做个奶妈的角色,给他们疗伤。   可是这也只是我想象而已,毕竟前提就是冥道两家从来都不和,还不说百里赦和陈猛有私人恩怨了。而且按照现在这种情况,蔡琳大着肚子被绑,陈猛去了这么久也没有个信息,现在真的生死未卜。   青石路一直望到视野尽头也没有什么发现,只有沿路昏暗的烛火,虚无缥缈。   百里赦步行的速度很快,我迈着步子,与他并肩也有些吃力。怎么都觉得这路是走不到尽头的呢。   “哎。”我不禁叹了一口气。   “哀叹什么呀?”   “百里赦,为什么冥道不和?”漫漫长路,沿途全是石壁,没有一点美景可言,两个人走着也并不像是情侣之间的的散步,倒像是竞走的两名运动员。   “这个要追溯到上一辈了。”   我一听,兴趣来了,还有故事的呀,立马好奇得转过头望向百里赦。   “冥与道,就像是阴与阳,动与静,天与地,清与浊,可以这么想,他们就像是孪生兄弟,但一个学了文,一个习了武,从此分道扬镳,相互制衡,又紧密联系。”   又是这样的平衡与制约,也许这就是天地生成的奥秘,以前一直以为冥与道是对决关系,势不两立的。   一个人走的很快,两个人走得很远,到我们这儿就成了两个人既走的很快又走的很远,我往后瞧时,走过的路就像是一条长龙。   “吴怡!”我的头正往后瞧着,百里赦突然大声喊我,吓得我一哆嗦。   “怎么了?”还以为是百里赦望到了终点才大叫的,可眼前的还是望不尽的长路。   “你以后一个人走路的时候,不要老是往后面望。”   嗯?“为什么呀?”记得以前奶奶也给我讲过这个,我一直都不听,觉得是她的封建迷信。   “你记住了就行,特别是从冥界往凡间走的那一条路,不管你听到了什么都不能回头看。”   ☆、第五十七章 冥缘   百里赦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了上次偷跑回去坐渡船的时候,身后老是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还有,你的名字就像是一个契约,如你在人间的证明一样,若是哪天一个人在路上听到有人叫你你也别应,那些恶鬼就像是手中有份合同,你的回答就好似一个章印一般。”   我难以置信,“那么若是回答了会怎样呢?”   “契约生效,占据你的身体。”   回想一下也是值得庆幸的,读高中的那一段时间,可能是精神上的压力有点大,每次回家坐在窗台前,不管是在干什么,都会听到有人在叫我。而且就像是从窗户外边传来的,很清楚。本来我从小就没有什么亲戚,而每次叫我名字的都是那些已经死去了的亲戚。还好我一次也没有答应过。   还有最奇妙的就是,每次听到有人叫我的时候,我不管是在喝水还是在写作业,声音响起,我就感觉全世界都是安静的,安静到这个世界是不是还存在,我手中的动作就会不自觉地变得很慢很慢,喝水也能听见自己“咕咚咕咚”的声音,时间明显放慢了好多。   当时我只是觉得自己肯定是没有休息好出现的幻觉,也咨询过奶奶,奶奶也是同样的让我别理他们。   “这又让我想起了村子里的那个女人,我也只是听奶奶说的,那个女人四十多岁,劳累了一天后在家里休息,突然听见后门口有人叫她,但他的丈夫并没有听见。女人起身想去后门看清楚是不是有人,她的丈夫也没有在意。最后这个女人莫名其妙地被村外的火车轧死了。奶奶说她就是被鬼召去的。”   “一般飘荡在外面的孤魂野鬼是自杀的,他们的魂魄是不能进冥界的,必须在外边呆七七四十九天,在这期间他们每天都会重复过自杀的那天,所以有很多鬼魂都会为自己找个替死鬼。”   我不寒而栗,所以说,那个被火车轧死的女人实际就是做了替死鬼。   “而且一般这种人都有个特征,要不就是体质特殊,要不就是精神萎靡。”   体质特殊?精神萎靡?那我算是哪一种呢?   “百里赦,为什么有的人就会体质特殊呢?比如说我,我十八岁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血还能救人。”现在百里赦就像是一个资深的教授来给我讲解各种疑难问题。   “体质特殊的人也有两种,一种是遗传的,一种是天生的。在人鬼两界,血有奇力,就我知道的,也只有两人,一个是冥王,一个就是你。”百里赦说到这里,与我对视了一眼。难不成他又在想我是不是冥王之子什么的,上次不是已经验证了吗,我不是。   我感觉我们的眼神都已经能交流了,我想说的话全部都通过眼神传达出来了,百里赦应该也是心领神会了。   “天生的人有很多特征。”百里赦转过头继续说道,“就比如会伴随着阴阳眼,看到一些冥界的东西。”   “就比如我吧,我就从小看到那些骇人的超自然的生物。”我眨巴眨巴了自己的眼睛,从我读书开始,虽然有些时候我的行为很诡异,但班上依然有很多男生追求我,他们都以为我是混血的,一双眼睛也乌黑的不同常人。   百里赦忽的停住了脚步,抓起我的手,拿到眼前仔细地看。   “怎么了?”我有点不解。   百里赦没有说话只是在仔细地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我的手放下。   “有什么不妥的吗?”我举起手掌,自己也看了起来。纹理清晰,但又些许杂乱,所谓的生命线如果不仔细看很难看清楚他延续到了哪里,走到一半就几乎是隐形的了。   百里赦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个意思?命不好就直接说吧,我很不喜欢他这样一脸冰霜,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你刚才是在看我的手相吗?”   “没有,只是再看‘法眼’而已。”说着百里赦又快步走了起来,我加大脚步跟了上去。   “什么?”别人看手相,都分析的什么智慧线,生命线,我还从来没听说过“法眼”这个词。   “‘法眼’就是一个普通人的第三只眼睛,看和灵体是否有缘。”   我连忙将手举起,仔细端详,“在哪个地方呀?”   “这儿。”百里赦伸手戳了戳我的大拇指指节,就是上指腹与下指腹的交界处,果然有一个形状就像是眼睛一样的纹路,弯一弯手指头,眼睛就闭上了。   “并不是每个人的手上都有,法眼就相当于为冥开了一扇窗,纹路越是清晰的,就越是和冥有缘,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百里赦耐心地给我解释道。   所以我就是那种有冥缘的人咯,纹路清晰,就像是刀子刻上去的,也难怪我从小就能看见冥界的东西。   我的法眼都这么清晰了,那百里赦的岂不是更明了,我有一点好奇,想要扳过他的手指头来看。   刚伸手过去,碰到他冰凉的指尖,百里赦忽的将手抽过发到唇前,“嘘,你看前面。”   幽暗之处,尽头处像是矗立着一扇古老的门,兴许那就是这轮回路的出口吧。我更是加快了步伐。可那门就像是海市蜃楼一般,不管我走的多快,我跟它的距离也并没有减少。   “闭上眼睛。”百里赦将冰凉的手覆在了我的眼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乖乖地照做了。   闭上眼睛,原本就昏暗的地方现在更是生疏得让人害怕,我伸手紧紧地攥着百里赦的衣角。这让我稍微有一点安全感了。   不管是风声还是走路的回响,在我闭上眼睛后都更加大声了,隐隐约约我好像听到了蔡琳的声音,她在痛苦地嘶吼着,像是在说“不不不”。我很想睁开眼睛一看究竟时,百里赦牵着我的手又加紧了,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   “马上就到了,现在的一切都是幻听幻象,迷人明眼,扰人双耳,不要理会,不管你听到什么都别睁开眼睛。”   我点了点头。   时不时这密闭的空间里吹起一阵风,而且还是没有方向性的,四处吹来,我记得不是只有两个通道吗?这风是从哪儿吹出的?   突然感觉脖颈一丝凉意,冰水一样滑过,像是被一双湿湿的大手抚摸,又像是被冰冷的唇舌舔过一般,痒痒的,我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粘糊糊的,这根本就不是幻觉,而是真真切切的感觉,我无法想象刚才是什么缠绕过了我的脖子。   我的手是热乎乎的,和百里赦冰凉的温度综合了一下,此刻他的手也是有活人的温度的,也没有听见他吭声,我还是乖乖地闭着眼睛,没有睁开。   现在的我就像是走在了刀山火海之上,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但因为是闭着眼睛,所以周身的一切感受不得不让我自己在脑海里脑补一些画面,记得在被红花轿子抬进冥界拜房的那天,我逃回了人间,并没有和百里赦牵过红绳走过红地毯,如今就像是走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一样,百里赦紧紧地攥着我,我也不感到害怕了。   如果说要我一个人闭着眼睛走完这条轮回路,我宁愿选择昏死过去,最好是永远不要再醒来。   我记得这轮回路不都是一样的地貌吗?为什么越是往前走,就越是感到凉,像是走进了冰库,我的身体也跟着瑟瑟发抖。   “再忍一忍,马上就要到了。”我点了点头。   突然听见百里赦在我的身后叫着我的名字,一声一声地,十分清楚,带着急切,“吴怡,吴怡。”百里赦明明在我的身边呀,后面的一定就是刚才说的鬼魂,骗我睁开眼睛,骗我转过头,我没有理会他,继续跟着前面的步伐走。   “吴怡,快醒醒。”百里赦的声音又从上空传来,可身边的那个人依旧是保持着行进的步子,丝毫没有停留,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才能听见。   百里赦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一声比一声喊得急切,如果真的是他,那么身边的这个人又是谁?我手上的冰凉又是怎么回事?我都有些崩溃了,真真假假辨别不清楚。   “百里赦?”我没有回答身后急切地呼喊,只是试探性地确定一下,我身边的这个人是百里赦。   “嗯?记得我刚才给你说的,别在意那些,他们只是孤魂野鬼而已。”听到百里赦熟悉的声音,我悬着的心才得以落下。   “吴怡,在你身边的一切都是幻象,早一点回来。”“夫人,你现在受着蛊虫的迷惑,蛊虫正在啃噬着你的思维。”   这下不仅是百里赦的声音了,药师的声音也出现在了我的上方。   我真的有些辨别不清到底哪边是真,哪边是假了。是不是现在我睡一觉就能够回到刚才的府邸,或者说一觉醒来又出现在了另一个幻境里边。   正在我的思想不停挣扎的时候,百里赦放下了握着我的手,“到了。”   ☆、第五十八章 选择   再睁开眼时,我本以为看到的是冰冷的大门,没想到刚才平坦幽暗的路已经不复存在了,此刻在我面前的是一所所像是古代监狱一般的木头栅栏牢房,一间里边只关了一个人,所以空间之小,比当初浮狱里的条件差多了,那边至少是装有监视窗的铁门,里边还有石床石桌啥的,这里一望过去,里边的情况一览无余,而且里边的人或是瑟缩在角落或是被绑在了木架上,或是被悬吊在半空,而且大多已经成了白骨。   有的还没有腐烂的尸体也正淌着血,发出臭味,而没有死的,正眼巴巴地望着我们这边,除了又些许波光的眼睛以外,再没有别的表情了,他们可能就像是奥斯维辛集中营里的俘虏吧,知道自己惨死的命运,看着走进来的人,既没有呼喊,也没有同情的神色。死亡在这里是司空见惯的。   我一晃眼,想要找到熟悉的身影,可监牢太大,在我的视线里边,还没有一个能使我眼神停留的身影。   正在这时,我只感觉身体一轻,紧接着四肢不能动弹,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我的意识突然模糊了,看不清百里赦是什么表情,好像抱着我在喊些什么。   再睁眼时,熟悉的大红锦帘,白色绸纱,熟悉的檀木香味,我这是在府邸!   我坐起身子,只觉得脑袋还晕晕胀胀的,嗓子干得快要冒烟了,像是闭合了一般,想要说话,刚张开嘴,就是几声咳嗽,百里赦急忙过来坐在床沿,给我抚背,药师也正端了一碗水过来。   百里赦一手抚着我的背,一手接过碗,我一看,碗里黑乎乎的,一股难闻的中药味传入鼻子里边,我伸手将碗推了推,不是拒绝吃药,而是我已经分不清楚到底哪里才是现实了,如果说刚才在野鬼村的那个百里赦是真实的,那么现在给我喂药的这个又是谁?我吃了药会不会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定睛看了看百里赦,希望从他的眼神里能找到什么不对。   黑色的瞳孔像是一面镜子,倒影着憔悴的我,每次直视他的眼睛的时候,总感觉自己像是沉入了冰凉的湖水,虽然有溺死的危险,但丝毫不想醒来。我怀疑他的眼里装了一坛酒,总是能让我沉醉在里边。   想从百里赦的眼睛里看出有什么不同,这是不可能的,这双眼睛我太熟悉了,世间再也没有第二个男人是这样的。但如果眼前的这个人是真的,那么刚才在轮回路陪我走的又是谁?   我快要崩溃了,双手抱头,死命地抓起来,想要抓破一切幻境。   “没事儿了。”百里赦像是在抚慰一个受伤的小孩子一般。可我要怎样才能判断出谁是真谁是假。   突然想起手上的法眼,我举起手,仔细地观察了起来,清晰的纹路,如刀刻一般,跟刚才看的是一样的。   “你在看什么?”百里赦见我奇怪的举动,满脸的疑惑。   嗓子太干了,但实在是不想喝他手中的药,就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水壶,药师一下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连忙给我倒进茶杯里端了过来。   一杯水入口,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冒烟的嗓子很快就被水滋润了,但还是没有真正的解渴,索性直接抱着整个茶壶,喝了起来。   百里赦拿过帕子,擦了擦我嘴角漏出的水。   我将大拇指伸向了百里赦,另一只手指着“法眼”,“百里赦,你记得这个吗?”   百里赦一脸茫然地看了看我的大拇指,又偏头看了看我。   “法眼啊,怎么了?”   “你还记得呀。”难道说百里赦去野鬼村时,我也是跟着去了的,只是实体留在了这里?   “法眼,我倒是记得,不过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倒是忘了?”   冒出的一丝希望瞬间化为了泡沫。   现在我只想找到证明之前存在的是事实,“府邸有没有遭到洗劫?”   听我这样一说,百里赦更是露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没有。一切都是好好的”   对了,在我睡之前,百里赦不是已经去百鬼村了吗?现在坐在我的面前,肯定已经将人带回来了,我四处寻找着蔡琳陈猛的身影,可是这房间里除了百里赦和药师就再没有别人了。   “不管你刚才看到的是什么都是假的,我在这儿,府邸也是好好的。所以不要担心,来,把药喝了。”说着,百里赦又将手中的碗端近,一直到我的嘴唇旁边,一闻到这个味儿,我就想吐。   “呕。”我不禁干呕了一下。   “再陷入幻境,我怕我再也叫不醒你了,听话,把药喝了,一切都好了。”百里赦又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不过我就是吃他这套,最受不了的就是对我温柔。不过在我弄清楚真相之前也是不会轻易喝下去的。   我伸手将碗推开,“等会儿再说药的事,百里赦,蔡琳陈猛他们怎么样了,现在在这里吗?”已经这么久没见了,我十分的担心。   百里赦没有说话,端着药的手也并没有放下。   “你说话呀,别像个木头一样。”至少给点反应吧,我很受不了的就是面对一切都是云淡风轻,面对一切都是冰霜脸。   “让他们给跑了,我再去枯井时,里面的力量已经消失了。所以没有把人救回来。”   不,现在我处的地方才是幻境,蔡琳和陈猛明明还在野鬼村的,怎么会突然消失?   我立马闭上眼睛躺下身子,想要快一点睡过去,好不容易才走出轮回路,马上就要见到蔡琳和陈猛了,我怎么能放弃。虽然现在看来是府邸比较安全,但再安全也不过是一场梦而已,梦醒了,等待我的应该就只有尸体了,现在野鬼村枯井里的百里赦应该正在找我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不过我的感觉告诉我,我必须回去。   “吴怡,别睡,你再过去,我恐怕就再也叫不醒你了。”看到百里赦像是在恳求我一般,这个表情我还真是有些不忍心。   “你怎么证明现在的我不是处在幻境呢?”我狠下心来,还是闭上眼睛,“给我一天时间,我想自己说服自己。”   这次百里赦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再阻拦我了。   我的烧还没退,现在脑袋仍然是晕乎乎的,躺在床上就像是躺在了软绵绵的云朵上一般,我一直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别的事情,可还是很难再睡着。   过了好一会儿,又听见百里赦叫我,我闭着眼睛不想搭理他,既然选择了去野鬼村就不要再对这边的场景抱有念想,这样只会让我更难以全心全意地找蔡琳的。   百手臂感到一阵摇晃,我缓缓睁开眼睛,淡淡的檀香已经被潮湿和血腥味儿代替,这里就是刚才的牢房,我这是睡着了?   头也没有晕晕的感觉了,在府邸的床上躺着我反倒觉得自己是个病秧子,现在在这里又是生龙活虎的了。   我直起身子,什么也没说,百里赦大概也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环顾四周,我继续寻找着,这里没有,转过一角,也没有,百里赦跟在我的身后,警惕地看着四面八方。   我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有人在看守,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窜出一个牛头马面,现在我只想快一点找到蔡琳他们,再找到出口,回去看看府邸是不是还好。   突然,转过又一个牢房的时候,那种啃咬食物的声音传入耳中,我立马小心地放慢了脚步。   那边的牢房中,一群黑色的东西正在围着一个吊着的人不停地撕扯着。   这些活着的人看上去就是一般的平头小老百姓,应该就是抓来当诱饵用的,这里也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所以,被饿死的就直接吊着,喂给这些恶鬼吃。   仔细算了算从那天蔡琳被绑架到现在也已经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若是没有食物,估计活下去也是个问题,毕竟都是凡胎肉体的。   想着想着,我想要找到他们的心就更加的急切了。   努力分辨着那个被啃咬的人,我踮起脚尖,轻轻地点着步子,想要隔近一些,嗯,看他的体型不是蔡琳也不是陈猛。正准备回头的时候,那群黑影好像各个吃饱了,正要往外,我吓得连跑带跳急忙躲进拐角处,也不知道被他们发现没有。   这个拐角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是最好的藏身之处了,身旁的百里赦像是拉满的弓,随时准备射出的箭,虽然我相信这一群黑影绝对不是百里赦的对手,但我们不能打草惊蛇。我拉住了准备出击的百里赦,给他使了个眼神。估计那个大boss现在肯定还以为我们被困在轮回路出不来,所以现在能避免交战就不要贸然出手。   百里赦点了点头,拍了拍我的肩膀,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交换一下位置,我蹲在地上缓缓移动,和百里赦交换了个位置。   但愿那几个黑影没有发现我们。   ☆、第五十九章 虚实难分   看不见前方是什么情况,我全程闭上眼睛,心中默默地祈祷着。   身边像是呼啸过一阵风,再睁眼时,百里赦已经不见了,我急忙侧过头,想看清楚前面的情况。   只见白影略过,那群漂浮的鬼怪还没来的急咆哮,就直接化成了灰烬烟消云散。   看得我目瞪口呆,还没缓过神来,百里赦就向我挥了挥手示意我向前。   我这才站起身子,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继续往前探进。   越向前,我越是想回头,因为除了堆堆白骨森森而外,再没有活人的痕迹。   可万一蔡琳和陈猛就出现在了下一个拐角处呢?一直抱着这个念头,我并没有转身又往前走了好远。我现在怀疑这个牢房根本没有尽头,就像是刚才的轮回路换了两旁的场景一样,就连这些白骨的位置都是大同小异的。   “百里赦,你说这会不会又是一个结界?”他一直警觉地望着四周,我觉得恐怕不用我提醒。   “有这个可能,但至少我还没有感受到有任何的不对劲。”   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就像是我的保镖一样,而自己就像是一个任性的小孩子。   “百里赦,我是不是特别的自私?”为了救自己的朋友,让百里赦落入坏人的陷阱里,现在不仅没有回头,反而还抛下府邸,继续深入敌人挖好的坑里。   百里赦那边迟迟没有传来声响,本来自己知道就好了,为什么还要问出来,让百里赦怎么接,就算是真的嫌我自私又怎么说出来。   我一直觉得百里赦对于我来说,就像是风雨里的浮木,当初奶奶为了让我避免被黄皮子追杀,让我嫁给百里赦,那就好比是整个村子的人要沉入湖底,而我恰恰抓到了旁边的浮木,得以救我一命。   而后来不管遇到什么我都抱着浮木,依赖着,浮木救了我,而我又想用浮木就更多的人,拉起水中的蔡琳,这次又想拉起陈猛。   “在你只身来到浮狱救我之前,我会这么想。吴怡,你知道深深吸引我的是什么吗?”正在我不停地思考着利益关系的时候,百里赦在旁边突然说道。   我的容貌?不会的,冥界里那么多美女画皮,就连他身边的曼莎都是绝色美人,还是异国风情的那种美,难道只是因为我有一张人皮,就像是吃腻了大餐,总还是有想吃清汤淡水的时候。我又没有能力,身子骨又弱,不像是曼莎能够辅佐百里赦坐稳了江山,也不像是蔡琳能够找到自己的天赋。而我的性格呢?软弱,遇到事情,自己永远是想要找到能够帮助我的人,就算是做成功了的事,也都是依靠着别人来完成的。   实在是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出色的地方是值得吸引百里赦的,我有些自卑,垂下的头无力地摇了摇。   “气。”   嗯?百里赦突然蹦出这个字,我压根反应不过来,气什么,气我不够了解自己吗?   “元气,骨气,义气”   “第一次见你是在咖啡馆,当时只是觉得你傻里傻气的。”也确实,那个时候一直以为自己是在等干爹。   “在婚宴上,还没来得及见你,刚被接到冥界,就跑回去了,原本以为你是在抗命,没想到的是,你居然是为了你的朋友。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子,孤身一人穿过夜行的百鬼,躲避着整座山的黄皮子,遇到王鬼曼童还真把他当成一个小孩子护着,这让我又气又觉得好笑。”百里赦勾起了嘴角像是在回忆什么美好的事情一般,“当然,我更没有料想到,你会一个人来到浮狱,面对的可是嗜血成性的大魔头——厄刹。”   “不知者无畏嘛,我也不知道那个厄刹是要吸我血的。”本来蔡琳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穿一条裤子的,失去了奶奶,我不可能再抛下他了。而百里赦,虽然我当时也挺恨他的,恨他为什么不惩罚曼莎,但感情这东西这是细水长流,照顾我,虽然一脸的冰霜,但我能感受到他是真的对我好。   “你不要自责,如果说今天消失的人是我,我相信你还是会义无反顾地来救我的。”这句话是对的,若真的是百里赦被锁在了这口枯井,我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他,跳进井里不算什么就是火海我也会跳的。   “百里赦,如果我们能够活着出去,但是府邸已经被侵占了,他们正全力搜捕我们,那怎么办?”现在我担心的是这个。   “首先,我们一定能够活着出去,府邸的兵力也不是盖的,一时半会儿还真是难以攻破的,但如果真如你说的一般。”百里赦停顿了一下,“我会将你们安全送到凡间的,但是鬼王没有一个是孬种,真是被攻占了,我也愿意提刀最后一搏,与府邸共存亡。”   “若真是这样,我也别去凡间了,我可不能当作从来都不认识你,我愿意和你一同赴战场。”我能想的是,大不了一起死,但突然又想到,我们现在已经是处在冥界了,如果再死一次的话,我们还是会留在冥界吗?   “人不怕死,鬼才怕。人死只是离开了躯体,魂魄还能够重生,但是如果连魂魄都散去了,那就再也没有生的希望了。”   “人间有一句说法,人的毁灭是一个渐近的过程,当尸体躺在棺材里时是第一步,当坟堆生青草,躯体慢慢与泥土融合的时候是第二步,最后名字在人们心中淡忘了,才是最终的死亡,销声匿迹。但若是被人们永远记在心中,那就是永生。所以,百里赦,你是鬼王,就算是真的离开了,在大家的心中,你也是永远存在的。”   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他讲这些,就像是离别前最后的言辞一样,也不是想要和他说什么大道理,算了结束这对话吧,先想办法出去了再说。   我加快了步子,又拐过一个角,我怀疑这整个野鬼村的地下都被这些牢房给占据了,怪不得之前这个村子的村民一夜就全部消失了,新闻报道,他们是彻夜搬迁的,我想真相应该是,他们全部被抓到了地底下,关进了底下牢笼,从此怨气横生,引来更多的孤魂野鬼,导致这里的阴气就越是重,然后就这样死循环了。   怪不得这里的磁场也有问题,不仅是因为阴气重,这地底下全部被掏空了,就像是蚁穴一般,如果一切正常那才是真的奇怪。   这边全是白骨,难得看到一个大活人,转过一个一个角,终于看到了一抹肉色。也分不清楚是男是女,也分辨不出是死是活,现在正垂着脑袋,披头散发地被捆绑在石板上,湿漉漉的头发遮挡住了他的脸,但看体型是一个微胖的小个子。我又凑近了一看,不禁汗毛直竖,一条青色的巨蟒正盘踞在他的一旁,像是在打鼾,仿佛一醒过来,就会整个将其吞下。   被绑住的人,好像还是活的,垂着的脑袋微微一偏,露出了白皙的皮肤,是蔡琳吗?因为头发太长,不仅挡住了整张脸,前半身都被遮住了。   我踮起脚尖,生怕自己的脚步声会将巨蟒吵醒,这时我突然看到这间牢房的门居然没锁,或者说是门大开着,完全不担心里边的人会逃出来,不过也是,就算是从这扇门里出来了又怎么样呢?且不说能不能走出牢房,就算是走出了,那轮回路也会将人绕崩溃的。   突然那个被绑住的人又偏了偏头,这才露出了半张脸,瞬间血气翻涌啊,没错,就是蔡琳,她发黑的眼睛闭着,没有了半点神气,脸颊也已经完全凹陷进去了,刚才一眼看上去是微胖的,实际上是因为她那隆起的肚子。   简直就是禽兽,没有半点人性,一个孕妇被折磨成这个样子,看着她消瘦的脸庞,还有破烂的衣服,抑制不住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地上砸。   也不管地上的那只蟒蛇了,我现在只想快些进去把绑住蔡琳的绳子给割断。   刚刚踏进牢房的门,身后就传来“砰”的一声,还没来得及转过头,眼前的蔡琳就消失了,只剩下了地上的一堆麻绳。糟,难道又是一个圈套,我担忧地转过身,却看见百里赦微笑着站在牢房门外,他的笑容还是和以前一样,能够融化脸上的冰川。但此时我却感觉无比的陌生。   “百里赦!”我有些不敢相信,急忙跑过去,双手抓住木头栅栏,直视着百里赦的双眼,可他并没有说话,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跟我说话的不是百里赦吗?他现在怎么了?   “百里赦!百里赦”不管我怎样喊叫,他都保持着和睦的笑容,但是我却觉得像极了冰箱里的照明灯,周身只感觉到冷。没有一丝温暖。   忽然眼前的一切亮光全都消失了,天地就像是扭转了一样,百里赦就在我的眼前像是滴在水中的墨水一般,直接就晕开了,扭成了一团,我不知道,我现在是否和他也是一样。   晕开,晕开……   ☆、第六十章 青色深渊   准确地来说,现在的我也不知道身在何处,不管是睁眼还是闭眼,都没有光,只有一片青色,不能控制四肢,但四肢的感觉却十分的清楚。   我就像是从高空坠下来,失重之感始终伴随着我,软,无力,大脑空白,充满了被支配的恐惧,就像是一直在坠落,坠入深渊,动作却又是被放慢了一般,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粉身碎骨。也许马上,也许根本就没有谷底,永远也不会着地。   突然旁边有一个青色的东西从我的身上越过,我是闭着眼睛的,但就是能够看见,现在是处在梦境里吗?   刚才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空白的大脑已经不允许我再去思考那么多了,现在的感觉真的很熟悉,小时候总是会做这样奇怪的梦,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在意,现在的感觉这么清晰,难道说以前做的梦都是预测未来的?   难道在我进入牢房的那一瞬间又进入了幻境?为什么百里赦一脸冷漠地看着我?刚才跟我说了那么多情话,普及了那么多知识,难道就是为了将我引进这个地方吗?也许刚才我看到的什么轮回路啊,什么木牢房啊,全部都是蛊虫臆造出来的幻境,就是为了将我永远地留在这野鬼村!   蛊虫才是真的,野鬼村下面的百里赦是假的!可明白一切时,又太晚了,每次走了弯路,吃了亏才后悔当初的做法。   当时百里赦好不容易将我召回,可我不仅没有喝药,反而一意孤行,现在我又要怎样才能回的去呢?   尝试着将头脑放空,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看,快睡着,醒来的我应该就在真实的世界里了,我绝对乖乖地喝药,听药师的话。   又是一条青色的东西从我旁边一跃而起,是刚才盘在地上的巨蟒吗?虽然我的内心十分的抵触,但也根本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四肢,不能移动,只能被迫感受。   我还在不停地坠落着,风从我的耳后吹来,撩起我的发丝,一点都不凛冽,反倒是像春天的微风,不过此刻恐惧已经完全占据了大脑,突然又是一条绿色从脚前跃起,我想要缩回我的脚,可奈何根本感受不到脚的存在。   不明物体跃起次数越来越毒,速度也越来越快。   我能感到我的背后有许许多多的东西在蠕动,就像是在梦中一般,明明不是视线范围的东西,我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蛊虫!   当这个词出现在我脑海中的时候,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怪不得当初百里赦跟我说,若是我再回到幻境,他就有可能找不回我了,因为我的思维完全被蛊虫占据了。   从我的身上又一个飞跃,他们好像并不是想要吃我,而只是当做是一个战利品,他们欢呼着雀跃着,一次一次跳跃。   这里的时间仿佛是静止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意识仍然是模糊的,整个人也像是呆滞的,想不出任何办法,也说不出一句话,动弹不得,就像是梦魇一般。   隐隐约约,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叫我。“吴怡,吴怡。”一声比一声清晰,我想要回答,但使出全力动了动嘴角,也发不出一点声响来。   我最后停止了挣扎,只是静静地听着,仔细地分辨着,像是百里赦的声音,我没有回应,但他依然自顾自地说着话。   闭着眼睛,努力地猜想着他说话的场面,有点嘈杂,我仿佛又听见了药师的声音。   我只听得几个关键字词,“喝药”,他们是要强迫我喝下去吗?这样也好,逼迫我喝下去,说不定第二天我就不会遭罪了。   像是在水中听外面世界的声音一般,他们所有人都像是隔着东西在交谈。   “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这是百里赦的声音,不过他在跟谁说话?我吗?紧接着百里赦就像是在跟空气对话一般,只有他的问话,并没有人在回答。   “不喝是好不了的。”药师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对,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我说的,但我根本就没有回答呀!   只能说明现在在他们眼中,我是已经醒过来的,而思维并不是我的,所以,他们光从我的面貌是分辨不出真假的。这就是之前百里赦说的最坏的结果吗?   我暗道不好,总认为自己想的是对的,所以才有了我的今天,病情一直都在加重,而自己却丝毫未发觉。   蛊虫控制了我的思想之后,他会做出什么事情,记得百里赦以前说过,蛊虫也是分种类的,一种是野生的,一种是家养的。如果野生的,那都还好分辨出来。但如果是有人控制的,那么我就像是一个傀儡,一个养虫子的器皿。   他们的攻击对象不是我,极有可能是百里赦,如果说刚才在野鬼村发生的一切是幻境,那么府邸也没有被控制,那个叛贼也是假的,所以这个也是值得庆幸的,但这也并不排除,百里赦身边的就全部都是忠心耿耿的。   万一就是他手下的人故意将我控制,再在百里赦不注意的时候,将他一举拿下呢?   越是这样想,就越是害怕。   不行,我不能任由着这些虫子占据我的身体,记得以前梦魇的时候,奶奶就让我一点一点的恢复意识,努力地摇头,微微地动手脚,这样就能从梦中醒过来了。   现在的情况和梦魇也差不多,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外边的对话还在继续,我尽量地想要找到手上的感觉,可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我用牙齿,直接咬在舌头上,现在有感觉的地方就只有脖子以上的部位了,一口下去,腥味儿就出来了,看来味觉还是在的。我能听见外边的对话,说明我的听觉也是还在的。   睁开眼睛,还是一片青色,我吸了一口气,憋在嘴里,胸口剧烈起伏,阵阵闷痛,所以,胸口的感觉又恢复了。   现在外边传出百里赦焦急地声音,在急切地询问我怎么了?   我有些得意,现在就是我和蛊虫占据身体的恶战,即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实在是憋不住了,我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瞬间感觉自己的头脑清晰了很多。   还没有结束,胸口的感觉明显了,肚子的起伏也能够感觉到了,我努力地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脑袋,左摇摇,右晃晃,就像是脑震荡一样,大脑传来不真实的痛感。   我忍住疼痛,开始加快摇晃的速度,吸一口气,又继续憋在嘴里。大脑瞬间又清晰了几分。   手臂和脚杆也有些麻木的感觉了,就像是被电了一般,一股股的麻痛,又像是在一个地方蹲了太久了。   我蹭着这感觉还没有消失,想要将手臂弯曲。   吴怡,吴怡,快醒过来,快醒过来。虽然我还是发不出半点声音,但仍然是做着口型,提醒着自己现在是在梦里,决不能向蛊虫低头。   背后的蛊虫像是翻涌的更加厉害了,不停地扑腾,不停地向上涌动着,我感到了他们也在奋力抗争。   突然背脊感到一阵麻痛,像是被马蜂蛰了一样,紧接着脖子,背脊,腰部,各个地方都出现了这样的痛感,就像是拿着一个个针筒不停地给我注射麻醉药一般。   我知道了,怪不得刚才身体没有感觉,四肢也不受我的控制,估计就是被这些蛊虫给蛰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一点感觉了,他们为了让我停止反抗,想要再让我陷入昏迷。   我忍住背部传来的疼痛,更加疯狂地晃动着脑袋。   眼前的青色慢慢地清晰起来,背后的麻痛感也消失了,亮光逐渐变强,我缓缓睁开眼睛,再也不是青色,而是百里赦那张憔悴的脸。   “百里赦。”我动了动嘴唇,没想到竟发出了声音。   “嗯。”百里赦将我的手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手里,再也不是刚才的麻木感了,他手中的冰凉我也是能够感受得真切的。   “别信。”   “什么?”   “刚才我说的一切,都别信,那个不是我,现在的才是真的我。”我知道自己这样的解释有些苍白无力。   看了看旁边的药师,给他指了指放在远处的药汤,他很快就心领神会,给我端了过来。   我抱着碗,一饮而下,没有半点犹豫,喝完之后擦擦嘴角,百里赦也一脸惊讶地看着我。我只希望自己再也不要陷入昏迷了,那种感受太模糊了,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能主宰。   “百里赦,对不起,刚才没有相信你。”   “还记得你在野鬼村井口边说的吗?当我的眼前出现了两个吴怡,我也会分辨不清的,这不怪你,喝药吧,抑制住病情,不要让它再加重了。”   我点了点头,点头的瞬间,有感觉那种像是脑震荡一样的,模糊的疼痛感。   ☆、第六十一章 抗争   第六十章抗争   看来我的头还在烧着,丝毫没有变好,不过也是,虽然自己已经在野鬼村呆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事,但对于现实世界来说,我只不过是在床上躺了好一段时间而已。   “百里赦,我在这里躺了多久了?”   “有三天了。”   在野鬼村里,看不见外面的情况,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虽然身体上的感觉很清晰,但那么久我居然没有一点困与饿的感觉,当时为什么我就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妥呢?而且现在感觉头晕脑胀的如此难受,到了幻境根本就没有这种感觉。   幻境里边最能够骗我留下的就是百里赦,如果不是最后我在牢狱里手足无措他在门外一脸冷漠的话,我可能还真信了他是真的。   看着眼前的百里赦,总觉得还是有那么多的不真实。   对了,其实幻境里边发生的事情在现实生活中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这个梦就像是给我敲了警钟。   “百里赦,我做了一个梦。”   “嗯。”一副等着我说下去的表情。   “我梦到有人要反叛你,他在野鬼村建了一个基地,就在那口枯井之下。”枯井,对了,百里赦之前不是已经去过枯井了吗?蔡琳和陈猛被转移了,“蔡琳和陈猛还是没有找到是吗?”   百里赦点了点头,我本就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看到他又些许惭愧地低了低头,我伸手握了握他。“你能感受到他们,说明他们还活着,只是被转移了而已,总会找到的。”我安慰着百里赦也安慰着自己。   至少现在府邸还在,叛乱没有发生,蔡琳也没有被残忍地捆在石板上,这相对于之前的情况来说应该是好很多。   我脑袋很疼,现在只想闭着眼睛休息一下。   刚闭上眼睛,百里赦就“诶”了一声,我又睁开眼睛,看到他那焦灼的眼神,就像是我一闭眼就再也不会睁开了一样。虽然平日里都是一脸的冷漠,一脸的冰川,但每次眼睛最能暴露出他的心思,就如一片明镜一般,透射着他的内心。   我知道他不想让我睡,又无奈又好笑,不过我的眼皮真的太重了,想说什么,刚一张嘴就是一个哈欠,紧接着就是眼泪汪汪的,我伸手想去擦,刚一动手就像是触电了一般,“嘶”,刚刚还在眼眶里的泪水瞬间就掉了下来。   百里赦拿起旁边的帕子将我的眼泪擦掉,帕子接触脸,并没有想象中的冷,还是微热的。   我又动了动四肢,不动不知道,这才发现,各个地方都像是被打了麻药一样,无法动弹,和刚才在梦境里的感觉一模一样。   还有后背更是难受,像是被鞭打了一般。   看我不停地扭动着,百里赦带着一丝疑惑问我怎么了?   “百里赦,你帮我翻转过来,看一下我的背,我动不了了。”现在算是全身瘫痪吧,我就是半个植物人了。   百里赦闻言轻轻地搂住我,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我时还是有感觉的。   后背的衣服被撩起,还是有丝丝凉意的。   这时我听到了百里赦倒吸了一口凉气,就知道这情况不太好。   “怎么了?”不管怎样了我都得知道,就算是得了绝症,我也不想被瞒着病情。   百里赦仔细看了很久才将我的衣服放下,又将我轻轻翻转过来,叹了口气。   “那些伤痕是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伤痕?”我只感觉得到痛,但并不知道有什么伤痕。   “整个后背全是淤青的伤痕,像是被鞭子抽打的。”百里赦给我描述着我背上的伤。   “为什么梦里的受的伤,竟然会出现在实体上?”难道我是真真实实地在从那个山崖坠落?   “蛊虫将人困在幻境中,当你完全相信他是一个现实的时候,那么你就相当于用实体进入了幻境,受的伤也会出现在你的实体上。”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药师,开口了。   所以说当我看见蔡琳被捆在牢狱里的时候,我就已经是实体进入了。在后面受的伤也是真实的了。   如果说当时我没有反抗而是任由这种感觉持续下去,我想现在肯定玩完了。   药师好像有什么话要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我,低声地说了句什么,我现在是不仅四肢没了感觉,就连听觉视觉也都模糊了,百里赦紧锁着眉头转过身,跟着药师走出了房门。   门一关上,瞬间就像是拉上了我的眼帘一样,刚才一直睁着眼睛,恐怕是因为百里赦在面前,现在他走了,这空荡荡的屋子还真是没有什么看头。   眼皮真的太重了,虽然我对于现实生活来说一直都是闭着眼睛的,但其实我一直都在透支体力,在野鬼村周游盘旋,几天滴水未进,也没有休息,我怀疑在他们眼中我的眼睛只剩下了一条缝了。想着想着我就闭上了眼睛。   就闭上一会儿,只要思维是清晰的就对了。   当我再睁眼时,是百里赦的呼喊声,我又处在了那个青色深渊,谷底的怪物好像又是在欢呼雀跃着,一条一条地从我的身上越过。   四肢又无法动弹了,就连脑袋都不能晃动了,我记得我并没有睡着啊。   涌动的蛊虫在我的背后就像是翻腾的江水,在沸腾着,我甚至还能听到像是开水一般“扑通扑通”的声音。   背上的不知道是新伤还是旧伤,此刻就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食,被千万只杀人蜂叮咬,那种像是电流一样的触感瞬间从背部延展到了全身。   像是在伤口上洒辣椒粉一般,疼得我抽搐,但无奈四肢又动弹不得,冷汗从我的额头上冒出,本来说这伤口是火辣辣地痛,只会发热的,可这深渊里就像是冰窖一样,冒着寒气,但也并没有因为这寒气而减缓了我背部的灼烧。   “嘶”我深深地吸着气,想把这些寒气全部吸进肚子里,可本来就已经很难受了,现在进嘴的寒气并没有让我的背部好一些,反而让我的胃部一阵痉挛。   我疼痛得歪着嘴,但也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冷汗还在我的额头上淌着,虽然脑袋是不能晃动了,但面部的感觉还是十分的清楚的,汗水顺着我的脸一路淌到了我的脖子上。   我吞咽着口水,是不是现在睡着我还能回去,或者说现在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这次我不敢再随便闭眼了。将唯一能动的眼珠子,不停地转悠着。   本来以为我不再反抗了,那些蛊虫就会停止折磨我,可我错了,现在我坠落得离他们越来越近了,是不是落进去,就会被蛊虫吃掉,从此万劫不复了?   蛊虫不仅没有停止翻滚,还变本加厉地活跃了起来,各个都像是接了电的铁鞭子一般,一触碰到我就全身痉挛。   疼得我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根本没有规律,触不及防就是一鞭子,比当初曼莎的鞭子还要狠,我仿佛看到了自己已经皮开肉绽的背了。   这个时候若是猜想着他的鞭子到底何时落下是更让人痛苦得,我尽量地回想着一些快乐美好的时光,我的奶奶,我的童年,我的小山村。像是承载着我的梦一样,无尽的美好,每张都是笑脸,无忧无虑。   “嘶”又是一鞭子,我咬紧了牙关,回想得更认真了,我知道这是在逃避着,已经到了一种逆来顺受的地步,我尽量把自己沉浸在我的回忆里,没有青色深渊,没有梦境,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不断地骗自己,让自己至少在精神上还有一点自由。   鞭打无休无止,不只是皮肉上,我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撕裂着,肺部传来阵阵刺痛,让我呼吸都有点困难了,嗓子有些发痒。   “咳咳咳”又痒又发紧,一阵咳嗽下来,淡淡的铁锈味儿萦绕在唇舌之间,我几乎没有一点反抗的机会,我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我也深深地明白,等不了多久,我就会悄无声息地死去了,不知道自己的实体现在是否正在编着谎言,欺骗百里赦。   我有些绝望了,睁开眼睛看着这青色的深渊,没有一丝光亮就像是我现在的处境一般。   背部又是一阵鞭打,嗓子一紧,涌出一口腥味儿,从嘴角溢出。   一颗纯白发着光的点从我的上端掉了进来,在我的视线里越变越大,我判别不出这是什么东西,它降落的速度很慢,就像是坠落的我一样。   背部又是一阵触电灼烧,如果说这里的东西都像是放慢了动作一样,为什么我背后的这群蛊虫一点也没有减缓速度。   可能是因为这里本来就很阴暗,白点离我越近发出的光芒就越是刺眼。   我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可就算是紧闭着双眼,都能够感到传来的强光,但也能感到自己周身就算是强光也驱散不了的黑影。   那些蛊虫还在我的身上不停地翻动着。 第六十二章 重生 面前的强光就像是一颗火球,我现在闭着眼睛能够回想到的是初中的时候,化学老师拿了一团镁,在教师中点燃,那光简直能晃瞎人的双眼,我很想用双手遮蔽自己的眼睛,可无奈,除了头我根本就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或者说我的四肢还存在吗? 背后的蛊虫好像也因此而收敛了很多,好久都没有触电的感觉了。 感觉那个东西就要在我的眼前爆掉,这是来自外太空的陨石吗?落在我的梦境里,不过也好,落下去,一砸一个准儿,将这些蛊虫全部埋在谷底。 在这绝望之际,面前的强光就像是我在风雨中的一根稻草,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如今竟然有了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 我能感受到那团白点从我的身边划过,像是一颗流星一般,划过之后我才敢将自己的眼睛睁开,那颗白点的光芒像是太阳一样竟然照亮了整个深渊,现在我面前的一切都反着光。 双眼竟然出现了几重幻影,我连忙眨眨眼,庆幸自己还没有瞎。 虽然我不知道这颗白点从何而来?来的目的是什么?但我能感觉它攻击的目标绝不是我。 身后翻滚的蛊虫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背部没有了鞭打的疼痛,不过仍然阵阵发麻,灼烧。 嘴里的血没有溢出嘴角的,我只能将它吞下,虽然这股铁锈味儿着实让我反胃,嘴唇上嘴角边的血迹都已经干涸了。 如果不是因为背部的伤是撕心裂肺的,现在肯定不止一处让我感到痛。一个人能忍受的痛到底有多大,当你觉得割破了手指就已经很疼时,这个时候若是再切断一根手指,那么割破的那处就多半被忽视,来不及为它掉眼泪了。 现在的我就是这样。 在烈火焚烧之中,突然感觉背部传来一阵冰凉,缓解了我不少疼痛,就像是当初被曼莎鞭打了之后躺在冰床上一般。 沉重的眼皮终于扛不住了,薄薄的一层眼皮上像是承载了千斤重量,在这一刻合上了。隐隐约约看到了白得有些透明的百里赦,过来将我抱在怀里,也管他是不是幻觉,这会儿我只想安安稳稳地休息一会儿,睡到地老天荒也可以,睡到海枯石烂也行。 终于耳边没有了蛊虫的厉声嚎叫,我仿佛还在坠落,就像是一直沉浸在小时候的梦里一样,不愿再醒过来。安静的四周,安心地休息。 这一觉我仿佛真的是睡过了一个世纪,在这段期间我没有再受蛊虫与深渊的折磨,导致我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还躺在家里,旁边的书本静静地躺着,又是要上学的一天?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也忘了有幻境这件事。 我得大脑如同初始化的电脑,重新启动读取庞大的数据,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我才看到自己身在冰窖里,这张冰床还是我当初躺过的,对于我来说一切都不陌生,我下意识地捏了捏手指,已经做好了疼痛触电的准备,可什么感觉也没有。 百里赦呢?可能是太久没有huó dòng过四肢了,有那么一刻,我以为它们已经不受大脑支配了。慢慢坐起身子,脑袋也没有震痛了,也不觉得渴与饿,我到底睡了有多久? “百里赦?”发出声音的那一刻,我不敢相信我的声音是这样的,这简直就是变声。 我咳了好一阵,可喉咙也完全没有感觉,发出的声音依旧是与原来的不同。我立刻警觉起来,说不定这又是一场幻境呢?难道说是因为蛊虫将我咬到不省人事,后面的白点都是自己脑补的,我是已经死了? 我站起身子,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手臂,在冰窖的反射下,白得有一点不真实。而且现在我还是穿得衬衫配牛仔裤,和那天去野**时的装束一样。 “百里赦?”我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人应,可能是去忙冥界的事了。 我自己感觉是躺了很久的,但为什么我丝毫没有饿意,也不像是上次醒过来时那么渴。难道在我躺的这段时间,他们每天都给我输液?在我的观念里,一直相信医疗技术,只要是有条件,保证一个植物人不死还是有可能的。 我又望了望刚才的冰床,旁边没有那种科学仪器,难道是这些冥界的不食人间烟火的鬼用了超自然的方法来保住的我的命? 我还是想不太清楚,“百里赦?”我不死心,又喊了一声,毕竟现在自己不明不白地躺在这里,身上的伤全好了,有太多的疑问憋在心里,想要一探究竟。 “百里赦?”我huó dòng完了四肢,发现自己不仅伤口不疼了,腿脚也都挺灵便的,又往冰窖外走了几步,呼喊着他的名字,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找妈的小鸭子,真蠢。 走出洞口,暗无天日的夜色,熟悉的味道,冥界对于我来说真的不再是一个陌生的词了。正在我犹豫要不要出去的时候,百里赦终于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至少还是原来的模样,一点没变,这说明我应该没有睡多久吧。 百里赦在远处,直视着前方,离我很远,他也没有看到我,依旧走在蜿蜒的小道上,看他的目的地应该就是这里了,正在我想要挥手的时候,突然有个想法。 何不给他一个惊喜呢?我缩回了洞里,继续躺在了冰床上。 没过多久,就感觉到了百里赦,他走路是没有声音的,不过高大的人影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还是能感受到的。 黑影在我的面前停留了一会儿,正当我以为至少会过来握着我的手的时候,他转身离开了。 离开了?难道是已经习惯了我每天躺在这里了,到底过了多久了?久到已经抹平了我们之间的感情吗? 带着疑惑,眯着眼睛,看见百里赦修长的身影正站在另一张冰床旁边,视线一直投射往躺在冰床上的人身上,隔得有些远了,我看不清楚到底是谁,不过那乌黑如瀑的长发散在冰床之外,可以判断出是个女人。 我更好奇了,难不成,在我昏睡的这一段时间里,百里赦已经放弃了我能醒过来的希望?移情别恋,找了别的女人?这个想法出现在我脑海中时就已经吓了我一跳。 百里赦久久都没有转过头,眼神一直游离在那人的身上。我真想喊出口,但现在看他这样出神,没想到要去打扰他,索性直接闭上了眼,我看他能看多久,走了以后,我倒要看看这冰床上的是何方尤物? 过了很久,百里赦都还是保持着站直的动作,虽然只是背影,但我还是能够想象他的那幅痴汉像。 真想出去看看,这冥界到底改变了多少?是不是人间的海真的枯了。 果然百里赦就是百里赦,当我再睁开眼时,他已经没有在那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神不知鬼不觉。 这下我才站起身子,小心翼翼地往前挪着步子,生怕将冰床上的人吵醒,我记得以前百里赦说过这是禁地,当初我都不许进来的,现在竟然有第二个女人躺在这里,最担心的倒不是这鬼王夫人的位置,而是我在百里赦心中的位置,就像是皇帝后宫的妃子一样,就算是有皇后的位置又怎么样。内心不禁更是悲凉了。 抱着这样的心情我更是加快了脚步,踮着脚尖,从她乌黑油亮的头发来看,应该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而且还很漂亮。 越是走近我越是感到内心的慌乱,万一真的是倾城容颜国色天香,明知道百里赦移情别恋了,那我又能怎么样呢?蹭她还没有醒直接用她的头发勒死她? 用她的头发可以,用我的头发也行,一样是乌黑发亮如瀑。 可我真的下不去手啊,不是因为shā rén的恐惧,她说不定也像我当初来到冥界一样,离开家人,离开朋友,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活人,全是鬼怪,而且现在她不也是躺在正躺在病床上吗?我和她根本就没有仇,素不相识,我怎么下得了手,说不定她只是山间一个放羊的小姑娘,说不定她也是个孤儿,说不定她也有着不为人知的悲欢离合,爱恨纠葛,没有能力抵御外界的变化,命运根本没有掌握在自己手中。 若真是百里赦带回来的女人,那我呢?我又是谁?一个曾经爱过的女子?可笑。我以为他对我的感情是独一无二的,可到现在看起来也不过如此,我对于他来说只是一段时期的回忆,他是谁呀?百里赦鬼王,这冥界又不是凡间,为何不可以一夫多妻?一个鬼王就像是古代的帝王将相一样就应该拥有妃嫔无数。 可我不认命呀?当初也不是我自愿来到这里的,只是睡了一觉而已,为什么我的男人成了别人的丈夫? 想到这里我的鼻子酸酸的,是不是睡太久了,我的容颜衰老了?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是一样的光滑细嫩,我的双手也还是那样的纤细白皙,我的头发也是乌黑发亮的呀。 为什么会抛弃我,百里赦?   ☆、第六十三章 再回府邸   鼻子发酸,眼睛也涩涩的,我挪着步子,慢慢向那个女人靠近,越走近就越觉得空气稀薄。   当我近到足够看到她的脸时,不禁愣了。   白衬衫,黑色牛仔裤,如瀑的长发,面前的这个面色苍白的女人不就是我吗?那么我又是?我有些慌忙,手足无措,踉踉跄跄地四处寻找镜子,或者是能够映照出我的东西。   冰窖,冰块,对。   终于在一面面大冰壁旁边,找到了一块巴掌大的冰块,用衣袖将它擦亮,举在自己面前。   除了面色苍白一点,我还是我啊。   那么,我急忙又跑到冰床前,将手放到她的鼻前,除了冰凉,没有一点呼吸,脸颊也是冰凉的,我死了?   我吃力地将病床上的女人翻了个面,将她的白衬衫撩开,一条条鞭痕触目惊心,伤状惨不忍睹,后背乌青的发黑了,还有几个牙印都已经结了黑色的痂,这是我吗?   像是噩梦一样的青色深渊,一幕幕场景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那种痛不欲生,那种刻进骨子里的绝望。   我真的死了吗?   都说鬼是没有影子的,现在的我又开始四处找光源。这冰窖里,虽然没有明火,但也是通亮的,就好像冰能够自动发光一样,就算是反射,我还是找不到光源在哪里。走到洞口,外面更是黑了,就像是夏天的夜晚一样,有风拂过都是暖暖的。我记得冥界不是一直都是吹阴风的吗?   我沿着记忆找到了归去的路,远山,近湖,山上的圣水正在往池塘里流,跨过小溪,绕过芦苇,弯弯曲曲的小路。   我现在目的很明确,我真的很想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了?我到底睡了多久?   有点紧张也有点激动,我加快了步伐。   怪不得一路走来都没有人的,我才想起来,这是一片禁地呀!感觉自己就像是走在了荒郊野外,没有半点灯火,没有一户人家。   到最后我都不知道是怎么绕的,忽的就看见了远处的亮光,马不停蹄地就往那边跃,说来也真是神奇,如果是以前,天太黑无意间绕了这么远的路,肯定早已累的趴下了,现在却丝毫没有感觉。所以,这更是证明了我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了。   走出这片荒野,终于有熙熙攘攘的下人走动了,他们好像都没有注意到我。   我蹿出最后一簇挡住视线的草丛。   “谁?”还没待我将话说出口,几个身材魁梧的人就将我反手压制了起来。   “痛痛痛!”虽然我现在可能是一个精力充沛的鬼,但身上的感觉还是在的,我挣扎着,那几个巡逻的人,反而将我压得更紧了。   晃着脑袋,想让头发甩到一边去,好让他们看清楚抓错了人。可亮出了脸,转身我还直视着这群人,不应该是马上弹跳起来,磕头谢罪吗?我不咄咄逼人,绝对会原谅他们的。可没想到他们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是我。”尴尬地对峙了那么几秒钟,我主动说话了。   “哟呵,标准的一个妞,不过不管你是谁,闯入禁地就证明你脑子不好使。”身材最为魁梧的一个男人开口了。紧接着旁边的几个就跟着笑了起来,声音可以用淫荡一词来形容。   “我劝你最好还是放开我,蹭百里赦还不知道。”我不禁也跟着冷笑了起来。   那几个壮汉听我这样一说,更是笑得猖狂了,“你算是百里赦大人的谁呀?敢在这里造次。”   突然身后有个人低声在说,“据说夫人就是在禁地修养的,说不定……”总还是有人知道的,我吁了一口气。   可刚吁弯,那个不知好歹,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男人又发话了,“得了吧,夫人好久都没有露过面了,据说是一直昏迷不醒,哪儿这么巧合,估摸着这丫头是偷偷跑进禁地的,也不知道有没有偷什么出来。”手上的力道依然不减。   听着他们的对话,在愤怒之余,多的还是欣慰,至少他们还认我这个夫人的,从嫁到冥界,我就没有怎么露过面,也没有为府邸尽过什么力,除了在晚宴上,逃回人间,派了好大一股兵力而外,恐怕知道我的人就很少了。   “所以,你们还真是碰到了这个巧合呢。”我并没有对他们发气,云淡风轻地。   这时手上的力道确实松了一点,但我还不能足以逃脱。   “那个,夫人这个称号可不是想说就能说的,你最好是证明一下,我可不能平白无故地放你走呢?”这个男人也还算是一个有脑子的男人。   “那你们要我怎样证明才肯相信我呢?”   身后的人沉默了很久,“鬼王夫人,不应该很厉害的吗?为什么那么容易就被我们抓到手了,我觉得不太像。”   “傻蛋,你不知道鬼王夫人以前是凡间女子吗,身子骨弱不禁风的,我看挺像的。”   听着他们七嘴八舌,交头接耳,何不现在就打听打听一些信息呢?   “你们知道夫人昏迷了有多久吗?”我直视着其中一个看起来要好说话一点的。   “夫人本来就很少露面的,至少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夫人长什么样子,百里赦大人在好几个月前就一直往这边跑,估计,好几个月前,夫人就出事了。”   几个月了,这还用说,我更加确信自己已经是孤魂野鬼了,几个月滴水未进,怎么可能还存活得下来,也怪不得我的尸体都发黑了。现在也没有一点难受,反倒觉得身子轻盈。   突然身后的男子一下将我的手放开,声音有些颤抖,“你们都让开,是夫人,夫人,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   我也奇怪,为什么现在又这么确定了,反应这么迅速,我活动了一下刚才被抓的生疼的手腕,白皙的手背上,那朵曼陀罗正娇艳像是在滴着血。我把这茬儿给忘了,这就是夫人最真实的证明呀。   冥界虽然等级森严了些,但也没有像古代的封建秩序一般,动不动就下跪什么的,这更像是一个门派里,下人对鬼王抱有的是一份敬畏之心。所以现在面前的这个男人并没有一副小人模样,这魁梧的身材反倒是像梁山好汉,一不小心调戏到了嫂子,急忙道歉,没有一副唯唯诺诺反倒让我好受些。   几个男人将头埋得很低,我也没有想要怪罪下去,冥界多一些对百里赦忠心耿耿的人有何不可呢?我瞟了他们一眼就急忙地去找百里赦了。   现在的天色对于冥界来说应该是刚黑不久的,百里赦也应该没有在寝殿,所以他现在应该在大殿?大殿自从上次和百里赦一起去拜过他的父上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去过了,里面的温度不亚于冰窖,而且,寒气是由内而外发出的,从心里一直凉到脚底,还安静的就像是太平间,最瘆人的还要数大殿正中央的那个眼珠一直跟着我转的鬼童娃娃,这就是我一直都不敢去大殿的原因。   长廊上发光的不是什么电灯泡,全部都是蜡烛,说来也挺奇怪的,每隔有五米,在柱子上就会有一个烛台,上面的蜡烛也没有罩着什么灯笼,烛火直直地跳跃着,也不受外界风的影响,发出的光也并不像在之前野鬼村里看到的那种昏暗,他的亮不亚于一盏小台灯,所以刚才在远处望过来是灯火通明的。而且还有一个神奇之处,按理说一般的蜡烛最多点一个晚上就完了,可在冥界也算是呆了有一年之久了,从来没有看见过下人换蜡烛,仿佛它们是燃不完的。   走过好几条长廊,也遇见了好多下人,他们先是直视着我,后来走近了,都低着头匆匆走过,下人这么多,我又那么久都没有露面,他们不认识我很正常。   说实话,这地方就算是我转过了那么久,现在头脑也是迷糊的,因为长廊包括长廊上的雕花绘画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没有丝毫的不同,我只知道绕过很多个弯子,就可以看见壁画上栩栩如生的龙,那么寝殿就在这幅壁画的对面。   又是一个拐角,应该就是前边了,转过弯,差点撞到了人,我连忙后退了几步,“对不起。”   “夫……夫人。”   诶,管家。苍老的声音略带惊讶。   “夫人,您不是……在精心修养吗?怎么出来啦?”   “如你所见,我现在好了呀。”看着管家紧锁的眉头,虽然嘴角保持着上扬像是在为我的康复而高兴,但是我感觉他好像在担忧着什么。   刚来冥界,我接触到的第一个好人就是他,他同情我的身世,背负着被百里赦要命的危险,也在新婚之夜放我回到人间,虽然当时我是威胁他,但他若是不答应,我想我根本不会那么顺利就逃出去的。所以后来在冥界生活的时候,我也经常去他那边,帮他一起管理府邸里的事务。   在冥界里我信任的人除了百里赦就是他了,如果有什么事情他应该是会告诉我的。   ☆、第六十四章 共生   “管家有什么你就尽管说。”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是不是就是为了告诉我,我的实体已经死了,没关系的,我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   看着他半天也没憋出个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斟酌了很久,终于暴出一句,“夫人,好好保重现在的身体,相信百里赦大人。”   这说的不是废话吗?大病一场,重获新生,我肯定会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的,至于百里赦我一向都是很信任他的。   看他紧锁的眉头仍然没有解开,罢了。我给他招了招手,示意再会。   “百里赦大人的法术失败了吗?”刚从他的旁边跨过,听他这么一说,我又停下了步子。   “此话怎讲?”什么法术?   管家转过身子面向我,“当初夫人受蛊毒一事也会只有内部的人才略知一二,蛊毒侵心,可以说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百里赦大人让药师将蛊毒迁到他的体内,利用共生之术进入您的幻境,然后自己在利用内力除去体内的蛊虫。”   原来深渊里的那颗白点不是别人,正是百里赦!   “后来就再也没了您的消息,只从百里赦大人的眉目之间看得出疲惫,想必是共生之术没有奏效。”   “我不是醒了吗?好着呢,能跑能跳的。”   “老夫说的是夫人的实体,实体对于灵魂来说就是最好的一层保护,就像是另一条命一样,对于凡人来说确实只有一条生命,但实则上只要是灵魂不毁,就有可能轮回重生。百里赦大人使用共生之术,一定不只是想要救您的灵魂。而现在夫人应该已经失去了实体了,对于您来说,就已经失去了最好的一层保护了,所以,夫人,一定要保重,照顾好自己。”   “毕竟躯体嘛,就只是一副皮囊而已,况且,我处在冥界府邸,有那么多人在,也挺安全的。”怪不得管家脸上那么多细小的皱纹,看着管家还皱着眉头,我不禁安慰他。   实体就像是一个容器,装着灵魂,四处奔波。当初进入幻境,本是灵魂跟着游走的,到后来就已经是实体在承受伤害了,设想一下如果当初百里赦没有来到深渊,那么,我只能有一种结局了,“尸丧峡谷中,白骨无人收”。   呵,实体,我的实体早已是千疮百孔了,虽然我的灵体会让伤痕好的很快,但可能正是有这样的原因才会有后来的那么多伤痕,就像是如果我像平凡人一样生活在世间,没有进入冥界,那么我就不会受这样非常人所能忍受的伤痛了。   管家见我这样也没有再说什么,我匆匆和他告别,继续走向寝殿。   寝殿里依然是萦绕周身的檀香,一尘不染的梳妆台,就连烛台上金剪子的位置都没有变。我走到梳妆台前,坐了下来。   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这就是鬼的肤色吗?连嘴唇都是白的,记得抽屉里还装着胭脂,因为之前气色很好,我一次都没有用过,打开抽屉,取出木匣子,拿起里边的胭脂水,抹了一点在脸颊上,用两根指头抹匀,再抹了一点到嘴唇上,抿了抿,气色瞬间就要好一点了。   取出木梳,记得这把木梳还是在新婚之夜的那天,喜婆给我梳过的,“夫妻同心,一梳梳到尾”如云一般的发丝,已经长到了齐腰的位置,从头顶一直梳到发尾。   忽然身后的门发出了响声,镜子里,百里赦缓缓地走了进来,我没有转过头,手中的动作却也停止了,一直保持在发顶位置,百里赦盯着镜中的我,刚才还在慌忙地寻找着,此时见面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番激动。   越走近,我才越是看清楚他的脸,倦怠的双眼,嘴角竟然也长出了胡渣。我的内心一紧,紧接着鼻子酸酸的,他还是没变,但这几个月没见,他竟然憔悴了那么多。   是我看错了吗?他的双眼除了写满了疲惫,眼圈竟然开始泛红了,我的嗓子也有些发紧了,周身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起来,我的鼻子已经不能让我正常呼吸了。   深深地用嘴吸了一口气,视线模糊,也许是久别重逢的泪水,本来不想这番矫情的,现在竟然也是抑制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掉着,我以为鬼是没有眼泪的,可当它们滴落下来的时候,我还是感受到了他们的温度,而手还是依然僵在头顶。   百里赦走到了我的身后,像是不确定我是否是真实存在的一般,一直静静地站立着,不说话,也没有动作。   头顶的手不自觉地垂落下来,将木梳放在桌上,用手抹着双眼。   百里赦也吸了一口气,缓缓地伸出手,拿起桌上的木梳,开始从我的头顶上梳下来,“夫妻同心,一梳梳到尾”,他的左手轻轻地放在我的头顶,右手从将我头发梳到顺滑。   我的双手也一直没有闲着,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只有一直抹一直抹。   都顺溜了之后,百里赦放下木梳,双手摸着我的头发,从头到尾,一股暖流从头到脚,让我有些酥酥的感觉。   我不禁破涕为笑“你在顺毛啊?”   百里赦撩起了一小缕头发放在鼻尖,闭着眼睛吸了一口,“香玉美人。”   “我躺在那里这么久,少说也是几个月,都没有洗过头了,你确定是香的?”我也撩起了肩上的一撮,凑到鼻尖,真的是淡淡的清香,可能是我一直躺着没有动弹,没有摄入东西,也没有排放什么东西,我又长时间处在冰窖里,所以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身上还是没有汗味,就算我是死掉了,但温度的原因,我的尸体也并没有腐烂。   百里赦依然举着我的头发,保持着吸闻的动作,突然噘嘴在上面留了一个吻。   放下头发,又将我揽入怀中,双手就放在我的脖颈前,我闭上双眼,环着他的手,静静地被他搂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和百里赦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开口,一句“对不起”,一句“谢谢你”撞在一起,我向他道谢是因为他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义无反顾地来深渊救我,这就是我的盖世英雄啊。而他向我道歉,我想,应该是没有保住我的实体这一件事吧。   我摇了摇头,如果不是他来的话,现在我想我也不会在这里和他再相见了。   “对不起。”百里赦还是执意正面跟我道歉,双眼在镜中直视着我,又继续说道,“现在的你算是一个死人了。”他带着低沉的语气跟我说,我也静静地点了点头。   他也并不惊讶我的反应,我既然能够坐到这里来,肯定已经弄明白了我现在的状况。   我站起身搂住他的腰,“我知道自己是一只小鬼了,这就是我的命,不能怪任何人,你不要愧疚,你做了你应该做的一切,我现在不也是好好的吗?”   百里赦点了点头。   “我昏迷的样子是不是很丑?”不想再矫情下去,有些事情提起都是泪,我毫不犹豫地扯开了话题。   望着他如黑夜的眼,看着他思索了一会儿,“‘梦笑开娇靥,眠鬓压落花’如往常一个样。”   将这番话细细地在嘴里,反反复复琢磨了几遍,不禁会心一笑。   百里赦将我搂得更紧了,像是松开了我就会再一次离开一般,“以前,你去凡间我还能靠着你的气来寻到你,现在不能了。而且就算是去了凡间,平常人也都看不见你,更不能跟道士呆在一起。”百里赦话的意思我知道,但是凡间已经没有我的归处了呀?凡间对于我可以说是家破人亡。   “百里赦,我到底睡了有多久了?几个月?”   “三个月零八天。”百里赦几乎是没有思索一下就答出了,我光是躺在那里像是睡觉一般毫无知觉地度过了这些天,也不知道百里赦是怎样过来的。   三个月了,蔡琳被绑架到现在也是三个月多了,当初就已经是怀胎七月,现在怀胎十月,应该是生宝宝了。不过……是在活着的前提之下。   “蔡琳和陈猛有信息吗?”   百里赦犹豫了一下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到底是谁抱有怎样的目的将他们带走的,也不知道他们是否安好?是不是在一起的?已经顺利地诞下一子,不知道是小子还是丫头?是陈旧林还是陈故渊?   我将头深深地埋在百里赦宽阔的胸膛,蹭了蹭,我能感觉到他的起伏。   百里赦将手从我的后背伸出,抱住我的脸,埋下头来,唇舌之间一片温润,像是别离了太久,他将这几个月的相思之苦全都发泄在此。脑袋都有些缺氧了,我想离开这缠绵,可百里赦将我的头按住,强硬地让我回应他,我也在他的唇上啃咬着,全身酥软无力倒在了百里赦的怀里。   彻夜地缠绵,以解相思之苦。   ☆、第六十五章 丝丝夜语   迷糊之间,我也睡得不太安稳,百里赦轻微地动一下,我就醒了。微微睁开眼睛,看着他均匀地呼吸,微闭的双眼,皮肤白嫩得像是婴孩,睫毛浓密,时不时轻颤着,我伸手轻轻地摸着他高高的鼻梁,指尖滑过他的眉毛,再向下抚摸着他微翘的嘴唇,软软的,我忍不住戳了一下,刚将手指放进他的嘴唇,突然手指一紧,百里赦的嘴唇闭上了,我急忙将手指抽出。   百里赦的嘴角扬了起来,眼睛睁开,映照着烛光更是熠熠生辉。   我的动作这么轻都能将他吵醒,睡得那么浅?难道说一直在装睡?   “你还没有睡着?”明明刚才的呼吸都已经均匀了,一副睡颜。   “没有,或者说现在你也不需要睡觉了。”   我一听有些惊讶了,难不成就是因为我已经死了?,“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平时都没有睡觉?”还是不太明白。   百里赦侧过脑袋,用一只手撑着,点了点头“其实也不需要热量,不用进食。”   怪不得每次我吃饭的时候,百里赦都在一旁看着我,不是因为没有饿,是根本就不需要热量,这就是手脚常年冰冷的原因吗?   我惊讶的表情应该还停留在脸上,觉得自己的双眼疲惫地有些难以睁开,“还是很涩,很困啊?”   百里赦又继续补充道,“你现在还会保持人类的习惯,少则一个星期,多则一个月你就能完全地忘记以前的作息规律。”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百里赦将我的手抓过,放在自己脸上,“闭上眼睛。”看他这样神神秘秘,我乖乖地照他说的做了。   他握着我的手腕,细微的触感,闭着眼睛我都能感觉到他肤质的细嫩,软软的蓬松的发丝,有些长了,懒懒地搭在了他的发顶。   似剑的眉宇,深陷的眼窝,高挺的鼻梁,立体的面部,软软的嘴唇,突然指尖传来一阵酥麻,百里赦将我的食指放进了自己的嘴里,轻轻地吸吮着。   之后他带着我的手又一路向下,细细的脖颈有些像女人,诱人的锁骨,宽阔的胸膛,还有微微地起伏,腹部有些硬硬的,轮廓分明的腹肌,我逐渐心跳加速,血脉膨胀,手触碰到软软的被子,百里赦的动作骤停在被子之外,我抽回了有些发抖的手指。   看着百里赦又微微扬起的嘴角,将手伸了过来,仿佛刚才我摸了他,该他来摸我了,我一下撩起被单,将他一头蒙住。   “不许耍流氓!”   并不是我羞涩,只是我在冰窖里躺了那么久,那些高难度的动作让我现在翻个身都肌肉酸,还像是拉了个筋一般,不想再折腾了。   百里赦并没有就此罢休,安安稳稳地躺在被子里,而是反手将被子又撩到了我的身上,将我蒙住,竟然跨在了我的身上。   “下去!”   百里赦带着些许的委屈说道,“一会儿让我出去,一会儿让我下去。有这样服侍自己丈夫的吗?”   这模样简直就像是我在虐待他一般,我伸手推了推,可他却安稳如山,并不打算下来。   记着以前还在村子里上学的时候,蔡琳教过我柔术的几个动作,专门防止被男人压在身下的,其实我是不想学的,无奈柔术需要两个人一起练,所以拉上了我,动作就像是刻在了我的脑海里一般,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真正的派上用场,现在不就是一个好机会吗?   我反手抓着百里赦的手腕,腹部用力一定,腰上刚有间隙,我便肩部一用力,将百里赦整个人反到身下,刚才他是怎么骑在我身上的,现在我得还回来了。   我的动作一气呵成,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百里赦刚反应过来就已经在我身下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你还会这个?”   “所以别欺负我。”   百里赦挑了挑眉,一副邪魅的模样,“所以,老婆大人是想换个姿势?”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脸蛋,“休息吧,我回来是不是就从此君王不早朝了?现在都多久了呀?估计就要天亮了。”   “那我们就一起待黎明吧。”   “谁要和你共待黎明,又没有日出,云海,佛光,全是灰的有什么看头,我要休息了,别闹。”   “好,你说了算,不闹了。”百里赦乖巧地将眼睛闭上,不一会儿又睁开了,“那你下来呀。”   刚才看得出神了,竟是忽略了自己还坐在他的腰上。   翻身下来,刚躺下闭上眼睛,又听见百里赦在叫我。   “嗯?”也没有心思去理会他,我眯着眼睛,看他又想要干什么。   百里赦见我回应了,立马凑到了我的耳边撩起了我的头发,放在自己的枕头上,这才满意地躺下了。   真像个小孩子啊。也不知道百里赦的童年是怎样度过的,是不是很黏他的母亲?既然他的父亲都是鬼王,那么他的母亲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是什么体质特殊的灵女?   在我进入幻境的时候,还记得深夜的孤岛上,那个青涩的少年。   “百里赦,你知道百家村吗?”以前我也问过这个问题,当时他没有回答我,因为梦境太真实了,现在的我还是很好奇当初在孤岛上碰见的是不是就是少年时期的他。   百里赦本来闭着的眼睛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烛火也在他的眼睛里颤了一下,虽然动作很细微,但我还是捕捉到了。   “不知道。”   “有一条大湖,湖中央是一座孤岛,岛上有很多的芦苇,一个姓白的弟弟总会去岛上割芦苇,而哥哥经常去莲花湖摘莲蓬,因为弟弟喜欢剥莲子吃……”   “芦苇荡,中凌岛,百里岱。”还没等我说完,百里赦就冒出了这几个词汇,这次换我来惊讶了。   百里赦目光有些渺茫,黯淡,像是在回忆很悠远的事情。猎奇的心让我的精神又重新振奋了起来。我眨巴眨巴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百里赦忽然收起了刚才似水如波的目光,盯了我两眼,“听你的,休息,明天君王还得早朝呢!”   呀,真是刚刚才有的兴致,现在又被浇灭了,总觉得百里赦是故意别开话题的,难不成是因为百里赦自己不想回忆什么,想起他刚才迷离的眼神,我有种莫名的心疼,怪不得上次他就没有回答我,这次也没有想要回答。或许对于他来说,这段回忆是已经封存,不想再回忆起的呢?算了,既然他不愿意说我还是不要问了。   待到他愿意与我推杯换盏,酣畅共度良宵的时候,自然,就相互敞开心扉了。总感觉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疤,自己不愿意掀开,我掀起来也是会疼的。   我翻过身来,背对着百里赦,看着烛台上还在向上跳动着的火苗,每次就寝的时候都是任由它亮着的,毕竟烛光还不至于晃到眼睛,我从来没有剪过,而且这支蜡烛也如同外边的那些一样,也没有见人来换过。   我拿起一旁的金剪子,想要减掉烛芯。   可剪了一次却没有成功,眼看着烛芯就要掉下来了,可终究还是继续燃了起来。我又再一次操起剪子,对准了烛芯。   可这火就像是有生命一样,看着就要熄灭了,可烛火也仅仅只是跳跃了一下,继续燃烧。   “百里赦,这是蜡烛吗?长明灯似的,这是永远都不会灭的吗?”   “你听谁说的?不灭的烛火我可还是从来没有见过呢?”百里赦又继续说道,“冥界用的都是人鱼膏灯。”   人鱼膏灯?就是秦始皇陵墓里面的那个吗?常年不熄不灭,据说这种灯是用“人鱼膏”炼成的,而且这些名字取得好听的人鱼膏也不过就是以鲸鱼脑油制成的蜡烛。光是想想就觉得残忍至极。   “冥界那么多盏人鱼膏灯,得死多少条鲸鱼呀,怪不得现在海内生物灭绝得这么快,凡间的调查人员万万想不到还有另一个空间在不断地消耗这些生物资源。”   “什么鲸鱼脑油?这些烛油全都是鲛人进贡的。”   鲛人?还真是有这种生物?此刻出现在我脑海里的全是本身人半身鱼的美人。   “那些人是不是特别美,还有他们是怎么来冥界的?”我无法想象他们甩着个大尾巴,在空气里飘摇的样子。   “没见过。”百里赦闭上了眼睛,“在我有记忆以来就没有见过他们,我也只是听父上说他们的故事,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还存在,因为鲛人之油可以燃烧很久,所以它们就一直放在那里了,没有再换过,只是偶尔会掸掉上面的灰尘。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燃尽的那一天。”   冥界里的风也不像是自然界的,虽然也有泥土,但是因为天气比较潮湿,所以扬起的灰尘很少。就像我所见的,从来没有看见过人去管过烛火。   我放下了剪子,看着缓缓跳跃着的烛火,他确实是有生命的呀,不熄不灭,鲛人之油,难道每一支烛火里都住了一只鲛人?   不能再抱有正常的心态去直视这支蜡烛了,转过头,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了,这冥界就像是古代一样,里面也没有一处闹钟,唯有一个看时间的就是上次那个刻有龙的石壁,那个石壁就像是日晷,日晷是根据影子来判断时辰的,而石壁就是根据上面的那条龙来判断时间的。   像是上次,过去的时候都还是头朝着寝殿的,回来时,龙头就已经朝上天际了,原来不明真相的我还以为石壁上的是一条活龙,没想到竟然只是一个拥有时钟功能的石壁而已。说来也真是奇怪,我时不时地也经常去观察,不仅那条龙跟着时间在不停地变换着位置,而且龙珠竟会跟着人转。   每当我过去,他都会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就像是蒙娜丽莎的微笑一样。   冥界里的奇妙事物是很多的,等我去发掘。   ☆、第六十六章 不速之客   当我醒来的时候,透过木窗,已经是蒙蒙灰的天色了,我的头发还在旁边的枕头上,不过百里赦人已不见了。   洗澡换衣,感觉到饿了,想去厨房找吃的,才突然想起昨天百里赦跟我说的,我现在已经不需要进食了,可是我还是有饥饿的感觉。   怪不得以前一直觉得冥界的厨房那么小,就像是家庭配置版的一般,没想到是因为冥界里的大多数人都不需要热量,只有些新人还有像药师一样的阴阳之人才会需要食物。   我还是毅然而然地迈向了厨房。   刚踏出寝殿就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管家仓皇地往我这边跑,“夫人!夫人快回寝殿吧,先不要出来。”   看着他这么着急,我更加好奇,“怎么了?”   “夫人,进去说话。”看他眉头都皱在了一起,虽然才出来还是跟着他又回到了寝殿。   “又武艺高强的异徒从外边杀进来,夫人还是留在寝殿不要露面比较安全。”   “异徒?是恶鬼?”想了一下,这冥界岂是平常人说来就能来的,到这里来造次的应该就只有鬼怪了吧。   管家吞咽了一口唾沫,”不,是一个道士。”   道士!道士!我一直在找道士,今天竟然有道士自己来了,难不成是蔡琳还有陈猛?我有些兴奋,想要出去,绕过管家就往外走。   “夫人,夫人。不能出去呀,那人武艺高强就要杀进来了,百里赦大人还在大殿里没有赶来,就这短短的几分钟,他就攻破了我们府邸门前的守卫,而且道士有符咒,被攻击的人全都飞灰湮灭了,没有半点重生的机会了。夫人,您已经……”   “男的女的?”听着管家说我都有点烦了,无非就是,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不能出去冒险。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远远地望见一道白影。”   不行,我还是必须出去看看,万一是蔡琳呢?   我还是义无反顾地想要往外边走,看着管家皱着眉头,感觉我只要踏出去就得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我说了几句安慰他的话,还是推开门走了。   刚出门,就看见远方的一片杂乱,淹没在人群中的白影带着血色势不可当。这个身影还不足以让我辨认出他是谁?   蔡琳和我已经有将近四个月没有联系了,如果她还活着,那么现在应该也在调养自己的身体,这样打打杀杀怎可能吃得消呢?   而且也没有理由要杀进冥界啊,直接通知一声管家,管家自然会来叫我的,那么现在杀进来的是陈猛?冥道本就界限分明,不可能无怨无缘地就有道徒惹是生非,而且陈猛从来没有来过冥界,不管是作为朋友的看望,还是作为客人的拜访,都没有过,也只是蔡琳隔江呼唤我,我才会自己出去,而且就算是陈猛他也没有理由这样闹腾啊。   我心中顿时产生了许多疑惑,想要在走近一些,看看到底是谁?   突然我的肩被拍了一下,本就全神贯注的我吓得浑身一颤,急忙转过头,可身后却没有人。   再回过头时,百里赦的大脸出现在我的眼前。   “幼不幼稚?现在有人闯进府邸,你不去阻止还在这里隔岸观火是吧?”从大殿明明可以直线到达门口的,百里赦这会儿却在我这儿,他是走错了地方?还是人傻?   “我去不是杀了他就是被他杀,你去兴许可以救他一命。”百里赦望着门口,拉着我就往门口走去,说得有些神秘,就像我是救世主一样。   “什么意思?”被他拉着,虽然他只是跨着大步子,但我就必须小跑起来。   “我想陈猛来是想来见你的。”   陈猛?真的是他,他找到蔡琳了?不,如果是找到了肯定不会大费周章地来到这里了,照顾自己的孩子还来不及,来到冥界,只能有两个可能,一个就是实在找不到蔡琳,只能来冥界找我了,还有一个就是,带着噩耗来的。   不过他这副野蛮模样成何体统?   肌肉酸疼,跑起步来更是咬牙切齿地忍着痛,不过现在我更想知道的是蔡琳究竟怎样。   还没有走到,百里赦一扬手,围在陈猛身边撕咬扑打的人全都化为了一缕烟。   陈猛还保持着打斗的姿势站在原地,望向这边,眼神冷漠的不像是故人也没有一点憎恨,更看不出他的情绪激动,仿佛刚才并不是真正的打杀。   这时,我才看到他右手拿着桃木剑左手抱着被单裹着的婴孩。强烈的预感,孩子是蔡琳的,但蔡琳出了事。   越来越接近了,我停止了奔跑的步伐,重重地喘着粗气,虽然身体是比以前轻盈了不少,但还是会伤会累会疲惫。   陈猛一双肿胀的眼睛已经疲惫得满是血丝,再也没有之前的那股义气与精神在里边,嘴边,脸颊两侧也全都是胡渣,还有斑斑血迹,头发蓬乱。   他抱着婴孩的手有些颤抖,我慢慢地走近,有些难以置信他现在的这幅模样,与他以前想必相差太大,除了身形还是同样的魁梧外,几乎是变了一个人了。   突然,陈猛“咚”一声,双膝撞地,跪在了我面前。   他这动作一出来,我有些手足无措,“你这是干什么?陈猛,猛叔,起来说话。”   我快步走到他面前想要将他扶起来,桃木剑滑落在地上,他也没有去捡,双手轻轻地护着孩子,将他抱在怀里,深深地望着。   突然伸手将婴孩递到我面前,我更是不明白他的用意。   “吴怡。”陈猛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耄耋之年的老人。   “嗯。”我的嗓子也紧紧的。   “这是……蔡琳和我的孩子,还是个漂亮的姑娘,不过如今他的母亲还在坏人手里,父亲要去将她带回来,这些日子……就拜托姑姑了。”陈猛的声音不仅沙哑还颤抖着,我很努力的才辨别他说的是什么。   百里赦走过来伸手扶着陈猛,想让他站起来,就算是在府邸里,也没有下人再跪了,更何况他还是我心里的大英雄。陈猛看着百里赦眼里显过一丝惊异,对的,毕竟之前和他交过手的,不过很快他又保持了平静。   在百里赦的搀扶下,陈猛站了起来。   我接过孩子,想的应该是粉嘟嘟如豆腐般的小脸蛋,可接到手中时心凉了半截,孩子的嘴唇都是发紫的,小脸蛋用我冰凉的手去抹都感觉不多温度,我将手放到他的鼻尖,呼吸微弱的可怕。   不行这孩子必须马上抱回去取暖喂食,极有可能就夭折在襁褓之中。   抱着孩子我就往寝殿里跑,也不管陈猛和百里赦,先救了孩子再说。   “管家!药师!”我边跑边疾呼。   “先找一个活人,女人。”我吩咐着管家,“对了,最好是有奶的那种。孩子太小了,只能喂母乳。快去,越快越好。”   “药师,看看孩子需要些什么物理上的措施。”我直接把手中的孩子递了过去。   药师是个活人抱着孩子用手摸着他冰凉的脸,瞬间将眉头皱了起来。   我不管反映怎样,孩子必须活起来。药师有些紧张,将他抱进了药房。   这时百里赦也赶到了,我却没有看到他身后的人。   “陈猛呢?”   “走了,救你你的朋友去了。”   我刚才想到的是陈猛一定会留下了至少是看着他的孩子康健了才会离开的,而且又是孤身一人。   我有些懊恼,陈猛从自己下山开始就已经习惯了独来独往,每次执行任务时,我们一定要主动请缨,要不然他自己走了就不会带上我们。   我无法想象陈猛是怎样把孩子从虎口里夺出来的,现在也重新回去,也是凶多吉少,吉人自有天相,但愿他们都安好无事。   “先救孩子吧,我知道他们在哪儿。”   “你这话的意思就是愿意出手相救了?”高兴之余,我又想起了幻境里出现的景象,因为我和我朋友的事,反倒让府邸遭到洗劫。   百里赦点了点头,我却还有些犹豫,算了,孩子先没事了再说别的。   ☆、第六十七章 陈旧林   好像府邸里所有的人都在忙活着孩子的事,管家找来了好几个丰乳肥臀,而且全是热和的活人,这下我才有些体会到作为一个鬼的悲哀了,身体没有温度,都不敢用自己去触碰孩子。而那些妇女一个二个像极了慈母,用温暖的自己去抱孩子,抚摸孩子,就连眼神里都是带着光的。   药师用中药煮了一锅热水,抱着孩子洗了个澡,毕竟孩子是凡间的人,需要阳气,而他应该是出生就出生在冥界,从呼吸的第一口空气开始就是冥界,身上已经覆了一层阴气了。   而孩子是纯洁体,最吸引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了,从刚才我抱回来的时候,身上就留有厉鬼的印,那就是为猎物做的标记,也难怪孩子都已经奄奄一息了,就是被府邸外的孤魂野鬼给盯上了。   不过在这里,虽然多的是鬼,包括他的姑姑,我也是鬼,不过都是不可能伤害他的。   也真是苦命的孩子,刚出生就被迫离开了父母,还生养在冥界,丝毫也沾染不到外面的阳光,空气和大地。   看着孩子在妇女的怀里,撅着小嘴不停地吸吮着,还是有生机与活力的,从刚才到现在,我还没有听见他哭过。估计也是饿得没有力气哭了。   渐渐地,孩子放慢了动作,像是要睡着了一般,裹在新的干净的被单里边,乖乖巧巧,像是知道自己的父母现在有事应该懂事一点一样,不哭也不闹,看着她粉嘟嘟的小脸真是可爱极了,特别像蔡琳,在眉目之间有些陈猛的感觉。   孩子还太小,不能判别出她长大后究竟像谁。   估计是喝饱了,孩子的小嘴也没有再撅着,睡着了。妇女将孩子轻轻抱起,递给我,说实话,在村子里我就对小孩子没有什么概念,毕竟家里边也没有个弟弟妹妹,亲戚朋友也没有,所以我从来没有抱过孩子,我学习着妇女的手法,左手环在孩子的背后,右手从身上绕过,将孩子有些倾斜的抱在怀里。妇女说这是为了让他将奶流到肚子里去,偶尔有些吐奶还是挺正常的。   虽然喂奶是奶妈的事,但是喝了奶,我就成了孩子的母亲,需要时时刻刻都守着她。   将她轻轻地放在软软的大床上,现在孩子是用长绳绑住了脚的,听有经验的妇女说是为了防止脚歪着生长。我看着她怪可怜的,不禁让我想起在幻境里看到的蔡琳怀着孩子被绑在石柱上的模样。   陈猛这个做法是对的,把孩子抱来我这里,而不是去了茅山,当然陈猛已经跟茅山断了联系,不可能再因为孩子而麻烦师父他们了。陈猛是老道士了,还好是武艺高强,单手护着孩子,单手拿着桃木剑,一边要防守,保护孩子,一边要拼命地出击,估计他也不愿意打过来的。   可他是道士,鬼都是怕的,都能识别出他的身份,当他在外边拿着把桃木剑,一边要找鬼王夫人的时候,侍卫肯定是不会让他进的,最后才有了打杀的一幕。哎,陈猛应该才是最难受的人,孩子才刚出生没多久就得给别人养着。   看着孩子熟睡的面孔,我不禁开始猜想她的未来。在经历过一次死亡之后,我对死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畏惧了,人都有一死。所以如果蔡琳和陈猛都回不来了,那么我就绝对不会告诉孩子自己的亲生父母,把她当成自己的小公主来宠爱着。   不过这孩子是活的,我不可能剥夺了他在凡间生活的机会,总不能让他一辈子都生活在冥界吧,不过这我又怎么跟她说呢?   而如果陈猛和蔡琳回来了,那是最好的,陈猛对他的师父已经说明了自己的态度,与道馆不再有关系,所以看着他们把孩子带回人间去,幸福得像一对普通的小两口。   这时百里赦推开房门走到了床边,缓缓地低下身子,伸出手戳了戳他的小脸蛋,我打了他的手一下,还好孩子没有被他冰醒,只是微微地动了动嘴角。   “折腾了这么久才睡着的,醒了,你来喂奶啊?”我皱着眉头,希望百里赦能意识到我是认真在和他讲话的。   突然百里赦将目光低了下来,看了看自己的胸膛,又将视线移到了我的胸上,“喂奶这件事,说不定我真的比你行。”   “百里赦!”我攥起拳头砸了过去,虽然胸小是一个事实,但谁允许他这样嘲笑了。   百里赦挥了挥手,示意不会再开玩笑了,我才停手。   “孩子好丑啊。”本来觉得他已经安分了,低眉看了一眼孩子,嫌弃地将头抬了起来。   “百里赦,你说的就像不是从这么小走过来的一样,你不知道出生没多久的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吗?小小的,红红的,有点像小乳猪。   很显然百里赦又是再开玩笑。   不过细细计算了一下,孩子应该已经出生将近一个月了,还是比较嗜睡,估计一路都和她的爸爸逃亡过来,既没有好好休息,也没有进食,所以现在终于安稳了,孩子睡得特别的死,我和百里赦在这边说话,他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百里赦虽然说着孩子很丑,但俯下身子去看孩子的时候,眼睛里都在闪着小星星,这就是父爱光辉吗?百里赦嘴角带着笑,像是又要伸手去摸孩子,到半空的手收回了,“也不知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姑娘陈旧林。”   百里赦转过头看着我,“你取的?”   “是蔡琳,‘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是男孩就叫陈故渊,是女孩就叫陈旧林。”百里赦对蔡琳陈猛这的爱恨情仇也是有所耳闻的,知道他们在一起也不容易,孩子的名字也是思念对方的。   百里赦又将目光转回了孩子,竟然又伸手摸了摸。   这次我没有再生气了,突然明白了一点,我现在已经是一个鬼了,是不是生出的孩子也是冰凉的鬼娃?   不禁让我想起了那些尖嘴利爪,身体黑紫从井里边爬出来的鬼娃娃。   “百里赦我还能重新变回人吗?”   他摇了摇头,紧接着又点了点头,我抱着一丝希望,想等他继续说下去。   “轮回路,回去走一遍。”   就是让我重新活一遍,用另一种人生,显又是显然百里赦又是在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再以这种方式回凡间?   “我是说真的。”百里赦一脸的笃定,“如果你真的不想过这种没有太阳,不需要食物,不需要睡眠的日子,你就再回去,我愿意再等你十八年。”   我有些难以置信,是因为没有保住我的实体心生愧疚吗?若我回去了,那么便会忘记一切的回去,不会再记得他对我的好,也不会再想起我为他也可以奋不顾身。这样的我他还喜欢吗?我也不想因为忘记而从头再来一次。而且等了几个月就成了这副模样,那么再等我十八年,不会思念成疾吗?   我伸手过去挽着百里赦,“我不会回去的,若回去了,你是能将我接过来,可那时我不爱你了。”   “你会再一次爱上我的。”   这么有自信?还说得底气十足,我用一脸的不屑望着他。   “刚来的时候你是不是对我没有感情?”当时有感情,那就是恨,抵触,不想见他,还不用说是在同一个屋檐下了。   “那么后来你爱上我了吗?”这是什么理啊?在我的观念里,可以说是遇见百里赦之前,我都觉得人鬼殊途,绝对不可能有结果的。如果再来一次我能确保刚好就发生了这些破事儿,我会一不小心爱上百里赦?等等,百里赦说这话的意思?   “我有前世吗?”   “每个人都有,只要灵魂还在就会无休止的轮回下去。”   “百里赦那么你也是有前世的?”   这次换百里赦一脸迷茫了,掌握着生杀予夺的权利,知道别人的人生,掌控别人的生命,而自己的事情才是最不了解的。   “我等了你几个十八年,自己也不知道了。”突然,百里赦说了这句,我害怕自己听错,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百里赦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让我看不懂,“没什么。”   “你咋这样说话只说一半,这让我很难受啊。”我有些恼怒。   可百里赦还是摇了摇头,拒绝再透露半点信息,我怀疑在我有记忆之前,百里赦是认识我的。   不管我再怎么撒娇再怎么生气,他都对刚才说的只字不提了,就像是之前我问他百家村一样,这些仿佛都是一个谜,原本我以为,彼此是知根知底知心的,却没有想到我浅如一口池水,一眼就能被他看透,可他却如一潭照不进太阳光,看不见也摸不见底的水,不知道他到底还有什么记忆,还有多少故事是被他封存在了记忆深处的。就像是他的眼睛一样,能像一面镜子一样映照出自己,可我却不能透过眼镜看到他。   既然他这么不愿意说,我还是不要问了,只要知道他是在乎我的就已经足够了。   ☆、第六十八章 梦境重现   不愿意满足我的好奇心,还是等到他自己愿意说的那一天吧。   现在孩子是已经睡着了,看着他换下来的被单还在地上躺着。刚才奶妈要将它拿走,我没让,这说不定就是以后他们父女相认的物件呢?不过被单也太简陋了,我伸手将它拿起展开一看,才惊觉,这不是陈猛的道袍吗?以前每次见陈猛他都穿着这一身道袍,怪不得今天是一身白衣,应该是道袍下边贴身的衣物吧。   我拿着道袍,想要把上边的灰土抖落下来,突然掉出来一个东西。   连忙捡起,枯木手环,古坡木,这件阴物我太熟悉不过了,以前在我的手上套了有一段时间的,都已经是半年之前了,百里赦听说蔡琳怀孕的时候送给孩子的,现在竟然裹在这件道袍里。   望着手中的古坡木,还是有些难过的。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孩子已经保住了,还得去救大人,我知道陈猛是不好意思再麻烦我们所以才一个人去的,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角色。   下午我抱着孩子走了以后,陈猛就没有对百里赦再说点别的了吗?   “百里赦,你下午说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我试探着,刚才他一直都不回答我问题。   “嗯,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没少打探他们的情况,根据今天下午陈猛说的具体情况。再加上我的猜想,当初他们的确将蔡琳带入了野鬼村的枯井里,也和我们预想的一样,而且确实是阴商所做的,在我们去的时候,枯井口放满了蛊虫,这就是我们两个都产生了幻觉的原因。你出事儿了之后,我带走了你,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们转移了藏身的地点。毕竟阴商的目的是陈猛和蔡琳,不会蠢到与冥界作对的地步。阴商没有轻举妄动,不想打草惊蛇,只是将他们藏了起来,并没有伤害他们。冥界在尽心地救你,并没有去找阴商的麻烦。直到蔡琳分娩后,陈猛拼死将它带出。”   “那他告诉你现在他们在哪儿了吗?”   “野鬼村枯井里,这也是我没有料想到的,既然害怕和冥界作对,那为什么又再一次来到这里,就那么自信我们救不了?”   枯井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噩梦,当初的梦境在现在也是历历在目。   “百里赦,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一个陷阱,陈猛只身一人,阴商当初有能力将陈猛扣留下来,就有能力阻止陈猛冲出来,让他将小孩带出来,难道是因为阴商心软了?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百里赦手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像是在沉思,“你的意思是,他们故意放陈猛来到这里。”   我看着百里赦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引蛇出洞,你还记得我给你说的梦境吗?那口枯井我去过。”   “那毕竟也只是个梦啊。”   “我知道,我只是担心会走上同一条路,一切小心为好。”   “不过就算这是一个陷阱,你忍心见死不救吗?”   看着他如炬的目光,明明底气十足的我,也只是弱弱地回了一句,“不忍心。”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百里赦还是了解我的。   “所以你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   忙了一天,本就有些许疲惫,到现在一举一动都是痛,不过丝毫睡意都没有。   万一我的梦境是真的,那么最大的boss就不是阴商,而是冥界的反叛者,现在他们想要调虎离山,群龙无首,再森严的组织,再强硬的城堡都会分崩离析。   所以我提醒了百里赦,让他做好一切防御工作,本来这里的兵力就很强,各个也都是精锐,经过系统地训练与临时的安排,就算是有外敌入侵也能抵御。   陈旧林也暂且交给了管家,药师还有奶妈。   为了防止再次遭到蛊虫的攻击,我和百里赦约定好,不管在枯井旁边看到了什么,都直接跳下去。   同梦境中的一样,像是跳下了两阶楼梯一般,毫不费力就踏到了实地,我宁愿摔一下,和梦境重合可不是一件好事。   站稳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环视四周,黑暗中只有我这一处是有光的,往前走,两旁的烛火也次第亮了起来。百里赦迟迟没有下来。   果然和梦境如出一辙,声控的烛火,凹凸不平的地面,还有前方的未知与漆黑。   仰头,上边并没有光亮,百里赦没有在这里着陆,算了我在这里等他。   毕竟这里的答案我都是知道的,轮回路,再怎么往前都不可能走到尽头的,所以白费力气,还不如原地等待。百里赦才更像是无头苍蝇,没有看到我,肯定四处寻找,现在有些后悔没有给他打预防针了。   等了没多久,远处的灯火向我这边亮了过来。   “百里赦!”我将双手拢在嘴上,喊了一声,虽然没有回应,但他应该是听见了,正在极速往这边跑。   可他显然是没有看见我的,根本就没有料想到此刻的我正在他的头顶。   眼看着就要跑过了,我又急忙喊了他几声,这才止住了他的脚步,四处望也没有向上看。   “吴怡,你在哪儿呀?”   “看上面。”   微弱的烛火下,他的眼也熠熠生辉,带着些惊讶的神色,当初百里赦让我掌上望的时候,我应该也是这幅呆呆的表情。   “这……怎么回事儿啊?”   我这会儿也跟他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儿,但现在也只能借用他的力量才能让我们走出去。   “你记得有没有一种能力是召唤鬼怪的?”   “嗯?”百里赦有些迷糊。   “叫什么地狱之手吗?”只隐隐约约记得当初百里赦蹲在地上一动不动,然后各种爪子就从地上伸了出来。   看百里赦还是一脸的迷茫,我努力用最简洁的语言给他解释,“这是一个吸引孤魂野鬼进入的结界,叫轮回路,石壁具有吸收法力的功能,现在我们不管往哪里走,都只有回到原点,而且我们是遇不到的,你那边相当于一个镜面,快吧,召唤出隐藏在石壁里的鬼怪。”   虽然我极不想再看到那一群群丧尸,闻到那些腐烂发臭的味道,但这是目前能走出去的唯一办法了。   但愿百里赦是领悟到了,我知道他现在在想我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不过忍住了疑问,忙着手中的工作。   不一会儿,石壁爆破的声音此起彼伏,惨叫连天,现在我还记得当初看到这幅场景时的焦灼与无助。现在也只是冷眼旁观了,因为我知道他们会直接忽视我,向前走的。   头颅,身体,终于可以两脚拖在地上走了,我慢慢地跟在他们后面。   望了一眼还蹲在地上专心致志的百里赦,“跟上。”   以前是我在不停地问百里赦问题,现在我成了解释这一切的人。   “嗯?”   “嗯,一会儿下来了我再给你详细解释。”   “哦。”百里赦像是一个被憋着的小孩儿。   逐渐前方的鬼怪们消失了,交接点到了,百里赦一个踉跄直接从上方摔了下来,还好是双脚着地。   同样的,凹凸不平的地面渐渐上升出一条平坦的路,路上我就像是之前他给我解释一样,耐心,不过百里赦比我聪明多了,没费多少口舌就讲明白了。   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尽头,我记得那个像海市蜃楼一般永远也走不到的大门,当初是闭着眼睛被百里赦牵着进去的,现在他比我更迷糊。   “完全是一样的。”   “和你的梦境吗?”   我点了点头,“这条路通往一个监狱,那里全是被抓起来当诱饵的平凡人,我也就是在里面见了蔡琳之后才掉入青色深渊的。”   记忆中这条路是需要走很久的,可在谈话之间就已经看到了尽头的大门,石头做的,像一个大大的墓碑。   而且越走越近,并不是沙漠中的幻象。   如我所说,一条条木头栅栏,关闭着一堆堆白骨。   又是漫长的寻找,后面要发生什么,我也不能做一个先知了,如果再看到蔡琳被绑在石柱上,我也不会轻举妄动的。   突然身旁的百里赦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我下意识地微微蹲着身子,看着百里赦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我也将耳朵竖起,但并没有听见什么。   “走吧。”看着他从一脸的神秘又转为了平淡,我不禁有些好奇,“你听到什么了?”   “不,什么也没有听到,不过我感受到了一股属于冥界的力量,这种力量绝对不是一个阴商能拥有的。”   “如果,真的是府邸出的叛贼怎么办?我怕他用蔡琳还有陈猛来威胁我们。”或者我现在就像是风雨中浮浮沉沉的稻草,随时都可能沉下去,毙命。若是我被抓住了,拿来威胁百里赦,他又该怎么办呢?   百里赦也陷入了沉思,我们虽然是有备而来,但还是有不能料想的未来,不知道前方等待我们的是什么?   ☆、第六十九章 斗兽场   除了木栅栏里的尚有生气的一些普通人以外,能用肉眼看见的就是那些吸人血,啃食人肉的鬼怪。像是自然界里的动物一样,适者生存,厉害的就先上嘴,吃到满意了之后就让给那些能力较弱的。   现在我也失去了人的生气,所以就算是经过,他们也不会多看我一样,光是靠人身上的阳气来判定,我们被他们当成了同类。   这里的等级秩序其实也是很清楚的,一般的小鬼受这监狱里的诱饵诱惑,纷纷跳进枯井,先进入轮回路,凡是没有能力走出去的,全部都被两边的石壁吸收了进去,而能走出来的就留在了监牢里,算是通过了能力测试,可以享受着这些俘虏的美味,也有了被人利用的价值。   这枯井里的阴气根本就不亚于冥界,到这里的孤魂野鬼都是不屈从于天命,留怨念,不轮回的厉害角色,能够将他们束缚起来,为己所用,这也证明了背后人的能力。   我和百里赦走了好一大圈都没有看见蔡琳和陈猛,就找到几只正在啃食俘虏的野鬼,一个二个像是丧尸一般,有人的模样,却都是衣衫褴褛,要不就是缺胳膊断腿儿的,车祸现场,我们决定跟着他们,也许会有线索。   沿路享受完美食的鬼怪有很多,而且很快就加入了我们,像是一直往一个目的地进军,队伍越来越庞大,我在他们中间默不作声地行走着,而百里赦正在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刚才绕了那么一大圈,我都没有看到还有一条路是往这边走的,这边大多是空的监狱,像是专门为后来的诱饵准备的。   走过一阶石梯,所有的色调都变成了灰色,木栅栏的监牢不见了,而一阵阵哀嚎传入耳中,这种哀嚎声听得我汗毛直立,像是人马上毙命的绝望,像是老太太便秘时的“咿咿呀呀”,声音真是折磨人的耳朵。   头皮发麻,我想捂住自己的耳朵,接下来的这一幕让我毛骨悚然。   像是综合格斗的铁笼子,乍一看以为是两个人在里边格斗,可那个赢了的人直接扑向了倒在地上的人,抱住就开始啃食,我有些慌乱,眼睁睁看着他们血肉模糊,肢体被分解下来,我的胃部开始翻涌了起来。   这和古罗马斗兽场有什么区别?   明明还是人的模样,却变得充满了兽性,他们是被抹去了意识吗?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基本的道德,人性了。   面前的那些鬼怪排队,旁边有拿着鬼头大镰刀,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斗篷上的帽子很大,将他们整个头都蒙住了,我看不见他们的脸,烛火幽微,镰刀也闪着光,活像是电影中刻画的死神,也不知道刻画者是真的见过这些鬼怪,还是恰巧就画的符合了形象。   是不是那个大帽子下边就是一个白骷髅,虽然我从小到大见过很多鬼怪,但像这样的死神我还真是没见过。   大家都走进了一个大笼子,和中央的几个小笼子一样的铁栅栏,但面积要大得多,我看了一眼百里赦,他跟我使了个眼神,让我也跟着进去,没关系的,我不明白走进去会怎样,是不是关上了像是浸猪笼,施行一些酷刑,但看着百里赦,还是挺安心地跟着他们走进了大铁笼。   有几个不安分的鬼怪开始在人群中逆行了,不愿意走进那个铁笼子,突然人群躁动了起来,不再那么安安分分了。   穿着黑色斗篷的,拿起鬼头大镰刀就向逆行的人挥了过去,突然眼前一黑。   “别看。”百里赦低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之后就是人头落地的声音。   我不是害怕斩杀时血腥的场景,我是有些怕他的镰刀会直接挥向我们,没出息地瑟瑟发抖,也不知道当初陈猛是怎样护着孩子逃出来的,全都是要人性命的。   从小到大看到过很多惨死的场景,所以只要他们怨灵不消散,就会一直出现,像是以前村子里有一颗老槐树,特别是在傍晚,天蒙蒙黑的时候,树枝上会出现很多晃荡的白影,树下还会有头颅,就连树桩上也全都是绑着的人,他们各个扭动着,晃荡着。我记得在很小的时候,奶奶因为有事总是很晚才回家,那天我就是耐不住性子,要去找她。   虽然是夏天的傍晚,但晚上还是很冷,走在路上有个奇怪的老婆婆过来想要牵我的手,村子不大,村子里的人就算是平时不打招呼,我也还是记得的,但面前的这个婆婆我确实不认识。   我有些抗拒,没有将手给她,但她跟我说我的奶奶在她家玩,我就跟着她去了,没想到,她却带我去了老槐树,树下的几棵头颅像是皮球一样在地上滚,不停地喷涌着鲜血,还有几个没有脑袋的身子居然还在地上蠕动。   奶奶还好及时出现了,抓着我的手就将我带回了家,第二日我再去老槐树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昨天夜里的景象。   后来我才知道,那棵树有些时年了,在日本侵华的时候,就已经茁壮了,而当时这里也是一个村子,日本人来施行“三光政策”,无辜的百姓就被召集到了这棵树下,实行各种酷刑,所以这棵树就是怨魂的集聚地。   那些血腥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所以蔡琳平时找我看什么血腥的恐怖片,我也是从来不会拒绝的。   如今这些电影里边才出现的场景竟然在我的眼前发生了,当百里赦的手掌移开的时候,我只看见还在闪着血光的大镰刀,还有地上滚着的头颅。   就像是杀鸡儆猴,那些还想逆行的鬼怪看到了这幅场景也都乖乖地跟着大家一起有秩序地进入了大笼子。   在经过黑斗篷时,我有些忍不住想要转过头去看看,头刚动了一下,百里赦的手就撞了一下我,像是在提醒我,好奇心害死猫,最后还是克制住了内心,目光向前,乖乖地走进了笼子。   这个笼子就像是观众席,看着中央的各个铁笼子里残酷的表演,惨叫声不绝于耳,我有些错觉,那些培养职业杀手的,是不是也想是现在的我一样,需要观看这些惨绝人寰的战斗。一场战斗完毕,被打败的,会被胜者啃食的面目全非,最后被黑斗篷拖出铁笼。   紧接着,“哐”,旧铁门被打开的声音,外面看守的几个黑斗篷用镰刀比划着两个人,示意他们出去。   这才惊觉,大铁笼里的根本不是什么观众席,而是关着即将战斗的猛兽的笼子。所以这里面的每一只鬼都要跟身边的人对决,优胜劣汰,当然也包括我和百里赦。   这是为了选出最具有攻击性的杀手吗?这里就像是一个专业杀手的培训基地,我真好奇谁是幕后的指使者,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就是培养出一个个精锐,组成气势磅礴的百万大军,来和几个鬼王争夺位置吗?   我转过头,望了望百里赦,他与我对视了一眼,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我竟然感受到了死亡之前的凄厉,那种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绝望。   现在关在笼子里的少说也是上百个的,轮到我和百里赦也还是很久之后的事了,我将目光转向中央的铁笼子,突然一抹熟悉的白影映入眼帘。   陈猛!   他竟然在战斗的队伍里,现在的他白衣已经染成了红裳,显然不只是战斗了一场了,他走路时身体都摇摇晃晃了,我再仔细环视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见蔡琳,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或许她没有在这个屠杀场上,或许她已经用自己的鲜血进献了。   想到最坏的结局,做好心理准备。   陈猛现在根本就还不是一只鬼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台子上,而且道士的拿手本领不是甩符咒吗?现在不说符咒连桃木剑都没有在手里,徒手和一只满嘴獠牙的鬼怪肉搏吗?我担心得手心都出汗了。   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又不能轻举妄动。   我伸手握住挡着我视线的铁栅栏,恨不得将他们全都掰断。   “不慌,先看看。”百里赦伸手抚了抚我骨节都已经泛白的手。   还好陈猛没有手脚上绑着铁链,他有些步履蹒跚了,不知道是不是体力已经耗尽了,从他离开府邸,不,准确地说是,从他抱着孩子逃出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了无休止的杀戮,无休止的逃命,现在又被迫和这些鬼怪打斗。   蓬乱的头发好似挡着了他的视线,他伸出一只手将落在眼前的几根发丝撩到了耳后,架起了格斗式。刚刚还是病怏怏要倒地的模样,这时又像是再次充满了电一般,连眼神里都带着杀伤力。   鬼怪是没有意识的,就像是拼命三郎,“嗷嗷”直叫着就冲向了陈猛。鬼怪本是个大块头,还以为他笨手笨脚的,没想到动作竟然如此迅猛。   而这边陈猛没有动,依然摆着格斗式,我的心也跟着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第七十章 战   眼看着那鬼怪的尖牙利爪就要触碰到陈猛了,我的心一紧,百里赦握着我的手也用力了,仿佛马上就要冲破这铁笼。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陈猛忽然身形一闪,轻巧地躲过了袭来的长爪,这下我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   铁笼中看似是陈猛受到鬼怪猛烈的攻击,但实际上却是陈猛处于上风,他的每一个动作轻巧但迅猛,乍一看还以为他马上就要倒地了,可总是能闪躲过一次又一次的尖爪。这样又省力又护得自己的安全,不过在鬼怪近身的时候应该是最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出击呢?   “他在等待时机,等待鬼怪露出破绽。”百里赦在旁边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你看那只鬼怪,虽然动作都很猛,只要一招就有可能致命。但是次次都被陈猛躲掉,是鬼也会恼怒的,而就是在这个才是露出破绽的时候。”   看着陈猛像是凌波微步一样,脚步越来越碎,也越来越快。   “看吧,机会来了。”   听百里赦这样一说,我更是看得仔细了,鬼怪恼羞成怒两只手臂开始胡乱地挥打,就像是手中抡了个锤子一般。   突然陈猛轻身一跃,像一只轻鸿一般,一个后空翻,这时,鬼怪也冲到了面前,陈猛有力的脚尖刚好踢到他的后脑勺,隔得这么远我都仿佛听见了“砰”的一声,而鬼怪就这样应声倒地。   我不禁想要为他拍手鼓掌,刚举起的手就被百里赦按下了,“你想马上上去和陈猛打?”百里赦压低了声音低着头在我的耳边说,弄得我的耳朵痒痒的。   这时我将头转过去,才看到不远处的黑斗篷,虽然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我仍然感觉得到,在斗篷之下虎视眈眈的眼神。   我放下了手,乖巧地不再有过激的动作,毕竟旁边的这些孤魂野鬼也没有什么反应,我应该尽量地让自己更像他们。   鬼怪倒地后,陈猛作为一个人,肯定不会像其他的丧尸一样扑上去啃食他的身体,他只是背着手,仍然像是一个昏昏欲睡马上就要倒下的人,但他的视线始终朝着一个地方,难不成是蔡琳?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可因为这铁笼上边有铁板遮住了,阻碍了我的视线,我想把自己的头伸出这铁笼,两根铁栅栏的距离也还是挺大的,我想试试能不能将头伸出去,可刚想动头,看了一眼朝着我这边的黑斗篷,瞬间就打消了念头。   其他的铁笼都是赢的把输的吃掉之后,直接退场了,可陈猛并没有出来,而是一直呆呆地站在那里,难道说是被控制了?不可能吧,刚才闪躲之间,明明可以看到他英气的眉眼,一个眼神都能将对方杀死,这句话是真的,特别是陈猛一个回头将鬼怪ko的时候,我不禁慨叹,在山上的苦头可不是白吃的,这些年也不是白干的,若是没有本事那些长老怎么可能对他如此挽留?   但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一直站在里边不出来,按理说鬼怪就像我一样,没有了躯壳只剩下一个灵魂,若是二次死亡,就应该是灰飞烟灭的,可为什么那个鬼怪的尸体迟迟没有化成青烟,还是被两只黑斗篷给拖下去的。   难不成他们根本就不是鬼?这个想法出现在我脑海里时,自己都惊讶了,如果不是鬼,怎么会满嘴尖牙,满手的血腥,他们又是怎么进来的?   “百里赦,为什么那些鬼不想府邸里的,二次死亡就直接魂飞魄散啊?”   “这也是我在思考的问题,按理说这里的兵力多半都是孤魂野鬼的,有这种情况,原因就我知道的有两个,一是像上次你遇到的那个王鬼曼童,不死不灭,只能封印,以实体存在于世间,但又拥有法力。不过这种鬼怪很少见。二就是这些鬼极有可能是他们养的。”   “我只听说过养小鬼,这么大的个头也是养出来的?”   “阴商,又是阴商!”百里赦忽然将攥成拳头重重地锤在铁栅栏上。   这跟阴商有什么关系?虽然我知道阴商是十恶不赦的坏蛋,而这养鬼也是阴商能操控的?他们不过也只是平凡人而已。   “你再说得详细一点呢?”   “阴商肯定是没有能力饲养小鬼的,可他们是唯一能够将冥界和人间连在一起的人,孤魂野鬼来冥界一趟是很容易的,但鬼怪想要从冥界再跑回凡间这个就是难上加难了,除了能力高强一点的,其他的小鬼也只能投胎转世重新做人。”   哦,阴商对于冥界的鬼来说就是一座桥的关系。   我还是不太清楚阴商到底做了什么,侧着耳继续听百里赦讲下去。   “既然你都知道养小鬼了,那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小鬼养着养着不就长大了吗?”   额,这种解释真是清新脱俗,可能我所说的养小鬼和他说的不是一样的吧,我也只是道听途说,那些养小鬼的方法是从泰国一带衍生出来的,降头师会掘开一些少男少女的坟墓,点上烛火灼烧他们的尸体,将他们烧得皮开肉绽之后,脂肪会变成尸油滴落下来,降头师将其装好后,念上七七四十九天的咒语,那么这个魂魄就会听命供差遣行事了。   但是就百里赦说的这种养着养着就长大的,“难不成是阴商将小孩偷渡到冥界来交给boss。”   百里赦点了点头,“这是最低成本地制造厉鬼,实体直接到冥界,从小就见不到光,在潮湿的地方土生土长,以腐肉为食,在竞争中成长,同胞之间在饥饿的时候会选择互相斗争,最终吃掉对方。”   我听得全身鸡皮疙瘩。   “所以这个铁笼对于他们来说再熟悉不过了,打斗结束之后,也习惯性地吃掉对方。但是,你想想,只是实体消失了而已,在冥界最阻碍行动的就是身上的皮囊,脱下了这层躯壳才是真正的战士。所以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成人礼。”   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确实,生前就已经作恶多端了,死后不变成厉鬼才怪。突然有些替他们感到悲哀,毕竟从人世间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会被自己的同胞给亲手干掉,最后连全尸都不能留。   铁笼中的尸体被拖走了后,没有给陈猛留下半分钟的时间来休息,紧接着,我们铁笼旁边的黑斗篷,又用手中的大镰刀比划了一下一个体型硕壮的。   现在我看这些鬼怪已经不是用奇异的眼光了,准确地说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鬼怪,是人类啊,不过是那种已经失去了本性的人类,他们想不起自己父母,想不起自己的名字,现在的处境仿佛都是与生俱来的。   看着他们呆滞无光的眼神,我不禁感到悲凉,在他们眼中,跟他们打斗的不是什么敌人,而是食物,明明刚刚才在监牢里吃了腐肉,现在却又贪婪地红起了眼睛。   那个壮硕的男人跑了起来,一脚下去,仿佛地都要被踏穿。这种体型在人间的话是相扑的最佳人选,我有些担心地看着铁笼中的陈猛。   可是陈猛仍然是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安之若素没有一点的慌乱。   我的双手不自觉地就合十放到了胸前,算是为他祈祷吧。难道陈猛是想要杀掉这里的所有鬼怪,然后救出蔡琳吗?就算武艺再怎么高强,用这种方法都是不可能赢的,终会死在同胞的手里然后变成腹中之食。   百里赦没有说什么,也只是安安静静地在旁边观看着。   那个相扑人员的体型相当于两个陈猛,而且还比陈猛高很多,虽然他个头高大,但脑子也不傻,不知道刚才是不是认真地观看了陈猛的打斗,这次他并没有贸然出击,而也是以一种防守的姿态,仿佛在等着陈猛出招。   陈猛也没有慌张,不像是来作为打斗人员的,反倒是像极了一个观赛人员,他们两个就这样互相对视了很久,我想光是这个眼神,在他们的头脑中就估计已经大战三百回合了。   相扑人员半蹲着,看着陈猛的一招一式,突然,陈猛伸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圆,太极!   作为一个道徒,太极应该就是除了符咒最厉害的招数了,我只记得太极是以柔克刚的,现在这个男人那么粗壮,陈猛是对症下药。   男人一脸迷茫地看着陈猛,毕竟他一直生活在冥界,每天的对手也都是一些没有经过系统训练,只是靠着本能来打斗的人,太极的招式他当然没有见过。   男人手上不自觉地也跟着陈猛在胸前画了一个圆,模仿能力倒是挺强的,但是能力跟不上,陈猛一个健步冲上去,双手像是带着元气一般,风都萦绕在他的指尖,手背一弹,紧接着那个男人就飞了出去,砸在铁栅栏上。我又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不过最后还是被我忍住了。   ☆、第七十一章 阴阳两仪   男人在陈猛一击之下竟然弹出了半个场地,“啪”重重地落在地上,我都能感受到他一身肥肉的哀嚎。   陈猛又再胸前画了一个圆,像是将刚才手上的元气收回一般。武术不仅是可以具有杀伤力的,还能够用来观赏,这个男人完全不是陈猛的对手,刚开始还在担心他被欺负,现在完全就是看他如何吊打别人了。   趴在地上的男人过了好一会儿才站起了身,可能是从来都没有遇见过这么厉害的对手了,他有点怕,毕竟他也战斗过,知道自己输了意味着什么。   但更是犹豫不敢出招就更是破绽百出,当怕了对手之后,自己的步子也会不自觉地跟着对方跳了起来,这就是掉到了别人的节奏里。   陈猛丝毫没有退让,在男人刚刚起身之后,一个扬手一个弹踢,那个男人就又飞出去了,我看着都觉得像是在拍电影,这是加了特效的吧?太极有这么厉害?平时看着村里的一些老大爷老大娘打太极,总是不屑一顾,今天才真的是让我长了见识。   每一招在没有接触到男人的时候都像是花拳绣腿,仅供观赏的,可不仅是一气呵成,一串连贯的动作很赏心悦目以外,打在身上更像是注入了千斤之力。   这次男人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再也没有站起来,也没有挣扎一下,我略微地感受到身旁的人群一阵躁动都在往我们这边挤,仿佛就是害怕被那个黑斗篷给招去了。   场上的两个黑斗篷再次进笼子将胖子拖走,而陈猛依然是矗立在上边有种独孤求败的感觉,当然只是在我的眼中看来,因为他还是那要昏昏欲睡,视线一直朝着一个地方,不知道他在遥望着什么。   人群中的人开始躁动了,百里赦伸出手将我护在怀里,不被拥挤的人群给淹没。黑斗篷拿着大镰刀又指向了一个身材魁梧的人,那个人眼神迷离,一副社会流氓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是极不情愿上台的,忸忸怩怩想要躲过黑斗篷的大镰刀。   黑斗篷仿佛看出了他抱着侥幸想要逃走的欲望,毫不犹豫地就要举起镰刀砍下来。男人迅速地抱头鼠窜,敏捷地躲过了刀子,出了铁笼,才一步一回头。   直到男人已经站在陈猛的对面,摆出了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他才慢慢转过身,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伸在前方,眼睛微眯,脚步缓缓地踱着。这时我才看到他的那双布鞋,仿佛是踏过了千山万水,早已破烂不堪,连大拇指都露出来了,而鞋底也长着口子。不过这也并不阻碍陈猛带风的脚步。   一看那个瘦高的男人的体型就觉得不是陈猛的对手,想根芦柴棒,长得贼眉鼠眼的,我也不知道他是怎样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生存下去的,人不可貌相吧,也许他的实力是不容小觑的呢。   一开始男人就“哇哇”地举着拳头想要砸向陈猛,速度又慢,步子又碎,完全没有节奏感,还没有刚才躲大镰刀的时候来的敏捷,我都替他摇了摇头,陈猛没有以硬碰硬,而是右脚尖一滑,便躲过了他的攻击。   男人扑了个空,转头又继续“哇哇”地冲了过来,这次陈猛左脚一滑,又是个半圆,躲过了男人的拳头。   那个男人也不像第一个一样鲁莽,意气用事,贸然出手,也没有第二个一样,畏畏缩缩,不敢出手。他像是结合了前两个人,虽然看似在主动攻击,实则一直也在防御着。   在陈猛一次次的躲避中,我才恍然大悟,他脚下每滑一步都是半个太极,脚尖轻触,画了一个轮廓,仿佛地上都留有印记,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太极生两仪”吧。   中国功夫不容小觑,这也是为什么它能够流芳百世,不像是综合格斗,以快制胜,经过这几场比拼我算是看明白了,以柔克刚,静心养性,不骄不躁,不仅是靠头脑控制哪儿该出手,而更多的是靠身体,每一个动作都结合着自身的呼吸,元气。就像是陈猛打出的每一个招式,手上都仿佛有气在流动,并不是作秀,太极具有审美性也具有攻击性。   百里赦在旁边也是默不作声,静静地观看着每一场战斗,也不妄加评论,仿佛把他当做了一场大师级别的比拼来学习。   冥道不合,自己的敌人在此刻成了自己营救的对象。上次百里赦在茅山遇到陈猛时,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怎样打斗的,当时百里赦也是受了伤,虽然外在看着好好的,其实后来我才知道他受了很重的内伤,在圣水里泡了很久。   也许是男人太弱不禁风了,陈猛刚一出手,他就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了,陈猛依旧转过身,像是独立江头,俯瞰天下一般,这又是我自己为他定义的,真的太帅了,可以说无敌是多么寂寞。   正当黑斗篷要来拉尸体的时候,地上的男人像是一直动作敏捷的耗子,从地面突然蹿起,这次挥起的拳头仿佛是注入了自己的所有力量,陈猛背对着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后的危机,男人出拳的速度可以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形容,他和之前的两个人相比,太正常了,就是个社会上的流氓类型,而此刻又颠覆了我对他的看法,因为正常人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   我的心紧紧地,祈祷着陈猛快回头,紧张地抓起了铁栅栏。   陈猛靠身体的感觉,在拳头撞击到头部的那一瞬间,侧过了身子,男人扑了空却并没有像刚才那样笨拙,借助腰部的力量紧接着一个反旋踢击中陈猛的腹部。   虽然男人看上去很瘦弱但这一踢让陈猛后退了好几步,喷出了一口鲜血,男人很聪明,他并没有因为击倒了陈猛而沾沾自喜,反倒是乘胜追击,像是踢足球一样,一脚就要踢到陈猛的头部。   还好陈猛双手做了个格挡,但强大的力量,让陈猛又弹出了好几步,笼子里的人都“呜呜”地叫,也不知道是在贺喜陈猛这个强者终于被人收拾了,还是在担心自己下一个面对的是更强硬的敌人。   “怎么这么快?”我不禁疑问出了声,低低地感叹了一句。   “你看他的第一眼想到了什么?”百里赦听到了我的疑问。   像什么?就从他的面貌,还有刚才他躲过镰刀,虽然体格很瘦小但动作之迅猛。   “土耗子!”一副贼眉鼠眼的,就从他的把戏来看,也明白了为什么身体那么瘦弱还能活到现在,对身边的同胞各种算计,骗吃骗喝。   “对!正是耗子,在这牢狱里面的,刚才你也看见了,只有厉害的角色才能够吃到大块的腐肉,而这些瘦弱的人就只能捡拾一些剩下的,害怕而不敢用打斗的方式来争食,又想要活下去,对于一个需要食物的人来说,果腹最重要。而这潮湿阴暗的地牢里边,最少不了的就是土耗子。”   “你的意思是他是吃土耗子活到现在的?”我有些惊讶。   百里赦用手指了指我的斜上方,“不只是耗子,还有这个。”   刚才一直都去注意陈猛看的那个方向了,并没有看到我的斜上方有那么多黄皮子。看到黄皮子我就想到了屠村之仇,我仿佛从那一双双血红的眼睛中看到了村民的哭喊与无助。   不过这里怎么会有黄皮子,而且都秩序井然地坐在那里,像是处在观众席观看着斗兽场。   这我才想起来,第一次将着百里赦也是在黄皮子山,他杀黄皮子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当初陈猛在山上就像是守株待兔一般,估摸着杀了不少黄皮子,他们这是在报复?难不成最后的大boss实际上就是黄皮子。将蔡琳绑回来也正是想引陈猛出山,来到这里。   可为什么他们又不直接杀了陈猛呢?毕竟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就算一个不是他的对手,一起上也能够将他拿下,还有蔡琳不也在他们的手中吗?还有为什么陈猛会选择站在铁笼里和成百上千的人决斗?瞬间这些问题在我的脑海中出现,我十分的疑惑。   “难道黄皮子就是幕后的操控者?”可他们不过只是动物,怎么及人的智慧,知道野鬼村这个没有管控的灰色地界,知道利用阴商搭桥,还知道怎样用蛊虫,甚至,差点把我们都困在里边的轮回路,我很是疑惑地问百里赦。   “我猜想黄皮子恐怕是像阴商一样的另一个被利用的生物,也是百鬼大军中的一种,鬼在冥界是战士,而人间就是黄皮子的天下。这个幕后操控者太阴险狡诈,而且心还很大,不仅想要占领冥界,恐怕在这之后,他就会把魔爪深入人间。”   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也暗自惊叹百里赦的推测能力,黄皮子确实是很灵异的一种生物,而且繁衍能力还很快。到现在我都不知道那些黄皮子为什么会屠了整个村子?为什么在后山会凭空出现那么多空坟墓?   也许后山的那些黄皮子真的和面前的这些有关系。   ☆、第七十二章 假戏   铁笼里的人还在继续地搏斗,经过百里赦这样一说,我更是觉得他像极了一只老鼠,连耳朵都是尖尖的,就差生出一截尾巴了。看上去真是令人作呕。   男人丝毫也不给陈猛留反应的机会,若不是陈猛反映迅猛伸手去抵挡,恐怕招招致命。男人不管是出拳还是出腿,都是按照致命的地方打的,现在陈猛属于下风,但防御也很到位,没有一点空隙留给男人。   渐渐地陈猛由地上到了扎马步,再到现在的一跃而起,原本只是觉得陈猛身体很魁梧,没想到那么轻盈,竟然在男人出腿的时候,在空中直接劈了个叉,一百八十度,双手挡住了男人踢上来的双腿,可能是冲击力太大了,陈猛直接被弹飞了,还好这个铁笼子只是旁边有栅栏,上面是没有顶的,要不然这会儿肯定得碰头。   陈猛腾起在空中做了个完美的后空翻,双脚踏在旁边的栅栏上,竟然飞快地侧身跑了好几步。   男人的速度快,但此时陈猛的速度更快,完全辨别不出他的下一个动作是什么,男人想要继续以速度优先已经不可能了。突然,陈猛左脚使劲地一踏栅栏,悬空踢出一个右高边,男人猝不及防,根本没有一点点防备,这一腿直接黄金爆头,鲜血从男人的嘴中,鼻孔中喷涌而出。直接摔倒在地上,不用说绝对毙命了。   此时陈猛已是重重地喘着粗气,嘴角依然还挂着鲜血,脚步都有些颤颤巍巍的,我生怕他会直接倒在地上。   怎么办?又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此时陈猛依旧是望着远方,不过这次捂住了自己的腹部,刚才被男人击中,应该是受了内伤。   实在是好奇,他在看什么,我努力地往旁边挤了挤,终于,我看到了几个月不见的蔡琳。现在正被捆在黄皮子的旁边,不仅双手被反绑在石柱上,嘴还被黑色胶布给封住了,看着她摇着头,想要奋力地挣扎,一切都是徒劳。   隔得远,我隐隐约约辨认出是他,不过身体消瘦了很多,双眼都已经凹陷了下去,就是因为蔡琳所以才会站在铁笼中和别人打斗的吗?是不是答应了他们只要能够胜利就会放了蔡琳?各种猜想在我的脑海中升起。   不过真的太残忍了,要打倒所有人,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男人受伤,最后体力不支,被鬼怪吃掉。这不亚于凌迟,一刀一刀地剐在心上。   大家看着正在铁笼中的陈猛,都瑟瑟发抖地往我这边挤,黑斗篷,索性拿着镰刀走进了铁笼。   大家都畏畏缩缩不敢抬头,唯独百里赦昂首挺胸,黑斗篷将镰刀一挥,指向了百里赦。   看了看铁笼中的陈猛,一脸担忧的望向百里赦,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他转过头示意我不要担心,在我的耳边轻声地说:“一会儿找到机会就逃出铁笼。”   我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没有黑斗篷的威胁,百里赦轻身跃起,跳入铁笼,当陈猛看到是百里赦时,满脸的震惊,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陈猛很聪明,很快就明白了我们的计划,同样摆出了一副打斗的架势,白里赦笑着对他说了两句,这次陈猛的眼中闪着光,双手举过头顶,画了一个大圆,百里赦也不甘示弱,仿佛是一场决斗。   这次终于是陈猛主动出击,两人打斗的激烈,铁笼中的人群也看到发神,百里赦以拳出击,陈猛以掌为主,一个攻击一个格挡,不管是近身还是远攻,动作迅猛且有力。   突然百里赦挥出一脚,陈猛没来得及闪躲,被击中腹部,吃痛弹到了一旁,倒地之后就再也没有动弹,我知道他们是在演戏,但还是心惊胆战了一番。我侧眼望着蔡琳,看到他真猛烈的摇着头,如果不是被胶布蒙着了嘴,此刻肯定已经喊破了喉咙,他没有辨别出和陈猛对打的就是百里赦。   此时铁笼外的两个黑斗篷走了进来,刚刚触碰到陈猛的手,陈猛一个翻身,一手擒住了一个。百里赦夺过他们手中的大镰刀,冲出了铁笼,紧接着陈猛也出来了,两个黑斗篷瞬间也是灰飞烟灭。   像袭过了一阵风,铁笼外的守卫个个都是人仰马翻,铁笼中的人群也都躁动着。   就是现在,我带头先冲了出去,紧接着身后的人群也跟着冲了出来。   虽然这些人群看似很听黑斗篷的话,但是每天都受这样的气,肯定早已看不惯,霎时,场面十分混乱,不只是我们这儿,斗兽场霎时就像是丧尸爆发,同胞互相残害,互相肯啃食,黑斗篷也早已被围攻群殴。   我冲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侧眼看看蔡琳还在不在,陈猛此刻正在为他解绑。   想要想要冲出重重包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里层层围的都是黄皮子,陈猛背着奄奄一息的蔡琳奔向了我们。   也不知道出口在哪?是不是还要先返回再重新走一遍轮回路?   蔡林走近了,我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才不见了几个月,竟然瘦的脸颊凹陷,干枯的皮肤没有半点红润,头发也乱糟糟油腻腻的,我的双手本就冰冷,握着她时,也竟然感觉不到一点的温暖。   “蔡琳……”我的声音颤抖着呜咽着,她睁开眼睛仿佛用了最后一口气,用手指了指前方,紧接着手就垂了下来。   前方有什么?隐在的危险?还是出口?   与百里赦,对视了一眼,还是决定往前方走,毕竟我们来的路已经被黄皮子堵住了,现在算是无路可走了。   “我知道这条路一直通往野鬼村。”陈猛气喘吁吁的说道,之前他护着孩子,应该就是走的这条路。   百里赦在前方开路斩杀着黄皮子,我负责护住陈猛背上的蔡琳。   我知道百里赦现在不只是为了救出他们,还想知道背后的操控者是谁。   这一路上也算是比较算顺畅,除了迎面而来的黄皮子外,就再也没有遇到别的厉害家伙了。   这条路果然是正确,熟悉的潮湿的味道,幽暗的烛火,凹凸不平的地面与两边的石壁。我们走到了轮回路,只见一团光亮,前方应该就是洞口了。   正当我想转回头去看看情况的时候,突然百里赦以前对我说的话呈现在我的脑海里,我霎时打消了念头。   可就在这时百里赦竟然回头了,所幸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安全地走出了枯井。   我知道百里赦他还会再回来调查的,不过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将蔡琳送回府邸。   “谢谢,谢谢你们。”陈猛这会儿竟然也淌着泪水。   陈猛现在也算是尝到了人间的七情六欲,妻离子散地的苦是远远超过于皮肉之痛的。但愿他能明白蔡琳的一份苦心,以后能和他好好的过日子。   回到府邸,药师刚刚救了孩子,现在又来了奄奄一息的母亲。   这个时候,孩子正被抱着喂奶,陈猛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想要伸手去抱,却又犹豫了,放下了自己颤抖的双手。   我立马命人去打了盆水来,陈猛地脸上还留有斑斑血迹,衣服也破烂得不成模样。   虽然人已经救出来了,但百里赦还是一直紧锁着眉头。   “你是在担心有人想要反叛吧?”毕竟证据已经确凿,野鬼村的地下基地,军力已经很强了。   百里赦点了点头,“虽然他们的兵力还没有完全的成熟,不过老巢已经被我们发现,谁先出手,谁就占领了先机。所以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一触即发的大战。”   “不过,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基地是别的鬼王建立的,就为了争夺冥王之位?”   百里赦托腮沉思了一会儿,“这个可能性很小,但不代表不存在。”   在鬼王中,我还没有见过的就只有南无了,也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性子。是不是觊觎着冥王之位已久了?   是我们高估了野鬼村的鬼怪,从管家的口中我们了解到,走之前留下的防御系统现在也并没有派上用场,难道他们并不是想引蛇出洞?再将府邸里的人一网打尽?   现在的一切也按照着我们的本意一路顺利地发展下去,他们一家三口也算是团聚了。   晚上蔡琳醒了,“你受苦了。”记着。以前她怀孕的时候我还嘲笑他是一个小胖墩,现在却已经骨瘦如柴。   蔡琳艰难的扯了扯嘴角笑着,“现在好了,外面飞着鸟儿,终于想到了旧林,回来啦。”   我知道蔡琳就是这样,就算是再给他一次机会选择,能用这些身体上的病痛换来陈猛的回头,她还是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她们是真正相爱的,管他什么戒律清规,只求现世的幸福,就像她说的,终于还是回头了。   ☆、第七十三章 回魂   蔡琳给我讲述了她这些日子遭受的迫害,还有枯井里面的基本构造。   我静静的听着,但仍然感觉他的双眼像是在回避什么,难道几个月的折磨能够改变一个人的个性吗?蔡琳做事一直都是果断的,有什么说什么,现在却是这样犹豫不决。   “我好像看到了你的奶奶。”突然像是一个晴天霹雳劈到了我的身上,“你说什么?”   “我看见你的奶奶在一群黄皮子中。”蔡琳的语气有一点不确定,这种事情可不是随便说说的,算起来奶奶已经死了有一年之久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野鬼村?   蔡琳仍是一副犹豫的表情,仿佛是害怕我情绪过于激动。我抬起了眼帘和她对视,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难道说是奶奶去世之后灵魂没有去冥界?而是被这野鬼村的阴气所吸引?   那么奶奶又是怎么走过轮回路来到这里的?而且居然还和黄皮子在一起。难道当初奶奶不是自杀的?是被黄皮子带到这里的吗?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   “我,我也不太确定。当初我的意识也不太清楚,不知道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奶奶走了,是我已经接受的一个现实,现在若说她还活着,我的整个心又悬了起来。我只想她安心的离开,离开这世俗的喧闹,不再受人打扰。   蔡玲越说不确定,我的心就扑腾得越厉害。   就因为这个不确定,我便是彻夜难眠。百里赦说鬼是不需要睡眠的,难道说这就是我作为鬼的第一个不眠之夜吗?   辗转反侧,睁眼闭眼都是奶奶,绝望中又带有一丝光亮,如果说蔡琳看到的是真的,那么我至少可以再见到她,把他救出来,然后在府邸一起生活又有何不可呢?但若只是看花了眼,再去趟野鬼村,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搭上性命也是徒然的。   “百里赦,你什么时候再回去?”   “嗯?”   “野鬼村。”我知道他上次救了人回来也是心有不甘的,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军事基地慢慢成长起来的,并不是因为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一旦战斗起来,那可就是整个冥界的事情。   “野鬼村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你安心的待在府邸,其他的事情就由我来操办。”   跟他说了奶奶的这件事情,央求他带上我。   百里赦没有说话,我知道是他不想带我去,毕竟野鬼村危机四伏,我已经在此丧命过一次。   在我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不过枯井下面的东西事关整个冥界,按照他说的,得召集其他三个鬼王,商议一段时间再做决定。   蔡琳的事情算是做了个了结,纵观整个事件,就开始绑架蔡琳的,就是阴商,而阴商作为一架桥梁的存在,连接阴阳两界,后来又出现了黄皮子,两者都跟陈猛有不共戴天之仇。于是将他引到了野鬼村,这个培养杀手的基地。没有立马将屠刀架在陈猛的脖子上,而是利用蔡琳来威胁他,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想驯服陈猛,为自己所用。   他作为道徒本就和冥界不和,稍加利用起来,就是一把锋利的刀子。   所幸的是一切都已经被我们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第二天蔡林他们就要走,我极力挽留,毕竟海边的那栋别墅已经不能住人了,我也知道他们是有碍于尴尬的身份,也因为这不寻常的天色,住在这儿也总是比不过人间的。   “随遇而安,四海为家,只要人在,到哪都是幸福。”蔡林经过一天的休息,此时的脸色也好了许多,宝宝的脸蛋也是细腻红润的。“你也不要担心,面包和牛奶总是会有的,再建房子之时,也会给你们留一个房间的,欢迎你们随时到访。”   我不禁悲哀了起来,几个月不见,我的实体早已不复存在。   我跟蔡琳讲了自己的情况,陈猛也在旁边听着,突然发问,“这是第几日了?”   我连忙扳着指头细细的数着,从我醒了到现在以来已经是第六日了。   陈猛忽然转身拿起了自己的背包,我有些好奇,难不成还有能让我活过来的办法?   拿出了一个铃铛,又拿出了一些我不认识的器皿,“只要尸体是完好的,在头七之日是能够将灵魂召回的。”   刚好明天就是第七天,我连忙带着陈猛去了冰窖,尸体还躺在冰床上。   来来回回忙了很久,又是摆蜡烛,有是敲铃铛,我站在旁边,有一种参加自己葬礼的感觉。准备好一切后陈猛让我回去先好好休息,其他的就不用再担心了。   也许是这几日的奔波忙碌,也许是昨日的彻夜难眠,躺在床上,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四周仿佛是一片混沌,除了面前的一只大公鸡,周围什么也没有,公鸡蹲在地上,侧着脑袋,眼睛将我死死地盯住,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而自己正着了一身雪白的长裙,披着漆黑如瀑的长发,样子也是十分的可怖。   难道我处在梦境?虽然这感觉十分的清晰,但有了上一次的幻境,这些也都并不算什么。   不想看到这只诡异的公鸡,想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刚一踏出脚,一阵风呼啸而来,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下子就腾空了,接踵而来的就是熟悉的坠落。   可能是被青色深渊吓破了胆,造成了心理阴影,我不敢将眼睛睁开,害怕看到一条条腾跃而起的蛊虫。   不能像一只鸵鸟一样,将脑袋钻进土里,就代表什么都没有发生。当坠落之感消失的时候,我鼓起勇气将眼睛睁开,还是天地一片混沌,大公鸡仍然在我的眼前。   看到这只公鸡,突然想起了上次在村子里边,陈猛好像就是利用公鸡才将孩子们的灵魂找回来的。   难不成已经开始了?   我踏步走到公鸡的面前,他并没有因为我的靠近而站起身子,反倒是蹲得更低了,这不应该是让我跟着他走吗?   难道说一会儿是百米冲刺,就像是短跑运动员在比赛之前需要蹲地准备一样?带着疑惑我也像他一般蹲在了地上。   可过了好一会儿,除了我的脚麻木以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反应了。   难不成是真让我骑在它的身上?那么小的身躯,我一上去还不得把他压趴下?   久久没有动静,我也只得带着试探的心态,将两腿跨在公鸡的两侧,慢慢的坐下。   屁股刚刚接触到柔软的背部,公鸡就突然站起身子,甩开两腿没命地跑了起来。   差一点就被甩了下去,我急忙伸出双手抓着鸡脖子,扯着他脖子两侧软软的鸡毛,竟抓的它“咕咕”直叫。   感觉自己就像是坐在婴儿车上的大人,我的双脚尽力的弯曲着,却也难受极了。   艰难地调整好自己的身体,将双手环绕在鸡的脖子上,上半身尽力的扑在它的背上,这样腿就稍微好受了一点。   也许是路途颠簸,也许是我太重了,身下的公鸡左摇右晃,我努力的保持平衡才不至于摔下去。   “叮铃铃,叮铃铃……”听见阵阵铃声响鸣,让我想起了陈猛手中的铃铛。   因为是一片混沌,我也找不到一个参照物,不知道现在行进的速度,只觉得还是走不到尽头。   团团的迷雾将我的周身包围住,能见度几乎为零,身下的鸡头都看不见。突然感觉自己的裙摆被什么东西给扯住了,力气之大,我死死地抱住鸡身,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一块浮板一样。   “咕咕,咕咕……”公鸡连声叫了起来,想要扑打它的翅膀,却无奈被我的双腿紧紧地压住。   鸡身也在不停地抽搐,我生怕落得个“人仰马翻”,不仅是身后,我的前面也好像有东西挡住了去路,忽然头皮发疼,有东西正扯着我的头发。   手也被抓住了,脚腕上也仿佛是被藤条缠绕,他们仿佛是要把我四分五裂。   我也只是闭着眼睛,除了用双手紧紧的抱住鸡身而外,也没有任何别的办法。   突然想到了当初在村子里边儿,陈猛用鸡来招魂的时候,他们也都是左摇右晃,东倒西歪的。估计也是遇到了这种情况,所以现在我只需要保持平衡,不从上面摔下去,他们在外边的人应该会想办法的。   这仿佛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最开始都是猛烈的拉扯,现在竟然伸手挠我的痒痒。   虽然看不见到底是什么,但阵阵寒气袭来,我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五指分明,却又像是冰块,抚摸上我的脸,脖颈。   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心中默默的祈祷着,这一切赶紧结束,是不是我一掉下去就得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第七十四章 黑衣人   公鸡仿佛是蓄力了很久,突然一声震耳的啼叫,身上的抓力都消失了。每日里只要公鸡啼鸣,太阳就出来了,这应该就是阴阳分界之物,也就是选择鸡不是鸭或者鹅来到冥界的原因吧。   抓力一消失,又开始奔跑了起来。   我就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无所谓四肢酸麻,耳边一会儿像是两人窃窃私语,一会儿又呼啸着女人孩子的尖叫,鬼哭狼嚎,无休无止。   我的双脚已经麻木的失去了感觉,两只胳膊肘也酸痛得移动不得。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我告诉自己。仿佛下一刻就会掉下去。   模糊之间,不仅是眼前一片混沌,连脑子里面也是一片混沌。   眼前,突然一白,脖颈僵硬得有些难受,浑身上下就像是被马蜂蛰了一样。   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陈猛,我双手支撑起身子,坐在冰床上,脚边,不就是我昨天摆放的那两支蜡烛吗?   此时的陈猛还像是在跳大绳一样,拿着铃铛挥舞着。我是活过来了吗?   不远处沙沙作响,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吴怡!”百里赦暴跳如雷,“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不跟我商量!”   百里赦昨一整天都在大殿里,近日来他不是一直都在为野鬼村的事情发愁吗?我这事儿一出,不是在给他添堵吗?我也是信任陈猛才没有给他讲的。   这不我还是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吗?   百里赦单脚一跃,就到了我的面前,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是在组织语言来骂我吗?   准备好了接受枪林弹雨,来的不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百里赦伸出手抚上我的头,“回来就好。”   我想翻身下床,脚尖刚刚触到地面,瞬间一股电流就从脚心流到了自己的头顶,而且感觉一阵头重脚轻,两眼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   所幸百里赦眼疾手快,一把就扶住快要摔倒的我。   这和之前轻盈的感觉大不相同,四肢像是浮肿了一般,背部传来阵阵刺痛。   尸体已经在这里躺了有三个多月了,背后的伤痛却一点都没减,青色深渊里的一幕幕又闪现在我的脑海里。   百里赦突然蹲下身子将我的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我的头就软软地靠在他的颈窝,像是靠在冰块上一样,而我能够明显的感到自己呼出的气体是热和的,就像是能够融化他一般。   “发生这种事情你都不告诉我,我很难想象是不是你以后还会背着我做更多过分的事情?”   “不,这次不告诉你是因为……”   “是因为是因为有什么苦衷吗?你知道有多少孤魂野鬼死在招魂的路上吗?”还没等我说完,百里赦就将我打断。   “想活生生的将人从冥界里抢出去,划掉生死簿上的姓名,有多容易?陈猛再厉害的道士也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招魂路上危机四伏,一不小心,就魂飞魄散,魂飞魄散都是好的结局,要是被恶鬼抓去当了替身,那就像是将你永远关在了青色深渊里。”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无法想象无休无止的折磨,那种痛不欲生,那种生不如死。就仿佛是将人抛进熔炉,将人抛进了十八层地狱。   怪不得刚才四周有那么多双手来抓我,原来都是恶鬼,还好我没有掉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路上百里赦都在给我讲,我刚才的做法有多么的危险,我竟是无言以对,虽然已到冥界里生活了一年多了,不过对于千百年的鬼王来说,我也不过只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小人物。   我不过只是看到了冥界里祥和的一面而已,不是百里赦粉饰太平,他只是没有让我接触到鬼怪的阴险毒辣,手下的尔虞我诈,战争的腥风血雨而已。   百里赦这样生气我也是理解的,见我一直不说话,放缓了语气,“别介,我不是在骂你。”   “嗯,我知道。”如果不是在乎,如果不是担心我的安危,谁会在这里苦口婆心的跟我说这些?   接连几日我都感觉是在靠药品来维持生计,毕竟现在已经是凡胎肉体,需要食物,需要睡眠,吃饭之前喝一碗中药,吃完饭之后又是几包中成药,在我叫苦连天的时候,想了想今天这个样子还不是自己作的。   陈猛一家子第二天就走了,怎么留也留不住,就随他们去吧,世界那么大,只要有上进心,哪有生存不下去的理由?   每天喝药喝到一闻见味儿就胃部翻涌的地步,想要有血有肉有温度,还得承受非常人能忍受之苦。   要护好自己的周全谈何容易?有的人正值青春年华一遇到事情就想放弃自己的生命。   我乖乖的按照药师开的方式来生活饮食,每天也会在固定的时间去圣水池。背上的淤青,也在慢慢变淡,以前受的伤总是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愈合,过了一个星期,伤口的颜色虽然是变淡了,但仍然是清晰可见。   现在对我来说食物就是药品,寝殿就是病床,府邸就是医院,真是闷得我透不过气来。不过也正是在这无聊日子中的休养,才有了今天的生气。以前总是坐立难安,因为不管干什么都像是针扎一样。   我开始对这样的生活感到了厌倦。感觉自己也不适合当一只笼中鸟,四角天空之外的才是我展翅高飞的地方。这些也不过只是想想而已,我现在可谓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已经计划好了痊愈之后的去处,我要去找蔡琳,和他们一起执行任务。   如同往常一样,泡了圣水池,沿着原路返回。这禁地的一草一木我也能叫出名字,这片空旷的湿地就像是伊甸园,里面的花草都是我在外边没有见到过的。除了那日回魂之时,我将陈猛带了进来之外,这里边儿应该很少出现别人的身影了。   所以这片天地也算是由我来主宰的,这里没有虫鱼鸟兽,除了流动的小溪,偶尔阴风吹过摆动的花草以外就再也无别处有生气的地方了。   突然透过一簇绿草,我看到一抹忽隐忽现的黑,什么东西?   这里的光线本来就暗淡,我怕自己眼花,又走近了两步,我身一袭白裙,更容易暴露目标,我小心的蹲在了一簇高大的灌木丛旁,那抹黑色确实是一个人形,好像正伏着身子在做什么,我记得前面是一条小溪,不过对着小溪这么鬼鬼祟祟。有那么一刻,我怀疑是巡逻的人员想随意找个地方方便。   不过很快这个想法就被自己否决了,上次我也遇到了那群巡逻的人,他们对擅闯禁地的人是那么深恶痛绝,而且把守严密,怎么可能为了方便而闯入禁地,背负着生命危险。   我又凑近了两步,还好,沿路的灌木丛比较多,我找了个很好观察而且不容易暴露自己的角度。   光是从身形判断修长高大,但比于魁梧一词来说又是相差甚远。应该是一个较为瘦弱的男人,不过他偷偷摸摸的,在那里到底干什么?   突然黑衣人纵身一跃,我还以为自己暴露了,急忙又埋低了身子,可他腾跃的方向好像并不是朝着我来的,身影在小溪上乍然一现就消失了,像是踏进了水里。   黑影消失了很久,我都不敢贸然出来,害怕它就隐藏在黑暗里,我一出来就自投罗网了。   过了好一会儿,四周都没有动静,我这才探出头,感觉周身的气温又降低了两度,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刚一站起身阴风就迎面吹来,我赶紧将随风飘飞的裙摆挽在了一起,系了个结。快马加鞭地离开了这里,走出去之前我还不忘往回看了一眼。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我很确定刚才看到的黑影是存在的,并不是出现的幻觉,我现在只想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诉百里赦。   这也许和冥界的叛贼有关,说不定奸细就出在我们府邸。   好不容易等到百里赦回来,跟他详细的说了事情的经过,拉着他就要往禁地走。说不定黑衣人没有离开还能抓个现行。   “不,吴怡,你听我说。现在不是去那儿的时候。”闻言,我顿下脚步,“一个巴掌拍不响,就算是出了叛贼也是团伙合作,我们不要贸然的打草惊蛇。”   “抓住了,我们兴许就能够盘问出来合伙人啊?如果现在什么都不做,等于坐以待毙,任由野草肆意生长,总有一天会成为我们的坟头草。”   百里赦抓住我的手还是没有放开,“不能想的那么单纯,你所说的那条小溪,他可是环绕整个冥界的。沉得住气才调查得出事情的真相。”   说的也是,感觉他是消失在水面的,难道说小溪下面也像是枯井下边一样,是一个培养专业杀手的基地?或者说他只是踏着水面离开了,我没有看见而已?   种种疑问像是藤蔓一样缠绕在我的心里。禁地旁边守卫森严,没有本事,是进不来的。   “那片荒凉的湿地为什么是禁地?”   “用于治疗的圣水,是冥界中独一无二的。还有用于修炼的冰窖,特别是环绕着整个冥界的小溪,那是命脉。”   难道说刚才的黑衣人是在放毒?   ☆、第七十五章 毒   如果说是在水里面放毒,那真的是太惨无人道了。我现在更能确定那个黑衣人就是野鬼村里边的派来的间谍,他的目标不只是我们府邸的人,而是整个冥界。   但是府邸里面的人大多是不需要水的,他要毒也只能毒死像药师一样的两界之人。所以说他的目的还不那么单纯?   “百里赦,这水除了拿来喝,还能拿来做什么?”   “冥界里所有只要有一点活气的生物都需要水。”百里赦回答着我的问题,双眼却有些许迷离,在他紧锁的眉间,我看出了忧虑。   “你说他环绕整个冥界,那么三途河是不是也和这条小溪相通?每一艘运载灵魂的船都需要这流动的水?”沉思了那么久都没有说话,我禁不住想问他。   突然百里赦眉毛一挑,睁大的眼睛放着光芒,有些激动地将我的手握住。   “对啊。这冥界的水最大的用途不是喝,是用于运输。”   运输?难道说刚才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外,还有一艘船?将作案分子运出了府邸?   我还没有想明白,许多问题刚到了嘴边,百里赦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匆匆地转身走了。   刚才不都还拦着我,不让我出去吗?看着他带着风大步的跨着,我也跟在后边小跑了起来。   有点跟不上他的脚步,我急忙扯住了他的衣襟,还以为他要去大殿找曼莎,没想到在拐弯处竟走向了另一边。   “去哪儿呀?”   “关掉水闸。”   从刚才到现在少说也有一刻钟了吧,也不知道黑衣人有没有逃出去?   就连关水闸这种事情都需要百里赦亲自来做,可见他也开始怀疑身边的人了,为了保险起见,关掉水闸之后百里赦又召见了药师,让他仔细检查水质。   在自己家里边都要小心翼翼成这个样子,我不知道他已经潜伏在我们身边多久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也没有立刻去禁地,只是回了寝殿,等待药师的消息。   百里赦在寝殿里来来回回踱着步子,脸上写满了忧郁。所以说那溪水就是野鬼村与冥界展开大战的导火索吗?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杀人基地已经培养出来一群精锐的兵力,足以与冥界开战了?也有可能是基地被发现了,他们想先发制人,控制住战争的风向。   “关掉水闸是为了让水留在府邸吧?”就算是真的有毒,其他三方鬼王的水源也能够饮用。   “这只是一种可能,还有另一种可能,我们冥界秉承了从古代流传下来的通讯方式。”   飞鸽传书?关于历史方面的知识我了解的比较少,说到通讯方式,我也只能想起这个。   百里赦摇了摇头,“鱼。”   我恍然大悟,对啊,当初陈胜吴广起义之时,也是将写有“陈胜王”的字条塞进了鱼的肚子。   而且冥界的河流也没有蛇蝎鱼虫,要传个信,很容易就锁定了目标,不会出现抓错的情况。   没过十分钟就看见药师捂着嘴神色紧张地跑了进来,他的样子就像是被男朋友欺负了的小姑娘,双眼红彤彤的,捂着嘴就像是害怕眼泪掉下来一般,虽然是一脸的惊慌,不过确实是有一点滑稽。   “大人……那水……”因为捂着嘴,药师有点口齿不清,话还没说完,突然转过头,像是在急切的找什么。   从刚才到现在,不管是神色还是行为都十分的怪异,我不太明白,药师想要表达什么?侧过脸看百里赦,他的双眼只是死死地盯住药师的一举一动。   突然药师转身冲出了房门,怎么还跑了呢?我揽起裙摆,刚想踏出脚步追上去,百里赦一把将我抓住。   “别去!”我一脸迷茫的看着百里赦,他没有说话,只是拿过桌上的一张手帕。   不一会儿药师又捂着嘴从外边进来了,看他重重地喘着粗气,眼神虚无缥缈,像是大病初愈的人。   拿起白里赦递过去的手帕,就往嘴上擦。   他刚想说话,却又像是被鱼刺卡住了喉咙,难受得双手掐着脖子。脸颊变得通红,就像是熟透了的西红柿,眼珠就像是凸出来了一般。   看他难受成这个样子,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快找药师,而下一秒我才明白过来,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不就是他吗?   从我到冥界以来,和医生挂钩的,我也只见过他一个人,直到百里赦召来十多个我从未谋面的年轻人时,我不由得怀疑起他们的医术。   只是没有见过而已,不代表没有实力,看着他们淡定从容地打开药箱,分工有序,秩序井然,也没有在担心什么了,毕竟担心也是没用的。   从百里赦的口中我了解到这些人都是药师的徒弟,而且全部都是失去了实体的鬼魂。   药师的脸色已经由红变成了紫,好似在努力的控制着自己摇晃的身体,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拨开了身旁的两个人,用手指着药箱里的一个小陶瓷瓶子。   对面的人也立刻心领神会,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那个瓶子,一把扯下了红色塞子,从里边倒出了一颗黑色的药丸,递给了药师,又从旁边的茶壶里倒了一杯水。   药师拿起药丸立刻塞进了嘴里,茶水在他那颤颤巍巍的手中也溅出了不少,杯沿刚刚触碰到嘴唇,茶水就倾倒在了身上,陶瓷杯也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药师使劲地吞咽着,面部表情非常的狰狞,面颊憋成了猪肝色,就像是摸抹了锅底灰一样。他颤抖地站起了身子,推推攘攘地跑到桌子面前,举起茶壶就往嘴里倒水。   茶壶里面的水也饮用尽了,他双脚一软倒在了地上,四周的十几个徒弟全部都一拥而上,都在关切着师傅的情况。   本来冥界的空气就不是那么清新,现在这么多人围了起来,更是阻断了空气的流通,现在服用了药,需要休息,百里赦让这十几个人全都退了出去。   药师紧闭着双眼,形象离包公就只差额头上的月牙了。刚才不过是去检查水质了,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难道说遇到了黑衣人,被他下了毒手?   看他的脸色就像是中毒了一样,刚才那句话没说完就倒下了,也不知道那水究竟有什么问题?   百里赦蹲下身子,先扒开了眼皮,有探了探呼吸,最后拂开他的衣袖,把起脉来。   我也跟着蹲了下来,在百里赦旁边也不敢出声,四周安静,生怕自己的呼吸声扰乱了他判定。   药师虽然厉害,但毕竟也是凡胎肉体,生命脆弱,不堪一击。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是个凡人,能够到冥界来当药师,就足以证明他的医术有多高明,不说百毒不侵,应该也是尝尽了百草的。如果说他真的是因为中毒才成这个样子,那么溪水的药性到底是有多强啊?   “没什么大碍,脉象稳定,睡一觉就好了。”百里赦站起了身子,片刻不留,将视线转向了门外。   “吴怡,你去通知管家,让府邸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不要靠近水源。药师中了毒,在他醒来之前我也不知道水源到底有什么问题。我去水闸那边观察情况。”   我点了点头,立马和他分头行动,还没走到管家的门口,就在半路碰到了他。   看他一副急匆匆的模样,我料想到出的事也有可能和水源有关。   果然,他开口的第一句就是有人中毒晕倒了。   救人要紧,急忙给管家吩咐好事情之后,我又折返回寝殿,提起药师的药箱,找到了刚才的那个小陶瓷瓶。   这小瓶子里边儿也没有几颗药丸了,越往水闸方向走,倒下的人就越多,大家也都没有饮用河里边的水,为什么还是中毒了?   难道说他药品的毒性是挥发在空气中的?很快药瓶就要见底了,我也有私心,想留下两颗药,给自己还有百里赦。   看着倒在地上痛苦翻打,掐着自己的脖子,憋的满脸紫红,却又发不出半点声音的侍卫,在死亡面前,每个生命都是平等的,现在命悬一线,我有能力却不救,这说不过去。   或许他们倒下的人是在溪边呆了很久,呼吸了太多的毒气。只要我速战速决,应该没有什么大碍的。而且我不是灵体体质吗?万一自身有防御这毒气的能力呢?   而且我现在加上实体算是有两条命了,就算是再死一回,也是值了。在头脑中快速的斟酌了一番,我还是将为自己准备的那一颗药给了他。   当看到百里赦还站在水闸旁边的时候,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水面上静静的,没有别的东西。   看来刚才的第一个预估是正确的。   百里赦向我走过来,嘴里边念叨什么,突然感觉嗓子一紧,耳朵开始嗡鸣作响,头痛欲裂,胃部一阵翻涌,喉咙阵阵发痒,我想伸手去抓,却也只是隔靴搔痒,我这是中毒了吗?两眼发黑,四肢无力。   “走!”当爆发出这个字的时候,我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所有力气。   我看不见眼前的场景,只觉得双手颤抖了起来,忍不住要去扼住自己的咽喉。   颤栗的双手已经握不住药瓶,清脆的一声响之后,就听到“咕噜”一声。   我预感到了不好的事情,那就是药瓶掉进了水里,里边还有一颗药,是为百里赦准备的。   紧接着我就听到“扑通”一声,“百里赦……百里赦……”喉咙发不出声响,我在心里默喊着他,不会是跳进河里,去给我捞药瓶了吧?可药瓶里只有一颗药啊,才放毒没有一个时辰,府邸里就倒下了那么多人,那水的药性也是可见一斑。   如果说他将瓶子捞了起来,自己却倒下了,又该怎么办?   ☆、第七十六章 南无   胃部越是翻涌,四肢越是酸痛,我的意识就越是清楚。   现在我感觉十分的恶心,胃部的东西正在往上涌动,忍不住了,终于我还是侧过头吐了。   怪不得刚才药师捂着嘴往外跑百里赦不让我追,我可不想看到他的秽物。   我吐得昏天黑地,本来也没有吃什么东西,现在吐出来的全都是水。喉咙还在不断的发痒,我恨不得用双手将脖子抓破。   如果百里赦在我的旁边,肯定早就过来询问我情况了,现在也没有半点声响,绝对是跳进了水里。   恶心的感觉消失以后,突然感觉嗓子越发的紧了,像是被绳子给勒着,透不过气。   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心跳的很快,这时水面上传出“哗啦”一声,是百里赦回来了吗?   天旋地转,感觉世界一片混沌,在意识消失之前,下巴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挑起,紧接着一颗湿湿的药丸塞进了我的嘴,霎时苦味传遍了我的整个口腔,我现在连吐的力气都没有了,任由药丸在我的舌头上打转,我就像是含着一颗糖,陷入了昏迷。   在阵阵的颠簸中苏醒过来,靠在坚实而又宽阔的背膀上,他的头发和衣服都是湿的。   我的嗓子还是发紧,不过已经不至于窒息了。   这药的味道不仅很苦,而且很冲,直接将我的眼泪给熏了出来。口中的药丸,还有一小半。   现在药就等于命,我伸手将口中含着的药丸拿了出来,百里赦察觉到了我在他背上细小的动作,连忙转过头来看我。   “百里赦,刚才你在水边呆了那么久,还跳进了毒水,也没吃药,现在只剩下这一小块儿了,你……不要嫌弃。”   我将手中的药丸伸到了百里赦的嘴边,像是触电了一样,他将头甩向了另一边。   “诶,你别介呀,这可是关乎性命的。”   “我百里赦可是有百毒不侵的名号,你快把它吃了吧,一个药丸那么大,也是有它的道理的。”   怕他只是说大话,我还是将药丸攥进了手心,没舍得吃。万一一会儿百里赦有什么不正常的苗头,我好一把塞进他嘴里啊。   “这七星丹也只是暂时地压住体内的毒性,只要时效一过,你们闻到这尸毒粉的味道还是会产生反应的。”   “尸毒粉,那是什么毒药?”   “就像它的表面意思,材料取自于尸体,死去得越久的尸体毒性也越强。它无色无味,能溶于水,不过一旦接触了水,便会产生热量,和水分子结合在一起,化为蒸汽,飘荡在空气中。不管是人还是鬼,一旦吸食进体内,身体就会产生尸变。”   听到这儿,我不禁回想起一路走来,但凡是中毒了的人,脸色都会变得乌青发黑,原来那不是窒息导致的,而是因为尸变,而脸上的黑紫色正是尸斑。也不知道自己脸上的尸斑消失了没有。   “可百里赦,为什么你就没有中毒呢?百毒不侵也只是说说而已吧?”既然尸毒粉的药性是不分人鬼的,那么百里赦又是什么身份呢?人不人鬼不鬼?   “如果我告诉你,在我生命中的某段时间是靠着吃尸体而存活下来的,你会信吗?”   我瞪大了眼,“你继续说。”   “以后有时间了再跟你说吧,现在离开这里要紧。”   百里赦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谜,一汪青色的的潭水,而我对于他来说,就是一口清澈见底的池水,一眼便能望进水底,特别是他的那双黑色眼瞳,就像是能够望穿灵魂。   刚才的关注点,一直在尸毒粉,还有口中的药上,都没注意到四周陌生的环境。   “我们这是要去哪呀?”   “南无的府邸。我们那儿实在不能住了,水闸一关下,溪水就不能流动,宛如一滩死水,趁着伤亡人数还不大,我们得赶紧搬迁。”   南无就是那个未曾谋面的鬼王,嗜血成性的厄刹,花花公子屠罡,南无又是一个怎样的角色?他们几个鬼王之间的利益关系,我实在是看不懂。他们之间衡量对错的标准,不同于常人。   不过寄人篱下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一山容不得二虎,我无法想象百里赦要怎样和他相处?   “放心,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搬回来的,在府邸里边儿,能受得了这毒气的也只有我,药师现在正在研制七星丹的液体,到时候只要再把这液体往溪水里一倒,所有的毒性都消失了。”   还有,不是说南无离我们府是距离最远的吗?为什么现在还要背着我徒步行走?难道说冥界比我想象中的要小好几倍吗?   “就这样走,还要走多久啊?”   “不远了。”百里赦抬眼望了望远方。   “为什么我们不坐车呀?”我扭动着身体,示意他把我放下来。我的脚刚触地,还是软绵绵的,一个踉跄差一点没有站稳,百里赦扶着我的手,我才能勉强地站起身子。   “轮回路一个道理,起点和终点重合在一起,路程减半。”边走着,百里赦边跟我讲解。   以前看到轮回路时,以为它只是一种用于反派的东西,没想到也是一把双刃剑,现在利用在这里,将路程减半,效率事半功倍了,而且,若说真的是野鬼村的反叛杀手攻打过来,不管是从哪里下手,其他地方的鬼王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来支援。   “这路是什么时候建立的?”   “在和你去了野鬼村之后,本来这路就是依靠法术来建立的,又不需要水泥,砖头,瓦块。”   这学习的能力还是挺强的,立马就能够将看到的有利的东西据为己有。   我转过头,想象中的应该是浩浩荡荡的大队伍,可身后除了荒凉一片以外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他们呢?”百里赦可不是那种只顾自己安全的人。   “这条路只有我们四个鬼王知道,现在加上你五个了。毕竟我们也不知道是否是自己的左膀右臂叛变了。”   我无法想象如果是曼莎叛变,她可就在百里赦的旁边,武器随时都带在身上的,就相当于是百里赦脖子上架着的刀子,百里赦的软肋在哪里?她也是了如指掌,什么时候刀子一挥下来,那后果简直是无法想象。   我也不是那种大度的人,到现在我也没有真正的原谅她,她还是那一副奸险狡诈的模样。但若是在这个谈论叛贼的时候,跟百里赦提起她,也颇有一种挑拨离间的感觉,毕竟我和她也不过是有几次过节而已,她的为人怎样,百里赦心里肯定是有一把秤的。   不过这条道子并没有给曼莎敞开,那么她就没有排除成为奸细的可能。   “百里赦,什么时候才出手?”敌方都已经下手了,估计这场大战也是避免不了的了,他们的心那么大,想要一下子干翻整个冥界。   “想通过水源来控制我的防御系统,等到府邸重生之日就是我们反击之时。”   不过我也怀着忧虑,毕竟在倒入解药之前,府邸也只有百里赦一人出入,这出空城计若是被揭穿了,那么整座城池便沦陷了。   千言万语到了口中也凝聚成了“万事小心。”我们现在算是腹背受敌,敌人在暗,我们在明。   走了一会儿,我的脚也重新恢复了力气,这轮回道里,不像是之前在野鬼村里的,又昏暗又狭窄,所以光是凭着这两处工程的质量就能判断出他们能力的高下了,这条轮回道毕竟是四个鬼王一起建立的。和外界的一切都相同,远山近溪,还有阵阵阴风渐起。   四个鬼王,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能力相当,只知道,屠罡对百里赦也是敬畏三分的。   想起屠罡我就想起他那双犹豫的桃花眼,其实人还是挺好的,风趣幽默,但有的时候做事太不懂分寸了,上次在青潭边的那个深吻,百里赦是肯定不知道的,真是不堪回首的往事,每次想起都有一种违背了百里赦的负罪感,我还真是不想见到他。   还好这次我们是暂住在南无府邸的。   走了大概有一刻钟,一扇玄色的大门矗立在眼前,应该就是南无的家门口了,看这大门挺气阔的,看着这扇门,我就觉得这个鬼王严肃古板,不好相处,说不定是一个老男人呢?   ☆、第七十七章 诡秘戏音   来到南无的府邸,看着石头大门,原以为真的会像是阴曹地府一般,但走进了才看到并非我想象中的那么阴冷可怕。   我们进殿看到南无正倚在大殿的王座上,袒胸露乳,憨态可掬,像是弥勒佛一般,这下四个鬼王都见着了,他们保持了各个年代感,南无和厄刹才像是真正的鬼王,看上去就像是远古神话里的人物,而屠罡就是风度翩翩的公子,至于百里赦,他才是跟着时代在走的,就是个正常男人,没有什么奇装异服,每日穿着的大多是黑色的T恤。   也不知道是不是产生的幻觉,就从刚进门开始,不管在哪个角度看南无,都觉得他在对我笑,眼睛弯得就像是月牙儿,嘴角也微扬,不过这反倒让我不怎么舒服。   南无和百里赦寒暄了两句,看似早已安排好了,我们府邸上上下下少说也有成千上万的下人,这会儿要是全部都过来,也不知道容得下不。   这里的构造和我们那儿都是大同小异的,我对房间的要求不高,只求得一床一被就好,毕竟还要容纳那么多人。   到了南无为我安排的住处,虽然是比我们的寝殿小了好几倍,不过很整洁,很舒适。   百里赦将我扶到床沿上坐下,眉眼间也隐藏着哀愁。   按理说,我们从野鬼村回来了这么久,就算是四方鬼王商量应该也是有了办法的,这会儿除了建了一条轮回路以外,好像也没有什么进展。   我从来都没有问过百里赦这方面的问题,只能从他的眉目看出他的情绪。   现在举家到这儿,也没有什么反击,他们四方鬼王,除了厄刹那边是新晋的鬼王以外,其他鬼王都是相处千年的,他们是什么交情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互相制约,因为共同利益而并肩作战,两肋插刀,又因为个人利益而插别人两刀。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大战?   自从知道了野鬼村有一个军事基地后,我就没有见过百里赦的脸部表情有丝毫的变化了,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我很想帮他排忧解难,可又是个不知晓情况的旁观者,几次问他,他不太想让我知道,可我这会儿蹭他还没有忙,坚持不懈地问他,“你们商讨出了什么?”   这次百里赦终于还是开口了,“情况不怎么好。”   我双脚踏在木桌的坎上,双手托着下巴,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也不是窥探他们的政治问题,只是单纯地像是平常女子一样想要知晓丈夫的工作情况,看有什么能够帮助的地方,为他助一臂之力而已。   “毕竟事情是出在我们府邸的,又是我们说野鬼村有情况的。”   “这话的意思是他们几个鬼王不相信?”   “有这层含义,毕竟自己的日子过得风平浪静的,每天日理万机,其他府邸遭受的惊涛骇浪,在他们眼里也不过只是腾起的细浪而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说得势利一点说,四个鬼王本来就有权利的制衡,如果这潜在的危机是真的,一个府邸的坍塌正合了意。”   我也知道他们是怎样觊觎冥王之位的,百里赦对于他们来说应该就是最大的竞争者,这会儿,正巧有人想要拉他下水,冷眼旁观,视而不见也是正常的举动。   不过作为鬼王,抱有这样的心思也真是太鼠目寸光了,就没有半点的危机意识吗?如果百里赦没有关下水闸,那么现在肯定是满界风雨了,毒气四溢,谁还能保持这看戏的心态?   现在的问题真的很棘手,长此下去也不能解决办法,如果他们灭了百里赦,那么他们离坟墓又有多远了呢?   南无应该就是其他三个鬼王中唯一一个信任他的吧。虽然他的穿着相貌也十分的怪异,不过看上去就像是厄刹的对立面,一个为正一个为邪。就像是百里赦和屠罡一样,一个穿白一个穿黑。   上次百里赦和屠罡联手干掉厄刹时,南无也没有露面,参与进来,可想他应该才是最冷静的人吧。   对于没有过多接触的人我也不敢随意猜测他的性格。   没多久,曼莎便带着众人来到了这里。   好久都没有见过曼莎了,还是一身的黑色皮衣,右手攥着那条铁鞭,双手抱在胸前,一副冷酷绝情的模样。   我刚刚走过去,她侧过头来看到是我,眼神轻蔑地一瞟,我霎时感觉周身发寒,并不是因为心理上的,是真实的感觉,寒气从脚心一直流到头顶,她眼珠在眼眶中翻了个圈,又将头侧了过去。   我知道她还是对我怀恨在心,我身上没有能力可被她嫉妒的,也正是因为没有能力,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却占有了她心爱的人,所以才更是对我不满意的。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能就一直这样持续,无法转正了。   管家忙碌地给他们分配着房间,这会儿百里赦也不见了,估摸着是去大殿了。   夜里,我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安心入睡,这里的夜仿佛还要再深一些。   突然耳边传来细细的歌声,我的心一惊,谁这么晚了还在唱歌?   我躺在床上,辗转没有入睡,也不太在意这歌声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停下,声音忽远忽近,总不可能是府邸的下人大晚上的四处奔跑四处唱吧。   可能正是有些注意了,歌声才越来越大的,我现在只感觉歌声从悠远的地方渐渐地飘了过来,是女戏腔,如果光从音色角度来分析,唱的是不错。可现在我的心里只是阵阵发寒。我睁开眼睛,竟看见透明的窗纸上映照着一个黑影,歌声就是从她那里传出的。   我感觉下一刻她就要推门进入了,这是人是鬼?不对,现在处在冥界,那就多半是鬼了?   可同样是冥界,为什么我们府邸就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那女鬼的声音既幽怨又哀愁,我竟然心生悲凉,一阵怜悯,我听不懂这些戏曲,但光是她颤抖的音,就足以让我难受。每一声都像是在拨动我的心弦。   到后来,她哽咽得都唱不出声了,开始了小小的啜泣声。这一曲还没有完,戏子便已经退场了,我还沉浸在这悲伤中没有走出来。伸手抹去眼角的半点清凉,虽说过了这么久,我好似已经从奶奶死亡,村子覆灭的阴影中走出,其实不然,他们就像是我不敢触碰的东西,而刚才的戏音却又刚好将我再次带入回忆,让我伤怀得难以自拔。   从失去了奶奶之后,我好像就再也没有这么想过她了,闭上眼睛,我就像是再次回到了那天的噩梦里,看见奶奶躺在地上,鲜血像是在她身下绽放的花朵一般。   窗户上的人影还没有消失,看着她双肩颤动着,好像也是在哭泣,不知道为何,我有一种想要去开门的冲动,同是天涯沦落人,虽然,我知道她是女鬼。   可我为什么突然沉溺在这悲伤之中?难道和她刚才的戏音没有半点关系?我用头脑中最后的理智克制住了自己想要下床开门的手。   外面的女人啜泣的声音小了,戏音渐起,还是悲伤的调子,颤抖的嗓音,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边痒痒的,就像是被人抓挠了一般。   音量渐起,虽然是闭着的眼,可一切就像是在眼前发生的一样,为什么我就那么的不幸?从出生到现在,我受的苦都是非常人所能忍受的,我连自己的父母都没见过。我是谁?从哪里来?   这些问题都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现在却像一把把刀子一样刻在我的心上,我喘着粗气,心不停地在颤抖。   门外的女人声音更是尖锐了,那种感觉就像是从高处坠落一般,虽然自己现在是在床上躺着没错,可就是有双脚离地,失重了一般,喘不过气来。   我双手死命地捂住耳朵,尽量想办法控制住自己,这一切都是女鬼制造的,不要听。   捂住耳朵,可还是能听见她的歌声,就像是从床边传来的,我不敢睁开眼睛,害怕一睁开眼,她就死命地瞪着我。   为了防止我再听到戏音,自己爆破出声,“啊”了起来,只要声音是从外边传来的,我不听就是了。   身体上坠落的感觉是没有了,我仿佛安全地着陆,一直捂着耳朵,蒙着被子,因为太紧张,大颗大颗的汗珠从我的头皮上渗出,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   像是被电触了一般,我更是将自己裹得更紧了。   嘴里还是不停嚎着,听见自己的声音总比再沉我还是不敢动弹,浸在悲伤的好。   冰凉的触感碰上了我滚烫的皮肤,戳了我两下,突然,力气极大,强行将我翻了一面。   我这才睁开眼睛,并不是想象中鬼脸,而是百里赦。   头脑中紧绷着弦这才突然松懈下来。   背心早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第七十八章 落入虎口   百里赦一脸的紧张,“怎么了?”   我侧头去看窗外,鬼影已经不在了,房间四周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百里赦,有鬼。刚才就在外边,她还在唱歌。”我有些语无伦次了,不过只要是百里赦在身边,我就不害怕了,他就是我的一颗定心丸。   百里赦转头环视了四周。   “她消失了,我没有见到她长什么样子。不过她一直在对我唱歌。”那段戏音仿佛烙印在了我的心里,挥之不去,就像是又在心中长了一道疤,和失去奶奶的痛一并存在着。   “好了。现在好好休息吧,我在呢。”百里赦握着我的手,在床沿上坐了下来。   我悻悻地闭上了眼睛,可脑海中还是闪现着那个女人的身形还有她的声音,仿佛还在窗户外面唱着,哭着,怪我狠心没有把门打开,放她进来。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迷迷糊糊地睡下,我太依赖百里赦了,现在连睡觉也离不开他了,只要他在,我就能睡得安心。   一早醒来,身边的百里赦不见了,我不知道昨天是梦还是真实,若是真的,那昨夜肯定不只我一个人听见了。   决定找人问问,刚出房门,就碰见了两个下人正走在长廊上。   “等等。”   两人立马就毕恭毕敬地走过来,面向我,低下了头。   看样子应该是我们府邸的下人,虽然我不认识,但看上去还是有一点眼熟的。   “昨夜,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   她们有些紧张地相互对视了一眼,连忙将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般。   可能是屋离得太远,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你们住哪儿?”两人一同指向不远处。和我的寝殿离得那么近,那为什么会没有听见呢?要不就是我产生的幻觉,要不就是她们在撒谎。   “说实话。”我本来只是想要试探一下她们,没想到她们竟然唯唯诺诺的。   我一瞧反应不对,立马将脸拉长了,有什么尽管说,我只是想确定一下而已,又不是要剜眼睛,这么紧张干嘛?难道说昨天的鬼影和她们有关系?   而且,现在府邸里边的叛贼还没有抓住,这下我更加疑虑了,话语也加重了几分,“你们昨天晚上干了什么亏心事?”我知道现在有一点风声鹤唳,不过还是那句,“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   她们吓得脸色都有些发白了,“我们……我们昨天晚上一直都在这里呀。”   “昨晚,昨晚,我只听到了夫人的尖叫声。”   其中一个女孩也点了点头。   这下她们不像是在说假话,不过我昨晚真的叫得那么大声吗?是不是只要是住在这个院子的都听见了我的尖叫声?   我感觉脑袋又些许胀痛,突然觉得好丢人。如果女鬼真的存在,她昨夜的歌声也不亚于我的声音啊,我的尖叫声都能听见,那么为什么好似只有我才看见了?   就算是真的存在,她为什么只来吓我一个人,就因为我是人类?吓着好玩,所以纯属娱乐了?   不会这么幼稚吧。   为了解开心中的迷雾,我还是想要找到百里赦,他昨天夜里应该是听着我的尖叫声才回来的,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今天一早百里赦就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这院子里的长廊也是纵横交错的,作太为路痴,很快我就找不着北了,算了,还是原路返回吧。毕竟我们府邸都有那么多禁地,现在作为客人,要是一不小心违了他们的规矩,就算是百里赦也不好护着我。正在我寻着路子想要回寝殿时,转角处遇到了曼莎。   她一手握着鞭子,一手细细地抚着,仿佛在抚弄着自己的宠物,这根铁鞭嗜血,上面留下了蔡琳的,还有我的血。现在看着跟毒蛇没什么区别。她的目光没有从铁鞭上移开。我知道她看到是我。   她这样对我视而不见,我反而觉得自在多了,省的我心里边难受。   我们是刚好迎面相对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这样做的。此时的场景让我想到了蔺相如和廉颇的马车在狭道相逢。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不跟他计较,想要从她的身边绕过去。   前脚刚刚踏过去,她后脚就跟了过来,还是在我的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她比我高很多,身形也想是个男人,现在她低着头,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很爽吗?   我知道她的眼睛里除了百里赦容不下任何人,地位也是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不过对我趾高气昂是什么意思?   内心的火气四窜,强忍住想要扑上去和她打一架的冲动,右脚又跨了出去。   同样的,她竟然也跟着过来了。   “曼莎,你到底想干什么?”   曼莎缓缓将头一抬,一副慵懒的模样,仿佛刚才无礼的不是自己,对我的怒气也是不屑一顾,“夫人,百里赦大人找你,让我带你过去。”   我狠狠地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十分不悦,就算是我正在找百里赦,他让我跟着这样一个人去,我也是不愿意的。   “让他来找我。”   说罢,我便也不回头,跨出一步,从她的身旁闪过,我只想离这毒辣的女人远一点。   “有急事!”我还没有走两步,曼莎的声音又从我的身后响起。   百里赦除了之前在我刚进冥界的时候让曼莎来找过我,其他时候都是自己来找我的,他也知道我和曼莎有过节,今天却突然这样,也许是真的有急事,脱不开身呢?   我转过头,“那你带路吧。”   曼莎面无表情,就像平日的百里赦一样,有种压抑人的气场,那种不怒自威,不过这些话用在百里赦身上可以,用在她身上就不行,百里赦就算是千年冰霜,也有阳光普照的时刻。而这个女人却像是雪地里的饿狼,随时都会索人性命。   她走在我前面,我故意和她保持了一段距离,不是害怕她的长鞭呼啸,而是因为她身上有股说不出的香味儿,浓郁得让人质疑自己的鼻子。就算这庭院里百花竞放也抵不过这熏人的味儿,味道太香就不能称之为香了,叫腻,就像是一罐蜂蜜还加了两瓶砂糖一般。   就像是刚到府邸的那会儿,到处都是陌生的,而且这些长廊都长一个样儿,我实在是分辨不出回寝殿的路了。   这里的花儿开得比我们府邸娇艳得多。   原本以为百里赦就在这个院子里呢,没想到,曼莎竟然带着我绕出了这座府邸,我是蒙的,难道说百里赦找我还有什么是不能在府邸里说的?或者说他有别的秘密计划要我在外边进行?或者说百里赦是出什么事儿了?   虽然很不情愿和前面的女人搭话,可目的又不明确一头雾水的,还真不是滋味儿。   “喂,还有多远啊?”我没有走近,只是在她的后面将声音加大了。   “照这个速度,可能还有一个时辰。”   我的心一惊,这么远?   “百里赦在哪儿呀?”这次曼莎没有再说话,这人怎么这样?这做人的几本礼貌都不讲了。突然醒悟,对哦,她本来就不是人。   这路越走越荒凉,本是百花齐放的景色,到现在道路只有熙熙攘攘的几簇野草,突然脑子里飞速闪现出昨天轮回路的景色。   这里不就是轮回路吗?不是昨天百里赦都还在跟我说,路只有几个鬼王知道,连曼莎都不清楚吗?难道说在一夜之间已经公之于众了?   曼莎说还需要一个时辰,我记得昨天走了也没多久就从府邸来到了这儿,照百里赦说还是轮回路中最远的。现在这一个时辰能将我带去哪里?我十分好奇,不过在好奇的同时,也产生了一丝警觉。   越想越奇怪,我停下了脚步。   曼莎也察觉到了,回过头来。   “百里赦在哪里等我?”如果说今天百里赦是回去了,他一定会告诉我的,不会不辞而别的。   她不说我是不会继续跟她走的,谁知道她是不是想要害我,况且这冥界的叛贼还没有找出来呢,面前的这个人是我们府邸除了百里赦最有能力,也最有权威的一个人了。万一叛贼就是她呢?   “百里赦大人就在这条路的尽头。”曼莎转过头看着我,不,应该说双眼就像藤蔓一般,将我紧紧地缠绕住。   我意识到了危险,曼莎一般看我的眼神都是不屑的,而此刻的眼神我也见过,还不只一次,在抓我去冥界的时候还有就是上次对我行刑的时候,就像是一只老狼正在盯着猎物。   我连忙转身往回跑,可已经来不及了,刚迈出的双腿被铁鞭一击,霎时我便一个踉跄,双腿跪在了地上,感觉自己的膝盖都要碎了,我吃痛,紧咬着嘴唇。   果然,还是露出了自己的尾巴,看来今天是难逃她的魔爪了,她慢悠悠地走过来,仿佛一点也不担心我会逃走。   一手将我揽起,扛在了肩上,这又让我开始质疑了,是个女人吗?这力道恐怕可以倒拔垂杨柳了。   ☆、第七十九章 冤家   我不知道她要将我带往何处去,双腿被她束缚,难以动弹。   扬起双手向她砸去,她反手将我一撩,又是膝盖先着地,我吃痛地叫出了声,双手被他的铁鞭绑住了,紧接着又绑上了我的双腿,我试图要反抗,却并没有任何的用处。   我被五花大绑了起来,很快又将我甩在了肩上,我在她的手中就像是一个麻袋一样,任意翻上翻下,翻得我两眼昏花。   我在她的手中就像是狼嘴边的小羊羔,没有一点生还的余地,可我不想就这样被她操控。   而且就算是死至少也死得明白一点,突然想起那天在禁地里,看到的那个黑影,虽然是个男儿身形,但也不能排除就是她,就像是来村子里接我的时候,不也是裹着一身黑衣,“曼莎,你和府邸里的毒水有什么关系?”   “夫人,你觉得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曼莎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以前一直都没有怀疑过她对百里赦的衷心,以为她是真心爱着百里赦,不会做出违背他的事情来,现在看来这份感情也不过如此,就像是天下与美色一般,熊掌和鱼不能得兼,面对利益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又算是什么?   但是现在她把我捆起来又要带我去哪里?难道是她叛贼的身份在百里赦面前败露,决定在还没有公之于众的情况下,将我骗走当人质?百里赦的软肋就是我啊,但如果真的在将来成了他的负累,我还不如自己做个了结呢。   “你这离经叛道的狗贼!”虽然我的双手双脚被捆住,但还是能畅所欲言的,在她的手中,不是死就是无止尽的折磨。   “哼,我从来到府邸的时候还不知道你是哪个时空的蜉蝣?就因为他将我从恶鬼手中救出,我便一心一意辅佐百里赦让他将位置坐稳了,现在的江山有一半都是我打来的,为他挡刀为他掩护,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有资格来跟我说这些?”   曼莎的情绪也有些激动了,我知道对于百里赦来说她是怎样的角色?不过跟我谈起这些也只能说明她内心还是在嫉妒我,正是因为我是一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小丫头片子,一进府邸就成了夫人,坐拥着她用热血换来的一切。   我不知道她抓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不过现在府邸里被人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百里赦忙得焦头烂额,昨天晚上,那么晚了才回来,足以见他有多忙。而作为他的亲信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这样的事,这不是给百里赦添堵吗?她要是没有起半点的背叛之心,怎么会这样做。   难道说就正是因为百里赦太忙了,曼莎本来就对我心存芥蒂,蹭着这段时间先将我干掉了,再将罪名推给反叛者,这样既摘掉了眼中钉肉中刺,又可以全身而退。   不行,若真的是这个样子,我岂不是死得不明不白,百里赦再怎么在乎我,不知道真相也只会在野鬼村杀红眼,让我安息而已。   而且曼莎在这冥界呆了这么久,她应该清楚冥界最厉害的酷刑是什么?也不会给我留什么退路,或是直接让我魂飞魄山,或是让我留在炼狱里,受尽折磨永世不得超生。   想想都觉得可怕,这个女人能够在百里赦身边留下,也足以显得出她的能力,而且心肠毒辣,我现在已经习惯性地倚着百里赦了,现在靠山不见了,我也只能选择自救。   “对于百里赦来说,你不过只是他打江山的利器而已,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不管你认不认,要是被百里赦知道了你对我下的毒手,你的反叛之心,我想象得出他亲手杀掉你时的冷漠。”   “我对百里赦大人是绝对忠诚的,你不要用叛贼来玷污我,而且你就这么自信你在他心底的地位?”   我冷笑了一声,“恐怕是你太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吧,上次你将我抓回来,让我受尽折磨,他没有治罪于你是因为是在忍耐,你现在这样做只是错把他对你的包容当成了放纵的理由,我劝你最好是不要踏入他的雷区。”   曼莎没有说话,仿佛是正好戳中了她的心,但也没有停下脚步,我绞尽脑汁,现在能救我命的就只有嘴皮子了。   “收手吧,曼莎,现在府邸乱成这样,百里赦已经是心力交瘁了,我们应该团结在一起共同抵御敌人,而不是起内讧,私人恩怨我们等大战结束后再说吧。”   我像是打了她一巴掌再给她一颗糖一般,希望她能将我说的话当成一回事儿。   她好像犹豫了,渐渐顿下脚步,我的心中不禁泛起一点喜悦,抱着一丝侥幸,也许她就反悔了呢。   正在这时,渐渐停下的脚步又加快了,我瞬间又跌入了谷底。   我正想开口再说他两句时,没想到张开嘴就再也说不出什么了。不是不知道说什么而是根本发不出声响。   看来曼莎是觉悟不了了,不知道到底要往哪里去,百里赦现在又在哪里?会不会真的是在路的尽头等我。   很快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记住她在这路上拐了几道弯?万一一会儿我真的是逃了出来,至少还能找到回去的路。   我的头脑高速运转着,想着一切能逃的办法,揣测着所有的可能性。   这轮回路就像是复制粘贴长得都是一个样,过了好一会儿,我还是没能够计划出这山回路转后的逃生之路。虽然是被扛着走的,但我一点也不舒服,肚子搁在她硬硬的肩膀上,又是一路的颠簸,挤压得我的胃部痉挛,和那日百里赦将我温柔地背在背上相比,简直是天堂与地狱之间的差别。   曼莎的脚步忽的停住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猝不及防,她抓住我身后的铁鞭,猛力一挥,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着地时双眼发黑,摔得我脑袋一蒙。曼莎收起了鞭子,我的手脚都被解开了可现在的我只能是蜷缩在地上,因为四肢发麻根本就使不上力气。   曼莎也不急躁,反而是等我自己站起来,我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才将眼睛睁开,一扇黑色石门映入眼帘,门前是凶神恶煞的两头石狮子,虽然同为石狮子,这里的更为逼真一些,瞪着的眼睛是血红色的,仿佛正在灼烧,看得我背脊发麻,最主要的是,我站起身后,还觉得他们那双眼睛看着我,就像是马上就要将我吞进肚子里。   我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战败的俘虏,而曼莎就是那得意洋洋的将军,我不想被她押着前进,反正只要是她,我就没有什么好运,不管怎么样都是要走向断头台的,还不如勇武一点,如果说她真是将我关起来,用我来威胁百里赦,我立马咬舌自尽,绝不会成为百里赦的负累。   “我劝你最好还是听我的话,自寻死路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想了,只要实体在我的手中,你的魂魄也是被我勾住的,不想魂飞魄散就乖乖的。”曼莎像是猜到了我在想什么,真是可恶,就算是我死了,她也一样能够用我的魂魄来威胁百里赦吗?   “快走吧!”   她在后面就像是拿着鞭子的将领,而我现在就像是套着镣铐枷锁的罪犯,我已经想不出能逃走的办法了,唯一一个金蝉出鞘也被否决了,百里赦啊百里赦,你在哪里?   我很是无奈,只有照着她说的,往前走。   走过石狮子时,我真有种他们马上就要扑过来的错觉。   石狮子的身后是一条长长的石阶,原本以为是长满了青苔所以看上去才是裂痕百生的,没想到走近了,才知道那本来就是石头的裂纹。   到了巨大的石门前,没想到它自己就开了,根本不需要钥匙或是咒语什么的。   我仰头看了看四周,这里的建筑风格都十分的古怪,不过还是带有冥界府邸特有的味道,不管怎么装饰,那大殿里的几根柱子伫立在一样的地方,吸引住我眼球的是对面的那堆森森白骨,还有悬挂了一排又一排的人头骨。   而且这地方不禁阴森还恶寒,虽然冥界本就是这副模样,但可能是我的心理原因,就像是走进了禁地的冰窖一般,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正殿上方背着我做了一个人,我在心里边猜测着,屠罡?不会吧,上次也去过他那儿,一个儒雅的公子,爱诗爱竹爱酒,后院都那么美,大殿怎么可能是这幅模样?我又刚从南无府邸走出来,那上面的更不可能是百里赦,那会是?   厄刹?不会的,不是已经被他们除掉了吗?   或者说是继承厄刹位置的后生?不过厄刹悲惨的结局他是知道的,怎么可能再重蹈覆辙呢?不过如果不是他,就没有别的人选了呀,毕竟这轮回路也只通往几个府邸。   难道说被曼莎知道后,利用自己的法力增加了一条通往野鬼村杀人基地的路?   我绞尽脑汁,思考着,突然座上的男人转了过来。   ☆、第八十章 鬼蜮伎俩   当他转过来我还没有看到脸时,就先看到了红毛,内心不由得一惊,厄刹!   果然是他!那个嗜血成性,杀人如麻的厄刹!现在竟然活生生的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口水,那个噩梦仿佛又重新浮现在我的眼前,浮狱,肥硕的大虫子,冰冷的铁链。   不是我看错了,他转过来正面对着我,我仿佛遭到了一道电雷,他相比较以前,苍老了很多,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本就想枯皮的脸皮现在多了一道刀疤,再加上那稀少的红毛,我感觉自己想干呕。   努力克制住内心想吐的欲望,也想要控制住颤抖的双腿。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百里赦夫人。”是不是坏人一出场都是这句,我很害怕他,不仅是害怕他咬我的脖子吸我的血,还害怕他那丑陋的容貌,就像是一个七八十岁在弥留之际的非主流。   “你……你不是……”我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我不是死了吗?哈哈哈,是的呀,夫人,我正是被你的夫君杀死了的。”厄刹开口带着邪恶的笑意发出低嚎,“不过,就像你一样,人死都可以复生,为什么我不可以?”   像我一样?厄刹怎么知道我死了一次?   我将目光转向旁边的曼莎,她可是府邸管事的,上到大殿政事,下到鸡毛蒜皮,只要是想知道,就能通过她来传递。   我道凌厉的眼光盯着曼莎的双眼,她还是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我还能说什么?只有见到棺材的那一天才是她知道好歹的那一天,不过我看不看得到那一天又还是个问题。   “人我给你带到了,但应我的东西,你最好是现在就给我。”曼莎斜眼看着厄刹,语气不像是在为他卖命的那种媚俗的奉承。   “哟,别急呀,美人,来这里坐坐。”厄刹用尖指一晃,瞬间身边的那张椅子就自己移动到了曼莎的面前。   曼莎显然是想要闪躲的,可椅子移动的速度之快,在她身边绕了一圈就直接靠到了曼莎的脚弯,被这一猛烈的撞击,曼莎被强迫地坐到椅子上,她的反应极其迅速,刚坐下就想要弹起,可没想到这椅子竟然长出了蔓条缠绕了曼莎的手还有腰。   不能使力,曼莎的手一张,铁鞭就从她的手中滑落了下来。紧接着这根蔓条越来越长,像是青色的细蛇一般,将她覆盖式地缠绕了起来。   我还从未见过曼莎这副神色紧张的模样,两只眼睛鼓得很大,“你……不是说好了,一物换一物吗?”   听到这句话我就不开心了,感情我被当成了物品来随意交换。   “呵呵,小美人,现在我反悔了呢。”厄刹眯着眼睛,满脸都写着“奸诈”,“小人”。   他说罢便双腿一弹,跃起了身子,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如此的灵活,恐怕不只我一个人以为他是半身不遂的。   这么活脱,根本就不像是大战过的,还是战败的一方,除了他的脸上证明他是确确实实参与过这场战争的而外,其他的看不出半点的不同。   他径直走向了我,伸手摩梭着我的下巴,脖颈,他那粗糙的手掌擦得我生疼,长长的指甲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滑过,使我很不舒服,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深怕他直接一口过来咬住我的脖子。   他满意地扬起了嘴角后又背着手走向了曼莎,我回过头,想看一下有没有机会跑出去,虽然我知道自己是九死一生,但还是想要在这狭缝中找到阳光。   果然不出我所料,在我们进来的时候,石门就关上了,进来容易出去就难了。   厄刹走到曼莎的面前,仍是伸出了自己的手,将利爪滑向曼莎的脖颈。   “人间美味我是尝过了,不过千年老妖,我还是没有尝过的。”说着便贪婪地绕了一圈舌头,嘴里淌着口水,我惊讶于他的长舌头,居然能毫不费力地添到自己的鼻子。   厄刹伸出自己的长舌头,在曼莎脖颈上舔了一下。   曼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反应我还是很惊异的,如果说是我被这么恶心的怪物舔了,不说会吐,至少是笑不出来的。   “厄刹,你以为我会蠢到将她拱手送予你?”   厄刹一听这话,马上收起了那副贪婪的嘴脸,恢复了狐疑与奸诈,一双小眼睛眯了眯。   “如果你想喝到没有毒的血,最好还是把我放了。”   我在一旁听着,不禁血脉一张,有毒?曼莎什么时候在我的身上下毒了?从刚才到现在我就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何来有毒一说呢?难不成是曼莎为了保命而瞎编的?   厄刹的眼珠在眼眶中打着转,“哦?那你说说是什么毒?”厄刹也是老奸巨猾,一般的伎俩恐怕是难以忽悠住他的。   “你说我是千年老妖,没错,我存活了多少年,身上的毒就伴了我多少年,你若是再在我的身边多站个十分钟,恐怕,明天也只剩下尸体了。”曼莎一脸的不屑,不急不慢地说道,“而且这毒天下只有两个人有解药,一个是冥王,不过他老已经归西了,还有一个就是我,我劝你还是好好斟酌一番。”   厄刹神情呆滞,扬起的嘴角也略显僵硬。我也是一脸的呆滞,猛然想到,刚才在庭院里边,闻到的味道还以为是曼莎抹的香水,没想到竟然是毒药,我这一路被扛在肩上,吸了她那么久的味道,恐怕毒液早已侵心了。   “啪啪啪……”厄刹竟然鼓起掌来,我就不明白他们同样是被对方陷害,想要致对方于死地的,为什么就能够这么从容地接受现实。   “好,不愧是千年妖女,行,你说啥就是啥。”厄刹指尖一动,这爬满了曼莎身上的藤条就慢慢缩了回去,很快椅子就和平常人家的没什么差别了。   曼莎活动活动了手脚,右手一抓,掉在地上的铁鞭就像是被磁铁吸附了一般,回到了曼莎的手中。   电闪雷鸣之间,曼莎一记长鞭呼啸,直接向厄刹飞去,几乎是眨眨眼睛一瞬间的事情,厄刹右手两个手指轻轻一挥,就夹住了长鞭,我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不禁让我想到了火云邪神双指夹子弹的场景,原来世界上还是有这种快手存在的。   厄刹夹住了铁鞭之后,面不改色攥着鞭子就往身后拉扯,曼莎力气也是出奇的大,面色也是丝毫不改,拉起长鞭没有一点让步,他们就在那里僵持了很久,我仿佛就是遗留在一旁的空气,因为我现在就是待宰的羔羊,就算是不用藤条束缚着我,也根本不用担心我会溜走。   最后还是厄刹笑了两声将两指之间的长鞭放了下来,曼莎被放了一个筋斗,腾空就是一个后翻,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你要的,我给你。我要的,你也得给我。”厄刹伸手从腰间取出一只脏兮兮的小葫芦,就像是济公腰上的那种酒葫芦一般,朝曼莎扔了过去。   曼莎一个轻跃,就接住了葫芦,立马钻开盖子,放在鼻前闻了闻。   “放心,是真的。保准百里赦会宠幸你的。”   百里赦?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脏猛然一跳,就是条件反射。会宠幸曼莎?这个葫芦里边是药?还能够让百里赦宠幸曼莎?是事业方面的还是……感情方面的,虽然现在已经是无路可走了,但知道自己死后位置会被别人最主要的是这个阴险毒辣的女人代替,我就十分的难受。   曼莎拿到葫芦满意地笑了笑,仿佛是已经被百里赦宠幸了一般,她径直走到我面前,从腰间掏出一包香囊,扔在我的脚下,末了还冲我挑衅地笑了笑。简直就是在践踏我的自尊,看着她的脸,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想要动手了,这次我正蹭她笑得一脸春风时,用尽了毕生之力扬手就一个巴掌,她有些猝不及防,被我扇得一个踉跄,我哼出了一口气,真是大快人心。   曼莎扬起鞭子就向我挥了过来,我全身的细胞都警觉了起来,闭着眼睛等待着被电击中的那一刻。   皮开肉绽的痛却迟迟没有到来,我缓缓睁开眼睛,站在十米开外的厄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一手握住了鞭子,鞭子就在半空中,如果下来,正好是劈在了我的头上。   曼莎想至于我死地已经很久了,在府邸本就恨得我牙痒痒却还要当着百里赦面喊我夫人,看着他亲热地抱我。   这一鞭仿佛积攒了她的所有愤怒。   “我们现在两清了,你要是再无理取闹下去,我可就要动手了。蹭我好没有反悔,你最好是抓紧时间走。”厄刹声音冷冷的,将手中的鞭子用力一甩。   曼莎收回鞭子,愤愤地看了我一眼,她的左脸颊已经红得像是熟透的桃子。   最后还是走出了石门,这扇石门可就是阻挡我和百里赦的东西,我真是恨不得跟着曼莎走出去。   ☆、第八十一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曼莎边走边把玩着手中的葫芦,看着石门马上就要关上了,我想这可能也是我最后一眼瞧见外面的天空了,顿时心生悲凉。看样子,曼莎不是反叛的人,只是单纯地想要靠着这场混乱,谋害我。   忽然,从我耳边呼啸过一阵疾风,眨眼间就击在曼莎腰间,那阵妖风就像是一只手将曼莎高高举起,她好似在挣扎不过也像是我被绑住一样,所有的挣扎都是没有作用的,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一个比一个更奸险,估计曼莎也是走不了了。   在石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曼莎被风带了进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看她本是高大伟岸的没想到现在也真像一个摔在地上的软柿子,口中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虽然本是天涯沦落人,但此刻我的心中竟然有着莫名的快感。   那风还在曼莎周身盘旋着,虽然铁鞭掉了,但葫芦还被死死地握在手中。曼莎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她奋力地挣扎着,想要将挣脱开这束缚,脖颈,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却仍是没有半点用处,只是从地上半跪了起来。   鲜血从曼莎的嘴角流下,厄刹看着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将地上的铁鞭捡了起来,握在手中仔细地看着,就像是在观赏着世间珍宝一般。   “你个不守信用的老怪物!”曼莎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厄刹没有生气,面上的笑意仍是不减,“世人都是这样骂我的,没有半点新意呢。”他抬起眼帘,背着手,缓缓走到曼莎面前,蹲下身子,和跪着的曼莎保持了对视。   突然厄刹凑近,在我的这个角度,刚好看到他竟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曼莎的嘴角,样子十分的享受,斑斑血迹很快就消失殆尽。   我光是看着都阵阵发呕,更别说是曼莎了,她也是个烈女,扬起头颅狠狠地砸向了厄刹,头骨和头骨相撞也能发出如此巨响,厄刹吃痛低吟了一声,曼莎的额头上也多了一个血印,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血。   厄刹站起身子一扬手,霎时曼莎就被风带去了角落的铁架上。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低下身子又捡起了地上的香囊,走到我的身边,递给了我。我伸手接过,现在只能听他的,本就没有能力出去,我知道百里赦找到这里来的可能性很小,但我还是想要尽量地拖延时间,不想像曼莎一样,落得这个下场。现在的挣扎只能带来皮肉之苦。   香囊的味道很好闻,比曼莎身上甜得发腻的味道好受多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被解毒了之后就会被吸血吃掉,或者说还是会像以前一样,送到浮狱,绑着任由虫子吸血,一想到那些肥硕的东西在我的肩膀上蠕动,我就全身发怵。   厄刹看我拿过香囊之后就背手走了,并没有对我做什么。我嘘了一口气,现在我还是不明白他是怎样死而复生的,按理说,百里赦应该是让他死得绝绝了的,上次花费了那么一大番力气,难道都是徒然无效的。   而且继承厄刹位置的那个后生现在又在何方?被厄刹杀了?   我不禁有些颤抖地转过头望向了角落里的那堆白骨,为何那么突兀地摆放在那里?也许正是后生的遗骨,而墙壁周边挂的那一串串人头,我只认得出其中一个,那就是上次带我出浮狱的那个。   默哀三秒,这些应该都是当初铲灭厄刹的主力,现在厄刹又卷土重来,只落得个身首相离的下场。   我更是气愤了,又奸险又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也不知道厄刹是不是和野鬼村的基地有关系,如果没有强大的靠山,他有什么能力重生?   正在我沉思的时候,从石门里进来两个侍卫,他们带着黑乎乎的面具,人手押了一个百姓,看他们的装扮应该就是那些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扭动着胳膊,但一个凡胎肉体再大的力量都不如鬼怪呀。   厄刹半倚在椅子上,见人来了,眼皮子也没有抬一下。   那两个百姓颤抖着双脚,看到上面的红毛厄刹,不住地失声尖叫了起来,虽各个都是年过而立的中年人了,但还是很失态,不过谁还在乎呢?厄刹本就是凶神恶煞的,没有一个平凡人看到不害怕的。   在距离厄刹还有两步远的位置,其中一个人可能是脚软了,直接倒在地上,身旁的鬼怪双手将其拎起,送到厄刹手中。   厄刹伸出手掐住他的脖子,毫不费力地就将他举了起来,那人握着厄刹的手,不住地扭动。双腿在半空中悬晃着,鲜血顺着他的脖子流了下来,厄刹满意地凑嘴过去,贪婪地舔了起来。他就像是在捏西红柿一般容易。   另一个人在旁边张大了嘴,哆嗦的脚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一个踉跄就倒在了地上,没有动弹了,好像是晕了过去,在这种情况下晕过去才是最好的。   厄刹吸食完了手中的那个人,又示意那两个侍卫将另一个人拖过去。   我转过头不想再看这副血腥的画面了,说不定下一个就是我了。   我的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叫着百里赦,没办法联系到他,只能够在心中默念,真希望我能控制脑电波,将信息传送给百里赦。   “厄刹,香囊很快就能起作用,毒也很快就能解了。”曼莎刚才都还是怒不可遏的,现在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她的意思就是吃完他们就可以来吃我了,哼,真是巴不得我死得越快越好。   我斜眼看过去,她脑袋上的伤都还没有痊愈,现在就挂着一丝笑容,看上去还真是有一点傻。   死就死,我认命,只要是不拿我来当挡箭牌威胁百里赦,怎么都好。我本来就该死了,村子遭洗劫时,还有青色深渊时,哪一次不是侥幸逃脱,我的命本来就是捡来的,现在多活了真么久,还有幸与百里赦成亲,我已经是死而无憾了,从进冥界的那一天算起,我已经多活了这么久,算是赚到了。   “饱啦,乏了,带下去!”厄刹像是扔掉手中喝完的易拉罐一样随意,将尸体抛在了一边,突然,一声巨响,地面一震,大殿正中央的地面就裂开了,猛然蹿出一只红色的东西跃出,带走了尸体,我没看清是什么,地面就恢复了正常,只记得刚才在空中的盘旋的身子,还有千万只细长的脚,身子长得像蛇,腿多得像蜈蚣。   这里的东西没有一样是不让我感到恶心想吐的。   这是旁边的那两个侍卫走向了我,就像是押刚才的那两个百姓一样,将我的手臂翻了过了,香囊也掉在了地上,他们这样押着我,让我极不舒服,顿在原地不走。   突然小腿吃痛,那深厚的侍卫竟然踹了我一脚,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你们可要小心了,她可是百里赦的夫人啊弄不好会掉脑袋的,担待着。”这话一出,我更觉得受到了侮辱。   那两个侍卫一听这话连忙将我的手放开,我心疼地摸着自己的手腕,刚押了没多久,我的手腕上就出现了红印。   “还有,这些日子不能让那个香囊离身。”   两个侍卫连忙答是。经过上次血的教训,厄刹做事小心了,生怕曼莎再耍花招,害怕我就是有毒的,不过这样更好,能给百里赦留更长的时间了,兴许还能再见到他,兴许我还能获救。   我没有再被押了,不过也很听话地跟着他们走到了监狱,对,又是监狱,我到冥界来大大小小的监狱都看过了,有豪华的,有简陋的,就像是外边的酒店一样。   映入我眼帘的还是那种两人可以对视的监狱,木栅栏有一点像野鬼村的,我以为自己会名列在其中,没想到他们竟然把我带到了另一个地方,专门为我设计的吗?   地面上有一个木板,就像是暗道一般,掀开盖子,下面有一个木梯,刚好可以容一人通过,我小心翼翼地抓好木梯,用脚缓缓地往下探索,慢慢地移动,我数了数总共有十阶,是不是害怕百里赦来轻易地就找到我了,所以把我藏到了这个隐秘的地方?   走下木梯,我便不敢贸然向前了,因为四周一片漆黑,也没有一点灯火,伸手不见五指,谁知道隐藏在黑暗里的有什么东西,我本来以为那两个侍卫会下来,不带我去哪里,至少会为我亮起一盏灯的,没想到,我刚下来,他们就把木盖给盖上了。从上面投下来的唯一一丝光源都被木盖给切断了。   我的心里有些发毛,没有想过会有什么样的怪物冲过来。不把我捆起来,光是把我关在黑暗里就让我心生恐惧了,这是心理上的折磨啊,比皮肉之苦还难以承受。   刚才裂开的地板下边是不是就是和这里相通的,会不会就有那个吃尸体的怪物冲过来?脑子里浮现出那个红色的虫子跃上来咬尸体的情景,根本不能抑制住。   ☆、第八十二章 冥想   不过在脑袋里边翻滚的血腥场面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什么东西过来,我不断给自己灌输一种,横竖都是死,不如大气一点的思想。   算算从刚才从南无的府邸走出来到现在应该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现在也要接近天黑了,不知道百里赦有没有发现我不见了,他那么忙,说不定还在视察情况呢。压根就没有注意到我。   记得人间好像有一种刑,那就是让人站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单独监禁,切断与外界的联系,没有窗户,没有电话,长此以来,这样精神上的折磨根本就不亚于生理上的折磨,很多牢犯就是这样疯掉的,现在我所处的这种情况又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呢?   这里能让我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人生的奥秘,可就算是想通了世界万物变化规律,出去就掉了脑袋那又有什么用呢?   上次厄刹就是因为吸食我的血等着享用没有果断行事,导致后来我被百里赦救走,我敢打赌,他这次绝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我也避免了再一次遭受被虫子咬的痛苦。可当手中的香囊味道散尽之时就是我离开这人间之时,这几天我肯定是周全的,但若是厄刹想到我了,我已离开这里就会马上被吸干血,变成一具干尸。   我默默祈祷百里赦能够感应到我。   我闻到了牢房的霉味,还有地下那种潮湿的青苔味儿。毕竟我还是一个凡人,接近一天没有进食了,我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直叫,感觉自己走进监狱的次数可真多,有幸出去,我一定每顿饭都吃的饱饱的。   我的腿站酸了,索性坐在地上,看了木梯看了很久,坐累了,我又躺下了身子,一躺又是好几十分钟,在这里我都有一点怀疑时间是否在流动,在外面我至少还能知道时间,现在我完全不清楚外面是否已经天黑了。   四周都是黑,不管我望向哪边都是一个样儿,也没有丝毫的困意,手指就在空中摇啊摇,虽然我看不见,但至少还是能够感受到有风穿过指尖的,这恐怕就是我还活在这世界上的唯一证明了。   正在我百般无聊的时候,头上传来一阵阵清脆的钥匙相撞击的声音,越是近了我才辨别出来是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我连忙停止了自己摇晃的手指头。紧张地缩起了身子。   刚开始以为有怪物,半天没反应,刚放下警惕就来了。   我大气都不敢出,我的肉眼是看不见黑暗里的事物的,不过他们这些怪物的眼睛应该就像是猫眼一样,能够准确地判断猎物。   现在我终于能够感觉时间的流动了,一秒两秒。怪物迟迟没有来,可声音却一直都在响着。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算听出来,这声音根本就不是从黑暗里边发出来的,而是从头顶上的地面发出来的。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情况,难不成是厄刹从村庄里抓的百姓,或者说是一群群厉鬼。   厄刹本性难改,就算是上次被教训了,也没有停止他疯狂的做法,本来冥界和人间就不应该有过多的连接,他这样一村一村的屠杀,影响了人间的秩序。这不禁又让我想起了人间的封门村,一夜之间群村的人就不见了,还是未解之谜,这不就是谜底?   等等,一村一村地屠?我们村子也是在一夜之间覆灭的,难不成也和厄刹有关?血腥,残忍的一幕幕又出现在眼前,当初以为是黄皮子,现在厄刹这儿也应该考虑进去。   有这两种可能,一种就是被那些黄皮子给害死了,还有一种就是像厄刹一样,吸食人血。对厄刹的憎恨度又增加了几分。   过了好一会儿,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可是怪物也迟迟不来,头顶的盖子也迟迟没打开,我想象的危险没有出现,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也没有了。   一阵胆颤惊心过后,我的头脑又清晰了几分。   手心在我不经意间都已经出满了汗,又是漫长的等待,我就像是处在混沌中的蜉蝣,一时间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在哪里?现在要做什么?   饥饿使我的全身发冷,我蜷缩在地上,也不动,地板是冰凉的,我侧卧的位置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体温,舍不得挪开。   现在我又想起了当初在浮狱里边,那个送我莲藕排骨汤的小哥哥,现在竟然已经身首分离,头颅被高高地悬挂在了大殿上,是杀鸡儆猴吗?他是潜在厄刹身边的眼线,百里赦的人,在杀死厄刹之前一直都生活在这个地狱里,而伴着的这个君王又何尝不是一只猛虎呢?冒着生命危险潜伏,还没有来的及奖赏他,竟也落得这个下场,我对厄刹的憎恨度又增加了一分,带着小哥哥的一份。   现在真的好饿啊,肚子一直在“咕咕”地叫着,前胸贴后背了都。就算是不吃掉我,把我在这里边关上两天,我不是被冻死就是被饿死。   我仿佛从黑暗中看到百里赦在府邸里急切地寻我,厄刹复活了啊,你知道吗?   不知又过了多久,我仿佛听到了地面上的嚎叫声,男人咆哮,女人尖叫,小孩啼哭,紧接着就是厄刹一声声奸笑。一家子就这样经历着生离死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成为怪物的盘中餐,那种滋味我是无法想象的。   一阵阵吵闹过后,就是一片死寂,不知道是监狱里的人全部被解决了,还是都相顾无言,不敢出声了。   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日,也许是一个星期,不,我这样最多活不过三天。本来这魂魄就是刚回实体不久的,现在又经历了这番周折,估计三魂七魄都不完整了。忽然心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说我死了那么魂魄会不会就能飘出这个地方了?   很快我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前一天曼莎也跟我说过,就算是自杀了,她们也会用铁链锁住我的灵魂,陈猛作为一个凡间的道士都能够将我的魂魄召回,那么这些存活了几千年的鬼怪怎么可能识不破我的小伎俩,而且就像是百里赦说的,我的魂魄离开了实体就是离开了最厚的一层盔甲,他不能再保护我,我再次死去的话就只能是魂飞魄散了。   可能是太饿太冷了,我的思绪飘忽不清,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着了,睁着眼闭着眼都分不清楚了,毕竟这太黑了,我到现在都还没有看清楚自己处在一个什么地方。是不是身边围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白骨累累,还是说这就只是一个潮湿的小地方。   接下来的日子我都是靠着自己飘忽的思绪存活的,就像是一条小河,流得很慢,不知去向。人们都说死亡之前会回忆很多往事,我上次没有出现这种情况,可现在脑子里边竟然飘忽出了从小到大的很多事情,或喜或悲,不过在当时看起来是惊涛骇浪的事情,现在不过也是一丝柔柔的细浪,我就像是重生了一遍。   香囊的气味已经散了,估计我的毒也消了吧,死期也临近了,不知道厄刹是不是已经忘了我在这里的事情,现在少说也过了三天吧,我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久。   如果说人死之前都要留遗言的话,我现在留遗言想给百里赦,希望他坐稳江山,有来生的话,还能再相见,不能信曼莎这个女人,太危险。留给蔡琳还有陈猛的,希望他们能够幸福得生活下去,虽然蔡琳有时很固执,想法很疯狂,做事也很决绝,但是只要是她爱的人,一定会一心一意地走下去的。   我在想着是否人间,冥界还有其他的人我要留遗言的,头顶上的盖子打开了,瞬间一抹刺眼的光投射了进来,如果不是现在的这抹光,我可能会怀疑自己失明了。   这么多天我都没有用过眼睛,我知道冥界永远蒙蒙亮的天,还有幽暗的烛火,不过现在对于我来说就像是直视了六月的骄阳,射得我直闭眼,脑仁儿都疼了起来。   我伸手遮住面前的光,试探着慢慢睁开眼睛,想要缓缓地适应这光线。   木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走下来了两个人。   他们转到我身后用一个冷冰冰的尖锐的东西抵住了我,让我往前,我强忍着光线,极不情愿地挪动着步子,现在的每一步都是迈向断头台的。   经过这几日的想象,连侍卫拿刀抵住我的的场景我都猜到了,现在应该就是押着我去大殿吧?我挪动的身子很慢,不仅是因为不情愿,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这地方湿气太重了,我躺在这地方这么久,四肢都在疼,应该是受了湿气,还有我的脖子,左右转都很疼,浑身上下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爬个木梯都十分艰难,那两个侍卫没有着急,也没有再押着我,而是耐心地在下面等着我上去。   ☆、第八十三章 检毒   太久没有见着阳光了,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这光线,我放开了挡在眼前的手,扶住木梯,攀了上去,地面也有两个侍卫,手中的铁戈反着寒光,见我出来向两边站开,给我让出了一条路。   一上来,我就感觉周身的温度上升了不少,可以说是热浪扑面而来,夹杂着杀戮和血腥,木栅栏里正有一双双眼睛望着我,带着悲悯与绝望。他们同情我即将成为厄刹的盘中餐,又同样担心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餐,每天就这样惊心吊胆地活着。   我虽然没有带着铁链,但双手双脚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使用了,僵硬了好多,行走得也是缓慢极了。   走到大殿,我在地下仿佛已经度过了千年,现在大殿里并没有什么变化,厄刹还是老样子,横倚在椅子上,白骨,头颅也仍然扎眼地摆在那里,还有曼莎,自那天被抓,我还以为她已经被厄刹干掉了,现在还是被藤蔓捆在角落,她对于厄刹来说应该也是有作用才会留下来的。   这时,我才注意到曼莎肩上的那几个血窟窿,她面色苍白,是晕了过去,我这才恍然大悟,她也是被用了上次对我的那种刑法,既能吸血,又不会马上死去,只要人还是活的,就能够源源不断地提供血液,每天只需要让虫子进入肉体吸血就行了。   而我,这次,他准备来个整的吧。   被锁在黑暗中时,没有人来监视过,我将香囊扔在了一旁,也不知道自己身体里的毒素解完了没有,如果没有那正好了,吸了我的血,能将他毒死是最好的结局,就算是毒不死,让他功力大减也可以。   身后传来尖锐的刺痛,我在曼莎面前稍微多停留了一下,侍卫就用兵器来推赶我了,让我朝厄刹方向走。   厄刹单手托腮,微闭着眼睛,当我靠近时,他突然将眼睛睁大,仿佛是看到了世间的尤物一般,放出光来。   我有些抵触地往后退了退,抵上了身后的尖锐。   厄刹走到了我的面前,凑近在我的脸上闻着,从他鼻孔里边喷出的气都是带着血腥与腐臭味儿的,我屏住了呼吸,将头埋得很低。   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反抗着。   突然,他侧身从我的身旁绕了过去,“绑起来,先喂虫子。”   侍卫闻言将我的双手反压住,押着我去了曼莎的旁边,坐在凳子上,麻绳勒得很紧,双手背在身后完全使不出力气,连脚也没有放过,厄刹的防备心很强,害怕我的毒尚未解开,想要用虫子来试探一下,我又要遭受那种虫子钻进皮肤里的痛苦了。   厄刹摆出一副总有刁民想害朕的模样,挥了挥衣袖,转身回椅子上了。   没过多久,两个侍卫就捧了木匣子过来,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里面装的就是食人血的蛆虫!   上次从浮狱里逃出我就再也没有想过还有一天遭受同样的切肤之痛。怪不得百里赦和屠罡会合力打倒这个怪物,只有厄刹的地方就是炼狱!   一个侍卫打开黑色木匣,从里边像是掏出珍宝一般,双手捧着蛆虫,而另一个侍卫则是挥起泛着寒光的刀戟,我不知道面具里藏着怎样黑暗的心,不过一定是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刀从我的耳边划过,我都能听见划过的风声,以及被削断的耳发。   因为穿的是比较保守的长袖,蛆虫不能咬破衣服钻入,所以侍卫将我肩上的衣服割破了,划开衣服的一瞬间,露出的除了白皙的皮肤,还有鲜红的血珠。   我咬着嘴唇不敢侧头看,将脑袋别过,紧闭双眼,我能感到肩部凉飕飕的,紧接着就是柔软的身体在扭动,遇到了我伤口上的血珠像是疯了一般,往伤口里边钻,那种皮开肉绽的痛楚直接让我的身体僵硬了起来,刚刚还是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就清醒了。   明明是完好的皮肤,活生生把它撕扯开,我金币的双眼竟然挤出了一滴泪,头皮发麻,四肢颤动也无济于事,可能太抽搐得太用力,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充胀着血液。   可能是身体提前进入了防备状态,这次蛆虫取血没有再让我鬼哭狼嚎了。   侍卫将肿胀得像是紫葡萄的蛆虫放在盆子里,身体比刚才大了好几倍,看着圆鼓鼓的它们在盆子里打滚我就觉得恶心。   肩上的伤口还在继续地冒着血珠,刚刚还是完好的皮肤这下就已经有几个扎人眼目的血窟窿了。看着这些蹲在地上就差跪在地上的侍卫,别说是伤口的处理,就算是我马上在这里一命呜呼,他们都不会在意的。   那几只虫子不住地扭动翻滚,像是因为吃得太饱而在痛苦地翻转一般。远处的厄刹虽然一直坐着,却目不转睛地盯着这边的情况。   那只盆子就一直放在我的面前,我的全身上下除了头部以上就再没有地方可以扭动了,我盯着蛆虫看着他们翻滚了好一会儿终于停止了动静,久久都没再动弹,正在我以为他们已经死了的时候,其中一只蛆虫突然扭动着身体,奋力地向另一只奔去,我还以为他们只是习惯于群体生活,相互取个暖什么的,没想到,那只硕大的蛆虫撞在另一只的腹部上,瞬间,那只被撞的就鲜血喷涌,像是爆了的血袋子一般,那只爆掉的蛆虫浑身痉挛着,身体不停地弯曲扭动,可越是这样,他的血液就越是迸射的多。   很快就成了一层透明的皮囊,它的肚子不是被撞破的,而是被那只大一点的蛆虫给咬破的,本来就已经肿胀成这副模样了,现在它还在不停地吸着从肚子里爆出的鲜血。   这种小东西居然也有和厄刹一样贪婪的心思,真不愧是他养出来的。在这个府邸,能够安心度日的恐怕全都是这样的人。   蛆虫的打斗让我想起了野鬼村铁笼里的战斗,优胜劣汰,强者吃掉弱者,弱者根本没有生存下去的可能。我不禁吞咽了一口口水,我觉得野鬼村还有厄刹的府邸就像是没有进化过来的原始地带,以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孕育着一切,让这些残暴的因素像是幽暗里的菌丝一般,肆意生长。   相对而言,百里赦所统治的府邸就是一个文明社会,既没有黑暗与血腥,也没有束缚人的繁琐礼节,府邸上上下下的人根本就不是因为怕他才跟着他的,而是因为仰慕他。   越想百里赦,我就越觉得委屈,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正在赶来的路上?或者说他并没有思绪,这次不仅是我消失了,连曼莎都已经消失了,他会不会联想到什么呢?再或者说,现在黑云压城,本来就处在困难时期,他肩负重任要救的可不只是我这个夫人而已,夫人去了可以再来,可府邸丢了,那么整个府邸成千上万的人,鬼怪全都得因此魂飞魄散,说不定还得影响到整个冥界的秩序。以百里赦的沉稳的性格,应该是分辨得出事情的轻重的,以大局为重才是他的选择。   这样一想,我就更是没有生的希望了,那只贪婪的蛆虫像是感觉不到饱一般,一直在不停地吸食着,他就像是已经撑胀到极限的气球一般。估计,过不了一会儿,他就会像是刚才那只一样,爆掉。   “好了,把那个小家伙给我拿过来,我要好好把玩一番。”隔得那么远,厄刹还是看到了这只即将撑死的虫子,仿佛是为了让它不再继续吃下去一般。   那两个侍卫跪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满身是血的蛆虫捧在手心,如果路途颠簸了一点,这只虫子就得爆掉。我见他们这副小人模样真的很想过去踹两脚,这样的暴君,他们居然还能侍奉在他身边,为什么不揭竿而起?   是怕?还是因为被控制了,或者说本来就是同流合污?   厄刹单手接过蛆虫,在手中掂量了一番,露出满意的笑容,看着他又伸出舌头在蛆虫的身上舔了一口,我不禁一阵干呕,蛆虫应该也没有想到,吃的最饱的一天就是成为别人盘中餐的一天,它贪婪地吸进血液,而自己却只是一个载体,中转站而已。   隔得比较远,我没能看清楚蛆虫的反应,不过厄刹那副贪婪的嘴脸我还是能够看清的,他没有将蛆虫抛进嘴里,而是放在手中细细观赏了好一会儿,毕竟他要看蛆虫会不会中毒。   我可不希望这虫子因为一点意外而爆掉,那样我可能还得再受一次折磨。   不过如果那只虫子不死,那么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了。   耳边传来曼莎咳嗽的声音,她仰起脸,这时我才看清楚她不仅肩上有血窟窿,嘴角还渗着血,脸上也是斑斑血迹,就像是遭人虐待了一般,和前几天那张满面春风的脸区别真是太大了。   她迷离的双眼才有了相聚的焦点,就望向了我这边,一副“你居然还没有死的表情”,她恨不得我现在就死在她的面前,双眼投射的光都能够将我杀死。   ☆、第八十四章 援救   本是同根生,对我的仇恨已经刻进了骨子里边。   这时,我才注意到她身边焦黑的几具蛆虫的尸体,就像是被火焚烧过一般,怪不得从刚才到现在我一直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原来是这些虫子的尸体。   曼莎之前也说了,她的身上有剧毒,想必厄刹这样防备我也是因为怕了,这些蛆虫的尸体估计也是吸食了毒血才成这个样子的吧?   现在和曼莎隔得这么近,也没有再闻到那股刺鼻的香味了,难道这种毒气还能够随意收放?应该也是,要不然,每天和百里赦处在一起,不知道早就死了多少回了。不,我这时才想到,百里赦说他百毒不侵。   总是会在莫名的小事中想到百里赦。   听到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我转过头,厄刹正背着手向我走来,他的嘴角不断地蠕动着,像是,嘴角还正溢出着鲜血,他已经鉴定完毕了?所以把蛊虫吃了,现在来吃我了?   我的心“咯噔”重重地跳了一下,我从被抓进来就想到了今天,可真真正正来的时候还是会腿软,他越是走近,脸上的沟壑就越是清楚,那副丑陋的脸庞带着一丝邪恶的笑意,红色的毛发随着他走路的频率在空中抖动着。   突然他指尖朝我一挥,瞬间缠绕在身上的麻绳就从中剖开了,手脚一松的同时,我的衣服竟然也被划开了,本就薄薄的有点透的衣服,现在算是衣不蔽体了,露出了我的现代文胸,我慌忙地用手将散向两边的衣襟拉扯过来,厄刹见到我这样惊慌失措竟然恶毒地笑了起来。   本来我抱着一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心态,现在蹦进我脑子里的第一句话是士可杀不可辱,听着他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我一咬牙,本来就是一个现代女性,不要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弱柳扶风的林黛玉,不管怎样都是一死,还不如死得痛快一点,将成了两半的衣襟拉到肚脐上系了一个死结。   我低着头已经能够看到厄刹走近的脚步了,再等等……   一秒,两秒……   厄刹已经走到我的前边了,高大的身影将光线遮住,就是现在。   我顿时感到血脉膨胀,将全身的力气注入自己的手,一拳挥在厄刹的脸上,他显然是对我很放心的,这几天我一直循规蹈矩,说一句是一句,我的这一拳他也是猝不及防。   刚好打在他高挺的鼻梁骨上,我的手被硌得生疼,条件反射地甩了甩。   趁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我的另一只手又招呼了上去,直接将他击倒在地。看他倒在地上,丑陋的嘴脸居然还扬起一丝笑意,我抬起脚就要把他脸上踏着,毫不留情,决绝果敢。   扬起的双脚被抓了个正着,他将我的脚踝紧紧地箍住,使我无法抽开。   围绕在一旁的几个侍卫,也正拿着铁戈往我这边冲,厄刹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罢了竟然咯咯地笑出了声,我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像是电流一样穿过我的脚心,流到了我的头顶。   虽然这只脚被死死的抓住了,但我跃起身子,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身体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另一只脚踢到了他的脸上,印上了一个灰色的脚印。这是我这几天来最华丽的反击了。   脚还没有落地,一个重心不稳,摔到了地上。   他没有停止发出咯咯的笑声,反而笑得更加猖狂。   我倒在地上狠命的蹬着脚,想要挣开他的铁爪,我就像是陷进了泥沼里一般,挣脱不开身子,我想靠着双臂往前攀爬,却感到脚上一阵很大的抓力,正在将我往后拖。   我扣着地面上的裂纹,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一般,死也不肯松手。这巨大的拉力感觉要将我撕扯成两半。最终还是敌不过厄刹的魔爪,被拖了过去。   手臂在粗糙的地面上摩擦出斑斑血迹,还是改变不了被掌控的命运。   我紧紧的闭着双眼,等待着厄运的降临。厄刹手上的力度又增加了不少,粗暴的拉过我的身子。   凶神恶煞的大脸凑近了,露出了尖牙。一股腐烂的臭味儿传进了我的鼻子,我低着头,屏住了呼吸。   脖颈处传来尖锐的痛感,温热的口水,湿乎乎的一片,我用双手死命地抵住他的脑袋,却也无济于事,血液正在一点一点地被吸食。   突然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一阵强烈的冲击,撞在了我和厄刹中间,我也被弹出了数米,直接撞在了身后的石壁上。   还不明了情况的我就被一个绵长而无影的丝带捆住了全身,感到一个强烈的拉力,身子直接腾空而起,在恍惚之间我看到自己就要撞上了青石大门,连忙闭眼,失重感让我的心痒痒的,没有想象中的痛感,相反的,我竟然落入了一个温柔的怀抱。我应该是全身瑟瑟发抖的,紧紧地缩成了一团,脑袋靠着一个宽阔的胸膛。   百里赦!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是他来救我了?我的脖颈还有些许疼痛感,应该正在汩汩地冒着鲜血。就在这么千钧一发的时刻,还是赶到了,鼻子有些酸酸的,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睁开眼睛却并没有如人所愿,抱着我的不是百里赦,而是仙风道骨的屠罡。   与我想象中的差别太大,我身子一抖,差点掉了下去。   “夫人,记得你以前跟小生讲过自己已是有妇之夫了,为何现在却衣衫不整地与这个男人共处一室呢?”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这才看到,在刚才的打斗中,衣服上系着的结又散开了,立马伸出手有些尴尬地将我的内衣遮住。脖颈上的鲜血没有止住,现在他白色的衣服上全是我鲜红的血液,就像是开得花一般娇艳。   还有我跟他说过这些吗?而且这里的情况不是很明显吗?厄刹是要吸我的血,我这是在有力地反击,刚才激烈地打斗没被他看到,厄刹咬我的脖颈却被他以为是了卿卿我我。   我没有跟他搭话,我的脑子里紧绷着一根筋,前两天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现在思维正在高速旋转着,但情况紧急,我不想跟他闲谈,既然他都来了,那么百里赦应该也在后面吧?我猜想着。   屠罡稳稳地落地,却没有要将我放下来的意思,我扑腾了两下,他才蹲下身子,将我抱着的我竖着放在地上。又挥手扯下了自己腰间的一段衣带,想要将我脖颈上的伤口缠起来,见他靠近,双眼盯着我的肩膀,锁骨,我就感到很难受,毕竟我已衣衫褴褛,接过衣带自己缠绕了起来。   绑好后,我急忙转过头看青石大门,现在正在关闭,身后却没有跟着别人,连一个帮手都没有,更别说百里赦了。   我找寻百里赦的目光太急切了,背过身子,一个没注意身子又感到一阵吸力,我的腰部像是粘了块磁铁,速度之快,脑袋甩得生疼,再一次腾空,脚尖刚一离地,屠罡就纵身跃起,拉住我的手,将我拦腰抱住,另一只手抵挡住我身后的攻击。   终于还是在厄刹的手掌中挣脱出来,屠罡再一次带着我稳稳落地,侍卫如流水一般从洞口中涌出,将我们团团围住。   屠罡一手护住我,一手挡在身前,眼睛环视了一周这些侍卫,“会躲吗?”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他应该是在问我,不过,这是什么意思?让我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对他摇了摇头,屠罡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对我有些无可奈何,“躲在我身后总会吧?”   这次我点了点头。   “小心,注意避开四面八方的攻击,我会尽力护着你的,别怕。”我有些呆滞地又点了点头,虽然这四面八方的全是侍卫,堵的水泄不通,但我还是有一点莫名的安心。   说着他就双手在胸前比划着,他应该是要放大招了,果然没错,我害怕扰乱了他作法,也不敢接近他,就是相隔了一步的距离。   突然风席地而起,又将我坏掉的衣襟吹了起来,我连忙抓住迅速地在胸前打了个死结。我扎好了马步,总觉得自己能够被这大风卷走,立稳了重心。   看着屠罡像是费力地举起了千斤鼎一般,我瞬间感觉周身就像是自行生出了一个罩子,正在慢慢地往两边扩张,蔓延至周边的侍卫,没想到那侍卫一碰到这个罩子,瞬间就化成了灰烬。毕竟这些侍卫也是鬼怪,对于鬼王来说应该只是小菜一碟而已。   屠罡在我眼前开始发光,本来就是身着一袭白衣,皮肤又像是凝脂一般,现在竟然又些许透明,一度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明明白白的就在身旁。   罩子越来越大,最后将四周的侍卫全都化成了灰烬,透过罩子我看到了怒发冲冠的厄刹。   突然“当”的一声,笼在我们身上的罩子化成了千千万万个小渣子。   ☆、第八十五章 保护伞   屠罡像是重重受到了一击一般,竟然从口中喷出了一口鲜血,单膝跪在了地上,一手撑着地不让自己倒下,一手捂着胸口,刚才的光芒也暗淡了下来,这是被厄刹破了法吗?   我伸手扶着屠罡,没想到他突然又将我猝不及防地揽入怀中,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思绪刚一结束,刚刚我站立的地面已被铁鞭抽打出裂缝。   我有些惊讶,抬头看见此刻曼莎正举着鞭子站在厄刹旁边。虽然她好似没有恢复体力,脸色也是苍白的,嘴唇更是没有一点颜色,不过就刚才她的这一鞭,如果打在身上,我可能会当场毙命。   “曼莎,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打自家主子,百里赦果然是看走眼了,救了你一命,还养了你这么多年。”屠罡青筋暴起,眉头也皱在了一起,我是从来没有见过他发这么大火的,气血上涌,脸颊也变得绯红。   “屠罡,我劝你这事儿还是不要管,指不定你也会丧命,把手中的那个女人交出来,你能活着回去,我的心愿也能了,厄刹也能满足。这种三全其美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曼莎说着,手上的铁鞭还是没有放下。   “如果怕死我根本就不会来,我就搞不明白了,夫人没有武功,哪里就得罪你了,你要置她于死地?”屠罡放开我,自己也支撑着站了起来。   “我更是搞不明白了,这个女人又和你有什么关系?这么不惜生命地护着她。”   屠罡看了看我,眼底里都是笑意“值”。   曼莎并没有因为屠罡的话,而有丝毫的犹豫,招招致命,她的铁鞭就像是一把利剑,像盘古的大斧子一样开天辟地,挥打在地上,坚硬的地面瞬间蹦出了小渣子,我凭借着最原始的反应左闪右躲。   一旁的屠罡也没有闲着,他杀了厄刹手下那么多弟子,现在厄刹已是恼羞成怒,不仅是头发,连眼睛也变成了红色。   他一面躲过厄刹的招式,一面还想着护我,自然是力不从心,几次曼莎的铁鞭留就要呼啸在我身上的时候,他都飞速蹿到我的面前。   “屠罡,你……”   他背后条条血红触目惊心,已经是第三鞭了,如果这三鞭打在我的皮肉之上,估摸着现在已经倒在血泊之中,无法动弹了。   在闪躲的间隙,他咬紧了牙关,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一字一句像是在牙缝中蹦出,“女孩留疤……不好看……”   紧接着又是一鞭子,巨大的力量,使得屠罡身体直向前扑,我张开双臂揽住他软绵绵的身子,一瞬间巨大的力量也加到了我的身上,屠罡的身子很沉,我一个没站稳,顺势和屠罡一起跪了下去。   我的双手早已沾满了屠罡的鲜血,屠罡还想奋力站起身子,无奈厄刹此时和曼莎,强强联手,前几日不是曼莎还恨得厄刹牙痒痒吗?现在竟然因为私人恩怨和他联起手来打自己人,厄刹是什么怪物,我想曼莎应该比我清楚。   她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我现在给她说什么也没用。   曼莎的鞭子就像是游动的蟒蛇一般,缠绕住了我的身子,紧接着就被一阵拉力给甩晕了头脑。   几经这样的折磨,只觉得自己瘦弱的身子都快散架了,脑袋嗡鸣,耳膜也胀痛得很。   倒地时我只感觉腹部还有胸口一阵闷痛,气血上涌,喉头一紧,喷出一口鲜血。趴在地上没有半分力气再站起来了。   我的身躯暴露在曼莎的铁鞭之下,她现在就像是拿着大刀的行刑者,她一挥鞭子的力道,估计和腰斩的大刀也没什么区别了。   眼前的一片黑终于消散了,等我缓过神来,待我的不是厄刹的大嘴也不是曼莎的长鞭,他们两个刚才还是合作伙伴,现在竟然也动起手来。   一个想亲手杀了我,一个想喝鲜血,不管他们最后是谁取得了胜利,我都只有死路一条,只是死法不同罢了。我成了他们的战利品,这冥界不管在何处都存在着“弱肉强食”的游戏规则,我没有能力就只能眼睁睁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曼莎和厄刹两人是交过手的,他们力量悬殊也是很大的,曼莎知道自己打不过厄刹,所以在抵御厄刹的攻击时,时不时将鞭子抽到我这边来,现在厄刹却又成了我的保护伞,在不停地抵御曼莎的一鞭又一鞭。   就在此时,整个大殿突然“轰轰”震了起来,我的第一反应是地震,正在惊讶冥界也有地震时,身旁忽然蹿出一只满是鲜血的胳膊,我吓得身子一缩,本来是没有力气在挪动身子的,现在竟然也弹开了数米。   紧接着从大殿的各个地方都蹿出了手,这个场景我见过,就是在野鬼村的枯井里,这是“地狱之爪”。当这个名字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时,我的心都在颤抖。   正在打斗的两个人见大殿里的这副场景也都愣住了,现在不仅要对付眼前的敌人,还要分神去管脚下的爪子,谁知道被抓住了会不会就直接被拖到地下去。而且我没记错的话,这大殿之下也不是实的,而是一条红色大蟒。对,就是因为红色大蟒的存在,才会有这么多恶灵在下边,厄刹将这一些将死未死的人全部扔进这个大坑里喂蛇,但蛇只吃了他们的肉体而没有咀嚼他们的灵魂,所以,现在从地底下伸出手的应该就是从大蛇口中脱出的冤魂。   由于这些鬼爪的阻挠,曼莎的攻击次数少了,我一边闪躲着曼莎的鞭子,一边跳过地面的鬼爪。往屠罡那边走,他还趴在地上,鬼爪钻出来也没有动弹过,也不知道情况这样了。   青石大门伴随着沉重的声音向两边展开了“轰隆”,正是百里赦!   我这个时候正在屠罡的旁边,背对着曼莎和厄刹,也不知道一道鞭子正向我挥过来,看着百里赦我兴奋一挥手,没想到接下来的却是皮开肉绽的疼痛,像是被火灼烧了一般。   背上的灼烧感已经扯到了我的头盖骨,钻心的疼从头传到脚就像是被一道雷电劈中了。   百里赦隔得太远我还没有看清楚他的脸,眼前就是一片黑,紧接着头皮开始发麻,我强撑着自己的身子,低着头,紧闭双眼缓了很久。   在我双目还没有恢复光明之前,就听见百里赦一阵暴呵。   睁开眼睛时,眼前只剩下百里赦和曼莎了,厄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逃走了,不见身影。现在百里赦双眼通红,布满了血丝,像是几日不休不眠一般,而一旁的曼莎本还是怒目圆睁,凶神恶煞的,现在也是一脸的死灰,像是猪肝色一般。   我从没有见过百里赦对一个女人动手,他飞身拾过曼莎还没来的及收回的鞭子,夺过便举起手,曼莎就再也没有刚才的趾高气昂,就像是一个无辜的小女孩,眼巴巴地望着百里赦。   现在我才是最无辜的一个好吗?我都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了,被莫名其妙地抓走,来到这里,被两个都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争夺。而且,迄今为止,我从来没有做过对她有伤害的事情,却被当成了假想敌,使我腹背受敌,根本没有一点防备。   胸前的衣服又开了,百里赦将视线移到了我的胸前,我有些尴尬地笼过衣襟,将内衣遮住,蓬头垢面,衣不遮体,看着干干净净的百里赦,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种自卑感,这种自卑早已像种子一样在我的心中种下了,不过现在生根发芽,我将头低了下来。   曼莎也随着百里赦的目光看向我,我都不可思议,现在的楚楚动人的她和刚才挥舞鞭子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我感到一阵厌恶,白了她一眼。   百里赦的眼底流过一丝痛意,继而又望向了曼莎。   “百里赦大人,我……”曼莎也将她那高傲的头颅低下。   百里赦扔掉了手中的鞭子,忽的上去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响亮的感觉在偌大的空间里有了回音,曼莎捂着自己的脸,有些不敢相信,双眼直勾勾地望着百里赦,眼睛里的像是有流珠一般,在不停地转悠着,不仅是曼莎连我也是一脸的震惊。   “百里赦大人……”   ☆、第八十六章 三掌断义   曼莎捂着脸的动作呆滞了,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响亮的巴掌声还在耳边。   “这一巴掌为你亡故的父亲,是不是过去了这么久,你忘了自己的杀父仇人,和厄刹有不共戴天之仇,现在竟然和他狼狈为奸,对我府邸反戈一击,是我平日待你不好?你倒是瞧瞧这些年来我待你如何?你心中应该也是有数的。”   曼莎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了,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串一串地往下掉,摇着头。   还没有等曼莎把话说完,百里赦又扬起手直呼上脸,又是一声脆响,曼莎的脸印上了红肿的巴掌印。   “这一巴掌为你自己,一夜之间,天翻地覆,作为府邸的中流砥柱竟然将洪水往自己家里引,我可能是养了一条白眼狼。”百里赦的语气像是兄长教训自己的妹妹一般,虽然气势可怕得能将人压抑死,口气坚决,不过在他的字里行间全是对曼莎情同手足的感情。   我也从未见过曼莎这么狼狈,不过有今天都是她罪有应得的。   但也从来没有知晓过她的身世,父亲被厄刹所杀,然后被百里赦收养了,难道当初在这监牢里的也有她的影子,她只是一个常人?我不知道,也不妄加猜想,不过也有些好奇她是经历了什么才走到今天的。   “最后是为我的夫人,我一直尽力地包容着你,三番四次招惹我的夫人,我没有找你麻烦是因为你还未触碰到我的底线,可你却不知好歹,次次将我对你的宽容当成放纵的理由,这些日子真是委屈了她,倒是将你越惯越任性,竟然会起谋杀的念头。从此你与我恩断义绝!”   突然百里赦捡起一旁的鞭子,纵身到半空,用这沾染过我的血,蔡琳的血的铁鞭,一阵呼啸到曼莎身上,铁鞭“嗡嗡”直响,并没有因为被打的人是自己昔日的主人而有半点的怜惜。曼莎应声抽搐,在地上翻滚着,每一记鞭子下去都是一条条血红,触目惊心,脸上,手上,很快,地面上也尽是鲜血了。   曼莎就像是一只弱小的虾米一般,扭动身子,蜷缩着。   看着她嘴角渗出的鲜血,我内心竟然泛起了一丝同情,曼莎一直作为百里赦的左膀右臂的存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估计在这府邸也算是养尊处优了,宠得像是公主一样,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目中无人,嫉妒心那么强。不过她也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她的衷心应该另当别论吧。   “够了,百里赦,不要打了。”我双手艰难地支撑着地面,我为曼莎求情不是因为自己的矜持,一半是为了百里赦的江山,一半是同情曼莎。我的身体将近虚脱,喊了两嗓子也觉得无力,还不如百里赦手中鞭子挥得响声大。   我又靠着双手奋力地往前爬着,背上伤口流出的血液现在正淌在了我的手臂上,我有些不敢相信这双血淋淋的手是我的。我的身子都在不住地颤抖着,这不足几米的距离对于我来说真像是跨越一条深深的鸿沟。   终于扯住了百里赦的裤脚,他终于注意到了脚边的我,我向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打了,这铁鞭威力巨大,别说凡胎肉体了,就算是屠罡这样修行千年的鬼王都受不住几鞭,再打下去,估计曼莎会毙命的,既然百里赦如此看重她,又怎忍心将她亲手打死?   若说是为了我,那还是停手吧,我向来不怎么记仇,现在她被打成这样,就算是不死也应该会落得个残废吧,这次尝到这番苦头,应该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任性了。   百里赦通红的双眼里竟然也有一点湿润,也不知道是因为曼莎,还是因为我。   他扔掉了手中的铁鞭,双手将我轻轻护住,一切尽在不言中,我将手指放在了他的嘴唇上,不想听见他说什么抱歉,什么来迟了。   只要他柔软的怀抱就很好。   我现在真的很疲惫,特别是百里赦将我护在胸前时,我的困意更是加倍翻涌,想要立刻长眠下去,再也不要醒来,永永远远停留着百里赦的怀抱中。   “吴怡,别睡!”   我重重的眼皮已经不能抬起来了,他的声音好像也远了,此刻的我很舒服,就像是躺在了一艘小木舟上,小木舟静静地在满是星空的海上飘荡身上的伤口也并没有痛感了。   百里赦的声音像是从星空中传出来,反而觉得扰人得很。   “吴怡!”脸颊上感到两处温热,百里赦哭了?我费力地睁开眼睛,没想到平日里冷得像是冰山的男人,现在的眼泪也是温热的。   一个伟岸的男人现在却哭得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一样,我想伸手擦掉他的眼泪,可无奈余下的力气已经不足以支撑起我的双手了。   我真想说,百里赦,你别哭,真他妈丑。可也只能是望着他,眼中的温润也跟着滑了下来。   百里赦的手依旧像是冰冻过一般,不过有些颤抖,慌乱但又很细致地将我的眼泪擦掉,我的身体不痛了,像是打了麻醉药一般,无法动弹,使出全力也只能动一下指头。   我还想说,百里赦,我们快走吧,离开这里。   像是有鱼刺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难受极了。   百里赦知道厄刹复活了,却还是让他给跑了,现在牢笼里还有那么多无辜的百姓,不行,现在还不能就这样走了,把他们放出来,对了。这地底下还有一个大家伙,是一条巨蟒,如果不铲除恐怕会成为后患。   我模糊的意识里,晃过了很多幻影,木栅栏里的犯人,无望却又恐惧的双眼,游动飞跃的巨蟒。   不知道现在厄刹逃到了哪里去?他的复活是否又和野鬼村里的东西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吴怡,你别睡,我带你走!”   百里赦将我轻轻揽起,我使出全力将手指指向身下的屠罡,又指了指曼莎,末了我欠了欠身子,想要将手指向牢房处,可手不能抬那么高。百里赦好像感觉到了,将我往上饱,这下终于指向了木栅栏。   “放心,厄刹的老巢,我会处理的,现在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是众矢之的,只能躲,不过他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抄了他的老窝,看他又在哪里建窝筑巢,他建一处,我便抄一处。”   百里赦将视线在曼莎的身上停留了几秒,又将眼神转向了屠罡,眼底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在回去的路上,我忘记了时间,不知道过了到底有多久?只觉得在百里赦的怀抱中特别的安心,偶尔也有潮湿的微风拂面,我并不觉得痛苦,反而享受了起来。   眼皮重得抬不起来,还是敌不过,闭上了双眼,不过这一路上,百里赦都在跟我讲话,大抵是将他的以前,这是我一直很好奇的,不过现在我只听得进去只言片语,若是换做了之前,凭我那好奇劲儿,一定会刨根问底的。   模糊之间,我好似听见了几个关键词,什么百家村,什么弟弟,这些都和我之前在幻境里遇到的人事很像,他以前一直在回避这些问题,现在竟然自己提起来,我真是恨自己半梦半醒的不是时候,可能这些正是我想听的,所以很费力专注,但忽远忽近,似梦非梦,可能现在我也处在梦里。   百里赦时不时地也会叫几声我的名字,叫我时我还必须把眼睛费力地睁开,要不然他就在我耳边不停歇,一直叫,叫到我睁眼为止。   虽然我有些无可奈何,可是若不是他一直叫我,我可能真的就双眼一翻,立刻毙命了。   终于听见百里赦说到了,他将我抱起,想要将我放到硬邦邦的床上,离开了他的怀抱瞬间就觉得不舒服,死命挤出最后的力气,双手环在他的腰际。我不睁开眼睛也意识到了这里还是南无的府邸,我们寝殿里的床可不是这么硬的。不过再舒服的床也不及百里赦柔软的怀抱。   感觉有一层薄薄的衣物盖在了我的上半身,紧接着一些凉幽幽的触感就来了,拂在我的背部,也有感觉了,就像是吃了薄荷糖一样舒服。   百里赦摸着我的伤口,将我的褴褛衣衫褪下,像是酒精消毒抹在完好的皮肤上一般,十分的舒服却没有半点的痛感。   百里赦将我翻转了一面,像是在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的伤口。   “这速度!”百里赦像是在跟我说又像是在跟自己说话,什么速度,伤口愈合的速度?确实,我伤口愈合的速度真的很快,体质特殊嘛?不是灵体吗?既然血都可以救别人,愈合别人的伤口,那么为什么不可以愈合自己的伤口呢?   温热的帕子在我的脸上,身上轻轻地擦拭着,我有一种还在童年的感觉,晚上和着衣服在床上玩耍,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奶奶就会拿着热水帕子为我一点一点地擦拭身体,再将我的衣服褪下,最后盖上被子。虽然我是有感觉的,而且还能够自己起身自己洗,但就是依赖,好久没有感受到奶奶的温暖了,现在换做是百里赦这样的悉心照顾。   奶奶当初让我和百里赦好的时候,就是说我们是什么相生之人,阴阳之和,只有嫁给他我才能活命,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百里赦陷入危机我会奋不顾身去救他,现在我又深陷泥沼,百里赦也不会坐视不管。   不知道曼莎现在是否还被留在厄刹的老窝里,如果留在那里不管她是不是一身仙骨,不过一夜也都命丧黄泉,不,命丧黄泉都是最好的结局,可能会魂飞魄散。   百里赦将我收拾好了,还是抱着我,终于没有在我的耳边干吼了,我迷迷糊糊地睡下了。   ☆、第八十七章 苏醒   我是谁?   来到冥界,时常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发出这样的疑问,而且发生的一切就像是我做的一场梦。虽然感受十分真实,但有些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   就比如此刻,明明闭着眼睛,却能够感到百里赦起伏的呼吸,能够听到外界的一切响动,但我就是疲惫,眼睛也是闭着的。   又是谁在门外唱歌?那种凄厉的歌声,会让人沉溺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无法自拔。忽的,想起那天晚上的女鬼,为什么好似只有我一个人能够听见这歌声?难不成这又是谁的把戏?   现在曼莎估计是凶多吉少,自己的伤口都来不及处理,更别说耍这种花招了。   若这个女鬼是被人所操控,那么除了曼莎又会是谁呢?如果不是受人所支配,那么她为什么独独找上我?   这宅子里边又不只我一个人是凡胎肉体,况且我的身边还有鬼王,或者说正是因为我是鬼王夫人,所以才专门找的我。   就算是看不见女鬼的脸,光从声音来辨别,就知道是个身姿曼妙的女子,腼腼腆腆,弱柳扶风,声音十分的轻柔,令人舒服。   可就是正当你觉得放松的时候,她的情绪就会侵入你的意识,将你脑海中最痛苦的记忆唤起,然后让人崩溃。   不过现在百里赦还在我的身边,没有那么害怕,不过悲伤的情绪是由心而生的,就算百里赦在旁边没有走开过,但是受这歌声的蛊毒,人还是会崩溃的。   我想快一点醒过来,但是四肢就像是被人压着一样,无法动弹。鬼压床?这个词现在看来,都十分的幼稚了,百里赦不就是一只千年老鬼,我不是时常被鬼压床?   我奋力地想要晃晃脑袋,快快清醒过来,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   如果说百里赦也能听见这歌声,那么他肯定不会在这里坐着,绝对会出去一探究竟的。这歌声离我越来越近,我生怕它侵入我的思维,所以现在脑海里已经过了一遍从小到大所学的所有诗歌,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女鬼的歌声就如上次一样,从我的背后传来,我们近在咫尺,只要我一转过头,就能正视她双眼的距离。可是百里赦仍然平静地坐在床沿。   凭着百里赦高强的功力,为什么会感觉不到女鬼的存在?难道是我的幻觉?毕竟这里是南无的府邸,可南无也是鬼王啊,府邸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地就让孤魂野鬼给侵入了?难不成是南无养的鬼魂?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心里边还是继续吟咏着诗歌,咏完了诗歌又开始唱歌,各种儿歌,各种民谣,对女鬼的歌声置之不理,她好像很不满意我的态度,又好像是在恼怒自己不能不能侵入我的思绪。   歌声更大了,离我越近了,就像是在我的耳边唱起的,在遇见这个女鬼之前,我从来没有听过哪一个歌手像是她一样能够唱出如此悲伤的音调。   空灵,空灵的感觉自己就像是宇宙之中唯一一个漂浮在世间的蜉蝣,朝生暮死。又好似自己一个人处在一个偌大的空间,方圆十万八千里也没有一个人,不管是往哪个方向走,都没有出路,都没有活物。   突然自由,没有重物在身,一下子变得很轻盈。如果这真的是在梦境,我很乐意变得无忧无虑,没有责任,没有圈在我脚腕上的枷锁。   可是这种轻盈的感觉我也是深有体会的,就是在我死去的那一刻,在我的灵魂离开身体的那一刻。   所以有这种感觉并不是什么好事,我好像知道了这只女鬼的用意,她想用歌声迷惑我的感知,然后再夺过我的躯体!   我更加的克制住自己,脑袋中绷着的弦紧紧的,丝毫不敢松懈了。   可能是太紧张,大颗大颗的汗珠就从额头上冒了出来,紧接着我就感到百里赦冰凉的手掌覆在了我的额头上,霎时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忽的,有感觉到,百里赦不仅是手下有一阵冰凉感,这种凉幽幽的感觉直往我脑门儿里钻,没有觉着一异样,反倒是缓冲了我一直被迫高速旋转的思维。   不知道是不是正是因为我紧张才会出现幻觉,还是说百里赦的气魄吓住了那个女鬼,现在耳边的歌声也消失了,而且背部的灼烧感也减轻了不少。   正是因为背部有伤,所以我是侧卧在百里赦的怀里的,柔软中充满了丝丝凉意,就像是侧卧在冬天的云朵里。   一直压了他这么久,他都是纹丝不动,稳若泰山。我十分的安心,就像是小时候睡在自己的窝里一样。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百里赦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没有了府邸的龙石墙壁,光靠天色,我根本就判断不出时间。   侧卧了那么久,现在我的手臂都已经麻了,昨夜里在醒来之后,我又睡着了,睡得十分香,把前几天没有睡足的觉全都补了起来。   我试探地想要翻过身子,全身都是酸痛的,应该是打斗过后的正常反应,肌肉太久没有这样紧张了,这种痛感至少证明了我还是个人,没有死,还活着。   背部的伤口不知道怎样了,我不敢平躺着,只是换了个方向继续侧卧着,这下我才面对着整个房间,桌上摆放的各种各样的药品,还有几个大小不一的碗,我已经多久没有进食了自己已经忘了,反正现在是头晕脑胀的,也一点感觉不到饿意。   把这次加上,我已经记不得自己是第几次死里逃生了,现在我的躯壳已经是千疮百孔,不过每次破损了就修修补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我尽剩的一点清晰的思维告诉自己,现在必须进食,不然很有可能饿死。不过我在头脑中回想了一遍令我垂涎的所有食物,没有一个能提起自己的口味,甚至还感到一阵恶心,我可能有一点厌食了。   竭尽全力,我才挪到了床边,费力地翻身下床,扯到自己伤口还是会疼得发怵,双脚碰到地面的时候,瞬间就有一股电流从脚心窜了上来。   刚刚将身体站直,还没有往前走一步,突然感到背上一阵推力,本来身子就不太稳,力道虽然不大,但我还是朝前摔出了几步远。   我猛地回头,可是我的身后并没有人啊,这个房间里边只有我一个人,可是刚才的那个推力是怎么一回事儿?   那是我确确实实感受到了的,我的灵体,我的阴阳眼也没有让我感到或者是看到有什么异样,我安慰着自己,也许,也许只是因为躺了太久,保持着一个姿势,身体在反抗,一不小心就跌了?   我又伸手抓住旁边的凳子,将自己的身子往上撑,这个过程极其缓慢而且痛苦,就像是身体里的每一根筋都在抽动,紧缩。   这是木门“吱呀”被推开了,百里赦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一看到我还在地上,连忙将手中的碗放在桌上就过来搀扶我。   “怎么下床了?”百里赦一手揽过我的腰,将我侧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我有些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才下来的,现在又到床上来了。   “百里赦,我想我应该吃饭了。”看着桌上的那么多碗,不知道里面装的是食物还是药物。   “早该吃东西了,没想到你这么能睡,现在已经过了三日了,桌上的饭菜放了又凉,凉了又换,就是怕我去忙事了,没有看到你,你就醒了,想要找吃的。”百里赦说罢便从桌子上端过来其中一碗。   拿起勺子,舀起一勺羹就往我嘴边送,我移了移自己的身子,接过碗和勺子,现在还不至于麻烦人喂东西。   “刚才下床怎么还摔了?背后的伤口都已经愈合好了,还有哪里不舒服?”百里赦脸上写着担忧两个字,刚才的推力现在就像还印在我的背上,清清楚楚的,还是两只巴掌推的。可除了推了我一下也没有在做什么了。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我还是专专心心地吃汤羹吧。   “这汤羹做的没有我们府邸的好吃。”现在融入口中并没有让我感到一丝美味,以前在府邸的时候,所有供给人吃的,都是六婆子做的。   以前我经常去厨房里帮她做饭,本来府邸里大部分都是鬼,不需要食物的,所以厨房很小,需要做的菜也很少,六婆子一个人就能搞定了,在她的手下我倒是学会了莲藕排骨汤。   不过也奇怪,六婆子不只是做莲藕排骨汤,还会煲一些别的,不过都是清汤,还有这粥啊羹的,从来没有吃到过什么味道过重的东西。   不应该是这冥界里阴气横生,怪冷的,时常需要一些辣椒啊啥的压寒气吗?下次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得让六婆子做炒菜,还有红烧的。   想着想着越是觉得这羹汤寡淡无味。   不过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么一天,毕竟现在我们都还住在别人的屋檐之下。   ☆、第八十八章 背后手   “百里赦现在府邸的情况怎么样了?”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以前听着百里赦的计划好像是三五天就能搞定的事情,现在难道情况突变,变得棘手了。   百里赦的头微微点了点,不过他的眼神中多了一抹复杂的神色,虽然很微小的变化,但我和他处了这么久,还是能感受到的。   这个点头是什么意思?这个眼神又是什么意思?一切都在计划中,但出现了突发情况?   百里赦蹙了蹙眉,“现在药师已经炼制出了药物,只等我回去了。前两日你突然失踪了,将府邸找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把你找出来,后来又发现曼莎也失踪了。”   所以说计划的突发情况就是我的失踪咯?不过现在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虽然差点丧命,但我也吸取了教训,绝对不会在和图谋不轨的人一起上路,更不会随随便便地相信一个人,哪怕这个人是百里赦的心腹。   “百里赦,你在担心什么?”看他皱着的眉头真想为他撸平,可只有将后患排除了,将府邸的水变回来,才能真正地为他解忧,可是我没有这个能力,现在作为心腹的曼莎也已经和他反目成仇了。   其实,设想一下,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出现,放大了曼莎心中的仇恨,现在的事情恐怕要好办很多。   百里赦摇了摇头,估计,就算是给我说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会多一个人哀愁罢了。   末了,百里赦又说了一句,让我好好休息。这我当然知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嘛,虽然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是不能够拖后腿吧。   “对了,百里赦,曼莎还有屠罡呢?”   “屠罡自有他府邸的人来救他。”百里赦的眸子里在流动着一丝痛心,“至于曼莎。现在在幽冥谷。”   幽冥谷?我从来没有听说过。难道说就像是禁地里的冰窖,能够给人疗伤的那种?   “幽冥谷和野鬼村差不多,不过谷底里,常常出行猛兽,恶鬼。”   这可和我所想的相差甚远啊,百里赦那么狠心,竟然将一个身上还有重伤的人扔进那个地方,虽然我的心是没有半点感觉的,但我像是活在百里赦的眸子里,他的伤感倒是传染了我,不知道曼莎到底是人还是鬼,不过目测一下她的年纪估计也和我差不多大。   如果说将我一个人丢在野鬼村,就算是四肢健全,我也活不下去,随随便便来一个小鬼就能够将我吃掉。   虽然曼莎的能力是很强,不过受了那么多下鞭子,现在在幽冥谷恐怕是凶多吉少啊。况且曼莎并不是有意地想要残害府邸,她……她不过只是将我当成了敌人而已,对百里赦还是忠心耿耿的。   “你想让她死?”我觉得百里赦是不舍得的,想起那日他在打曼莎时说的那些话,我就肯定了他们像是兄妹一样的关系。   而且就曼莎所说的,他们认识了那么久,相互扶持,怎么可能就这样赐她死了,而且在猛兽,野鬼的手下,还能留下全尸吗?   就算是将曼莎赐死,为什么要让她死得那么惨?还不如直接一掌下去,痛快了得。   百里赦兴许是不想自己亲手将他杀死,准确的说应该是不想让她死,抱着侥幸,也许她能够凭着自己手中的鞭子为自己杀出一条活路来。   “百里赦,我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我现在是真心的为百里赦着想,他绝对不会就这样残忍的将曼莎扔在那。   百里赦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的心中本来就是犹豫的。   “你不恨她?”   我只是笑了笑,“怎么可能不恨她呢?嗯,那被她践踏在脚下的自尊,还有我残陨的躯体。”   一路走来,最想让我死的,背地里出阴招害我的人,在这冥界里边唯一一个对我不尊敬的就是她了。   百里赦的眼底里边闪过一丝痛楚,不知道是对曼莎,还是对我。   曼莎也是个实心眼,做什么事情都凭着自己的感觉,只要是为了达到自己心中的那个目的,便会不择手段。   就像是当初想让百里赦将这个鬼王的位置坐稳,将自己从一个柔柔弱弱的凡间女子变成冥界的中流砥柱。   我想这可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事情,还有曼莎身上的异香,那种异香居然是有毒的,我无法想象自己身上藏满了毒素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记得以前奶奶说过,南村边儿有一个使用蛊术的人,用蛊虫谋害别人性命,但是自己的身体却要先作为蛊虫的聚集地,蛊虫没有吃的,便会以她的肉体作为食物。   最后那个人反噬而死,死相极惨,是数千万只虫子活活咬死的,由内而外先咬碎内脏,再咬破肚皮,据说发现尸体的时候,还有蛊虫不停的从肚子里边冒出来。   所以说曼莎全身携带有毒素的异香,身体也要承担反噬的风险。   因为我深刻的了解,百里赦对我还有曼莎,两者的感情是不同的,我对百里赦十分放心,他向来将两种感情看得很清楚,曼莎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妹妹。   这次他如此狠心地将曼莎放进幽冥谷,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我。   上次曼莎将我从村子里边抓回来对我使用酷刑,他并没有惩罚曼莎,他知道我对这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   他也没有给我一个交代。这应该是他容忍曼莎最低的底线了。   这次曼莎因为一己之私,并没有顾全大局,而是将自己的小性子放在第一位。种种原因积累在这,百里赦才会如此生气。   不过现在他的心里边儿也不好受吧。   我将汤喝完之后把碗递给他,“你快去吧,晚了可能连尸骨都找不回来了。”   百里赦神色有些许复杂,里边也包含了他对我的感激,他可能觉得我比较大度,但其实我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呢,我不想让他在余下的日子一直活在自责与悲伤的情绪之中。   “我这里你就放心吧,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现在也吃过饭了。答应你在你回来之前我绝对不会再下床了。”为了让她放放心心的去,我也只能说这些话来宽慰他。   百里赦将手中的碗放在桌子上就绝尘而去了。   躺在床上,我不禁细细地想,曼莎和百里赦应该才是互相了解的,他们两个人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一个谜,毕竟我们相处才有一年之久。   不过但凡百里赦对曼莎有一点高于兄妹的感情,他都不会和我结婚。   不过说来也是可笑,毕竟百里赦的年龄我也不知道,他曾经拥有过多少女人,我也不清楚。   我不是不相信他,只是在想一个人如果拥有千万年的寿命,那么他的生命里会出现很多的人,我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我是凡胎肉体终有一天会老去,我死了之后又有多少人和他在一起,毕竟我不能陪他度过永生,而曼莎却可以。   其实这也不是聊以自慰,这只是摆在面前的事实而已,我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也算是想通了。   我捻了捻被子将自己的上半身盖住,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头疼。想明白了,心疼。   我现在所想的一切都是自讨苦吃,还不如好好的睡一觉。   吃过饭后感觉自己的身体暖和了许多,躺在被窝里要舒服些,虽然百里社说我已经躺了三天三夜了,但现在除了睡觉也别无他事可做。   轻轻地闭上眼睛,现在已经是白天了,那个诡异的歌声应该不会再响起了。   正当我觉得自己所处的环境十分安全的时候,突然感到背脊一凉。   紧接着就感觉有个人从我的身上跨过,散在一旁的被子上,留下了两个清晰的脚印。   我的心不禁一紧,漏跳了半拍,难道说刚才是真的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把。   我平日里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如果是鬼,不只是我就是百里赦他也没有感觉到。   莫不是这鬼怪的妖法太精炼,将自己身上的妖气隐藏得紧?那么能瞒得过百里赦的妖法,除了这几个鬼王还能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现在我们处在南无的府邸,那么最有可能的也只有一个人。   可是作为一个鬼王,理应是日理万机的,为什么会无聊到这种田地来捉弄我?况且百里赦和他还是合作关系。这一切毫无逻辑可言。   我的大脑迅速的运转,猜想着。   突然,我眼前的一撮被子无故掀了起来,我的身体并没有感到异样,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在来到冥界之前,百里赦几乎每天夜里也会来掀我被子。   因为日子长了,所以对他也并没有什么抵触的情绪,但是现在又会是谁在背后捣鬼?   这个时候百里赦才走了不久,我这几天怎么这么倒霉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试探性地动了动手,发现自己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四肢不能动弹,不过我并不打算走下床去。   并不是因为答应过百里赦,而是敌人在暗,我在明,不管我走到哪里去,只要是还在这个房间,他想害我就一定不会放过我,而且我现在行动这么不方便。   ☆、第九十章 床上的女鬼   我觉得自己在冥界一向都是低调行事,很少抛头露面,不要说是与我结下梁子的,就是认识我的人都很少,为什么现在想要谋害我的人那么多?   正当,我以为有下一步动作时,悬在半空的被子却没有再动过。   我抱着一种想要好好见识一番的心态,明人不做暗事,我就不相信了,在背后偷偷摸摸使坏的人有什么本事?   以前奶奶说过,这鬼也是专门欺软怕硬,捏的就是那些胆小如鼠的软柿子,因为人只要一害怕,心就是虚的,阳气也会为此减少,而这就是鬼怪最想要看到的。   当你在害怕的时候,就是他取走自己所需的时候,不管是精气还是魂魄。   有一句话叫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也是一样的道理,心中一旦有所虚,便会被鬼魅缠上身。   从小到大见过形形色色的鬼,只要不给我营造出一种诡异的气氛,一个实实在在的鬼魂还是吓不了我的。   如果说面前的这只鬼的目的只是想吓我,只要我沉着冷静,意志坚定。那么只要是一般的孤魂野鬼也不敢轻举妄动的。   但如果说他是想要害我,那么不管我的反应如何,他都会动手的。   突然悬在半空的被子就像是柔软的棉花落了下来,这是鬼让步了?这下我的心更是底气十足。   就在我以为万事大吉的时候,突然身上的被子就被掀到床底下,我现在是恐惧被恼怒代替,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难不成一直在这个房间里边儿的是一只鬼小孩?因为只有小孩才会无聊到这种程度。   难道说我现在身旁的和昨天晚上唱歌的又不是同一只鬼?   他吓我,捉弄我,但却没有对我造成任何身体上的伤害。所以我选择无视,继续睡觉。   突然肩上传来凉悠悠的感觉,这种冰凉之感就像是百里赦的温度。   将眼睛睁开,这才吓了我一跳,一张鬼气森森的大脸刚好遮住了我的全部视野,也恰恰与我四目相对。   霎时感觉自己就像是触了电一般,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头脑也直接一片空白,我被吓懵了。   不过好在的是藏着掖着这么久,终于现身了。我不知道自己的面部表情是怎样的,只是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当我的思绪恢复正常的时候,才注意到面前的这只鬼,确确实实长的清秀俊丽。明眸皓齿,朱唇粉黛,古色古韵,秀色可餐。   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才能够说是如瀑,此刻她也侧卧在我的旁边,长发散落在她的身上,就像是给她盖了一层被子。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丝邪魅的笑容,一双眼也像是水润润的流珠,带着笑意看着我,像是在对我暗送秋波。   本以为只是一个调皮的鬼小孩,没想到是这样的小家碧玉。我想如果我是一个男人,就算是看一眼也会为之心醉。   忍着身上的疼痛,我慢慢的翻过身去,用背朝着她,虽然她很美,但我并不感冒。   我根本就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她越是笑得邪魅,我就越觉得她心怀不轨。   突然感到臂膀上传来一阵阵凉意,明显的感受到她纤细的手指。   “吴怡……”她声音清脆的就像是竹林离被风吹起的银铃,没错,这个音色就是在夜晚中所听到的。   她一遍一遍的唤着我的名字,也没有要用手强行将我扳过来的意思,到时我有一些沉不住气。   能够隐藏住自己身上的妖气不被百里赦发现,并且能够顺利地居住在南无府邸的鬼是不容小觑的。   不过我依然背对着她,不想给她好脸色,也没有什么好语气,“别动!别叫!”我扭了扭身子,将自己的肩膀尽力地挪出她的手掌。   如果是以前,就是在村子里边大老远地看到鬼怪,我都会绕道行驶,现在这只女鬼就在我的背后我都没有什么感觉,受过各种酷刑,各种鬼怪的残害之后,虽然我还是凡胎肉体,并没有因此变成钢铁之躯。   就算是用刀子在指头上不小心划破了口子,我都会嚎上几声,但是拖着这副残损的躯壳,我的心态已经很疲惫了。就算现在我处于那种刀子架在脖子上的情况,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只要手起刀落,速度快。   已经体验过刀子剜是什么感受了,在生与死之间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   不知道女鬼被我这个冷漠的反应给惊着了,还是正在酝酿下一步做什么,在我的身后久久没有反应。   正合我意,兴许已经走了。我缓缓地闭上眼睛,现在这只女鬼对于我来说,最吓人的地方就是她的歌声。   她的歌声就像是一面静静地湖水,在里边我可以看到自己一路走来的经历。   刚刚想到这,一声高高的女戏腔就响在我的耳畔,瞬间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并不是因为不好听,而是一种震撼,每一个音调就像是从水面上滑过一样轻。   但尽管我的内心是佩服的,但我还是将自己的耳朵捂住。   因为这是白天,又因为现在她不再藏着了,我反倒是没那么害怕了。   只觉得双手压在耳旁,血液都无法正常地流淌,一阵一阵发麻,而且这戏腔调子之高,穿破力强,她的声音还是很清楚地传入了我的耳朵里。   我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在这里继续捂着耳朵,被她的女高音折磨蹂躏,二是马上出这道门,就算不遇到功力高强的人,就是遇到管家,或是药师都好啊。   不能坐以待毙,我的命可是捡回来的,就算是有一丝生的希望,都不能放过。   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了,更是顾不得穿鞋,站起身子,扶着桌子,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我将然想到了“身残志坚”这一个词。   记得以前村子里边每到傍晚,总会来一个骑着单车的大叔,他的左手臂袖子里空荡荡的,尽管如此,一点也没有阻碍他的工作。   单手扶车,单手打开车后座载的铁盒子,从里边拿出方方正正,清清白白的豆腐。   村子在我的记忆深处,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他都会毫无预兆地出现。   本以为走到半路,就会被身后伸出的双手给拦截住,没想到那个女人的声音一直在后面,没有移动过位置。   好不容易我走到门前,老旧的木门被我扣得“砰砰”直响,可就像是外面反锁了一样,怎么都打不开。回想一下,刚才经过这门口的,就只有百里赦,而且我也并没有听见其他人的声音。   戏音骤停,“你还是不要想着逃出去了吧,本就是我的地盘,已经布满了我的结界,再怎么费力都是徒劳的。”   我转过头来,看见她还半倚在床上,慵懒,妩媚。   “你到底是谁?”什么叫这里是她的地盘,这可是南无的府邸,若是一般的孤魂野鬼怎么能够闯进来,还生活在这里?   “对,这也是我想让你知道的,你过来嘛。”我并没有挪动步子,只是一个劲的鼓弄这木门,万一只是女鬼将我留下的手段呢?   “过来呀,这边儿。”我现在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次确确实实是因为她自带娇喘的声音,活像是妓院里的花旦,勾引男人一样。   我没有半点的反应,反倒还觉得恶心。   “你这么几天都来烦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很怀疑这个女人是想要夺过我的躯壳。   “吴怡,我需要你的帮助。”女鬼的声音终于是正常了,不过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凡人怎么帮她,她是不知道我的出生吧,以为鬼王夫人就是很厉害的?   “我帮不了你!”   “这不还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就帮不了了,你过来坐这儿。”女鬼的身躯倚在床上,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拍在一侧的床板上。   她这不是让我自投罗网吗?说不定,她是个残废呢?行动不得,所以让我自己过去?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没有见到她动过。   多次试探之后,我确定这扇门是确实打不开的,就算是一条缝隙也不给,我背过身子,正面朝向女鬼,用背抵住了门。   现在是从里边打不开,但若是从外面呢?百里赦去了冥幽谷,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回来的。所以现在我只能拖延时间。   这个女人的长发长到包住了自己脚,所以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和正常人一样的双脚,说不定就是蛇尾,或者是鱼尾呢?   她的美貌我可是抵不过的,我猜想很多男人光是看到她的脸都会产生反应,更别说是摆出这样妩媚的姿势了。   突然我的脚不听使唤地就开始往前走,伴随着酸软与疼痛,自从厄刹的府邸里出来我就没有这样走过路,或者说我压根儿就没有想过。   女人似笑非笑的眼神让我的内心阵阵发寒,我就是朝着床走过去的,不只是双脚,还有双手也不自然地随着动作摇摆了起来。   ☆、第九十一章 魔音   一步两步,我离女鬼的距离越来越近。   “不要一副狰狞的表情嘛。”女鬼嘴角带着一抹笑。   我的表情很狰狞吗?废话,现在不只是想要挣扎,最主要的是身上的痛感,就像是有怪物在撕扯我的身体一般。   终于我的手触到了床沿,一屁股便坐了下去,紧接着双脚也挪了上来,整具身体除了大脑,一切都不像是我自己的。   安静地躺好,居然还是仰着躺,我不知道自己背部的伤口是不是已经完全愈合了,反正现在躺着不觉得痛,反而有一些痒,估计是生出的痂被压着了。   真想伸手去将那疤给掀了,可是双手还是不听使唤。   我倒吸着凉气,“你使了什么花招?快将我放开!”   “没想到你这么弱,连这法术都破不了。”   “对呀,我就是很弱,所以什么也帮不了你,你走吧,别来烦我。”我又没有招惹她,她几乎是每到夜里便会来找我,扰人清梦。   “不,能帮我的,你是最佳人选。我生活在人与冥的裂缝之中,世人看不到我,鬼也看不到我,既有阴气又不缺乏阳气的才能看到,或者听到。”   我没有说话,现在背上是奇痒难耐,根本就听不进去她在说着什么。   “你就不能好好地听我说话吗?都不能动了,还不老实。”   我从来就没有见过求人办事还要旁带要挟的,没有给我好处就算了,现在竟然束缚着我让我不舒服了,她还要责备我,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怪不得她生活在什么人与冥的裂缝里,无人过问,估计也是被迫进去这种鬼地方的吧。   “你知道吗?帮不帮你还得看我自己。”我希望这女鬼能够尽快地明白这个道理。   “这可由不得你啊。”哦?我一听倒是来了兴致,没有见人这样要挟人去帮忙的,我这个人,就是吃软不吃硬,越是威胁我,我的态度可就越是坚决。   “你的命现在都掌握在了我的手里。”女鬼仿佛是胸有成竹。   “呵。”我冷笑了一声,对女鬼的这句话表示出十分的不屑,“你信不信,我能和你同归于尽。”虽然我自己是没有能力将她处死,但是只要我能拖延到百里赦回来。   虽说鬼是看不见的,但是从前天晚上,他在我耳旁唱歌,百里赦只是一伸手,那歌声就骤停了,而且还破除了施在我身上的法咒,从这儿就可以看出,她还是怕百里赦的。   女鬼有一些犹豫了,沉默了还一会儿,我终于感到自己的双手一松,就像是解开了套在我手上的铁链枷锁一般。   我连忙翻过身子,侧卧着,面朝着女鬼,将手伸进自己的后背,想要抠挠,当我摸到疤的时候,手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因为这条疤我不用眼睛看,光是用手触摸都能感受到,这疤到底是有多大,伤得有多么的触目惊心,曼莎,你怎么能让我不恨你,你现在已经刻进了我的骨子里。   我只是轻轻地挠了挠伤疤的周延,并不敢真正触碰。   我只想快点打发这个女鬼走,既然她的目标不是我,只是想让我帮忙,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也不伤天害理,违背人伦的事情,我还是乐意帮助的。   可能是我天生心肠就软,见不得别人求我,一般对别人我都是有求必应的。   这个女鬼既然是生活在人与冥之间,肯定是很孤寂的,我猜想她多半是想让我帮她走出这个裂缝。   “说吧,我要怎么帮你?”猜想归猜想,实际上又是怎么回事儿,我还是想知道的。   女鬼像是在整理思绪,话到嘴边忽然又停住,和她刚才那幅野蛮又邪魅的表情相比,这个可动人多了。   “我想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啊。”我在这床上睡了那么久,身体都已经睡软了,躺在床上也没事做,现在来了个讲故事的,我还真是巴不得。   说罢,女鬼的嘴角便动了起来,她不是用说的,而是用唱的,我对她的歌声可是有阴影的,她的声音一出来,我就下意识想要将耳朵给捂住。   可是想了想就算是捂住了,也会被她的女高音给刺破的,而且,现在我好不容易才有了自由活动的四肢,可不想再受那种奇痒难耐却不能挠的折磨了。   我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如果不是此情此景,而是在和蔡琳一起听演唱会的话,我一定会振臂高呼的,因为她的声音确实是太美了,就像是她的美貌一般。   就算我现在看似安静,但我脑袋中的那根弦还在紧绷着,毕竟我不知道会不会像之前一样让我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与孤寂里,那种撕心裂肺,那种孤独无助。   可能也是我的不配合,根本就没有仔细地听,也半点没有听懂她在唱什么,说什么故事。   谁知道呢?就像是上次曼莎骗我说百里赦找我一样,自己倒是乖乖地跳进他们挖好的陷阱。   如果我被这魔音控制住,自己会不会就无意识地去做一些不可挽救的事情。或者说等我完全陷进歌声里,她就能够轻易地占据我的身体。   我越想越觉得可怕,猛地又将眼睛睁大。   可是心里边竟然已经跟上了她的节奏,悠远缓慢,就像是一条小溪,在我的意识中缓缓地流动着。   看着她微微启又合的红唇,不紧不慢,渐渐地我竟然是有了困意,在我失去意识之前,心里边想的只有一句,这是给我唱的催眠曲?   我醒来的时候竟然是在一张木桌上,我是趴在上边睡的,双手竟然有些微微发麻。木床呢?女鬼呢?很快我就意识到自己已经处于另一个空间里了。   这应该也是属于幻境的类型吧,让我身临其境,倍感真实。   这里应该就是女鬼虽说的故事的场景吧?   我摸了摸眼睛,环视了一下四周,先明确了一下我所处在的位置,不用说,看着桌上的筷笼,我就知道自己现在处在酒楼里,而且还是一个木制的酒楼。   这就不免的让我想到,当初在野鬼村里的木制酒楼,全是不正当的交易,于是我对此更是有防备之心。这酒楼装饰得并不好,而且看装饰,古风古味,肯定不是现代的,这就好比是让我穿越了一般。   我现在应该去哪里找女鬼啊,这天大地大的,况且我的腿脚还不灵便,可是我的身体并没有什么明显地疼痛,我试探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躯体,确实没有什么痛感。   我这几天遭罪惯了,现在能够直立行走了,竟然还不自觉地高兴了起来。   忽然,旁边的木梯里走出来一个戴着白色泛黄头巾的男人,肩上还搭了一张抹布,就像是跑堂的,不,就是跑堂的。   他手里还端着一碗面条,这楼上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他这碗面条也是端来给我的?但我的身上并没有钱呀?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现在我还真是入乡映景了,连衣服都是粗布短衣,这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说,这些场景,还有我能看到的一切都是女鬼臆造出来的。   我现在实际上就是被她的歌声吸引住,然后再在头脑中将歌声自动转化成了视觉,听觉,还有触觉?   我也只是猜测着,应该我把该看的,看到了她就会停止唱歌吧。我可不想一直呆在这个幻境里边。   而且本来我就有一些饿意,刚才喝的汤羹,实际上就是清汤寡水,早就想吃些辣的东西来提提味,现在正好,我还处在幻境里,何不放手一浪?   接过小二手中的面,操起旁边的筷子,就吃了起来,香辣的热气腾了我一脸,面入口中那种明显的烫感还是有的。   我不禁佩服起那个女鬼来。   “哟,客观来了,冬瓜,接贵客!”掌柜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古代的服务态度可真是现代人比不上的。   古老的木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一个白纱帽映入了我的眼帘。   我的视线完全集中在这个仙气十足的人身上,竹编的帽子,边沿很宽,上面蒙了一层薄薄的白纱,将自己从腰间就罩了起来。   身材窈窕,动作优雅,就算我不看她的长相都知道她一定是名门闺秀。   她的身后是一个剑眉星目,清秀俊丽的男子,脸上竟是浓妆艳,是一个戏子,手上抱着一只木琴。   那戏子不知道是哪个角儿,现在走上来我才注意到他的一举一动,他们两个像是在交谈,一颦一笑,惹人注目。   ☆、第九十二章 古琴   突然对话声骤停,我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连忙又小心翼翼地跑回自己桌前,举起筷子漫不经心地继续挑面。   轻快的古琴声,琴师只挑拨了一下,那音律就足以回荡在心间。   紧接着琴声就像是柔软的流水一般,轻轻地流淌过耳畔,这琴声和杂乱的小酒馆根本就不配,属于山野,属于河畔。   不过我也这也有一些奇怪了,为什么那个男人是浓妆艳抹的呢?看上去确确实实是戏楼里的角儿。还有女人的装束也是十分的奇怪,就像是那些仙风道骨的侠士,或者说不沾染人间烟火的道姑。   这两人不仅各自的装扮很奇怪,组合在一起就更是奇怪了,就像是现在这雅致的琴声和世俗的小酒馆一样。   也许他们只是过客而已,我找的女鬼不是她?   一碗面下肚,我摸出口袋里的铜钱,也不知道这一碗面到底需要多少钱,已备一会儿的不时之需,我只甩了两个铜钱在桌上,现在也不知道去哪儿,继续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吧。   我换了个位置,选择性地坐在了小屋子的旁边。   突然地动山摇,整个小酒馆就像是马上要裂开了一般,还没反应过来,我就被甩下了板凳,重重地摔在地板上,摔得我两眼发黑。   再睁开眼时,身旁事物的震动变成了手臂上的剧烈摇晃,我转过身,百里赦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   嗯?已经从幽冥谷回来了?   可是在我旁边的女鬼呢?我立马坐起了身子,环视了一圈屋子,除了百里赦并没有其他人,还有身上的疼痛感还在,可能是睡久了,现在感到一阵阵胸闷,就像是在高原上一样,有一点窒息的感觉。   所以刚才是真是假?我又分不清楚了,是真的吧,又确确实实是在做梦。说是假的吧,刚才的感受那么真实。   难道说女鬼已经被百里赦赶走了?   看着百里赦是一脸的紧张,不知道他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那个,曼莎就回来了吗?”   他点了点头,但是双眼还是直勾勾地盯着我,仿佛能够看透我的灵魂。   “怎么了?”我被盯得浑身不自在。   “刚刚回来就发现房间里布满了结界,有些担心而已,也没什么。放心休息吧,现在没事儿了。”百里赦的眼神是不对的,以前他看着我,眼睛里都是波光,写满了宠溺与温柔。   我正像躺下,突然,百里赦眼睛里闪过一丝凶狠,紧接着我就感觉胸口一震,双眼一黑,喉头一紧,喷出了一口血。   百里赦竟然一掌打在了我的胸口上,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盯着他,这一定是幻觉。   百里赦也不说话,冷漠的眼神让我感到陌生,此时他转过身子,将目光转移到地板上。   “咳咳”我还没有开口说话,突然地板上就传来了一阵阵咳嗽声,一个身影渐渐地清晰了起来。   是女鬼!刚刚百里赦一掌挥在我的胸口是为了将这只女鬼逼出来?   我摸了摸刚才他击打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不过没有刚才的胸闷之感了。   我现在头脑中迅速地构思填补刚才发生的一切,女鬼还在用魔音继续制造幻境,我身处其中当然是没有感觉的,百里赦救了曼莎回来。   虽然女鬼生活在人与冥的夹缝之中,百里赦是看不见的,不过他刚好碰到打不开的门,发现了端倪。   而凭借百里赦的能力破掉这结界还不是小菜一碟的事情,而此时女鬼慌乱了,不知道藏在哪儿,以为我的身体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就藏了进来,也难怪刚才感到一阵阵胸闷。   此时女鬼还像是刚才侧倚在床上一样,尽管是受到了重创,也没有让她有丝毫的狼狈之感。反而有一种弱柳扶风娇弱的病态美。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表情,又是两声咳嗽,将她耳后的头发抖到了身前,一蹙眉,一低眼,一举一动都是唯美至极的。   不过她不是生活在人与冥的裂缝中吗?为什么百里赦现在能看到她了,是刚才她骗我,还是说现在百里赦用法力逼她现身了。   女鬼好像很怕百里赦,都不敢直视他。   百里赦从刚开始到现在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冰冷的脸上仿佛有一层冰霜。他是在等女鬼自己开口?   女鬼好像也在揣测他到底在想什么?现在的她和刚才相比,简直是相差甚远,刚才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根本就不像是求我办事的,反倒是指示我。现在像一只受伤的小狐狸,有些无辜,有些可怜。   “我没有恶意的,只是想求你们办件事儿……”终于女鬼先打破了沉默。   百里赦也没有接话像是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只是寄住在古琴上的魂,只是在这冥界呆久了,会了一些法术而已,但是古琴被搁置,再也没有人弹起了,现在正慢慢地腐坏,我的躯体也快要消失了,所以这才想到要找你们帮忙。”   这次女鬼的语速加快了,双眼一直看着百里赦,看样子不像是在撒谎。   古琴上的魂?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在幻境中看到的那个戏子,还有他手上抱着的那把古琴,所以说,女鬼一直住在琴里边,才靠着这实物,隐藏了自己,才没有被冥界的鬼发现。   “我寄住在琴里边,流落到了很多人的手里,我一直隐藏得很好没有出现任何的破绽,可是后来被阴商发现了我的存在,把我当成阴物,卖给了一些冥界的鬼怪,他们利用我的力量去杀人,从而食取他们的魂魄。”   女鬼顿了一下,像是在回想着一些很可怕,很不堪回首的往事,眼睛里都挤满了泪水,水润的双眼看起来更是波光粼粼。   “到后来,这冥界的反叛者想要利用我的力量去对抗鬼王,可光是凭借我的歌声怎么打得过一个鬼王呢?后来他输了,我就被迫到了鬼王的手中,他没有杀我,只是将我放在了自己的府邸。”   女鬼眨了眨眼睛,两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就从她的脸颊上滚落下来,“吧嗒吧嗒”滴落在地板上,瞬间开成了两朵花。   说实话,就她这样还真是惨,自己就算是有意识,也想是手脚之上束缚了丝线,被别人当成是傀儡,借助自己的力量去干一些自己不想看到的事情。   我看了看百里赦,他没有显示出丝毫的同情,看着他纹丝不动的身影,我就知道了他冷若冰霜的面部表情,如果他天天以这幅面容看着我,我一定会受不了的。   女鬼斜着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百里赦,又垂下了眼帘,兀自伤心了起来。   “我之所以会选择让你们帮忙,不只是因为你们的能力强,还有就是刚好你们在这间屋子。”   嗯?所以说女鬼也是在这间屋子里了?   我将目光聚集在屋角的柜子上,也许在柜子里边,就是女鬼的藏身之地呢?   女鬼好似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眼神也跟着我飘忽了起来,“我的真身就在柜子里。”   这下百里赦才挪动了步子,径直走向了柜子,那柜子显然是多久都没有人动过了,竟然上了好几层灰,“吱呀”木头柜子发出沉重的声响,就像是下一秒,就会断裂一样。   百里赦用手扇着打开柜子到处都飘散的灰尘,双手伸进柜子,取出了古琴。   对,这只古琴就是刚才我在梦境中看到的。   百里赦将古琴捧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桌子上。   那古琴也是陈旧的不像样,布满了灰尘,百里赦又俯下身子对着脏兮兮的古琴轻轻吹了吹。   突然女鬼的身影渐渐淡了,最后竟然透明消失了。百里赦也看着她,但并没有说话,这女鬼应该是回到琴里边了吧。   女鬼威胁我,我的命掌握在她的手里,可是现在不同了,如果说这把琴断了,那女鬼还能够活在里边吗?   我还没有看完女鬼的故事,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难不成是制造着琴的人独具匠心,将这把琴造活了?   恐怕不会那么简单,要不然刚才我就不可能出现在小酒楼里了,难不成是后来这个女鬼进入的古琴?   女鬼完全消失后,百里赦这才走过来。   刚才我猝不及防就被他打了一掌,虽然现在已经多少痛感了,但我还是翘着嘴,翻着白眼,看着他。   我一个大病还没有初愈的病人,还有受他重重的一掌,想想都委屈。   百里赦看着我这幅表情,居然笑了,只说了一句,“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我去,这就把我打发了?   他的脸是瞬变的,我以为他还要再说点什么关心我的话的时候,很快百里赦又恢复了刚才严肃的变表情。   我没有听懂,百里赦坐在床沿继续讲,“南无当初不杀她,反而是将她留下了,只是因为她身上背负的生命,厉气太重,根本就不可能再轮回了,这种魂魄一般只有两种可能,一就是留在冥界,还有一种就是魂飞魄散。”   ☆、第九十三章 青衣戏子   所以说女鬼就是属于前者,被南无留了下来。   “冥界里的很多东西里都藏了阴灵,这算是其中一件吧,存在的时间越久,阴气就越重,但这些东西又是镇殿之宝。”   “咦?”   我懂的不多,虽然到这冥界来已经有一年之久,被普及了不少知识,但是我的知识盲区还很宽广,因为毕竟这冥界是从远古就一直留下来的。   还有这冥界里边很多阴物都是有阴灵的,这不禁让我回想起了府邸里,那一副龙腾石壁,每一个时刻去看他都有着不同的姿势,而且双眼还在不停地转动。   百里赦很耐心,继续跟我讲,“冥界是阴气越重越好,阴气越重,就会将越是厉害的东西招过来。这也是南无将她留下来的原因之一。”   本来以为南无只是好心,但细细一想也确实。现在没有利益的事情谁会去做呢?   “不过这个女鬼也真是可怜,永远都被束缚在这把琴内,不见天日,被逼迫着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双手沾满鲜血。”   百里赦静静地听我说完,嘴角勾起一抹笑,我不太明白他这个笑容的含义。   “你真是太单纯了,就刚才她说的那些,有一半都是在撒谎。”   撒谎?难道他只是为了单纯保命吗?可是现在它的实体就在我们的手中,只要百里赦稍稍一发力,就能将其折为两半。   她有什么理由要骗我们呢?   “实物损坏的那一刻就是他们魂飞魄散的时候,现在这把古琴应该已经有百年之久无人问津了。就连琴弦都已经不灵光了。”   说罢百里赦将手轻轻的抚在琴弦之上,小心的拨弄了一下。   这把老旧的古琴发出空灵的音律远远不如刚才我在小酒楼里面听到的那么悦耳。   百里赦两指摩挲着,看样子是古琴弦上的灰尘沾在了他的指头上。   “这种阴物,不管她的外表有多么的绚丽华美,内在都是贪婪丑恶的。他们无限的扩张拥有者的贪欲。看似他们是被人利用,实则他们才是背后的操控者,所有的拥有者都是受害人。”百里赦面无表情,双眼透露出凶光。   我肯定不能单纯的仅凭自己的感官来判断,毕竟百里赦作为一殿之王,阅人无数,眼光总是准的。   “那她为什么会找到我的头上来呢?”是明知山有虎偏上虎山行吗?明明知道我的身旁有个厉害的角色,为什么还要偏偏的将矛头指向我?   “这个如刚才她所说的,能够见到她的人,寥寥无几,因为从古琴里边幻化出来的,既不是人也不是魂,就像是生活在人与冥的裂缝之中,人看不见鬼也看不见。”   “那她说要我帮她,我要怎么才能帮她?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不是说那把琴没有人弹,都快要腐坏了吗?   难不成,让我背着古琴四处游走?时不时在弹上两曲?我可没有那种天赋。   “一旦古琴腐坏了,她的魂就无处寄托,所以现在她要找一具完美的躯体。”   “所以说她就找上了我?”其实最开始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自己实在是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是知道又能怎样呢?   “她用歌声引我入幻境,不过为什么不直接上身呢?还要多此一举?”如果在第一个晚上她就进入了我的躯体,那么后来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它让你进入幻境,在幻境里边儿制造各种蒙蔽双眼的人或事物,那些都是她记忆深处最重要的,你身临其境,感受到爱恨情仇酸甜苦辣,这时她才趁虚而入。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潜入了你的意识,让你根本就分辨不清楚你到底是她还是吴仪。”   以前蛊虫在体内的时候也经常产生幻觉,但女鬼这边全部都是他实实在在发生过的,她想让我懂她的故事,懂她的感受,最后再成为她。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明知道她的目的,但是当百里赦离开我的时候,她还是会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用歌声引我入幻境。   百里赦忽的将桌上的琴拿了起来,“怕她再一次害你,我有一个办法,就是看你夫人你答不答应?”   我一脸迷茫,什么办法操作起来还要问我答不答应的,直接上手办就行了呀?   百里赦双眼亮着光,看着我“这女鬼怕我,只要我在这儿,她就不敢出来害人。”   “所以,你要一直留在这儿?守着我了?”我抢过他的话,因为我已经猜到了,他要把古琴背着走,不管去哪里都背着,这样女鬼就不会出来了。   我毕竟也知道,他的事务繁忙,总不可能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微微笑了一下,“你去忙吧。”   对百里赦我还是比较放心的,他之所以这样问我,是因为害怕我吃醋,毕竟他现在手上抱着的可不只是一只木琴那么简单啊。还是一个大美人。   之后百里赦还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一根大绸缎,将古琴为了几圈,绑在了臂膀上,之后又去厨房给我端来了羹汤,说实话,我是想吃面的。   但是我也知道,现在伤口正在愈合,不能吃辣的,只能吃一些清汤寡水,食之无味,但看着百里赦,我还是勉强喝了几口,待他走了,我又躺下了。   诶,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我觉得如果再有一个星期我还不能下床的话,我简直要憋疯在这里了,真难受,床板又硬,生活又乏味。刚才在那个女鬼的幻境里边,我就应该多吃几碗面条。   这样天天瘫在床上,没有运动过,应该是要长胖的,可当我照镜子的时候还是着实吓了一跳,眼窝更是深了,脸颊都凹陷进去了。   无限的落寞浮上心头,抱着一种失落的心态,在迷糊中,又睡了过去。   这次在梦里边,我看到了女鬼余下的故事,她明明是被百里赦带走了的,却还是出现在了我的梦境里。   这次不是她的歌声引诱进去的,而是自己梦见的。   在梦里,那个头戴白纱帽的奇怪女人又出现了,不过当她把帽子摘下来的时候,我清楚地看到了那就是女鬼,不过不像现在的她一样,鬼气森森,没有一点的活力。   她是贵家小姐,爱上了戏楼里一个不出名的角儿,唱青衣,但是门不当户不对,女鬼的父母怎么会同意?他们私相授受,不管藏得再深的感情也是会暴露的。   终于,被父母安排的眼线给逮了个正着,其实,女鬼和戏子两人在一起,多是推杯换盏,谈论诗词曲赋,这下被抓住了,父母将女鬼看得更紧了,不让她去戏楼那些花花世界,而是关在家里,为她安排一些和贵家公子相处的机会。   女鬼还是会偷偷跑出去,一个静若处子的闺中少女,竟然为此学会了翻墙,为了出去不被人发现,于是背上了一顶竹编的白纱帽,遮住面容。   因为之前,戏子的每一场戏,她都会去听,所以她清楚地记得他演出的时间。每次女鬼就会在戏楼外边等他。   所以才有了后来我在小酒楼里看见她们的奇装异服,戏子除了唱戏,最爱的就是弹琴,每次在小酒馆里,他们不吃什么,只要一壶茶,两只杯,一人弹,一人听。   可白纱帽可以遮挡住容颜,却遮挡不了她的气质,还有她的装饰本只有山上的仙姑才会装戴,这也更是惹人眼目了。   所以好景不长,女鬼又被抓了回去,这次就连墙角都会有侍卫守着了,而戏楼也直接被她的父母动用重金给买了下来,并将里边的人全都打发走了。   因为与这些钱财相比,都不如女儿嫁一个达官贵族来钱,女鬼的姿色是倾国倾城的,追求她的人,一个比一个有权势,一个比一个有钱,所以他们很快就为女儿安排了一桩用黄金铺出的婚路。   戏子在城里晃荡了很久,他知道自己是配不上富家小姐的,可是自己就这样走掉,还是会心有不甘,对于他来说,现在琴就是他的半条命。   戏子注意到,每到夜晚子时,围墙下面的侍卫就会减少,而这个时候,他就会抱着琴去围墙下弹,弹的还是她最熟悉的曲子。   虽然戏子没有去过府邸,但是他只是摸着墙,凭着感觉,坐在了墙下,而恰巧他所在的地方与女鬼只有一墙之隔。   她心里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和戏子是没有可能的呢?两人之间隔了一道厚厚的墙,各自叹息,各自流泪。   到了新婚的前两日,府邸就开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戏子知道,自己爱的那个女人就要出嫁了,自己在这里留着还有什么意义呢?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好?   哼哼,真是嘲讽。   戏子背着琴一走三回头,还是离开了这座城,有她的城。   这天,她已经将盘缠准备好了,子时一到,琴声响起,她就和他一起远走高飞。   当她走到墙角时,翻涌的热情很快就被冷水给淋湿了。   因为琴声再也没有想起过了。   ☆、第九十四章 埋伏   当我还在琢磨到底要怎样才能解决古琴的时候,百里赦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府邸中的河水已经干净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是欢呼雀跃的,终于不用再睡这么硬的床板了,也不用担心古琴里的女鬼来害人了。   像是迁徙一般,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南无的府邸里迁出,以前百里赦和我一同走路程减半的轮回路。   是因为有曼莎在队伍中护着大家,现在曼莎身受重伤,尽管还有精锐中坚力量,但是除了曼莎,百里赦不放心将自己的子民交给其他人。   所以这次我们也在队伍中,曼莎却由保护者的身份变成了被保护的人。   与轮回路相比,这里的道路要明显宽敞的多,山峦相叠,草木茂盛。   一路上都是斜斜的坡,险峻的悬崖峭壁,虽然我身体上的伤还没有好的,但还是能够勉强地跟上长长的队伍。   百里赦作为一殿之王,在队伍的前头带路,虽然队伍庞大,但大家都秩序井然地排成三列并肩而行,相互搀扶。   突然,人群中出现了异动一声惨叫划破天际,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顿时像是炸开了锅,开始躁动起来。   我站在拥挤的人群中间并不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队伍中的人开始推推攘攘,我也被挤得东倒西歪。   我们所走的这条山路旁边就是万丈悬崖,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丧命。原本三列纵队是能够轻轻松松的,就通过了这条大道的,现在人群拥挤,很有可能就会不慎跌下去。   我还不明情况就被人群被迫地推攘着向后退让。   人群中又响起了另一声尖叫,活像是见了鬼。可是这里边的大多数都是鬼,还有什么能够让他们吓成这幅模样?   退让之间斜眼瞧到了山坡之上,双眼放着凶光,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的的黄皮子。   黄皮子?怎么在哪儿都能见到这种东西,不管是在平常人居住的村子里,还是在野鬼纵横的枯井里。而且每次一见到准没好事。   他们不仅偷食人家户里的家禽,还用自己身上的邪气控制村民甚至现在竟然来扑咬冥界的鬼魂了。   一只,两只……待我看清楚了,不禁背脊一凉,这哪是能够数得清楚的,密密麻麻的,就像是倾巢出动,我们遭到埋伏了!   我有些忧虑的望着队伍的最前方,忽然一阵白光闪现,像是出鞘的利剑,发出寒光直直的向黄皮子冲了过去。   这团白光就仿佛是发出的号令,人群中霎那间像是射出了千千万万支利箭,半空中传来声声暴喝。   这些也都是府邸里的精锐,黄皮子也应声倒下一大片。   但是现在像我一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太多,在这里就算是他们的拖累,所以我们应该做的就是找个地方躲起来。   藏身之处应该是内部宽敞,洞口狭窄。   我忍着身上的疼痛,往人群的最末端跑去,在距离我们不远处有一个山洞。   “这边儿,大家快过来!”我大声呼喊着,用手向着人群挥舞。   大家就像是潮水一样涌动着向我奔过来,还好洞内够宽敞,虽然里面够安全,但是这也并不能让我心安。   那些黄皮子看起来都是有备而来的,肯定不可能空手而归。他们今天来的目的很明显,那就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   这些应该都是野鬼村杀手基地那边派出来的,现在我们所处的境地并不好防守,算是腹背受敌,而且现在府邸还没有完全的恢复原状,他们又算是趁火打劫。   而且现在在洞口里边儿的全部都是没有能力的人。精锐都已经全部出动了,万一敌方是声东击西呢?   将黄皮子作为诱饵,调虎离山,也不是不可能。   我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洞口,生怕进来的就是能够取人性命的怪物。   “百里赦!”当看见一抹熟悉的白影出现在洞口时,我有些激动的奔了过去。   在百里赦劲拔挺立的身姿后边,跟着一团团黑影,个个都是挺直了腰板,这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应该是全身而退吧。   拉着百里赦赦的衣角,正想询问情况,话到嘴边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又将话活生生的咽了下去。   百里赦就近坐在了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我也跟着坐在了他旁边。   突然百里赦将手中的剑插在了泥土中,“嚓”的一声,吓了我一跳,剑柄还在半空中不停的晃动。   满脸冰霜的他现在看上去更是寒气逼人,“他们……跑了?”我试探性的问着百里赦。   百里赦一手搭在剑柄上,紧紧的抓住,直到指节都已微微发白。   “嗯。”好一会儿才发出一声闷哼。   半晌又开口,“这野鬼村里的东西一日不除,一日便是我的肉中刺眼中钉。隔日必定成为心腹大患!”   我没有发话,而是选择静静的听他说下去,“当初和人不人鬼不鬼的阴商狼狈为奸做危害世人的买卖,现在竟然又和冥界的鬼王勾搭,机关算尽合起伙来暗算我们!”   百里赦怒不可遏,脖颈上的青筋都已暴起,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如此生气。背后的操控者,现在如果在他眼前,必定会被他碎尸万段。   等等,百里赦口中所说的鬼王会是谁呢?   冥界里边也不过只有四个鬼王,不过现在也只有厄刹,百里赦,屠罡,还会有谁和这个作恶多端的背后凶手合作呢?   “大家同在冥界,不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会有谁将祸事往自己身上揽呢?”   百里赦眼中透露着凶狠的光芒,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厄刹。”   听到这两个字,我的内心不由得一紧。“厄刹!厄刹?”在浮狱,百里赦就召集了各派高手,不就是已经将他打得魂飞魄散了吗?   但是前不久那个嗜血成性的红毛怪确实又真真实实的出现了,可是又让他给逃了。   “冥王在的时候,四个鬼王同结一心都是维护两界和平不容小觑的力量,冥王被奸臣害死后,大家都拨起了各自的算盘。特别是厄刹,为了一己之力反戈一击。再加上冥王的遗子还没有找到,所以厄刹一心想要提高自己的功力,称霸整个冥界,取代冥王的位置。”   百里赦说罢,又伸手“噌”的一声将泥土中的剑拔了出来,放在眼前细细的端详。仿佛已经蓄势待发,马上就能够手刃厄刹。   厄刹的老窝已经被百里赦给端掉了,现在他又与其他的三个鬼王反目成仇,容身之地就只有一处,那就是野鬼村下的那口枯井,那个杀人基地。   所以现在我们遭到了黄皮子的埋伏,而百里赦却对厄刹更是恨之入骨了。   现在的处境算是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不能贸然出动,但是也总不能一直躲在这洞里边。黄皮子是在夜间行走的生物,越是黑暗,对我们越是不利呀!   “那么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杀出去?”   “靠我们府邸的精锐闯出去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是……”   百里赦犹豫了一下,“可若是拖着庞大的人群,那么伤亡的数量就不能减到最小。我已经派了两个人去打探情况了,等他们回来再说。”   人群也停止了躁动,他们都安静地等待着百里赦的号令,只要百里赦这根栋梁没有倒下,他们的信念就被支撑着。   这时我才注意到背后那双灼热的眼,曼莎与我们保持了恰到好处的位置,既能够听见我们说话又不容易被我们发觉。   她应该也想为百里赦解忧,可是害怕他不接受,所以只能静静的在角落里听着这边的动静。   毕竟她还身受重伤,况且这些伤全部都是百里赦一手造成的,她的眼角都还微微肿胀,我只是想给他留一点尊严,立马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大家都把生的希望寄托在了我们身上,全部都静静的注视着我们。   虽然我心里翻起了波涛骇浪,但是表面上却还是保持着风平浪静,希望大家也都保持冷静的头脑,团结一致,抵御外敌。   过了好一会儿,洞口终于出现了两个身影,歪歪斜斜,摇摇晃晃,他们是背着光的,所以我看不清楚他们的表情。不过看着这摇摇欲坠的身体应该是受到了重创。   百里赦依然坐在石头上,没有起身,不过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眼睛里多了一丝防备。   那两人虽然行动得缓慢,不过也是径直朝我们走过来的。   终于,他们走进了。面容,穿着都没有什么变化,也没有明显的外部伤痕,不过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   怪不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似曾相识,我想起来了,上次村子里边的人尸变的时候顶着的就是这双死鱼眼睛,那死灰色的脸就像是抹了锅底灰一样。   还有他们的动作神态都是一样,肢体极其不协调,手臂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着。   黄皮子!   上次就是因为黄皮子的出现,村子里面的人才都会变成丧尸,这次又是这样。   我拉了拉百里赦的衣角,他心领神会地给我使了个眼神。   现在绝对不能让这两个人汇入人群中,要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   ☆、第九十五章 石洞   当他们走到面前时,我的内心不由得一紧。   嘴角不住的抽动着,从里边流出恶心的液体,脑袋也僵硬地摆动着。   我记得当初蔡琳的父母变成丧尸的时候还留有生前的一些回忆,所以当蔡琳过去抓住他们的衣角时,才会流露出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表情。   现在面前的两个人应该也是如此,在变成丧尸之前一直对百里赦忠心耿耿,所以现在就算是变成了丧尸也不忘对百里赦毕恭毕敬。   不过他们的毕恭毕敬并没有换来百里赦的一丝犹豫,百里赦的右手仍然紧紧握着剑柄,仿佛随时都可以出鞘,索取他们的性命。   但是现在等待他们的不是死亡又是什么呢?   将他们关进我们的府邸,那不是引狼入室吗?   将它们随意地放在这田野山间,那不是纵虎归山吗?不要那些走在轮回路上的鬼魂。   将它们随意地放在野鬼村,或是幽冥谷,与怪物争的头破血流,你死我活。过着这种胜王败寇的生活?   那对于他们来说又太过于残忍。与其让他们成为怪物的盘中餐,腹中物还不如一刀下去,从此与尘世再无牵挂。   “你退到我的身后去,跟着我走。”百里赦左手拉了拉我的衣角,目光也并没有从那两人身上离开。   我赶紧将身子缩到了百里赦的背后,小心翼翼的露出眼睛,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动作,也并没有因为离人群近了而躁动起来。   百里赦忽的站起了身子绕过了两人,径直向洞口外走去。   “百里赦……”这是什么意思?留他们在这里边儿胡作非为吗?   他只是将左手食指放在了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我回头瞧了瞧那两人,没想到他们竟然也跟着我们,走向了洞口。   我算是三步一回头,生怕这两只丧尸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的身后。   百里赦还是像以前一样,挺拔的身姿如松柏,丝毫也不畏惧。   到了洞口,四周的景色依然平静,但是谁又知道这风平浪静之下是不是巨浪汹涌澎湃?   这每一处的花草树木之后是不是都有一双黄皮子的血红大眼盯着我们?   走出洞口,我们又绕了一个弯儿,我实在是不清楚百里赦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现在我们已经完全看不见洞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我正想着到底还要走多远时,百里赦的脚步停下了。   那两只丧失,因为四肢不协调而行动迟缓,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到我们面前。   “对不住了,兄弟。”突然百里赦手起刀落,腾空而起,暴喝一声,丧尸应声倒下,直接被砍成了两半,瞬间化成青烟。   前后这一连贯动作都发生在一瞬间,猝不及防,吓了我一跳。   这我才明白过来,怎么能够让誓死为百里赦效忠的人看到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兄弟呢?   “你觉得我残忍吗?”百里赦将剑重新插回鞘中。   我使劲的摇了摇头,“这毕竟也是为了护全大家,出来解决他们是为了避免有过多的是非争论而已。你做的是对的,百里赦。”   在心里面,我为刚才那两个兄弟默哀,他们只是出去探知情况,不过就刚才那个样子,我们已经知道外面是什么局势了,现在大家绝对不能离开石洞半步。   百里赦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仿佛是很欣慰我能理解他。   “你害怕吗?”   我不禁笑了笑,“只要有你在,我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我怕。”他微微皱起眉头,露出半点的哀愁,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看她欲言又止,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害怕有一天面对的丧尸就是你。”百里赦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些许的无奈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这也不是不可能,在这种被黄皮子团团包围的情况下,石洞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丧尸。   “那你就亲手杀了我吧。”我无法想象自己成为丧尸之后那一副与同类争食,狰狞而又丑陋的模样。   百里赦没有说话,只是两手将我揽过,紧紧地抱在怀中,像是要将我融进他的身体里边,仿佛下一刻我就不在了。   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淡香,现在只觉得有一点透不过气来,背部的伤疤又开始了灼烧。   我挣了一下,这下百里赦才反应过来,连忙将手放松了点。   “一定要小心。”百里赦在我耳边轻轻地说着,他呼出的气凉悠悠的,贯在我的耳际,痒痒的。紧接着就将我的耳垂含在了嘴中,反复吸吮。   全身酥酥麻麻的,我瘫软在百里赦的怀中。缠绵了好一会儿。只觉得自己欲火焚烧,不过现在确实不是时候,百里赦的动作也僵住了。   现在大家都要保持十分的警惕,防止黄皮子的突然袭击,最重要的就是安全地回到府邸。   我重重地喘着粗气,和百里赦一同调整着情绪,再回到洞口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大家的坐姿和刚才丝毫没有变化。   “大家请稍安勿躁,今天暂且会在石洞里过夜,不过我百里赦以自己的性命担保,绝对会让大家安全地抵达府邸,一个都不会少。”   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还没有给人群一个口令,百里赦安抚着大家的情绪。   我也终于知道下人和下人之间的区别了,厄刹视人命如草芥,下人都唯唯诺诺。而不管身份如何,百里赦都把他们当兄弟对待,所以个个都是忠贞不二。   大家在平日里也都过惯了昏暗的生活,所以现在在这漆黑的洞里也很快就适应了。   百里赦找来一堆木枝,打了个响指,就生出了一堆火,现在整个洞内就靠这堆火来照明。   黄皮子不怕火,我记得以前陈猛带我们去做任务的时候用鹅粪来防止黄皮子进入屋内,但是我们又从哪儿去找那么多的鹅粪呢?   夜更深了,可是除了火堆里边传来树枝爆裂的“啪啪”声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大家都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这不禁让我想到了山顶洞人的群居生活。百里赦安顿好了大家之后,沉默地走向了洞口。   看着他有些冷寂的背影,我的心里面有着说不出的酸楚,百里赦现在应该是如去守着吧。   石洞里这么多有能力的助手,却没有麻烦他们,而是将休息的机会让给他们,自己一肩扛下重担。   这个石洞虽然是简陋了点,潮湿了点,但易守难攻,黄皮子想要进来就必须打破洞口的防守。   所以洞口的抵御力量就必须强大。   百赦坐在了洞口不远处,既可以很好的观察洞外的情况,又可以视察洞内的情况。   我跟在他的身后,径直坐在了他的旁边。四周非常安静,安静到我能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   迎面吹来一阵凉风,掀起了我的长发,遮挡住了我的视野,百里赦转过身来,伸手将我的头发撩在了耳朵后。   “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就打道回府,这儿有些危险。”在这黑夜里百里赦的双眼就像是星星,放着光芒。   “不,鬼王夫人应该和鬼王并肩作战,保护自己的子民。”   “我不希望你去保护谁,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了。”百里赦揉了揉我的头发。   可是我每次都是队伍后面的拖油瓶,百里赦为了救我,已经付出了很多了,我不希望再因为自己,而让他受到任何伤害了。   “百里赦,有没有什么小法术能够在关键时候救命的,毕竟,你不可能永远陪在我的左右。”   就像是章鱼遇到危险会吐墨,臭鼬遇到敌人好歹也会放个屁一样,至少能够增加自己逃命的机会啊。   百里赦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凡胎肉体是没机会学什么法术了。”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百里赦。”   估计是我的表情比较严肃,百里赦蹙了蹙眉,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只要是鬼魂,是不是就能永远停留在死亡时的年龄了?”   百里赦点了点头,接着继续说道,“我会永远爱你的。”   我欣喜之余有些惊讶,因为我正想说的就是,只要我是个人,就会慢慢衰老,百里赦却能青春常驻。   就像是古希腊神话中的厄俄斯,带着在凡间的心爱男子去天上生活,男人一天老十岁,曾经再欢喜,都化成了过往的风。   我担心自己会是这个男人的下场,但是没想到,百里赦知道我要说什么,也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谢谢你,百里赦。”再多的语言只化作一句感谢,此时无声胜有声。   如果现在洞口外是群星满天,那多么浪漫啊,可是冥界没有星空。   不仅没有群星满天,换来的还却是洞口双双猩红的眼,密密麻麻围满了整个洞口。   百里赦也突然站了起来,一手将我护在了身后。   ☆、第九十六章 洞中之战   黄皮子的步伐轻快,却犹豫着,站在洞口迟迟不进来。毕竟这洞内的力量是可以攻打一座城池的。   “回去!”我站在百里赦的身后,探出脑袋观察着洞外的黄皮子,看不见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不过他带着冰霜的语气,我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现在在这里无非只是给百里赦增加了一个包袱,所以自觉地退后,但也并没有慌慌张张地往里边跑,毕竟现在在洞内的人都看着我,我不能营造出一种惊慌失措的气氛。   他们并没有打起来,而是相互对峙着,毕竟一出手就会是冥与妖两界的大战。   以前奶奶也说过,一般的黄皮子眼睛是黑色的,而面前这种双眼猩红的黄皮子是被人操控了的。   百里赦担心我变成丧尸,而我又何尝不是呢?如果说等会儿,面对的敌人是百里赦,我们该怎么办?   现在双方的局势很清楚,我们在洞内,而洞外无疑已经被黄皮子团团包围住了,就是他们的天下。   这里边也没有别的出口,所以这些黄皮子若是执意要等在洞外,我们也只能与之一战,拼出一条血路。最可怕的不是黄皮子的攻击力,而是他们的邪术,能让人变成丧尸。   我抚慰着大家,他们摆出一副听最高领导人讲话,洗耳恭听的模样。   而人群中的几十枚黑影瞧见洞口情况不对,也立马跃了出去。   虽然我口中说着让大家不要担心,其实自己的心也是悬着的,一刻也不分神地瞧着外边。   我能想到的是黄皮子先冲进洞口,百里赦再回击的。可事实却是百里赦举剑直接砍杀了出去。   外边的情况都还不知道,为什么会贸然行动,我的心不禁颤了一下。   没多大一会儿,洞外的厮杀声此起彼伏,伴随着黄皮子的惨叫声,在幽幽的山谷中,久久回荡着。   在视线范围之内,洞口都已经是被鲜血浸染了,也不知道到底是黄皮子的鲜血还是我方将士的鲜血。   人群中又不约而同地跃出了些许身强力壮,高大魁梧的人,尽管他们不是专业培养出来的杀手,我记得面前这个脸上一道疤的壮汉是厨房中给六婆子打下手的。   平日里,看着他挥刀斩鸡杀鹅,却没有想到他也一身功夫。   现在对于我来说能做的,就只有保持镇定,安抚大家的情绪。   突然洞口外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叫声,像是婴儿尖叫一样,让人不寒而栗,紧接着,又有更多的黄皮子加入了尖叫的行列之中,声音此起彼伏,越来越大,难不成是打不过了,跟总部求救?   明明刚才大家都还是奋勇杀敌一副占有上风的模样,没想到现在竟然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   今天下午那两个变成丧尸的人又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这才恍然大悟,尖叫声根本就不是黄皮子用来和援兵发射信号的,而是一种远程攻击,一种幻音,这就是他们的邪术啊。   但愿我明白得不够晚,连忙紧张地举起双手将耳朵紧紧地捂住,转过头朝大家喊着,“快,不要听这尖叫声,大家捂住自己的耳朵!”   还好大家都没有尸变的反应,只要这洞里有一个尸变了,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虽然捂着耳朵,但那尖叫声依然回荡在耳畔,这样下去,还是会中招的。   我突然急中生智,用最大的声音嚎了出来,“大家都会唱什么歌?”   人们好像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一个二个用迷茫的眼神将我盯着。   不解释,我又问了一遍。   可能是大家平日里都没怎么和我相处,将我想象成了和百里赦一样高冷的人,有些难以置信在这个时候,我会问大家这种问题。   不过我们现在确确实实需要唱歌,而且唱得越大声越好。   终于离我不远的六婆子,开口了,“山鬼。”   咦?这么奇怪的名字,我能想象的是,像是人间的老婆婆,一般都会唱什么高原红,北京的金山上啥的。但又幡然醒悟,这些人都是鬼魂,死的时候,有没有见过新中国的模样都还不知道。   那么这些人所处的时代不同,会唱的曲子也不一样啊。正在我抓破头皮之时。发现大家好像听到“山鬼”这个词都莫名的兴奋?   “嗯?大家都会吗?”我又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看着大家点了点头,我呼了一口气,现在好歹也是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暂时还没有人受到黄皮子的控制。   于是我让六婆子起头,她有些犹豫地站起了身,不过两侧的苹果肌却是异常的油光发亮,映照着面前的这堆火。   像是被赋予了很大的全力,六婆子清了清嗓子,虽说是捂着耳朵,但还是大声地起了个头,我是完全不会的。   也根本就没有听过这首歌,不过大家都唱起来的时候,外面黄皮子尖叫的声音终于是被压了下去。   我处在其中虽然是没有动口,但这歌声可比外面的婴儿啼哭好听了许多。   这首曲子的调子很怪,看大家都会的样子,难不成是还是冥界里专属的歌?   仔细地辨别着歌词,模模糊糊倒是听懂了几句,“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路险难兮独后来。”这不是屈原的词吗?   难道说我面前的这些人都是战国时候死的?还尊称我为夫人,都是千年之久的人物,算上来可都是当祖宗的辈儿。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效果都挺好的,外边的尖叫声已经消失不见了,现在这歌声反而像一只护盾,直接抵御了外边如婴儿般尖叫的啼哭声。   洞外的打斗还没有结束,偶尔从黑暗中闪出一道亮光,我的心就一颤,那就是他挥舞的剑吗?   突然在门口倒下的几名战士缓缓站起了身,四肢僵硬,慢慢地向我们走来,我暗道不好,他们尸变了。   而现在留在洞里的都是不会武功的人,如果说被他们咬上一口,难不成还会传染。   我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离我们越来越近,大家都用心地唱着歌,谁会注意到这两个人的异常,谁会知道这昔日的同伴经会变成想要吃自己的怪物?   我转过身,寻找着有没有什么具有攻击性又能够保护自己的武器。   可是大家都是迁徙的,除了一些必要的生活锦囊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将视线转向了六婆子的包裹,我不禁眼前一亮。   从她的包裹里边露出了锅把和铲柄,六婆子正是做惯了厨子,到哪儿也不忘带这些锅碗瓢盆的。   我给她使了个眼色,打开了她的包裹,从里边找出了许多厨房用品,不过一个二个看上去都是御用的?不管是花纹色泽还是研制的工艺,这些都不是现代的用具能够比的。   放到现在应该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将这些东西拿去打怪物,还真是暴殄天物。   不过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将大块一点的东西,分发到了大块头的手中,将一些能够远程攻击的,比如碗筷,都发给了一些年老的,或是柔弱一点的小女子。   我则拿了一个大汤勺,不过看了看丧尸手中明晃晃的大刀,还是不住地咽着口水,这一刀下去,估计我的汤勺直接会被砍成两半,或者说我也直接变成了两半。   不过还好的是,丧尸四肢战栗,行动受限,根本就不像是生前那样有着活动的双臂。   大家也都是面面相觑,估计也是意识到了朝着我们走来的和往日那些健步如飞的兄弟们相差甚远,我也不需要解释了吧。   现在丧尸看上去就像是手脚不听使唤的脑瘫,猜想着他们应该都已经不具备平日里的勇猛了吧。   我朝他们扔了一块陶瓷碗过去,试探一下,看看有没有灵活闪躲的能力,碗刚好砸在其中一只丧尸的脑门上,他只是张着嘴巴“哇”地叫了一声,碗弹开了,但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不算是什么。   仿佛刚才砸到他们的只是一片掉落的树叶而已,我忘了,他们可都是精锐,精钢不坏之身是有的,并不会因为智商降低,行动迟缓而身体变得柔软。   我有些泄气,不过还是鼓励着大家,至少不能让他咬到我们。   丧尸距离我们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了,如果不阻止,再有一分钟绝对会是一场厮杀。   “扔吧!”我一声令下,手中有碗筷的,都纷纷甩了出去,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是大家团结起来,一同抗敌。   受到攻击的丧尸也都举着双手将自己捂住,连连后退,毕竟手中的碗筷也是有限的,根本就撑不了多久,碗筷都扔完了。   就在这时,“快!”现在蹭那两只丧尸的手还挡在眼前的时候,我带着一群拿着锅碗瓢盆的人冲了上去,与丧尸开展了近战。   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最具有威胁的,就是丧尸手中那两把明晃晃的大刀了。   ☆、第九十七章 铁鞭易主   一汤勺就挥了过去,砸在丧尸的头上,在他正要挥手向我砍来的时候,我轻巧一躲,紧接着在我之后的一个人,又拿起锅铲一把扇在他的脸上。   这两只丧尸就算是生前再有本事,现在也是寡不敌众,被我们打得连连后退,大家瞬间也是士气高涨,管它丧尸的面部表情再怎么凶残,都不过是徒有其表。   虽然他们抗打,但现在我们只是自卫,只要让他攻击不到我们就行了。最主要的是为百里赦争取时间。   坚定了这个目的之后,更是不怕了。   两只丧尸手中还紧紧地握着大刀,这也是作为士兵的尊严,就算是手臂被砍掉了,手心里握着的绝对还是自己的武器。   正在大家都以为站在上风之时,从丧尸的身后又走出了几只,我不禁头皮发麻,现在面前的这两只,本就已经是拼尽全力去抵抗了,再来几只,不知道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占尽先机了。   很快,后来的几只新丧尸就到了我们的面前。   我感觉有一点身心疲惫,一直抡着大勺的胳膊肘已经酸得发颤了。   突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我转过头,是六婆子。   “给我吧。”看着她伸过手,一双眼真诚地盯着我。我的手也正酸,就将手中的大勺递了过去。   六婆子一接过大汤勺就像是获得了一把八十二斤重的青龙偃月刀,挥起长勺熟练地一伸手,顿时整只勺子就窜了出去,在快要飞出去的时候,六婆子又稳稳地抓住了长勺的末端。   又稳又准又狠,砸在丧尸的头盖骨上,“嗷嗷”直叫,如果说他们只是平常人的话,这一击绝对会让他们脑浆四溅。   “高手出在民间”可一点都没错,六婆子挥舞着长勺真是轻车熟路,每一下都能够命中丧尸。   大家都不甘示弱,士气高涨,还好这些丧尸没有一个是他们熟悉的面孔,要不然打感情仗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我转头看了看退在角落里的人群,他们现在才是没有攻击力的,突然对上一双熟悉的眼,往日的高冷尖锐在现在看上去也是如此的普通。   曼莎手中握着铁鞭,默不作声,想要跃跃欲试,却还是停留在原地,不是她将百里赦怀恨在心,碰到这些劫难都坐视不理。   而是百里赦确实是出手太重,现在都还不能正常行走,需要人搀扶着,平日里虽说是对大家冷漠了点,但都是时时刻刻将站在前线,随时准备献身,保护府邸的一子一民。   所以现在成了这幅样子大家也都愿意帮她,尽管并不知道她的伤是百里赦亲手赐的,也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也许在大家的眼中,是为了抵御外敌才受的伤。   她目光灼灼的看着我,眼神里饱含的都是她想要说的话,但是我看不懂,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若说是仇恨,我现在也没空理她,若说是歉意,我觉得她应该也不会有这种觉悟。   眼神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几秒,我就将视线转到一边去了。   “吴怡……”我条件反射地转过头,喊我的不是别人,正是坐在地上的曼莎,她的声音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尖锐,虽然有一丝勉强,不过这样柔柔弱弱的声音反而是温柔了许多,温柔得让我觉得她有些图谋不轨,可嫩是平日里见惯了她趾高气昂的模样。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我“嗯”了一声,有些许防备地走了过去,毕竟多次栽在了她的手上,不自觉地我就对她无时无刻地防备了起来。   虽然现在她可以称得上是半身不遂了,但我还是无法确定,她叫我过去是不是别有用心,在距离她大概有两米的位置我就停了下来,蹲下身子这才看清楚她的面容。   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不要说平日里的趾高气昂了,就算是半点的高贵气质都没有了,放入人群里一眼还真是无法将她辨认出来。   蓬头垢面,眼睛不知道是哭的,还是受的伤,肿胀得像是个李子。还有半张脸也是紫红色的,这应该是百里赦扇的。   不过脖颈上除了在厄刹那里被虫子钻出的窟窿而外,还多了几条深深的血爪痕,不像是旧伤,这应该就是百鬼纵横的幽冥谷里边留下来的吧。   看着她这副模样应该是很疼的,她用铁鞭抽打我,我是灵体,伤口愈合得这么快,都还结着痂,时不时也会隐隐作痛,更别说她这旧伤加新伤了。   我感觉她的整张脸都已经不对称了,看着也真是让人泛起怜悯之心,哎,谁让她在没有想清楚事情的后果之前就鲁莽地行事呢?现在应该也是吃尽了苦头,比一剑下去死还要痛苦吧。   我伸出自己的食指,缓缓地走近,在她手中紧握的铁鞭上,找了一处比较锋利的棱角,将自己的食指划破,也真是锋利,刚触碰到铁角,瞬间血珠子就冒了出来。   “你……”曼莎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左手挤着右手食指,想让它冒出更多的血来。将手放在她脖颈上的伤口前,看着一滴滴鲜血像是凋零的花瓣一样,落在曼莎的伤口上。   我仔细地看着自己的指头,但是余光还是瞟见了曼莎带着一丝犹豫的眼神。   我觉得自己这样做不说感谢,只想将我们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每次都是她先动的手,但我本来就不是一个爱记仇的人,所以对一个再怎么恨的人都恨不了几天,因为我可以看到她好的地方。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不蹭着现在百里赦不在,直接利用我手中的铁鞭结束我的性命?”曼莎没有拒绝我的鲜血,只是恢复了一贯生冷的语气。   她冰冷得就像是百里赦一样,不过又与他有很大的差别,至少我能感受到百里赦的心是暖的,而曼莎的心像是铁块一样,又冷又硬。   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不管你做什么都不能感动她,仿佛是天生就不具备感情这种东西。我觉得曼莎就是其中之一。   “为什么我要杀了你?一鞭子下去你就丧了命,那不是潇洒快活了,我就是想要看见你受尽折磨,把我之前所受的苦,让你再受一遍!”我学着她冷冷的语气,并没有看她的眼睛。   对于她这种人,就是不能示弱,一旦她发现你是弱者,就绝对会将你死死地踩在脚底下。   曼莎沉默了良久,也没有说什么。   突然发出一阵狂妄的笑声,“你以为我信吗?你不过就只是一个傻得让人心疼的小女人而已,没有见识,乱射好心,你就不怕自己的鲜血养出来的是一条毒蛇?”曼莎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是这副模样,我有些气愤了。   曼莎确实就是一条毒蛇,一个女人能够凭借自己的实力爬上冥界名列前茅的位置自然是对自己要求严格,手段毒辣了。   她的这句话还真是够呛人的,“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还能说什么,自己现在用鲜血喂养的就是一只白眼狼,指不定什么时候,锋利的牙齿就抵上了我的喉咙。   我收回了自己还淌着鲜血的指头,放进嘴里,吸吮了一下,紧接着又将白纱的裙摆撕了一条下来,将自己的伤口围住,就当是被面前的这只畜生咬了一口。   从此以后,我再对她泛滥同情心就是真的傻。   我白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走,真是不想再看到她,一秒都不想!   刚转身,曼莎又叫起了我的名字,就像是厉鬼索命一样,我没有理她继续往前走。   “夫人!”忽然曼莎改变了称谓,我顿下了脚步,不过并没有打算转过身去。   “夫人,这个给你!”   给我?曼莎会把什么给我?我能想象的就是那些包裹了一层她体内毒素的东西,只要我一碰到就会立刻撒手人寰。   不过还是挺好奇的,将头转了过去。   曼莎手中没有那别的东西,那正是她的武器——铁鞭。   我盯着铁鞭看了很久,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反倒是犹豫了起来。   曼莎又将铁鞭往我面前送了送,“我功力尽失,何有余力来撑他把江山坐稳?不过他的身边不能少了我,不能少了这铁鞭,拿去吧。”   “给我?我也没有功力,恐怕拿着也是没有多大用处的。”   “不,夫人,这洞内的哪一个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却能在你的指挥下抵御外敌,这已经胜过我了,拿走吧。蹭我还没有反悔。”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铁鞭接住了。   “这本来就是百里赦大人给我的,现在我将它给你,算是将此物还给他了。我不欠他的了。”曼莎说着这些,两只眼睛根本就没有半点焦距,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我也不能说什么安慰她,既然这是她自己做的决定,就说明应该是释怀了吧,她也是明白了百里赦的良苦用心,并没有将他怀恨在心,这我已经很欣慰了。   手中的铁鞭十分的沉重,我单手恐怕也只能没有什么士气地挥舞两下罢了。   ☆、第九十八章 六婆子   原以为这铁鞭沉得很,到手中才知道什么叫做灵器,虽然重是重了点儿,但拿起来还是挺轻便的,不知道曼莎是不是真心实意地要将她的武器给我。   我算是暂时帮她保存吧,将铁鞭收起来放在腰间,如她所说,百里赦的身边不能没有她,到时候她功力恢复得差不多了,我在给她便是。   曼莎仍旧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恐怕再坚硬的刀枪,再严重的皮外伤,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事儿,每个人都会有软肋,而她的软肋就是百里赦。而受的罪重的伤就是情伤。   我转身不再看她了,不知何时,百里赦已经回来了,正在不远处擦拭着自己的剑。   六婆子也正收回她的锅碗瓢盆。   百里赦见我手中的铁鞭,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不过晃眼又消失了,他估计是明白了曼莎的心思。   “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百里赦的衣角上沾染了斑斑血迹,我有些担忧地撩起他的衣服。   “那不是我的血,外面的黄皮子跑了,绝对是有人在背后操控,而这背后操控的人绝对和上次放毒的事件有关。”   “刚才为什么要主动攻击?万一黄皮子只是在洞口试探情况,并没有冲进来的打算呢?”现在算算化为灰烬的兄弟,加上今天下午的那两人,就差不多有十多个了,这可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如果不动手,说不定就不会有这么多无辜的兄弟死在这场战斗中。”   百里赦时而拿着剑靶向前瞄准,时而又挥舞两下,仿佛眼前还有黄皮子,但仍然是面若冰霜,和平日里与我说说笑笑的那个百里赦判若两人。   “如果不动手,那么大家只可能担惊受怕地多活一个晚上而已。”   我不太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就算是今晚不来,那明日里,我们只要是出了这个山洞,那么面对黄皮子的就不只是府邸里上上下下最精锐的几百兵力了。别忘了我们进山洞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大家。”   我这才明白过来,对啊,现在山洞对于大家来说就是一个天然的保护屏障,敌人只能从前面一个洞口进来,但如果是第二天大家走出山洞了,那么再次遇到敌人的埋伏,就不是死十几个兄弟那么简单了。   毕竟百里赦已经坐守江山千百年,这些军事道理他还是比我想得明白的多。   这个夜里,大家都没有休息,百里赦在洞口,丝毫不敢放松,一有风吹草动就紧张地拔剑出鞘,毕竟现在洞里边所在的是府邸的全部。   仿佛面前的那堆火是计算过燃烧时间的,天刚蒙蒙亮,就熄灭了。   百里赦又像是昨天一样,在前头带队,队伍呈三路纵队,不过这一次,每隔几十人便会有一个身强力壮的士兵在队伍中间,不是我贬低别人和自己,确确实实,这人站在中间就像是鹤立鸡群。   四周的情况一览无余,丝毫不用担心因为身高问题而看不清。这样也好,不仅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得知前边百里赦发出的号令,最主要的是,将每一个人都分配在了不同将领的头上,这样他们就会有目的性的抗敌了。   不会再中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之计了。   大家都小心谨慎地前行着,可正担心什么,什么倒没有来,我们这次顺利地抵达了目的地。   在家门口却还不能进去,百里赦带着药师先进去试探情况了,虽然是已经排过毒的,但也以防万一,还要再去排查一遍。   直到百里赦一下令可以进入了的时候,大家都是欢呼雀跃的,想必大家早已是归乡心切。   进入府邸,还不到半天,大家都各自忙了起来,根本就不像是我们才从外边回来一样,就连六婆子这儿也是,到了中午的那个准确的点,就开饭了,和往日没有半点的不同。   “慢慢吃,别慌。”我早已是饿得不轻了,刚端起一碗排骨绿豆汤,就见了底儿。   一碗根本就不能满足我,在南无的府邸,那些东西应该是我吃过最难吃的,还是六婆子的手艺好。   我又将碗递了过去。   六婆子虽然平日里,心甘情愿也任劳任怨地忙碌,为我们做饭,但她自己并没有吃,上次唱的那首“山鬼”,我更是确信她也是一个死了千年之久的鬼魂。   因为太饿了,我是直接跑到了厨房里,所以在旁边吃着饭,六婆子的一举一动全都被我尽收眼底。   看着她接过我的碗,熟练地直接用勺子勾起了盖在锅上的盖子,这个动作就像是一股电流,一下就通到了我的脑袋中,勾起来我最深的回忆。   我还没有灶台高,但每次就像是一只小馋猫,想先尝尝奶奶做的东西,而每次也是这个动作,用勺子直接勾起锅盖子,每次在这个时候我都会有一种兴奋又期待的感觉,没想到现在我在冥界的厨房里也能同样感受到。   这不禁让我陷入了回忆中,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六婆子端着碗在我面前晃悠了好半天,我才反应过来,连忙接过碗。   这次喝得再也没有刚才那碗尽兴了,确实失去一个亲人就像是喝了一杯烈酒,刚入口呛嗓子,还要辣出眼泪。   最要命的是迷了神志之后,以为这个人还存在,以为她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还能看得见她的影子,就像是给我买的薄荷糖都还放在枕头边。   我不禁鼻子酸酸的,吸了一口气,还是将排骨汤一饮而尽。细细一看六婆子确确实实和我的奶奶有一点像,特别是有很多小动作,就比如明明是可以套在全身的那种围裙,非要叠双系在腰间。   我越看越入神,仿佛自己现在还处在小山村里,厨房的背后就是一片竹林,隐约之间,还能听见夜莺在唱歌。   “夫人……”六婆子的喊声将我拉回了现实,我不禁想要嘲笑自己,想要用相似的事物来自我麻痹。   我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   匆匆地将碗放在了桌子上,离开了。   在离开了奶奶之后,我就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她,独自一人来到湖边,坐在一旁的绿草上,思绪就像是长了翅膀,飞出了这冥界的四角天空,又像是小溪,慢慢地淌着。   我闭上眼睛,感受来自心里边的平静,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这也是我以前想过的,不过因为那个时候,失去亲人的情绪还没有掌控好,所以一直没有将想法变成现实。   既然奶奶已经死了,那么她的魂魄肯定会来到冥界,而且这些应该都是有记录的,就像是人间每个人都持有自己的身份证一样,就算是没有,类似于生死薄的应该也是有的吧。   蔡琳上次在野鬼村说是看到了我的奶奶,这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可能。当初是黄皮子入村才导致村民死亡的,现在黄皮子又出现在冥界,那么奶奶被它们带到这里,应该也是有可能的。   我越想着就越是慌忙,想要找到百里赦,找到生死薄,如果说上面有奶奶的名字,就说明她已经死了,若说是没有,那么蔡琳所说的就是真的。   府邸的大殿我是很少去的,里边阴冷得就像是太平间,刚一进去,我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火味,明明这里并没有燃烧的烛火,为什么会凭空产生这种味道?   刚一到大殿中心,就看到百里赦口中的父上——那个古怪的瓷娃娃,眼珠子转过来盯着我,要说他死了我绝对不相信,被奸人所害,应该只是身体变成了一个陶瓷娃娃而已。   我不禁背脊发凉,不敢多直视一眼,绕道从瓷娃娃的一旁走过。   我从来没有进来看过,每次经过门口,也都是屏息向前,刚才瓷娃娃那儿哪是什么大殿正中央?   现在在我面前的才是,只见殿内云顶檀木做梁,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烟雾缭绕,鸣钟击磬,最上方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的是百里赦,而他的旁边竟然是舌头老长老长的黑白无常。   旁边的壁画上竟然是身躯魁梧,栩栩如生的四大天王。这里的给我的感觉就像是葬礼上,不管是响起的钟声还是敲击的磬音,都让我感到窒息。   我觉得自己还是不太适合呆在这里,而且现在一个穿着黑色寿衣的人,正赤裸着脚被押着上来。就像是古代犯罪的人,披头散发被逮捕着,套上锁链,押上官府衙门一般。   内心的恐惧感越来越强,尽管现在坐在最高位置的人是和我朝夕相处的人,但见到这幅场景,我还是觉得不太舒服,而且百里赦也变得十分的陌生。   我想出去,蹭他们还没有看见我,转过身去,却觉得脑袋晕晕的,眼前的一切就像是过了一层滤镜一般,花花绿绿的一片。   顿时感到头重脚轻,重心不稳就摔在了凉凉的地板上。在黑暗中,只觉得脑袋一麻,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第九十九章 生死薄   醒来之时,也不过只像是睡了一觉而已,并没有什么别的奇怪的感受。   熟悉的檀香味道,刚睁开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还以为在南无府邸的那张木板床上。   “醒了?”百里赦不像是再问我,更像是自言自语。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晕倒。   “只是寒邪入体而已,为什么会突然去大殿?”百里赦只要不笑,就面如冰霜,冷得让人颤抖。   “我……进去找你啊。”   “下次你要找我直接告诉管家,让他进来,你是凡胎肉体,大殿里边阴气盛,很容易就会被寒气侵入。”我向来是不会撒谎的,所以只要是盯着别人的眼睛,我就会露出破绽,所以低着头。   百里赦伸手摸着我的脸颊,让我被迫与他对视,什么都瞒不过他的那双星辰般的眸子,就算是刻进了骨子里的谎言,也会被拆穿。   更何况,我一年半载都没有去过大殿,自己也跟百里赦说过不喜欢那里的阴森。所以更是破绽百出。   好吧,我认。   “我是去找生死薄的。”   “拿那个东西干什么?”百里赦见我说出了真相,将两手放下。   “我想找一个人。”   “你的奶奶?”百里赦猜测着,不过不用猜也知道,毕竟我在人间就只有三个是亲人,奶奶,蔡琳还有陈猛。现在去世的就只有奶奶一人,我不找她又找谁呢?   我点了点头。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我一听不禁有些许的喜悦,百里赦转过身,我则赶紧翻身下床,跟着他。   本来以为还要再去大殿里一趟,没想到竟然绕过了大殿,去了一旁的一个小屋子,看上去已经是灰尘遍布,陈旧不堪了,还是小木屋。   百里赦掏出一把钥匙,吹了吹锁上的灰,才将房门打开,“吱呀”一声,木门发出陈旧的声响。   我一手在鼻前不停地扇着,“咳咳”,腾起的阵阵灰尘让我感到十分的难受,让我不住地咳嗽。   突然小木屋里的烛火亮了,可是这里边什么也没有,就连堆放的杂物也没有,空荡荡的空间里边除了我们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正当我脑子里迷糊着,就看见百里赦两只手在墙壁上摸索着什么。我走了上去,也学着他的模样在墙上摸着。   “这时间太长了,我都记不住这个机关究竟在哪儿了?”   机关?怪不得这里这么空,原来还有机关。不过这里边藏的肯定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连机关都忘了在哪儿。   突然听见百里赦那边传来一阵“咔嗒”声,紧接着这个小木屋就颤抖了起来,就像是地震了一般,我紧紧地抓住百里赦的衣角。   突然这小屋正中间的一块地板陷了下去,紧接着那个洞口便亮起了微弱的光。   百里赦牵着我的手走到洞口前,我蹲下身子,仔细朝下边望了望,洞口里边深深的,微弱的烛火只能将木梯照亮,那木梯蜿蜒着,我在上边也看不清楚。   “走吧,你要的东西在下边。”百里赦放开我的手,先摸着木梯的扶手就下去了,这个木梯不陡,不是那种垂直的,而是渐渐向下蜿蜒的,有点像客栈里边的扶手木梯。   没想到这下边竟然宽阔得很,而且在扶手的旁边就是书架。   不过为什么要将它们锁起来呢?而且还一副百年不开一回的架势,书架上也全都是灰,仿佛放就放了好几百年,不过书架上是空的,这就有些奇怪了。   原来这书是堆放在下边的,这冥界也不缺书籍啊,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越往后走,书架上的灰就越是多,百里赦一直在前边带着路,我竭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抓起一本就看的冲动,百里赦终于在前边停下了。   伸出食指在书架上来回的找,我也将目光投向了书架,发现她的每一框书架上边都写着年份,而且越往前,年份就越早。   而每一本书上都写着一个人的名字,我知道了,书架就代表着死者死去的那个年份,所以现在我只需要在固定的书架上找到奶奶的名字就行了。   我也学着百里赦伸出一根食指在书海里边寻觅着奶奶的名字。   可是来来回回晃了好几圈也没有找到。   “百里赦,你说奶奶会不会去了别的鬼王那儿?”   “有是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因为山村离我们最近,所以在这附近的都会来我们这儿,就算是去了别的地方,这些生死薄也会定期送过来的,所以,所有的死者身份都在这儿了。而且府邸里边管理得很好,不会有遗漏的。”   我又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用手指向顶部开始找,每一本书都没有漏过我的眼睛,可是我还是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名字,在中间部分我找到了关于村庄里的所有村民,嘟唯独找不到奶奶的名字。   我向百里赦摇了摇头,“如果说找不到,那是怎么回事?”   “要不就是没有死,要不就是没有生。”   啊?我的心不禁漏跳了半拍,如果说是没有死,那么奶奶应该就是蔡琳说的,在野鬼村。   我又是惊喜又是恐惧,一时间五味杂陈,难道说奶奶像是那些在厄刹府邸,被绑架无辜的村民一般。   野鬼村里边那么多魑魅魍魉,美女画皮,奶奶在里边可谓是凶多吉少啊。   不过就算是死去了,那么书架上肯定有奶奶的名字。   我离开了这个书架,去了另一边,今年的,从头到尾,反反复复又查了一遍,可是还是没有奶奶。   所以这就证明她确确实实没有死。只等着我们再次去野鬼村与之交战的时候,才能够救出奶奶了。   现在就只能坐等百里赦这边的号令了。   随意将书架上的一本翻开,是一个人的一生,将一个人的一生最后印成一本白纸黑字的书,上面有你行的善,也有你做的恶。   “百里赦,这些书的颜色怎么都不一样啊?”我向一排书吹了一口气,吹走了覆盖在上边的灰尘,露出了他们本来的样子,有的是绿色,有的是红色,而且颜色的深度也不同。   “每本书都记录着他们在人间造的孽,犯的罪,颜色就取决于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过着怎样的人生。”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往下望了望,还没有走到尽头,是不是越往下走,年份就越是早?我又朝下走了几步,果然,越到下边,烛火越是暗淡,灰尘也覆得越是多。   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百里赦,你……也有属于自己的一本书吗?”   烛光很暗,我看不清楚他的面部表情,只知道他站在那里,面朝着我,没有动弹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才响起他的声音,“有。”   我顿时心生兴趣,正想要问在哪个时间点死去的时候,百里赦开口了,“往下走。”   我因为好奇,听话地往下了好几步,旁边的书籍都已经看不见颜色了。想着百里赦肯定是几千年前死去的,所以一口气又下了好几级阶梯。   “还要往下走。”   我又向下走了好几步。   我也不管这些书脏不脏了,伸手就将其中一本抽出,擦了擦封面的灰,上面写的居然是繁体字,字形修长,圆润,不像是甲骨文那样简便,但又有图画感。应该是篆书吧。   在脑袋里边立刻回想着篆书是什么年代的。   “吴怡上来吧,下边的空气不流通。”百里赦没有下来,而是在上边让我上去。可是我很好奇啊,就是想看个究竟。   “等会儿。”至少我要找到百里赦这几个字才肯罢休啊。   “别看了吧。”   我听着百里赦的语气有一点不对,像是很不想让我知道他的故事一般。或者说更像是自己不想回忆起这些事情。   这下我更加感兴趣了。   篆书最早应该是秦朝,而府邸里边多是战国时期的人,所以百里赦大概也是战国时期的人吧,还应该往前再走走。   这些年份我是真的搞不清楚了,处在一大堆书里边,找一本就像是在大海中捞针一般困难。   这烛火的味道确实刺鼻,但是只要是烛火不熄灭就证明这里边还是有氧气的。   想着想着突然烛火就熄灭了,四周一片漆黑。   “吴怡,快上来啊。”百里赦的语气略带着焦急。   我摸黑将手中的书放回了原处,之后又慢慢摸到了旁边的扶手,虽然是心有不甘,但没法,还是先活着上去再说吧。   总是会有机会回来的。   这时我们每上一层楼,楼梯上的一只烛火就会熄灭,就像是有阵阵阴气蔓延一般,身后的黑暗像是要将我们吞噬在里边。   百里赦拉着我快步向前走,终于在烛火全都熄灭的时候上来了。   “咔嗒”百里赦将门锁上了。我明明看见他将钥匙放在手中的,可是我再望过去时,却不见了。   像是活生生与手掌融在了一起,又像是直接捏成了灰,无迹可寻。   突然想到,那屋子里的烛火不是用的人鱼膏炼制的吗?长明灯,百年不灭,为什么恰巧就在刚才,全部都熄灭了?   ☆、第一百章 血尸   有些东西明知道真相还是不愿意去捅破。   百里赦不愿意让我去窥探他的前世那我就当作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好了。   过去了一年了,当知道一年前就已经去世的亲人还活着的时候,内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紧紧揪住了。   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自从发现了六婆子和奶奶有很多相似之处后,我就经常跑到厨房。   这里的厨房装饰是很古老的那种,有那种需要生火的土灶台,每日里我就帮六婆子生火。越是看她就越是觉得像奶奶,虽然容貌确实不同,但感觉错不了。   “夫人……”老是被盯着看,总还是有些尴尬的,不只一次,我对着六婆子发呆了。   我缓过了神,收回了自己的眼睛。   “夫人,有心事?”   “也没什么,就是看到你想到了故人。”   “我看您这几日发呆得厉害,是阳间的吗?”   “恩。”   “夫人现在算是半个凡人,只要你想回去,很容易的,只要百里赦大人同意,回娘家探探亲又有何不可?”   “她已经不在阳间了。”   听到这儿,六婆子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她既没有安慰我,也没有将眼神别过去,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   “没关系的。”只是想要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那她现在在阴间咯,那就更容易见到她了呀。”六婆子就像是佐贺的超级奶奶,永远乐观,永远想得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如果真的像是她说的,我现在肯定不会那么惆怅了,只是摇了摇头。   “你说她不在阳间也不在阴间?”   六婆子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她……魂飞魄散了?”   灰飞烟灭倒还是没有,我也不知道现在她具体处于什么情况,或者说就像是南无府邸里的那把古琴女鬼一样?生活在阴阳裂缝里边?   我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将旁边的柴火又递了进去。   六婆子见我不再开口,也理起了手中的事情,。   “我记得在翰冰濂有一种花,在月圆之夜,将花和死者生前的信物放在一起,不管在何时何地,只要是还尚未投入下一世的轮回,只要是还没有魂飞魄散,就能回去。”   还有这样的生物?看着六婆子仍没有停下手中的事情,我对她说的将信将疑。   毕竟我重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情,就算是起尸反魂那都是死者还没有过头七,现在面对的可是死去了一年多的人。   “我怎么都没有听百里赦说过呢?”脑袋里边想着,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说出了口。   “那是,百里赦大人肯定不想让您去冒险啊,毕竟翰冰濂不是人人都能进的。”六婆子说着又继续加了一句,“当然,作为鬼怪就是更加进不去了。”   “何出此言?”   看着六婆子一脸的神秘,将手中的事情放下,凑近,压低了声音,“据说驻守在翰冰濂的全都不是常人。”   哦?还有比冥界的魑魅魍魉更可怕更神秘的东西?   那就算是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六婆子作为一个在冥界里边常年煮饭不外出的人怎么会了解这样的事情呢?   不过,信不信是一回事儿,听不听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那你说说,翰冰濂这在什么地方?”   “南水湾,我只知道这种花喜热喜湿,以前生长在南海,不过现在好像在南水湾。”   冥界通讯并不发达,而且六婆子足不出户,怎么就连现在的情形都摸得清楚了?   虽然再玄的事情我都遇到过,不过就六婆子道听途说的只言片语是不足以让我相信的。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再也没有当初的鲁莽与冲动了,在做事之前还是会冷静思考一下,事情的可行性的。   突然,四周“轰隆隆”地响了起来,我是坐在小板凳上的,才勉强保持住了平衡,而六婆子站着,此刻踉踉跄跄的拐了几下,还是摔倒在了地上。   锅子里的汤瞬间翻涌了起来,就像是有汤勺在里边搅拌一样,灶台上的几只碗也摔了个粉碎,渣滓溅起弹打在了我的腿上,扎得生疼。   一瞬间,我感觉大地就要裂开了。   第一反应是地震了吗?冥界虽说是没有在阳间的,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在同一个维度,地球上的生物在这里能够生长,那么地球上的自然灾害应该也会爆发?   震动停止了,“轰隆隆”的响声也只变成了“嗡嗡”的回响。   六婆子这才一手撑地,一手撑腰费力地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六婆子在这冥界里也算是过了点年头的,她了解的自然是比我更多了。   六婆子一脸的惊恐,好像还没有缓过神来,“我记得……我记得这样的响动还是上次冥界大战,冥王被奸臣所害的时候才有过一次的。这……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厨房在庭院偏远的一角,可即便是这样,我也听见了从外面传进来的尖叫声。   庭院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霎时站起了身,也没有注意到地上的渣滓,一脚下去踩得“咔叱”直响。   “夫人……”   我没有再理她,刚掀开厨房的珠帘,便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   灰暗的天空呈现出了紫色,在正中间竟然形成了一个云涡!还在不停地扩大着,旋转着,像是河流中的水漩涡。   而庭院中竟然有很多身形高大,血肉模糊的骷髅在追赶着下人。他们的身高是正常人的两倍,身上根本就没有半点正常的皮肉,全都像是活生生地被剥了皮,肋骨清清楚楚地暴露在空气中,竟然还在上下起伏,好似他们还有呼吸,心脏还在跳动。   血淋淋的骷髅,骨架是完整的,所以并不阻碍他们前行。每向前走一步,地上都留下了一个恶心的血印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臭味儿,没错,就像是烈日下尸体暴晒之后的那股腐臭加上一股老窖里边久久泡制的酸水一般。   “夫人,快进来。”不知道何时六婆子将脑袋也钻出了帘子,看到这幅场景,忙拉着我的衣袖,将我往里边儿拽。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些血尸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刚才都是好好的,完全没有预兆,庭院里也没有什么防备。   跟着六婆子再次走进厨房,她伸手将窗户上的纱帘撩了起来,透过窗,能够将外边的情况一览无余。   庭院里的下人四处乱窜,但怎么跑得过血尸,毕竟血尸的腿长都是正常人的两倍,他们三步并作一步,几下,就追上了前面的亡命之徒。   他们面颊之上并没有五官,而都是被黑色的窟窿代替,下巴像是悬挂在脸颊之上,一张一合,这才是真正的血盆大口。   原以为他们会扑咬追上的人,没想到他们只是将其扑倒,然后再用大脚踏在下人的身上。   在下人的身上留下几个大大的血脚印之后便扬长而去,继续追杀剩下的人。   在我还没有明白情况的时候,突然注意到被踏过的人开始在地上不停的翻滚挣扎,背上的衣物开始呈现焦黑色,不久便灼烧了起来。   最后整个人竟然都化为了一滩血水,与大地融为一体,我不寒而栗,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怪物身上流下的血水竟然可以像是硫酸一样腐蚀肉体,而且我敢保证这种酸性的强度并不弱于硫酸。   不仅仅是人,就连被怪物踏过的草坪上边儿都是他们巨大的焦黑印子。而且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他们并没有眼珠,到底是靠什么器官来判断人的方位?   本以为大难不死,劫后逃生,必有后福,没想到竟来了这一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现在可真真正正是府邸的多事之秋。   我和六婆子藏在厨房里边,即使是在较偏远的角落,我们人仍旧是屏着呼吸不敢出声。   但庭院里面的人越来越少,血尸一时失去了所要追捕的猎物,于是直直地朝我们这边跑了过来。   看着他们一路跑,一路从身上抖落着大块大块的血肉,我只觉得自己的汗毛都已经竖立了起来。   “快,夫人!”这个时候还是六婆子先反应过来。   厨房是没有门的,只是用一扇珠帘与外界相隔,所以以这血尸的速度我们很快就会成为下一个被腐蚀的人。   看着六婆子吃力地搬动着厨房里的实木桌子,我这才反应过来去搭把手。   这桌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重,不过在绝境之处,人的能力也是不可估量的,眼看着血尸就要跑过来了,我们连忙将桌子翻转过来抵住了与外界相通的唯一一扇门。   正因为是唯一一扇门,在把血尸堵在外面的同时,也将我们困在了里边,我们想要逃生就必须经过这扇门,现在的我们只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   有战斗力都还好,不过我们两个除了六婆子能够将锅勺抡得快一点而外,一点战斗值都没有,现在我们就只有在这里听天由命了。   ☆、第一百零一章 插翅难逃   六婆子侧身使劲用身子抵住实木桌子,以防它在血尸的冲击之下倒下来,我又连忙寻找着厨房里边儿能够用来堵住门口的东西。   凳子,柴火,只要是我搬得动的都挪了过来。   不过我和六婆子都深深的明白这血尸身上的血水是具有腐蚀性能的。再怎么堵,都是徒劳的。   血尸并没有像其他的怪物一样将桌子撞得砰砰直响,而是只需要将身子贴在桌子上。   六婆子一向都是乐观的老太太,现在脸色也竟是成了煞白。毕竟血尸对于她来说就只有一个桌子的距离,那应该也是离死亡的距离。   她已经没有实体的保护了,所以如果再被血尸的血水沾上,就代表她再也回不来了。   我攀着窗帘看了看庭院外边儿的,猎物少了,所以猎杀者也少了。外面的血尸已没有了踪影。   来的迅速去的也迅速,但是我仍然是不确定他们到底是消失了,还是藏了起来,守株待兔。   六婆子突然失声惨叫了一声,我这才注意到实木桌子正中央已经灼烧出了一个黑色的小圆洞,血尸的两根指头已经伸了进来。   洞口正在不断的扩大,竟然伸进了血尸的整个拳头,六婆子像是全身触电了一般,一下子便弹到了我的这边来。   血尸的整只手臂已经毫无压力地伸了进来,现在对于他来说势如破竹,我和六婆子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而血尸此刻正在一旁正磨刀霍霍。   刘婆子全身都在哆嗦,眼睛四处张望着,突然操抄起了菜板上的一把大刀,我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她一声怒喝,刀子便向血尸的手臂斩去。   我急忙紧闭着双眼,“哐嘡”一声,是刀子落在地上的声音,我再次睁开眼时,血尸的手臂已经和菜刀一起落在了地上。   外面的血尸嚎叫得就像是被捅了刀子的野驴。   五根指头还在不停的攥成拳头又再松开,像是还在身体上一般。能够清楚地反映出血尸痛苦的挣扎。   我是真心害怕这只手臂,在我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利用五根指头悄悄地潜到我们身旁,再抓住我们的脚踝,沾过着血水,不说马上死掉,应该也是落得个残废。   我鼓起勇气,大着胆子慢慢挪到血手的旁边。地上的菜刀如此的锋利,现在腐化得也只剩了一个刀疤,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寒气。   血手明明已经停止了扑腾,看似在地上躺平了,但就像是有意识一样,我刚刚走过去,便突然弹向了我。   还好,我脑子里边的那根弦一直是紧绷的,反应迅速,侧过身子就躲过了血手的攻击。   “六婆子,还有刀吗?”她的眼睛仍然睁得老大,双手战栗着,好似还沉浸在砍掉血手的恐惧里。   我一连问了几声,他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连忙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了一个木头柜子。   要不是因为柜子太过于庞大,早已被用来堵住门口了。   六婆子直接抱过来一个抽屉,如数家珍一般,一件一件地把这大大小小不同形状的刀子摆在了地上。   外面的血尸仍然在啼叫着,我甚至都分不清楚这声音是从他的嘴里发出来的,还是直接从他的胸腔里面发出来的。   突然血尸的啼叫变成了两重音,不多一会儿又变成了三重音,我的心像是漏掉了半拍,急忙将目光转到了窗外。   和我预想的一样,这血尸的啼叫分明是在给他的同伴发出信号,那些明明已经消失了的血尸现在像是潮水一般向我们这边涌来。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一只血尸都把我们这边搞的够呛,还别说来了这么多,就他们身上的血水估计能够把这整栋墙壁给融化掉吧?   我们唯一的出路都已经被堵死了,现在算是插翅难逃了。   酸臭味越来越浓烈,就好像是血尸被焚烧的味道。   六婆子拿着刀的手也哆嗦着垂了下来,我们两个人拿再多的刀又有什么用呢?   地面上的那只血手就像是活的一样,还在不停地扑腾,不停地跳动,防止它再一次偷袭我们,我将柴火堆在了它的上边。   它的力量还不足以将跳出这些柴火的包围。   灶台里边儿的火,还燃烧得正旺,我不禁心生一计,用火钳夹出了一块大的柴火扔进了覆盖在血手上面的柴堆里,干柴遇到烈火瞬间就燃了起来。   这下腐烂和酸臭的味道更是弥漫在了厨房里,我被这气味熏得直咳嗽。   六婆子也皱着眉头,将手中的菜刀扔在了一旁,只顾捂着鼻子。   我细细观察着被火舌吞噬的手臂,本就是腐烂的血肉,在烈火地烧灼下,竟冒着密密麻麻的水泡,我不禁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血手本就像是瘫软在柴火堆里的,这下竟然开始不停地抓挠,还好力量不够大,没有足以将这火堆掀翻,不过一直冒着火星子。   门外的血尸这下叫得更加厉害了,就像烧的不是他割下来的一只手,而是它的整个身体。   难道这些东西怕火?   抵在门上的实木桌子现在中间已经完全焦黑灼烧烂掉了,我已经能够透过这个黑色的小洞观察外边的情况了。   不过洞子里边能看到的就只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火堆中的手臂已经焦黑得不成模样,而且体积在不断地缩小,最后五根指头小得像是一只涂满了沥青的鸡爪子。   仿佛已经是死了,手臂停止了扑腾,门外的那只断臂血尸也停止了对实木桌子的猛烈攻击。这只手臂真的是连接着他的神经吗?为什么让他这么痛苦?   不过真的痛苦就好了,现在能救我们的,就是这灶台里边没有燃尽的柴火了。   我又用旁边的火钳夹出了一只燃烧得正旺盛的火柴,点燃了一只粗硕的木棍,将它递给六婆子,“一会儿要是又血尸再把手伸进来,你就烧他,他们怕火!”   六婆子颤颤巍巍地拿起了木棍,举在手中,向我点了点头。   我又继续用燃着的柴火点燃别的木棍,举在自己的手中。   并且用火钳将灶台里边剩下的所有柴火全都夹了出来,扔到了窗外,惨叫声此起彼伏,围过来的血尸也越来越多。   虽然窗户是镂空的,但是质量应该还是很好的,血尸挤在窗前,想要将窗户给扣下来,可也是徒劳的。   扔出去的柴火应该是有效的,要不然这些血尸也不会叫得那么惨。   不过这些扔出去的东西,也像是一把双刃剑,虽然烧了血尸,但是也引燃了我们的实木桌子,现在血尸是不敢通过火门来抓我们了,不过我们也不能通过火门逃生了。‘   在我和六婆子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而且都是通向死亡的,一是被我们自己放的熊熊大火活生生地烧死;二是被这血尸身上的血水给融化掉。   相比之下,两种都是惨死,而且都找不到全尸,我不禁悲哀了起来,桌子上的火越来越大,燃烧的气体也越来越呛人,竟是熏得我眼睛都难以睁开,喉咙辣得厉害。   火光映照在六婆子的脸上,将她的恐惧也照得格外醒目。   对,厨房应该是有水的,我连忙捡起地上的一把菜刀,这菜刀都已经是滚烫的了,六婆子不明白我要干什么,竟然想要阻拦我。   睁着泪水汪汪的眼睛,双手想要将我手中的菜刀夺过。   我只是想截一段衣服下来,用水浸湿,掩住口鼻啊。嗓子辣得不能说话,我尽量将自己的呼吸放到最小,以免吸入过多的有毒物质,反正这地上的刀具也多,我蹲下身子又捡了一把上来。   刚才六婆子阻拦我的时候吸入了太多灼烧的空气,现在正捂着口鼻,使劲儿地咳嗽,也管不了我这边儿了。   我迅速挥刀将自己的两只袖子截了下来,眼睛已经完全睁不开了,我是摸着灶台一路走过去的,当摸到水的时候,我的内心无比雀跃,立马捧起水就往脸上泼洒。   一阵凉爽之后,我将手中的衣物浸湿,一只捂着了自己的口鼻,另一只则捂住了六婆子。   现在怎么办呢?我拼命地想要自己冷静下来,现在除了门外的嚎叫声,还有的就是桌子,凳子等木料灼烧之后的“啪啪”声。   现在就算是冲出这道火门,也活不了,一旦离开了火,就会被血尸干掉,但是如果一直在这里,那无疑是火舌的舔舐。   门外的哀嚎声更是大了,这火应该是往里边蔓延的吧,那些血尸也真是傻,被烧得嗷嗷直叫还要在外边死撑,不知道多远一点。   但凡是有一点反应多远一点了,我和六婆子就有冲出去的机会。   要不手中举起火棍,再冲出去,如果血尸要围过来,我们就用火烧他?   很快这个想法又被自己扼杀了,毕竟外边的血尸不是两三只,他们哀嚎得越是惨烈,外边的血尸就越是多。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我不禁抓狂了,被捂住的嘴也自言自语了起来。   六婆子以为我在和她讲话,于是朝我摇了摇头。   她可是战国之后就一直留在冥界做饭的,就连她也没有见过的话,那么这种怪物就是一种新的物种了。   看来真得死在这儿了。   ☆、第一百零二章 离别   哀嚎声越来越大,几乎掩盖住了柴火爆裂的声音,尖锐得就像是女人在哭,在尖叫。而且还是一群女人集体尖叫。   声音刺耳得很,几乎是要震破我的耳膜,我双手掩着口鼻,顾不得捂住耳朵了,现在火舌已经蔓延到里边来了,我们刚才站立的地方已经被火舌舔舐到了,现在只敢蹲在水池旁,不敢向前迈出半步。   我现在的状态十分的不好,嗓子火辣辣的,双眼模糊,根本就看不清楚前方的情况,不过六婆子的情况还要糟糕一点。   她本来就是一大把年纪,加上刚才慌乱之中大量地吸入了有毒气体,现在在我旁边一直咳嗽着,仿佛心肺都得被她咳出来。   确实灵魂离开躯体之后确实要轻盈许多,但是所接触的,所闻的,所看的,都和平常人是一样的。   “砰砰砰”木桌被一下一下撞击,每一次都仿佛撞在了我的心里,我的心“扑通扑通”狂乱地跳着,怎么?血尸忍受住了烈火地焚烧,想要进来干掉我们了?   我已经做好了一切思想准备,死就死吧,反正只是一层躯壳而已,化为了乌有,我还能载回来的,只是六婆子,在这冥界烧了这么长时间的饭了,也没有哪一天是不忙的。   竟然现在要跟着一个无能的鬼王夫人惨死在这里,想到这儿,我不禁又觉得心里硌得慌,要是她身边不是我,而是百里赦,绝对会安全地将她送出去,怎么会在这里受这种苦。而且这一死,便是灰飞烟灭,便是永不复存,便是万丈深渊,便是万劫不复。   终于,木桌子在外边地一次一次猛烈地撞击下,终于倒下了,就像是一栋火墙,迎面而来的热浪将我熏得够呛。   我的双眼更加模糊了,甚至耳朵都已经听不见外边血尸的惨叫声了,我可能等不到他们进来干掉我,我就已经被熏晕过去了。   模糊中我好似看到了燃烧着的门框中间有个人影,绝对不是血尸的。   百里赦!   “百里赦!咳咳咳……”刚将手中捂住口鼻的手放开,喊叫了一声就像是吸到了一口毒气,瞬间将我呛得直咳嗽,咳得像是要背过气一般。   双眼中噙满了泪水,我甚至已经无法辨别东西南北了,终于感受到一只凉而有力的大手拉住了我的手腕,我是完全倚在他的身上的,因为我已经看不清路了。   不过这种安心的感觉只有百里赦能给我,绝对没有错。   走过门框的时候,我只感觉自己的皮肤都快要被烤化了,一直到了庭院我才感到好受一点,以前一直觉得冥界的空气没有阳间的好闻,永远都带着湿气。   不过现在这湿气一进入我的肺腑,我就感到一阵清凉,顿时嗓子的火辣已经被缓解了不少。   我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百里赦……”声音何时变得沙哑了。   “嗯。”如同往日和亲信说话一般,声音里没有带着一丝的情感。   我努力将眼睛睁开,这才看到他抓住我手腕的大手上已经是血迹斑斑了,我将刚才浸过水,捂过口鼻的衣襟在他的手掌上擦拭,我多么希望这不是他伤口流出的血,而是别人身上溅出来的。   轻轻擦拭的时候,我还是能感受到百里赦手上微微颤抖的动作,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将手擦拭干净了,这才看到虎口处是明显地刀伤,还在不停地淌着鲜血,我看着心里边揪着疼,忙将刚才截下来的袖子又撕扯成了两半。   将其中一半小心翼翼地包扎在了他的大手上。   现在的情况很清楚,是敌人先发制人入侵了府邸,我不想再多问百里赦了。现在百里赦的身份不再局限于我的丈夫,而是府邸的最高领导者,冥界的一大鬼王,他肩上担下的重负我是无法想象的。   现在我只希望它能够保全自己,就算……就算是府邸湮灭了,也要全身而退,这也只是我的想法,百里赦绝对不会因为一己之私放下自己的子民不管不顾而苟且偷生的。   “吴怡。”百里赦的声音有一点生硬,生硬得陌生。   我专心致志地注意着手上的伤口,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现在府邸,乃至整个冥界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百里赦停顿了。   我知道,我知道现在面对的是什么?看这些用来群攻的血尸都已经这么厉害了,可见,他背后的操控者是多么的可怕。   “走吧。”百里赦又不声不响,猝不及防地抛出了这两个字。   我将手上的衣袖打了个小小的结,以免妨碍他拿剑,我将袖子绑得紧紧的,蝴蝶结系的小小的。   “去哪儿?”他的脸颊上也有三条明显地血抓痕,我甚至能够在脑袋里边脑补一场他和怪物打斗的场景。   百里赦没有说话,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双眼模糊了,看着百里赦的双眼也和平时有了差别。   “离开这里。”   “……”我有些许沉默,但是现在才真的是一寸光阴一寸金,由不得我在这里犹豫不决,百里赦拉着我就疾步往前走。   庭院里四处都在冒着黑烟,也不知道是肉眼可见的妖气,还是血尸身上的瘴气,或者说是地皮灼烧之后的气体。   百里赦带我左闪右躲,不去踩到血尸在地上留下的血水,我没有刻意去避开,只是任由百里赦牵着手,只要是他带我走的路,纵然是在敌方的枪林弹雨之下,也绝对是安全的,因为我完完全全地将自己交予了他,安心。   跟在他的身后,这时我才注意到他深一脚浅一脚的,是脚受伤了吗?   路途中又遇到了好几只血尸,百里赦是手起刀落,动作迅速得像一道闪电,我看他几乎是刚拔出剑,就入鞘了。   一直到了府邸门口,我才知道他说的离开就是离开冥界。   三途河畔的彼岸花还开得娇艳,只是在这昏暗的天色中也是逊色了不少,小舟还是停留在河岸,带着斗篷的摆渡人仍旧是沉默寡言。   百里赦先上了船,再将我和六婆子一同拉了上去。   我有些难以置信,百里赦这是要和我一起去阳间?这不是他一贯的作风啊。   我正想开口问清楚情况的时候,百里赦发话了,“吴怡,你听我说,你本就属于阳间,保护好这副躯体,去找蔡琳和陈猛,好好活下去。”   “不,现在渡船只有一个,可以让给府邸里更需要的人。毕竟我还是有实体护身的,他们一死就真的没有明天了。”   “你想让鬼魅由此进入凡间导致秩序混乱吗?听着,在我没有来找你之前,不能回来!绝对不能!”百里赦的情绪有一些波动,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望着他我有一些无力之感,他的眼神很复杂,大写的深和愁。   “这个你拿着。”   说着百里赦就将别在腰间的铁鞭递了过来。   “这是曼莎的东西,我不要,你给她保管着吧,她才是正真的主人。”   百里赦像是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还是将铁鞭硬塞在了我的手中,“拿好。”   小舟开始向前滑行,已经离开江岸一丈多远了,百里赦忽地站起了身子,“还有,我爱你。”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百里赦弹脚一跳,就从木舟上跃了出去。   “诶!百里赦!”刚才只是想让我乖乖上船吗?现在竟然一个人跑了?   “百里赦!”不管我怎样呼喊,他都没有再回过头来看我一眼。   “既然我是属于阳间的人,为什么当初还要来打乱我的生活,既然打乱了,就应该同甘共苦的。百里赦!”我双手撑在船沿上,扯着嗓子喊叫着。   可是他只一手拿着剑,一直向前走着,留给我一个决绝的背影。   这就算是一个匆忙地告别吗?   没有一点点防备,我曾经偷偷地坐过多少次木舟,回到阳间,从来没有过一次是这样光明正大的,但是这次我并不想离开。   船身已经离河岸很远了,我无法像百里赦一样直接跳到岸上去。如果说我直接纵身跳入江中,百里赦会回头的吧。   我的眼神几乎是没有离开过百里赦的,跟着他就要跳下去了,六婆子一声“夫人”将我拉回了现实。   像六婆子一样的普通的孤魂还有很多,他们跟着百里赦做事,忠心耿耿,无怨无悔。这些无辜的子民都等着百里赦去救治,为什么要如此自私?   百里赦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直到进入了大门,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边。   府邸上空的天仍然像是漩涡一般,不停地旋转着,紫色的云彩滚动着,丝毫没有停歇。   突然,我仿佛是看到了在那选我正中央裂开了一道缝,我定睛一开,不仅吓了一大跳。   不是我眼花,确实是一道口子,而且黑乎乎的口子越裂越大,就像是天漏了一般,又像是有人在里边用两只手扳着天空的裂缝,想要将他彻底地打开。   难道是天漏了?   或者说这只是一个妖术?是有多么强大的法力才能做到将天裂开一道大口子的?   ☆、第一百零三章 返阳   忽然一道暗紫色的光在裂缝中一闪而过,像是一道闪电,一会儿又闪了一下,像是天边的两道雷电。   暗紫色的光突然在洞口中央停住了,这分明就是一双斗大的眼睛珠子!   我惊愕地有些说不出话,虽然从小到大见过的鬼怪不在少数,可是这样声势浩大的我还是第一次见着。   反应了好一会儿我才用颤颤巍巍的手指向天际。   “六婆子,你快看那是什么?”我有些颤抖的手指了指天际上的那对眼睛,不知道他盯着什么,感觉是府邸,又感觉是我们。   “啊?”在我的耳边传来六婆子的惊叫声。   还没有等我们便分清楚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忽然,暗紫色的眼睛往前一窜,整个脑袋就从天上窜了下来。   紧接着一条滑溜溜的长身子也跟着探了出来,我不禁头皮发麻。   胃部一阵翻涌,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什么时候这天上居然盘踞了一条巨蟒?   不,不像是巨蟒,这蛇的头上竟然有一个冠,至少到现在我还是没有亲眼见过的,这只巨蟒的一只眼睛就好比我们府邸外边挂的灯笼,而蛇头足足有一个厨房那么大。   看着六婆子惊愕的表情,我就知道,这府邸里边千年以来就没有出现过这种怪物。   记得奶奶说过,有巨冠的蟒都是过百年的,而且,往往这些巨蟒非仙及怪,非同小可,不容小觑。   虽说已经不是一人跟我强调过,坐摆渡船的时候,不能回头,但我还是一直望着身后,像是炼狱一般的府邸。   出现在天际的那条蛇还在继续将自己的身子从洞口里边蠕动出来,紫黑色的身体着地之后,也不管是不是平地,直接压在了府邸的庭院里,房顶上。   压在它身下的房屋几近粉碎,我的心也像是一点一点被掏空,明明才在心中认定的一个家,现在竟然任由怪物在这里践踏。   这条巨蟒如此粗硕巨大,随便将自己的血盆大口张开,就能吞进一栋房子,一个正常人的体型差不多就只有巨蟒的一粒牙齿般大小。   百里赦如何是它的对手?   小舟越行越远,很快这水面上就起雾了,就像是在我的眼前覆上了一层薄纱,我有些慌乱地将想要将薄纱撩开,可是伸出手,才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在一切将要淹没在这不清晰的雾里的时候,在府邸上空,亮出了一道刺眼的金光,紧接着,是一声巨龙的嚎叫,虽然相隔甚远,这四面的水仍是被振起了涟漪。   我都感到木舟明显地震动。   龙头从府邸中探出,忽然冲出天际,在昏暗的黑云中,风一般地游弋着,时而盘旋时而疾行,忽然又飞到了我们的上空,随之而来刮起的强风几乎要将这奶白色的浓雾给劈开。   这风让我们的木舟又急速向前奔走了好远。   虽然速度很快,但我还是能够辨别出来,这就是那日里,从屠罡潭水里一跃而起的那条白龙,我被它载着去浮狱找过百里赦。   它不是百里赦的内丹吗?内丹脱体的百里赦虚弱成什么样子还历历在目,现在没有了内丹护体,百里赦比一个平凡人还要弱了,别说遇到这巨蟒吐信子,就是遇到刚才的血尸都有可能将百里赦融化掉。   我的一颗心吊在半空,感觉随时都可能坠入深渊。   眼前的雾越来越浓了,浓到我已经看不清楚府邸,也看不清楚巨蟒与白龙打斗的场面了。   我感觉双脚有些无力,明明今天早上一切都还是好好的,为什么现在却糟成了这个样子?   我顺着船沿滑了下来,任由浓雾包裹我的眼,今日里,不知道藏在这浓雾里的东西是不是也被这天际的怪物给吓破了胆,都不敢出来了。   靠岸之时,我全然没有反应过来,脑子里边一片混沌,有着惨叫声,有着刀枪相撞击的声音,直到六婆子一声“夫人夫人”地喊,我才反应过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   现在迷迷糊糊地将我们送到了这里,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而且自从上次陈猛和蔡琳离开冥界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他们,任何消息都离我远去了。   海边的别墅已经是不能再回去了,所以我现在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   手中的铁鞭对于我来说又有什么用呢?只是行路的包袱罢了。   看到颓然坐在我身边的六婆子,她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我。   六婆子逝去千年,从未到过这里,现在突然来到这里,眼神里还是带着些许恐惧的。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看着来往的路人,我本就是着的正常装束,在他们中间并不显得扎眼,只是偶尔听见六婆子在旁边感慨的时候,我接两句话,别人会以为我自言自语,而感到奇怪。   “吴怡!”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侧身往声源处望去,竟看到了陈猛!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知道我来了?还是纯属于巧合?   我在确定自己没看错之前,都没有贸然过去,直到陈猛叫了两声,干脆径直向我走过来,我才意识到真的是他。   难道说是百里赦命使木舟直接过来的?那百里赦又是怎么知道他们所在之处的?   陈猛的形象和先前也是有好大的变化,从认识他那天开始,他就一直穿着一身道袍,现在却是一件居家T恤,而且双眼中少了几分青涩,多了几分男人成熟的韵味,就连下巴上都有了胡渣。   “你在这里等人?”看他刚才一直斜倚着墙角,但我不确定他是在等我。   陈猛点了点头,紧接着“走吧,等的人等到了。”   说话之余,眼睛斜斜地瞄向了我的后方,正是六婆子的位置,陈猛肯定是看见了她的,在暗地里注意着六婆子的一举一动。   我感觉六婆子在背后拉我的衣襟。鬼怪是天生就怕道士的吧?我站在中间都能明显地感受到空气中那种来自猎人的凶光,与那种来自猎物的求救。   “都是朋友。”我看了看陈猛,又看了看六婆子,示意没必要这么紧张的。   陈猛点了点头,但是眼神里仍旧是充满了戒备,而六婆子还是一副畏畏缩缩。   “你是怎么知道我来到这儿的?”陈猛走在我们前面,为我们带路,我跟在他身后,观察着一路的景色。虽然我想过他们住的地方肯定没有之前的海上别墅阔气,但是没有会是在菜市场的背后。   “百里赦给我说的。”陈猛轻描淡写地说着。   “但是百里赦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出信息传达给你的呢?”   陈猛这时才露出了手掌虎口处的一个黑色的印记,我记得只有百里赦手下的精锐们才有的印记,现在竟然出现在了陈猛的手上。   这相当于是定下了契约吗?什么时候的事情?   陈猛一向都是三观很正的道士,怎么突然就成了冥界中的一员?   陈猛笑了笑,“上次百里赦救了我们一家子的命,所以这些都是应该的。”   虽然他是答非所问,不过这不禁让我想起了上次陈猛跪在府邸大门,我抱着孩子找药师的时候,他们在外边等了好一会儿才进来的。   难道就是那个时候?   当我走进他的房屋时,我还是不敢相信,毕竟这和之前的那几栋房子相差太大了。   陈猛算是真真正正地过上了小百姓的生活,是一栋杂乱的安置房,小小的巷子里,还是青石板,踩在上边,偶尔“哐嘡”一声响。   楼道里一股霉臭味儿,墙壁上边也是黑色的,应该是太潮湿而霉变了,还大大小小地贴着些广告。   随着“吱呀”一声,老旧的木门发出了沉重的一声响,本以为是杂乱的,可事实又再一次颠覆了我的观念。   虽然家具是简单了点,但一切都很整洁,没有半点的凌乱之感,和外面相比,简直就是天地之间的差别。   刚一进门,我就看到了蔡琳,还有她手中拽着的孩子。   一看就知道是蔡琳在教孩子走路,可是怎么都觉得是蔡琳单手将她提了起来。   门一推开,我与蔡琳四目相对,她愣了好久,估计就像我一样并不知道陈猛和百里赦私底下就已经联系好了。   蔡琳尖叫一声,我惊讶地看着她果真是单手就将孩子提了起来,宝宝刚迈开腿准备好走第一步了,就这样无情地被拎起放到了爸的手中。   “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把我们都忘了。”蔡琳言语之间有说不出的兴奋。   “怎么会。”   “这位是?”蔡琳一脸警觉地看着我身后的六婆子,六婆子从离开了木舟以来就一直拉着我的衣襟,十分的小心胆怯。   “朋友。”我实在是不能对六婆子的身份做一个好的阐述,总不可能说是下人,煮饭的吧?   毕竟已经是千年的老鬼了,这人间的眼光伤不了她半分半毫,不过在冥界一直都是做饭的,根本就没有注意过对自己能力的提升,所以虽然她身上的阴气是重了点,不过只是徒有其表罢了。   要不然也不会怕成这个样子,不过毕竟她像我的奶奶,站在我的旁边,我还是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第一百零四章 翰冰濂   尽管重新见到了蔡琳和陈猛,我的心却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们是彻彻底底地过上了平常人的生活,因为陈猛现在已经算是半个冥界的人了,所以茅山是再也没有脸回去了。   修为极高的陈猛为了就这样为了一个平常小姑娘而封印了自己身上的道术,开始周旋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中,选一处临近菜市场的房子就足以使烟火气十足了。   这里是闹市,夜晚下面也吵吵嚷嚷的,不过就算是安安静静地我也是辗转反侧,无法安眠。   一闭上眼,我就能看到那一只只血淋淋的尸体,裂开的天空,与那只紫黑色的大蟒蛇。   最后就是百里赦提着剑走向府邸的孤寂身影。   六婆子也只有在没有外人的时候才稍微放松警惕一点。   蔡琳和陈猛他们两个也并不知道府邸里边发生了什么事,只晓得我是来这里看望他们的。   每到凌晨四五点,菜市场就开始了喧闹声,而夜已过半楼下都还在吵闹,而陈猛也完全改变了之前道士的形象,每日一早便加入了吵闹的队伍里边。   每天我就等在门前,已一有敲门声,我便赶紧将门打开,可是每每都是别人家的门在响,每次楼下的铁门“吱呀”一响,我便会将头从窗口伸出,希望看见的是百里赦。   蔡琳和我闲聊,我也是若无其事的,可是我的魂不守舍溢于言表。现在他们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个真正的家,我的事情就不再好拿出来说了。   可是百里赦这三个字还像是刻在了我的心头一般。   “六婆子,今天是第几日啊?”每到夜里我就会问六婆子,虽然夜夜如此,但我还是记不住,这日子对于我来说就是磨人的,我只需让时间拖着我走。   “第三日。”   “哦。”为什么在我的心中竟有三年之久。   按理说百里赦将府邸里的怪物全都赶走了,安顿好民生也需要一段日子,可是他至少会给陈猛一个信息吧。   大军压境,黑云压城,我实在是不能想到什么好的结局,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六婆子,你说南海什么地方有一个什么花?”   “翰冰濂,翰冰濂内有一朵奇花,在月圆之日与逝者之物放于一处,便可以召回亡魂。”   “我们明日里去找吧。”   虽然我没有跟他们说我要去哪里,蔡琳本来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再加上这几日的相处,她虽是不知道我在担忧什么,但还是明白我遇到困难了。   她没有问,我也没有说。   离开的时候非要给我一个旅行包说是在里边装一些衣物,当我打开的时候发现里边有一个鼓得圆滚滚的香囊。   里边是一沓钱,还有一张纸条。   虽然名字叫翰冰濂,但是却处在维度很低的南海。   因为要尽量节省钱物,多半都是风餐露宿,一阵阵车马劳顿,风尘仆仆之后,我们终于到了翰冰濂。   本以为六婆子只是道听途说,没想到她是真的来过这儿,虽然已经过了有一千多年,但是她还是凭借着最原始的记忆,带我来到了一座岛上。   为了方便行驶,我花下血本,租了一辆小舟,自己慢慢手划到岛上的。   在这个四面环海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六婆子所说的凶险,或者说在以前确实是被人看守的,不过现在着实没有什么火药味,也没有人烟。虽说只是一个岛,但还是很大,里边全都是热带作物。   大片大片的绿叶遮住了视线,刁钻毒辣的蚊子也比在平常地方的大上好几倍,我生怕在这种地方遇到什么凶猛的野兽。   因为在冥界呆习惯了,现在皮肤暴露在烈阳之下,竟是像火在灼烧一般,生疼生疼的。走了好远并没有看见有人居住的痕迹,不过也没有遇见像是蟒蛇一样的生物。   夜幕慢慢降临,走了一天了,我已经是精疲力竭,在迷迷糊糊中,我感到周遭的气温骤降,一轮圆月渐渐从海上升了起来。   不禁打了一个哆嗦,突然耳边袭过一阵寒风,传来一阵阵鞋子踏碎枯叶的声音,我连忙蹲下身子,尽量利用身边茂密的大叶子将自己隐藏在这里。   身边的这些叶子竟然开始慢慢凋落。   确实这个岛是很不一样,我现在兴奋早已大于了内心的恐惧,毕竟,这便是希望。   脚步声越来越杂乱,枯叶被踏碎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我不禁屏住呼吸,生怕因为自己的呼吸就将那些东西吸引了过来。   我用手轻轻捂住自己的口鼻,隐约间,我感到周身的空气越来越冷,而且有黑影从我的眼前掠过,我们之间的距离也不过两米,不过我是蹲在地上的,他们也只是一直有目的性地向前走,根本就没有低下眼来看我。   这些黑影估摸着少也有十来个,我既担心自己抬头就会将他们再次招引过来,又好奇他们的目的地在什么地方。   我还是忍受着心里面的恐惧,缓缓地将头抬了起来,在远处,一片漆黑之中竟然亮起了一处光。   那走到不远处的黑影突然停住了,我还以为被发现了,立马将头低了下来。   紧接着脚步声又往我这边传来,我立马又将呼吸屏住,我不知道那些东西到底是人还是怪物,他们身材高大魁梧,一路寻着过来,像是快要将头凑过来了。   不过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眼瞎,并没有注意到在下边蹲着的我们。   也幸好他们眼睛瞎,要不然光凭我们一人一鬼怎么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况且我们根本就没有一点攻击力,甚至连自卫的力量都没有。   “现在怎么办?”六婆子压低了声音,几乎要贴上了我的耳朵,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说话,就像是蚊子嗡嗡声一样。   平日里,怎么办都是我问出口的,不管是和蔡琳陈猛一起去执行任务还是和百里赦一起,我都是被当成了保护的对象,现在在六婆子的面前,我是鬼王夫人,所以我只能尽力地靠自己想办法了。   可是,外面的鬼怪还没有走远,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要再走回来,或者说还有更多更可怕的东西等着我们。   所以现在只有用不变应万变,在一夕之间,岛上的事物气温全变了,是不是等到明天早上一切有都会恢复原状呢?   “等。”我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等了,别无他法,现在身上唯一的武器就只有一根铁鞭,而且我还不会使用。   又过了好一会儿,万籁俱静之时,我还是将头从草丛中伸了出去,远处那道强烈的光还在亮着,我心中已经笃定那就是我要找的东西,不过到了白天,他的光就黯淡下去了,我再找就困难得多了。   正当我想要起身前进的时候,突然我又听见一阵奇怪的响声,就像是铁链在地上拖行的声音,磨人又刺耳。   不是说好了是什么神人在这里看守吗?我记得带着铁链枷锁的都是厉鬼呀!   再一次将身子蹲了下来,看来根本就没有机会从这里出去了,还好这里的叶子茂盛,才成了我们最好的天然屏障,要不然早就被发现了。   也难怪说这里叫什么翰冰濂,虽然处在热带,但是一到晚上简直就是寒夜,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四周都没有巨蟒,巨型蜘蛛什么的。   和我预想的没错,就是一群群厉鬼,他们带着锁链向远处走去,目的地还是亮光处。难道这里还是冥界的入口?   不过现在冥界里乱成那个样子,现在这里还秩序井然,难道那亮光处是高于冥界的又一个存在?就像是野鬼村的存在一样?   我仿佛进入了一个死循环,抬头看,低头躲,我惊讶于这岛上竟然有那么多鬼怪。   不知道百里赦知不知晓有这么一个地方?   天际终于染白了,鬼怪拖行的声音也渐渐地消失了,万物骤变,随着天色越来越亮,岛上的一切都焕然一新了。又恢复到了昨日里的平常景象。   我的脚早已蹲麻了,支起身子也不再畏手畏脚的了。   远处的亮光已经消失,按理说如果它是一直亮着的,那么就这么一点亮色还不足以掩盖住它的光芒的,它只是消失了。   如果说昨天晚上的百鬼是真真正正存在于这个岛上的,那么在白天他们又藏在了哪里呢?   不过不管怎样,还是得往昨夜亮光处走。   “六婆子,你见过那奇花吗?”   “没有,只知道奇花是生要百年,花开又是百年。而且永远只开一朵。”   所以这是世间珍宝咯?物以稀为贵。   当初六婆子都想要摘下这朵花,所以这世间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想要将它拥有,觊觎它能够招魂的能力。   “花蕊呈纯白色,盛开之时,以五光环绕其上。”六婆子又像是在回忆。   “你不是没见过吗?”   “听师姐说的。虽然并没有见上一面,不过还是记忆犹新的。”   虽然又只是道听途说,不过这次我选择相信她了。毕竟我的手中有没有什么图鉴,这种奇花估计并没有被发现,要不然肯定早就没有了。   ☆、第一百零五章 奇花   现在处于白日,百鬼并没有什么行动,而且也没有烈日,所以现在就是找奇花的绝佳时刻。   沿着昨夜里记下的路线走了很久,但还是没有丝毫的发现,所过之处,只要是盛开着的花必会被我们研究好一阵,不管是石缝里还是泥土里,做到绝对没有漏网之鱼。   可是我也明白要是这奇花真有那么好找怎么还会安然无恙地存在于这个小岛上呢?   蔡琳就像是预料到我要来这里一般,背包里竟然备下了一些压缩饼干,还有几块巧克力,不过巧克力是无福消受了,在这高温的炙烤下早已融化成了水。   随便找了根粗硕的树根就坐下了,我们这样走下去,花没有找到,估计得累死。现在约莫着已经从刚才藏身的那块草丛中走出了好几里路了。   如果我估计得没错,那么那朵奇花应该就就在这附近。   奇花盛开的时候,只要是蹭着百鬼还没有苏醒过来,我就将花朵摘下。可是我又怎么突出百鬼的重重包围呢?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铁鞭。   铁鞭!虽然铁鞭是曼莎一直在使用的,可是铁鞭也是百里赦给她的呀。所以我只要将花朵摘下来,和铁鞭放在一起应该就可以了吗?而且昨日也是月圆之夜,今天是艳阳天,所以今天晚上应该也是皓月当空。   细细地盘算着心中的计划,现在等待着夜晚的降临就像是等待着百里赦的归来一样。   再一次向六婆子确定了一下招魂的秩序,以备我今天晚上能够一举成功。   当阴风渐起,四周的气温再一次下降的时候,我闭上眼睛凝神聚气,再次睁开观察着四周景物的变化,以便我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奇花。   夜色渐渐暗了,可是四周的色彩也随之淡了下去,并没有找到我想要的亮光,又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半点光芒。   难不成我昨天看到的亮光是远处的灯塔?   不会吧!   不能太焦躁,现在只有在原地静心等待,不一会儿,那些踏碎枯枝的声音就随着温度的降低而显得格外清脆了。   而且声音是在往我们这边靠近,这至少是说明了一点,如果说鬼怪的目的地是奇花,那么至少我们现在的方位是对的。   一轮皓月渐渐从海面升起,今夜的月光格外地亮,将四周的一切都照得格外的清楚。   “夫人!”六婆子拉着我的衣角,用力地将我拽过了身子,“你看!”   怪不得刚才觉得奇怪,这月光怎么如此亮,原来是我身后的奇花!   和六婆子所讲的相差不多,就如天上皎洁的月光一般,纯白色的花瓣,上边有一层五彩的光晕,这是花吗?分明就是在凡间的月儿光吧?   我不禁感叹道,这奇花虽然是在千米之外就能看到,但是现在在近处也并不刺眼。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现在竟然就在我的身后,惊喜总是留给没有准备的人,我窃喜着,想要越过步子,直接过去将其摘下,这才发现在那花身下竟然盘踞着一条蛇!正盘绕着奇花在不停地蠕动,不过周身一直没有离开过奇花,而是将它团团围住了。   蛇也注意到了朝奇花走近的我们,立马缩进了身子,像是憋足了一口气,突然向我们伸出头颅,吐出粉红色的信子。还从獠牙之上喷出了毒液,所幸我隔得较远,并没有被这毒液喷到。   动作一定要快,而且要狠,我又在头脑中回想了一遍要怎样才能顺利地将花朵摘下。   四周的脚步声离我们越来越近了,到时候来了一群厉鬼,再要摘取这朵奇花就是难上加难了。   顾不得那么多了,我一个跃步就跳上去了,刚刚碰到花朵,就感到了一股强烈的灼热感,紧接着那条蛇像是受到了威胁一般将身子直挺着,脑袋左摇右晃,不停地“丝丝”吐着信子。   仿佛我再近一寸他都能将我的手臂咬下。   再试一次,我又将手伸了过去,这次还没有接触到花瓣,那蛇就向我扑了过来,我连忙将手缩回,还好反应灵敏,没有被咬到。   “我来引开它,你直接上手摘花。”六婆子突然凑上前,不知道何时从地上捡来的石头,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蛇头。   这蛇仿佛是被彻底惹怒了,不过身体还是没有离开奇花,就像是他的身体本来就是环形一般,绕着奇花长出来的。   六婆子一见还没有效果,于是又向蛇扔了几块石头过去,我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砸到了旁边的花,还没来的及提醒她,果真就看见一块石头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向奇花砸去。   就在这一瞬间,被砸得晕头转向的蛇忽然身形一偏,将身子挡在了奇花的上边,石头又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此时蛇的眼睛珠子就像是两颗夜明珠一般,发出绿油油的诡异光芒,我已经看到了离我们不远的黑影了。   来不及了,脑子一热,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很快,伸手就触到花朵,也是在那一瞬间,我的手臂被大蛇死死咬住,一阵钻心的痛袭来。   受伤处就像是被注射液体一般,蛇还是继续发力,我的手软了下来,没有丝毫的力气,甚至只是将这朵花折断的力气都没有了。   六婆子见状也没有过来扯住奇花,而是直接上手,扳住了蛇的嘴,想要将它的嘴活活地扳开。   我又伸出左手继续握住花的根茎一扯,没想到这花就像是死死地抓住了石缝一样,或者是说这花根也正有一个人跟我一样抓着花往自己方向扯。   我忍住右手的疼痛,用左手的两只指甲死死地嵌入花径里,但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不是在掐花,而是将指甲活生生地嵌入了人的脖子里。   一股温热从指尖传来,不过就算现在我掐的是个人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我只想要见到百里赦完完整整的。   指尖再次用力,这次终于有了成效,被我掐下来的那一瞬间,奇花便失去了光芒,也就是在那一瞬间,盘在它周身的大蛇消失了,不过我的右手臂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重重地垂了下来。   蹭着这月光,我赶紧单手将铁鞭拿出来,和奇花放在一起,可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我又将它们高高举起,快呀!百里赦,快出现呀!   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夫人!夫人,你的手!”六婆子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失去了知觉的右手手臂。   在皎洁的月光下,手已经完全乌青发紫了没有丝毫正常人的肤色了,而且肿胀得就像是驴蹄。   四周的黑影已经离我越来越近了,可是手中的花并没有任何变化,难道说是这花必须连根拔起的?   花的根茎还在石头缝儿里,我又跑了过去,想要将它扯出,原以为需要很大的力道,用手触到,就使劲往外边扯,可就是在那么一瞬间,我像是被放了个筋斗,直接倒在了地上。   石头缝儿里的花径没了,竟然从里边冒出来了大大小小的像是蜘蛛一样的虫子,身上画满了奇怪的符文,还在闪着红光,现在竟然往我这边跑过来。   我想撑手快点离开,可是前方财狼后边虎豹的,就算是逃又该往哪里走呢?   我已经完全感受不到右手的存在了,左手刚撑在地上就感到一阵发麻,紧接着心跳得很快,“扑通扑通”地就要离开我的身体了。   呼吸也变得不顺畅了,耳朵就像是连接了无线电波一样,嗡嗡地叫个不停。迷糊间隐隐约约好像是六婆子在叫我,我好像被这蛇毒侵心了。   身上布满了花纹的蜘蛛也将我团团围住,现在黑影也不甘示弱,终于围了过来,这下真是插翅难逃了。   在视线模糊之前,围过来的黑影将六婆子毫不费力地捻了起来,紧接着后面来的一群黑影开始争夺起六婆子,眼睁睁地我看着她被这些怪物分解,仿佛她的求救声还在我的耳边。   不!我张开嘴都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嗓子火辣辣的难受,本来在这孤岛上就没有喝过多少水。   原以为这些蜘蛛会过来扑咬我,可是没想到他们的目标竟然是奇花,叼着奇花就想要从我的手中夺走。虽然它是没有半点的反应,但我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这朵花,为了它付出了这么多努力。   怎么能够让这些蜘蛛轻易地就将花叼走呢?我忍着阵阵像是电触一般的麻木,将手中的奇花拿到了面前,一股脑儿地就塞在了嘴里。反正我已经中毒了,不在乎这毒素是不是再深一点。   至少将它吞进肚子里边我会少一点不甘心,死去时也会少一点遗憾了。   一咬下去,凉幽幽的,竟然奇迹一般地缓解了我嗓子火辣辣的感觉。   除了能够稍微让我的嗓子好受一点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任何的感觉了。   我有些吃力地将嘴里的花咽下,呵,也不过像是黄花菜一般,食之无味。   ☆、第一百零六章 蛇引花   估计是太久没有吃东西了,这水润润的东西一下肚,还觉得最里边凉凉的,情不自禁地居然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儿。   反正都是将死的人了,让人肆意洒脱一回有何不可?   这奇花被我咬碎进入嘴里之后,那些蜘蛛像是受到了好大的惊吓,直接跳了起来,“哈哈哈。”什么鬼怪没有见过,在冥界里,比这些怪的东西多了去了。   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处一股强烈的灼烧感,我刚才吞下去的不是花是烈酒吧?血脉在不停地膨胀,血液流得很快,四肢有肿胀之感。   就连我中了蛇毒,麻木得失去知觉的一只手臂也开始有了疼痛的感觉,难道说这蛇毒已经侵心?完完全全流淌在了我的血液里?   心脏完全不像是正常的跳动了,不受控制,就像是要跳出我的胸腔了,额头上,背脊上,我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一颗一颗斗大的汗珠从我的身体里溢出。就连呼吸也不顺畅了。   疼痛感慢慢加剧,身体里边像是有一把火在剧烈地燃烧,就连眼睛也变得干涩模糊了,我不停地在地上翻滚着,也许也只有在翻滚的间隙中,能有四周的寒气进入我的体内,缓解我的疼痛感了。   眼睛干涩得使四周的景物一片模糊,隐约之间,黑影离我越来越近,尽管他们行进的速度像是按了慢进键一般,但还是到了我的眼前。   感觉他们都要和漆黑的四周融为一体了,只是嘴里却是一片猩红。   突然身体中像是有一个东西慌忙地想要冲出来,我左手无力地按压着自己的心脏,可还是躲不过这种抽离之感,突然我的灵魂像是被活生生地剥离了出来一般,身体上忽然明晃晃的一片。   刺得我的眼睛都睁不开,只听见旁边怪物的低声嘶吼与嚎叫声。   不过就是这东西终于从我的体内蹦出来了之后,我“砰砰”直跳像是要爆裂掉的心脏终于保持了之前的平静。肿胀的血脉也终于停止了叫嚣。   我像是终于脱离了梦魇的人,身体疲惫地瘫软在地。   意识慢慢模糊。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百里赦在叫我,没错,正是百里赦!   冰霜的面颊在这寒冷的夜色中显得更是苍白,我刚睁开眼,完全不明白现在自己在哪儿,就被他一把抓过。   “快跑!”   完全没有来的及问百里赦情况,就被迎面而来的几只黑影给吓到了,连忙在百里赦的牵扯之下,吃力地迈开双腿前行。   “百里赦!你怎么在这儿?”在慌乱地逃跑之余,我除了内心的欣喜而外满脑子的疑惑。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这儿,这是哪儿?”为了躲避黑影的追击,我们以全力冲刺着,他在说话之余也是气喘吁吁。   所幸的是,蜘蛛在我吞下奇花之后就消失了,而身后这些黑影的速度是真的很慢,尽管我现在身受重伤,还是逃出了他们的视线范围。   确定他们已经没有影子了之后,我们又往前跑了好远,终于身体吃不消了,百里赦这才小心地找了一处草丛,蹲了下来。   百里赦喘着粗气,伸出左手在分别在眉间,心口,脐下点了一点,闭着眼睛像是在调息,之后又重复了好几次动作。   微微睁开眼时,紧皱的眉头好似可以夹死一只蚊虫了。   双眼环绕了四周,不一会儿就兀自开口了,“这里是翰冰濂?”   我点了点头。果然这个地方百里赦是知道的。   “你摘了蛇引花?”听到这个名词的时候,我一时还不明白他说的蛇引花是什么。   百里赦也没有等我的答话,“花呢?”   看着他眼中也些许复杂的神色,我咽了咽口水,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什么?你把它吃了?”百里赦眼睛睁得更是大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之后单手摩梭着自己的下巴,像是思索了好一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我当时也只是为了解气嘛,谁知道还有命活下来。不过用花和铁鞭并没有引来百里赦,却是在我吃下了花之后,百里赦出现了。   难道说刚才体内的那种灼烧感就是百里赦的灵魂在翻滚?然后借助我的身体蹦出来的?   “六婆子?”百里赦像是还有什么要说下去的,不过还是停在了这里没有继续下去,因为六婆子在这个时候都没有在我的身边,那么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看他心领神会得快,我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现在我没有能力和那些怪物对打了,只有尽量躲避他们的追击。”   百里赦又伸手在上中下三处丹田点了一番,看他毫无变化的脸色就知道多半是没有用了。   “怎么了?”   “内丹被夺走了。”百里赦双眼间有说不尽的疲惫。   内丹?就是那天在木舟上看到的那条白龙?被人夺走了。所以说没有了内丹的百里赦就是一个平常人了?   这时,忽然远处传来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   “嘘!”百里赦给我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我立马将头低了低,百里赦也是下意识地想要将我护在身下,揽住了我的臂膀。   我的右手现在还是麻木的,紫黑色,没有一丝正常人的血色。   百里赦转过头来有些呆愣,在我的手上仔细地看了看之后,欲言又止。   我侧在他的身下,双眼也不忘在他的脸上停留,就是在这样的时刻,我还是细细地品味着他棱角分明的冷峻,乌黑深邃的双眼在淡淡的月色下更是熠熠生辉。   他十分地专注,眼睛也不眨一下,望着前方的动静,虽说是告诫我要小心千万不能被他们看到,自己却胆大地将头伸出,像是想要一看究竟。   “哗哗……”铁链声,一阵盖过一阵,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成群结对的,光是听着这声音就已经是很磨人耳朵了,尖锐像是用指甲盖在光滑的墙壁上使劲地刮一般。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克制住自己想要冒出的鸡皮疙瘩,却只觉得自己浑身发起抖来。   百里赦像是感到了我的哆嗦,用手抚了抚我的肩膀。   那铁链的声音就像是朝我们这边传来的,越来越清晰,我小心翼翼地在眼前的一簇草丛上拨开了一个小洞,我的视线刚好能够通过这个洞洞观察到前面发生的一切,而又不至于将自己暴露出去。   在月光之下,这些怪物更是青面獠牙,身上还散发着阵阵黑气,目的地很明确,那就是我们这处。   “他们的目的是蛇引花。”百里赦将身子低了低,低到了我的耳朵旁,嘴唇都要碰到我的耳廓了。吹出的气在我的耳朵上痒痒的。   那就是说他们现在的目标就是我咯,不管躲在什么地方,只要是花还在我的肚子里,他们就会不远千里地找上我了?   也难怪之前跟六婆子躲在草丛里,还没有这次隐蔽都能够避开这些怪物的追击,现在却反倒是将他们引来了。   眼看着他们越走越近,而且身形也十分的魁梧庞大,仿佛一个健步就能够将躲在草丛中的我们一脚跺碎、   百里赦伸手捡过旁边的一颗拳头大的石子,甩手就扔了过去,不偏不倚刚好命中冲在最前面的那只怪物的眼睛上,瞬间怪物暴喝一声,小岛回响。   “快跑!”   这次目标暴露了,百里赦又拉着我向前跑,穿梭在枯枝败叶之上,脚下传来咔嚓咔嚓得声音,而也是光听脚步声窸窸窣窣的,就能猜测出身后的鬼怪正全速地追击着我们。   “会水吗?”不明白为什么百里赦忽然会问我这句话。   “不会。”   沉默了一下,百里赦又继续问道,“那会憋气吗?”   我有些犹豫,“会吧。”憋气这种技能不应该是与生俱来的吗?虽然我没有真正地尝试过能憋多久的气,但还是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在慌忙地逃窜之间,我是完全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任由百里赦带着我。   我们的步速应该是很快的了,现在身后的鬼怪已不见了影子。   百里赦渐渐慢了下来,原以为会像刚才一样,随便找一簇草丛隐藏起来的,可没想到,居然到了一条小溪。   怪不得百里赦刚才问我会不会憋气。突然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还记得上一次下水,是在屠罡的深潭里,还没有找到我要找的东西就被淹了个半死,现在难不成又要下水了。   果不其然,百里赦一脚就踏进了小溪,转过头,向我伸出了双手。   我有一些犹豫,但看了看他坚定的眼神,还是下水了,刚一触碰到这水,我就觉得刺骨,毕竟现在周围的气温低到没有虫鱼鸟兽的生长,这溪水也是在没有结冰的地步了。   这小溪看似很浅,但越往中间走,就越是深,走到正中央几乎是淹没到了我的胸口,我感到一阵胸闷。   耳边的铁链声又响起了,还好他们行动的速度是比较慢的,好歹是给了我们一点点喘息的机会。   “这溪水是往海里边流的,这些鬼怪完全是按照你身上蛇引花的气息来找的,这溪水能将你的气息带到大海里去,我们暂且只能躲在这里了,别无他法。”   说实话,听到这句话时,我的心就已经凉了一半了,不过就像是他说的那般,除了这样别无他法。   ☆、第一百零七章 隐匿   “你准备好了吗?”我的身子因为这水太冷了,微微颤抖起来,百里赦的双手在水下紧紧地握着我。我现在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那就是我和百里赦现在就像是在殉情一般,被怪物追杀,却又不想成为他们口中之物,所以,只得淹没在这彻骨的冰水之中。   我向他点了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头慢慢地沉了下去。虽然这水刺骨,但是对于我的右臂来说简直就好比是府邸禁地里的圣水一般。   我鼓着腮帮子,慢慢将眼睛睁开,只觉得外面的世界完全被隔绝了起来,百里赦也慢慢将头沉了下来,睁着眼睛,和在水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当水面静下来的时候,铁链的声音又再次响起,虽然是有一个水面相隔的,但声音仍旧是十分的清楚。   我的整颗心都悬了起来,百里赦这时对我眨了眨眼,像是在宽慰着我,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我回望了他一眼,也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大致意思就是没关系。   百里赦的眼睛就算是在水里,也像是两颗黑耀石一般,灼灼地发着亮光。   突然身后的水面“哗啦”一声,铁链在地上拖行的声音变成了在水中溅起水花的声音,而此时一团黑影在百里赦的身后越来越明显,我瞪大了双眼,示意他注意身后。   可正是因为心中些许慌乱,嘴角不小心冒出了几个泡泡,“咕噜咕噜”地往上冒去。   紧接着,胸腔慢慢干枯,心跳加快,“咚咚咚”的心跳声仿佛就在我的耳际,我快憋不住了,我使劲朝百里赦眨了眨眼睛。   感觉血气开始往头顶上蹿,而这又伴随着百里赦身后的黑影越来越清晰。   我不行了,开始想要挣脱百里赦的双手,百里赦并没有放开我的双手,而是将我抓得更紧了,我觉得自己的四肢开始不听使唤地挣扎了,虽然知道动静大了,可能会引来怪物。   百里赦忽然将我的手箍进,将我扯到了他的胸前,双唇覆在了我的柔软之上,我的手脚不禁软了下来,也不再挣扎了。   而他高大的身影又刚好将身后的黑影遮挡住,我的视线暗了下来。   那团黑影只是在百里赦身后蹭了蹭,便离开了。   我最后是被百里赦抱出水面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寒气吸入肺中瞬间就像是久旱逢甘霖,我发誓这应该是我有生以来,呼吸过最清新的空气了。   百里赦什么也没说,只是同我一样,一阵大口喘气后便开始拉着我往水流上方走去。   不知道现在那些黑影是不是真的如同百里赦所说的那般往大海走去了。   百里赦并没有上岸,而是继续逆流而上,溪水毕竟是从上面流淌下来的,虽然没有什么,湍急之处,但绕过我们身体的时候还是溅起了不少水花。   现在我算是半个身子都淹在了水里,有时候遇到暗坑,深一脚浅一脚,极有可能一个不小心就被淹死,所幸百里赦一直在旁边拽着我。   我只觉得现在身上的气息应该都是顺流而下冲到大海里去了吧,我不禁暗自佩服起百里赦来。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见有黑影的踪迹,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可以上去了。”百里赦将我扶到岸边,双手抓在了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这才慢慢地上岸去。   上岸后又回头,索性直接趴在了岸边,双手伸过来,抓住我后,便慢慢将我拉了起来,我只觉得现在像是深陷泥沼,身体没有一点力气,完全是百里赦将我拉上去的。   冰冷的溪水里边泡过之后的衣服,在寒风的吹拂下贴在了自己的身体上,更是刺骨,更是冰凉。   “阿嚏。”   从脚底到头顶一阵发麻,全身都打着哆嗦。   双眼疲惫得像是随时都能闭着。   百里赦没有说话,我也只是跟在他的身后,已经一天了我也没有见着这附近有人家,像是这样百鬼夜行的地方,就算是有正常人的存在也早已成了鬼怪的腹中之物了。   可是这喷嚏怎么也忍不住,一个接一个地打。   “过来坐这儿。”百里赦在草丛附近找了一块大青石,我听话地坐在上边。   看着百里赦鼓弄着旁边的一些枯枝败叶,堆成一堆之后,便闭上眼睛,凝神聚气地伸出两根指头,对着柴火。   可是过了好一会儿,那堆柴火也没有半点的反应。   百里赦皱了皱眉,“果真是一点法力都没有了。”   百里赦索性放弃了用功力将柴火点燃,而是又站起身来,往河边走,不一会儿回来的时候便又多了一堆石头,百里赦细心地将个头大一点的石块砌成了一个圈,将柴火堆在中间。   又拿了两块小的扁扁的鹅卵石敲击了起来。   “嗒嗒。”一下又一下,并没有因为很久都没有成效而有丝毫的恼怒。   终于在黑暗中出现了星星火花,这岛上的落叶在寒冷的夜晚大都是干枯的,所以很容易就引燃了。   星星之火在一堆枯枝败叶中很快就燃烧得旺盛了起来。   “百里赦,这会不会把怪物吸引过来啊?”我有些许的担忧,好不容易才摆脱了那些鬼影。   “那些东西常年生活在黑暗与寒冷中,见不得光也遇不得热,所以只要我们的火燃得大,就算是看见我们在这里,他们也是不敢过来的。”   百里赦又从旁边捡了几根干枯的大木棍过来,放在火堆旁,支了起来。   像是要烤肉一般,哎,可是这荒郊野外的,重遇鸟兽都没有,除了一群吃不得的怪物而外,还有什么?   对额,估计那朵蛇引花上盘着的蛇还有蛇引花根底的那一群毛茸茸的蜘蛛是这岛上唯一能下肚的东西了。   可是一想到那东西,我的胃不禁就开始翻江倒海了,就算是饿死,我也绝对不会吃那种恶心的东西的。   百里赦并没有将什么恶心的东西放到架子上,而是径直将自己的衣服脱了,虽是身形伟岸,不过白皙的身体在火光的照耀之下竟然显得单薄。   他是侧着身子的,五官犹如刀子雕刻一般俊美,就像是古希腊的雕塑一般,虽然现在已经是失去了法力,就是个普通的青年男子,不过整个人还是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气息。   均匀的腹肌在火光摇曳中更显得轮廓分明。   百里赦专心地做着自己手中的事,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在一旁犯花痴。   手中的衣服在他的手中摊开又放在刚才砌起的木架上,百里赦转头看了看我。   “你也把衣服脱下来烤烤吧。”虽然确实是穿着衣服反倒要寒冷许多,我和面前的百里赦也是老夫老妻了,但是让我在这里把衣服脱掉,我还是拒绝的。   我摇了摇头。   身子向前靠了靠,使自己更接近火源,“阿嚏”还是没有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   百里赦慢慢接近我,一手轻轻地抓在我的衣服上,我下意识地想要拉过衣服,还以为百里赦要强迫我把衣服脱下呢。他只是将我的衣襟捏作一团,双手用力,冰水顺着他的手臂滑下。   “百里赦,我这样做会不会太自私了?”百里赦手上的动作僵住,末了又说了一句,“没有。”   “我以为自己要死了。”百里赦轻描淡写地跟我说着,手上的动作依然没有停,继续想要用双手将我的衣服捏干。   “那只捅破天际的大蛇呢?”   “被我杀了。”   百里赦的语气没有半点的起伏,感觉就像是拍死了一只蚊子一样,口气轻松。   但是,怎么可能轻松呢?内丹被夺走,那就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鬼王了。   “那你的内丹,又是怎么回事?”   “是红缚!”红缚?这个陌生的名字我并没有听说过。   “她是背后的操控者?”看着百里赦提起她的名字都是咬牙切齿的,肯定早已将他恨之入骨了。   我猜她应该就是藏在我们府邸的反叛者。   “红缚,她是谁?我从来没有听你谈起过这个人。”只是猜测,还是想要将实情问出来。   “她是曼莎手下的护法,专门搜集各方情报,专门穿梭于人与冥与道之间的一个有着实体的人。”   光是听着百里赦这样说,我就觉得这个红缚身世复杂,不过也就是这样复杂,身上的身份太多,所肩负的责任多,所拥有的权利也就更多。   这也难怪在野鬼村那口枯井里,充斥着各界的人影,既有道士,又有百姓,还有上至红衣厉鬼,下至孤魂野鬼。   而且那么重的阴气居然还被她隐藏得可以,四方鬼王都没有注意到。   百里赦像是深沉地在思考什么事情,手上拿着木棍,不停地翻动着柴火。   “我真的没有想到你还知道世间有蛇引花的存在,而且还将我召了过来,当时我正在和红缚死拼,没曾想到竟然中了一计,现在也不知道内丹到了谁的手上。不过那老婆子应该也想不到,我会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消失。”   百里赦说着眼睛里泛着点点星光,嘴角勾起了一丝迷人的微笑。   “谢谢你,吴怡。”   我摇了摇头,他不也是正好救了我的命吗?我也以为自己会死在这个孤岛上的。   ☆、第一百零八章 火   柴火堆中发出干柴爆裂的声音,“啪啪”在寂静的夜晚中声音显得格外大。   百里赦仍然在一旁凝气调息,看他失败了一次又一次,但仍然是心存不甘,毕竟现在府邸正处于水生火热中,没有一点功力,这对于一个鬼王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啊。   衣服经过百里赦一拧,现在在柴火前也干得很快,没有了之前寒冰刺骨的感觉。   而这时我的右手手腕开始隐隐作痛,明明刚才被蛇咬了都没有痛感,直接麻木了,现在竟然开始疼了,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顺着手臂望去,这紫黑色一点都没变,不过手腕上,也就是刚才被蛇咬着的那一处,现在那两个洞眼正在冒着黑血,也就是那里传来一阵阵的痛感。   “百里赦……”看着黑血冒得慎人,我还是忍不住打扰了正在凝神聚气的百里赦。   “蛇有剧毒,能够顷刻让人暴毙,多少人就是因为此毒攻心而惨死在这荒岛上,不过所有人都想不到,蛇引花就是解毒的唯一良药。”百里赦将身子凑到我面前,揽过我的手,借着柴火细细观察着伤口。   “现在只等着这黑血流出来就行了,这就是蛇毒。”说罢,百里赦又将我的手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   我不禁产生后怕,还好当时脑子一热,做出了吃花这一件荒唐事,要不然现在肯定已经命丧黄泉了。   不是被黑影上身,就是被蜘蛛吃掉,再或者就是直接中毒而死了。   而且也见不到百里赦了,我本灵体,当时脑袋里边装的就是百里赦,所以就能将他召来吗?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不过此花只有一朵,生要百年,花开又是百年。   奶奶的灵魂,恐怕是找不到了。   百里赦转过身子继续他手中的事情。   手臂上的伤口真是太难看了,不能入眼,我闭上眼睛,慢慢地感受着手上伤痛的变化。   “哎。”百里赦终于是一声长叹,虽然很轻但是很沉重。   毕竟内丹就是他们储藏功力的地方,修炼了千年的结果全都在里边里,没有了内丹,这千年的修为也白费了。   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他,或者说他根本就不需要我安慰,脸上除了冰霜并没有一丝一毫   的变化了。   我的右手忽然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一股火辣辣的痛感开始在手腕上蔓延,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我的手臂一样,我有些吃痛,但还是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左手将紫黑色的右手死死地掐住,可是仍然没有阻止这痛感蔓延,那种痛感就像是从手腕上的伤口中冒出来的,就像是伤口中有虫子,钻出来没有走掉,反而开始沿着我的手臂慢慢往上爬,慢慢将我的整只手都一起啃食掉。   “嘶……”手臂胀痛的范围越来越广,快要没入我的咽喉,虽然尽力忍痛,但还是不小心发出了声。   百里赦闻声赶紧凑过来检查我的伤口。   “这毒蔓延的速度真的太快了,不过也奇怪,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百里赦像是在跟我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握拳!”百里赦径直握住我的手,攥在手心,紧紧地握成了一个拳头。   百里赦的眉头微微一皱,另一只手开始握住我的胳膊,“忍住,会有一点疼。”   我有些惊惧地点了点头。   身子微微颤抖,“别怕,我在呢。”   右手传来一阵绞痛,百里赦将我的手紧紧地捏住,我的手臂本来就不粗,百里赦的手指又很纤长,一把捏住刚刚好,就像是阻止血液继续向前流淌一样。   百里赦将捏住的手又暗自向下用力,瞬间手腕上的两个被咬了的洞洞开始淌出黑血。   黑血顺着我的手掌,流过指尖一滴一滴地往地上淌。   “你的血是灵血,这蛇毒明明是被你体内的蛇引花给逼出来了的,但它们就像是有思维一般,靠着本性想要贪婪地占据你的灵体。”   终于黑血被百里赦排除了,在这柴火地映照之下,额上竟然有豆大的汗珠。   原本还以为我的右手基本上是废掉了,现在看来是在慢慢地变好,本来是灵体,一般的伤口愈合得就很快。   手臂开始渐渐褪色了,从先前深深的紫黑色,慢慢变淡了。   我身后的草丛突然窸窸窣窣地发出了响动,我呆滞在原地,没有回头看,也没有更多的动作。   百里赦显然是注意到了,眼珠往我这边转了转,不过他头也没有偏一下,依旧低头捡着干枯的树枝,以备供火的需要。   “血腥味。”百里赦将手中的柴火放进火堆里,本就燃烧得旺盛的火堆,现在的火更是窜得有一个人那么高,这恐怕不是为了照明或者取暖,我都有些担心这样的火势会不会将头顶上的树给燃起来。   这火燃得大了,我的腿也被这灼热烤得难受极了,想着往后退呢,又害怕什么东西跳出来,于是就往百里赦那方挪了挪。   身后的草丛还在响,而且声音更大了,不像是一只两只什么东西才能发出的响动,真是因为不明白是什么才更是害怕。   我想百里赦使了一个眼神,将声音压低,低到只有我们两个才能听见,“是那些怪物?”   “嗯。”语气里没有一丝的波澜,用手指了指刚刚我坐的那个位置。   “手上的血引来了这些东西,刚才在水里边的气味,已经被冲进了大海,现在这里的味儿是最大的,体内的蛇引花就已经足以让他们垂涎了,再加上你本身就是灵体,这更是让他们痴狂。”   我将手凑近了鼻子闻了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气味。   百里赦嘴角勾起,“你可以想象一下,在庭院里闻见六婆子熬的排骨汤的味道。”   我恍然,每次闻到骨头汤的味道,我就会进厨房里去,虽然这个比喻是很贴切,不过这一提,又让我想起了刚才意识模糊的时候,眼睁睁看着六婆子被黑影扯成了两半。   “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在一旁找更多的柴火,他们现在是想来却又畏惧这中间一堆火的,只要让这火越烧越大,他们就不敢靠近了。”   可是就这周围一圈的柴火都已经被百里赦捡光了,我才不想去远的地方捡,但是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在这段期间,这些柴火是不够的,如果火一熄灭,我们基本上就是无处可逃了。   刚才去了河流,将怪物骗得团团转,可是跌过一跤就不会再重蹈覆辙了,若再旧戏重演那可就不是说骗到就能骗到的。   指不定一举将我们杀死在河底里了,况且现在我身上的衣服才被烤干,不想再跳第二回水了。毕竟憋气的滋味也不好受啊。   这火旺的仿佛能将人烤化,就像是百里赦说的一样,那些怪物不敢上前半步,但正是因为烧得很旺,这柴火才越来越不够用,我们现在就像是吊在树枝上的猎物,那些鬼怪则就是树下静等我们掉下去的财狼虎豹。   不仅是我刚才坐的那个地方,现在四周的草丛都开始窸窸窣窣地发出声音,只要是中间的火熄灭了,下场可想而知,只能被包围了,可谓是插翅难逃。   看着火苗越来越小,我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绕着这堆火,借着这橙黄色的火光,加入了百里赦。   虽说大块的枝桠已经被捡完了,但还是有小枝桠存在的。   右手虽说还在隐隐作痛,但好歹已经恢复了知觉,能伸能缩了。   我从来没有捡柴捡的如此艰难却又兴奋过,如果说这地上同时出现了人民币和柴火,我的手一定毫不犹豫地朝柴火伸去。   现在柴火稀缺的就像是黄金一样,只要是看到在地上,绝对不过三秒就会被我拾起。   本来都还是一弓腰一起身,捡到柴火就往火堆里扔的,太麻烦了,我直接弓着身子,左手捡柴,右手放在胸前,抱柴火。   在这橙黄色火光的照明下,地上但凡是呈褐色的,就是柴火无疑了,白天的花花绿绿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一片阴影。   动作熟练了之后,速度便越来越快了,在我和百里赦的努力之下,又过了好一会儿,这火堆都还是熊熊燃烧着,我时刻都不敢耽误,眼疾手快地抓着小木棍,也不管多么细,多么小。   突然看到根大一点的,我一手抓过去,一拉却并没有将它扯过来,这时才感到手感不对,粗糙的木皮有些扎手,紧接着这根木棍竟然动了,它在向后退。   我急忙将手放开,几乎是瞬间,草丛中的黑影露了出来,黑色的面颊之上,眼睛处竟然有一弯白白的,我像是被电触了一般,刚才抓住的不是什么柴火,那分明就是他的脚啊。   高大的身躯在我面前,我无法保持镇定,脑袋一片空白,连逃跑这件事情都已经忘了。   刚才捡柴火太专心了,竟然一不小心到了草丛边。   忽然身边另一团黑影闪过,也几乎是在电石火花一瞬间,天旋地转。   身后“砰”的一声,待我从呆滞状态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离那只怪物有好几米远了。   ☆、第一百零九章 待黎明【为白狐亲加更1】   那怪物竟然一圈将地打穿了,我惊惧的眼神久久没能够收回。这才反应过来,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百里赦冲过来抱住我,一个前滚翻,几乎是在怪物的拳掌之下,将我夺走的。   我重重地喘着粗气,很难想象如果不是百里赦恐怕我现在已经成了肉泥,或者说已经被怪物给抓走了。   “遇到危险,第一反应应该是逃,不能傻站着呀。”百里赦将我放下,眼睛斜斜地盯着那只黑影。   我确实就像是百里赦说的,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呆滞,要不就是闭眼睛,我好比一只鸵鸟,将脑袋钻进泥土里,以为危险就不见了。   “别愣着了,快去火堆旁!”百里赦的眼中透露着凶光,看着我的身后。   我连忙往火堆旁逃似的跑。   刚才那只怪物的幅度之大,现在四周的黑影也跟着躁动起来,尽管还是很怕中间的这堆火,但都向我们又迈进了一步。   现在没有了草丛的这样,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让人看了都毛骨悚然,我只觉得自己的皮肤都要燃起来了,炙烤得生疼生疼的。   不过好的是他们并没有再向前,和他们高大的身形相比,百里赦的身子更是显得矮小单薄,但他依旧和黑影对峙着,感觉只要是鬼怪再向前一步,百里赦都会立刻将它放翻在地。   虽然百里赦的功力是没有了,但是那种来自王者的气场一点都没有消散,在他对面的黑影“嗷嗷”地叫了两声竟然向后退了几步。   我不禁感叹百里赦的气势,虽然这只鬼影是后退了,但是来自四周凶狠狠的目光一点也没有消减。   他们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像光是盯着我就能将我生吞活剥掉。   我不能再离火源更进一步了,那样恐怕自己都能够燃起来。   但是现在鬼影已经靠我们这么近了,周围的柴火是没有了,看着还有一些细小的都踏在了鬼影的脚下。   所以,现在只有听天由命了,看在黎明来临之际,这火能周全地护着我们不?   鬼影退步后,百里赦也慢慢地向后迈着腿,朝我这边过来。   “临走时,我给你的屠狼鞭呢?”   “你说这个?”原来一直在我口中所说的铁鞭叫屠狼鞭啊。我觉得这鞭子在我的手中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在昨天找蛇引花的时候,将它小心地系在了腰间,在外边是完全看不出来我有武器的。   百里赦不说,我还把它给忘了。   连忙取下鞭子递给百里赦。   见他一手拿着鞭把,一手握着鞭身,虽然这鞭子看似和普通的没什么区别,但实际上是暗藏玄机,每一处都有倒刺,打在身上一抽,那就是皮开肉绽。   说是屠狼鞭也一点不夸张也一点不过分。   不过铁鞭可不只是屠狼,屠人,屠魂,什么都可以,只要是被这鞭子看上的,没有一个能周全地离开的。   不褪一层皮都要流几滴血,这些常年用在手的兵器早已练就出了灵气,而这灵气便就是血,会嗜血的兵器才是好兵器。   我只知道百里赦是用剑的,只拿过鞭子来惩罚曼莎,我实在是想不到,他拿过鞭子也如此顺手。   随着火堆渐渐熄灭,鬼影渐渐靠近,百里赦拿着鞭子便冲了出去,现在对于失去了功力的百里赦来说,鞭子便是他最好的武器。   能够与鬼怪保持最远的距离,却又能够在这最远的距离里发出最强的攻击力。   “啪”一声,离我们最近的鬼影便应声倒下,百里赦丝毫没有放松,继续一鞭子一鞭子地抽下去,“啪啪”又两声。   被抽打的鬼怪“嗷哦”直叫,因为距离较远,一手又无法接近百里赦,想要上前,却又畏惧这火光。   这便是抵御鬼怪的最佳时刻。   百里赦的攻击目标也很明确,逐个击破,不急不躁,那些鬼怪好似都气得不轻,纷纷怒吼了起来,我生怕他们群起而攻之。   这些东西应该都是没有集体意识的,毕竟都是孤魂野鬼,被聚集在了这个地方,每天晚上也只有一个目的地,那就是蛇引花所居之处。   百里赦的攻击虽然没有落在它们身上,但却是像在威胁他们,一个二个进入抓狂状态。   “嗷嗷”从草丛中又冲出几只戴着铁链枷锁的黑影。   前面的黑影将火热的光源遮挡住,于是身后的鬼怪纷纷躁动不安,冲到队伍的最前方来。   毕竟这些都是鬼怪,攻击力与抵抗力都远远地超过了平常人,百里赦一鞭子下去虽然看似将他们打趴下了,但实际上都没有彻底地将他们制服。   就算是前面的鬼怪趴下了,后面的又起来了。   黑影将我们团团围住,在我的眼前现在除了黑影还真的没有别的了。   身后的火堆也没有了之前的士气,由像人一样高的火苗变矮得像膝盖一般高了。   百里赦还在用鞭子和鬼怪们展开着殊死搏斗,不过不管是弹跳还是挥鞭,都没有之前拥有能力那般厉害了。   现在火势小了,鬼怪们更是肆意猖狂了,一掌呼起,“百里赦,小心!”   可也总是旁观者才能够全方位观察到情况,百里赦抵过了前方的攻击,可是身后的一掌还是没能够躲过,鬼怪一巴掌刚好命中了百里赦的脖子,单手就将他拽了起来。   “百里赦!”   鬼怪并没有丝毫地犹豫抓起就往身后扔,力气极大,直接将他甩到了旁边的树干上,“砰”百里赦从树上摔了下来。   他在鬼怪的眼里就是在我面前最大的阻碍物,不,应该是蛇引花面前。   各个呲牙咧嘴,“啊啊”地叫着,仿佛是在庆祝终于将百里赦干翻了。   “百里赦!百里赦!”从树上掉落下来就没有动弹过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晕过去了,我的心里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行一样,痒痒的,既想过去瞧瞧百里赦的伤势,将他扶起来,又害怕前面的鬼影。   火焰越来越小,小到已经不足以吓到鬼怪了,这时候他们才是真的群起而攻之,慢慢地向我靠近。   我向后退着,一不小心踏在了身后的火堆上,我连忙将脚伸出来。   集中精力,吴怡,现在只需要躲过他们的攻击,大家都想要争食我,说不定鹬蚌相争,我能够趁乱逃走也说不一定。   可是哪成想到他们却好似等级分明,只有其中一只向我冲了过来,不能再往后退了,也不能向前。   真是到了进退两难的田地,只见鬼怪一扬手就向我挥了过来,我的第一反应还是闭眼睛,虽然头脑中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快逃。   我已经感受到了那只大掌扬起的风,呼啸在耳边。   “快跑啊!“百里赦的身影在前面响起,我睁开眼睛,看到他一脸的泥垢,一手拿着鞭子,另一只手拉着鞭身,活生生地将怪物挥下来的手给缠绕起来拽住了。   可是四周都是黑影,我应该往哪里跑啊?   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火堆里木炭到底有多烫,抄手捡起了中间还燃着火的木棍,扔到了黑影的身下。   根本就没有接触到黑影,他却像一个看到了蟑螂的小姑娘,唯恐避之不及,连忙后退三尺。   这个方法竟然有效?我又接着将剩下的几根木棍都一起扔了出去,四面八方都扔过了。   鬼影也相应的,向后退了好几步。   百里赦见状迅速跑到了我的身前,看他嘴角都还有鲜血,白皙的脸上也布满了灰土,额上细细地汗珠也没有擦干净,这和他平日的形象相差甚远啊。   我也真是从来没见过他这副狼狈的模样,“你别扔了!”   我赶紧将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   百里赦握过我的手,轻轻地捏了几下,又放在最前吹了吹。将手中屠狼鞭递给了我,我一把接住,他又忙活了过来。   叫我不扔,自己却忙得乐呵。比我的速度还快,抓着烧得滚烫的木炭像是感觉不到温度一样,我都是拿起就扔掉的,他却拿在手中,停留了许久,就像是为了保留弹药一样。   没有像我一样随意地扔掉,而是对准了鬼怪的眼睛,一扔一个准儿。   看似已经占了上风的鬼怪现在也是一副狼狈模样,不敢再向前了,害怕下一个被打到眼睛的就是自己。   不过现在我们仍然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仍人宰割,只要是柴火一旦被扔完,四周的怪物还是会像潮水一般向我们涌过来。   “拖!”   “嗯?”百里赦手中的木棍仍然没有放下,从紧咬的牙齿里边蹦出一个字。   “拖时间,快天亮了。”   薄暮微微,黎明在海岸线上更是明显,这些鬼怪还没有消失,不过应该没有多久了。   百里赦将火堆中最后几根木棍也扔掉了,伸手过来将我手中的屠狼鞭握住。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漆黑的双手,不知道是不是被碳烤成这样的。   不过我们终是活着过来了,停留在海平面之下久久不肯露面太阳终于升起了。   围绕在我们四周的鬼怪终是呈了透明色,渐渐地消失了。   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百里赦紧紧握着鞭子的手也放了才来。   ☆、第一百一十章 孤岛鬼魂(为白狐亲加更2)   火堆里,最后一颗火星子也没有了,百里赦望着大海,薄暮的微光照在他的脸上,白的像一张纸,几乎成了透明。   第一缕微光洒在了他的肩头,身子单薄得让人心疼。   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一时间大脑空白。只是任由百里赦的身影和这朝阳一同映入我的眼波。   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水波在眼眶中流转,我不知道这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是心疼百里赦的泪水。   百里赦应该很久也没有见过初升的太阳了吧,以鬼王的身份生活在冥界的阴暗与昏沉之中,不分白天黑夜,有时候也会感觉到混沌吧。   一轮火红在海平面上渐渐升起,我以为百里赦至少会在这美轮美奂的场景中停留片刻。   “走吧。”   没想到竟然提着鞭子就转头了,没有再对这朝阳有过多的留恋。   “我们现在去哪儿呀?”我来这个岛上的目的就是为了摘蛇引花,将百里赦未亡的魂灵召回,现在我的目的是达到了,却又不知道下一刻该去做什么。   “先离开这个地方。”   这岛是不能继续呆下去了,能活着回去也真是挺难的。   “你是怎么到这个岛上来的?”百里赦环视了一圈,脸上全是疑惑。   “嗯……坐着小舟来的。”   “舟呢?”   “嗯……在边上。”   不问我我都快忘了,也不知道那艘小舟还在不在,这时我才怪自己真是马虎,居然也没有做个什么标记,这个岛虽说是小,但也一眼望不到边。   也是,我来这里确实是下了决心的,抱着死的念头去做一件事情,就好比是破釜沉舟,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活着回去,只想着说能让百里赦回来就行。   现在好了,只能沿着岛的边沿找下去。   “笨。”百里赦见我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有想到舟船到底在哪里,一脸的嫌弃,伸手捏了捏我的脸。   “反正就在小岛边上系着呢,这两天也没有下过雨,估摸着应该还是在那里。”   百里赦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我的法力尽失,没有能力带你走出这岛了。”   “走啦,找舟去。”我一把捏在百里赦的手上,不想让他继续沉浸在这失去法力的痛苦中。   “疼……”没想到我这一捏,还真把他捏疼了,我觉得自己并没有使多大力呀。   “怎么?你是失去了法力之后,连抗敌能力都减小了?”我的力气是比较小的,百里赦的表情略显夸张了一点,这让我不得不质疑他是在装。   我将手放开,看他的样子却是疼的那么认真,皱着眉头,一脸的严肃一点都没有在开玩笑。   况且现在我们的处境,还有府邸的情况都那么困难他应该也没有心情在这里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忽的,百里赦将我的右手拉了起来,在眼前仔细地观看了起来。   刚才忙着对付鬼怪了,没有注意,没想到现在竟然已经恢复了原状,连手腕上被蛇咬的两颗血洞都不见了。   果然刚才没有好,都是那股蛇毒还停留在体内不肯出去,现在蛇毒被百里赦挤出来了,竟然恢复得怎么快。   “握拳。”   “使劲一点。”   虽然不明白他的意图,但我还是跟着他做了,指甲很久没有修剪过了,现在使劲握拳的时候竟然嵌进了我的肉里。   “脱衣服。”百里赦说出这话的时候看,脸色没有半分的转变。   “握拳就握拳,干嘛开始脱衣服啦?”看手和脱衣服有什么联系,我还真是不明白。   百里赦忽的将头抬起来,满眼的邪魅,眼睛也弯了起来,“为夫说要耍流氓呢?”   我皱着眉头有点犹豫,百里赦对我一般都是前戏很足的,从来没有像这般一样粗鲁过,“你是功力尽失了之后脑袋也不好使了吧?你叫脱就脱?”   我收回了还被百里赦握着的手,保住自己的胸,我可不想在这里,在这种毫无情调的情况下和百里赦缠绵。   “你觉得就算我失去功力了,要强你,你反抗的了?”百里赦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勾起我看不懂的笑意。   说罢,便将手伸到了我的胸前,我一把握住百里赦的手,紧紧地捏在手心。   “嘶,真疼,放手。”   刚将百里赦的左手放开,他的右手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就伸到了我的胸前,将我的白衬衫扒到了最低,在珠盂上边停住了手。   “别动。”百里赦脸上的邪魅消失了,一脸的严肃,那样子根本就没有半点想要强我的意思,我听话地背过了手,任由他的眼光在我的胸前扫视。   我只感觉灼热的目光在我胸前来回的游走着。   “果然。”   我顺着百里赦的眼光低头,直直地将目光停留在左胸前。   居然长了一朵花?不,只是一个不大的图案,白色的,薄薄的花瓣,盛开得正艳丽,仿佛上面还有露水在摇曳。   “这不就是昨天我摘下并被我吃进肚子里的蛇引花吗?怎么还长出来了?”我举起右手,看了看虎口处,那朵黑红色的曼珠沙华还娇艳欲滴出血来。   “对,就是昨日的那朵蛇引花。”   百里赦将我的衬衫慢慢地整理好,不小心脱落的几颗扣子也轻轻地给我系上了,就连衣领也给我翻正了。   刚才着实让我明白这正人君子的野蛮,现在仿佛是竭力在挽回自己的形象一般。   “所以说,这胸口上的花代表了什么?”   百里赦将我的衣领翻折好之后,便开始收起鞭子来,“这花,百年一生,百年一开,永远只有一朵,生长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百鬼都渴望拥有它的力量,可就是因为这邪阴没有正阳来中转,所以只有觊觎的份儿。”   说到这儿,百里赦抬起眼帘,盯住我的眼睛,“而你,是平常人,阴阳相合,恰是解开这蛇引花结界的钥匙。”   我一脸的狐疑,“平凡人这么多,就没有一个知道有蛇引花存在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百里赦反问我。   “六婆子啊,不过她也只是跟我提起过在月圆之夜,将花和想要召回之人的信物,就能够将未死的灵魂召出,不过当时我将花和屠狼鞭放一起的时候,你并没有出现,在我绝望之际,吃下去时,你竟然出现了。”   百里赦又垂下眼帘,继续整理屠狼鞭,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他的眼睛闪着波光,过了好一会儿才冒出一句,“六婆子说的是真的,不过这屠狼鞭没让我出现,是因为气息不纯,既有曼莎,又有我,还有你的气息都在上边。”   “而之后我之所以能出现完全是因为我在你的心里。”   也难怪当时我的心头一怔,快速跳跃的就像是快要炸裂了。原来百里赦还真是从我的身体里边出来的,准确地说是借助了我的这幅实体。   “你知晓这件事情是六婆子跟你说的,而六婆子跟你说,完全是因为两千多年之前,六婆子尚在人世,当时的乱世之中,杀戮是常见之事。”我知道六婆子是有几千年了,但不知道她竟然是战国时期的人物。   “世有一奇花,传说只要拥有了它就能够召唤出阴兵。当时谁人都想要得到它,各派不管大小,只要是有一点野心的人,都想要获得权力。”   百里赦在这里顿了顿,眼睛颤了一下,仿佛在思索着什么更远的事情,我听得正到兴头,于是开口接话,“那六婆子就是群雄逐鹿中的一员?想要得到蛇引花,召唤阴兵?”   “她其实也是被人利用了,来到这里也就没能够再回去。大家都在争夺,不择手段,有人用凡间的武力,有人用阴间的招数。终于还是被能人夺去了。”   百里赦犹豫了一下,“当然花带出来的时候,这座岛已经成了阴气极为重的地方,阴兵召出,势不可当,一统天下,虽然花只有一支,百年之后才会有第二只了,但是最高权势想到的可是子子孙孙祖祖辈辈,怎么可能还让人知道这花的存在。”   “于是杀掉了一切知道这朵奇花的人,当时这还不是一座岛,它与大陆相连,从那时候起,帝王便命人将这个部分分割了出去,大海的波,浪,潮,流一遍遍冲刷,到现在就成了一座孤岛。”   我有些感慨,原来这蛇引花还有这么长的渊源,这么悠久的历史,我在教科书上学到的东西都是真的吗?估计有些事情还真是大家都不知晓的。   不过对于百里赦所说的那个帝王,我也是真的厌恶至极,过河拆桥,大家都为了这朵花撞得头破血流,他却是坐享其成,到后来竟然还将有功的忠臣杀害了!   “那个拿到花的人才是傻,既然自己已经有能力得到花了,为什么还要拱手让给别人,真是愚不可及。”   百里赦垂眼淡淡地笑了笑,双眼有些迷离地眺望着大海,“当时的人都挺忠诚的,思想还没有现在这么前卫,只要是认了主,就不会反叛,一心一意陪他坐稳江山。”   “这岛处在阳气最足的地方,尽管到后来这里成了乱葬岗,阴气极重,但很多野鬼在高温的炙烤下也化作了青烟,所以现在就成了你看到的这个样子,白天和正常的岛屿没有什么区别,一到夜晚就百鬼夜行了。”   原来如此。   ☆、第一百一十一章 支配元气   我们也没有站在原地呆着了,而是继续向前,沿着岛的边缘,寻着我驶过来的那只小舟。   我像是一个小孩一样,被百里赦所描述的故事吸引住了,这可比什么正统的历史好玩多了。   “也难怪这些鬼一出来,就恶狠狠地要找花,估计那么多鬼就是两千多年以前的那些为了蛇引花而丧生的人吧。”   百里赦点了点头,“昨夜里所遇到的鬼怪大致分了两种,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一种是四肢健全的黑影,还有一种是手脚都带了枷锁的鬼怪。”   这个我是真注意到了,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健全的黑影就是争夺蛇引花时死掉的鬼魂,而带着枷锁的鬼怪则是被帝王判处死刑的功臣,相对而言,他们的厉气更重。”   “那为什么他们要一直重复过这样的生活,而不去转世呢?而六婆子为什么就到了阴曹地府?”   百里赦不禁轻笑了两声,眼睛里闪耀着一丝凶狠。   “那帝王做的还真是绝,害怕就留了祸根,不仅将这岛分离了,尸体全抛在岛上,还命几十个阴阳师将这些鬼魂封锁在了此地,永远也走不出这个岛上,在这阴暗与潮湿中过了两千多年,因为没有人发现,所以甚至还会继续在这岛上游走下去。”   末了又补充到,“当然在这群鬼怪之中有生前知道些法术的,这才让结界稍微产生了漏洞,六婆子等人这才成了漏网之鱼,从这岛上逃了出去,不过,这也真是天命,最后还是在这岛上消失匿迹。”   百里赦讲得十分清楚明白,可他又是如何知晓这些事情的呢?不是说已经被帝王给完完全全封住了吗?如果他不是当事人,那么这些东西他又是听何人说起的。   六婆子?但是六婆子也不过只是受害者中的一员,恐怕到死也不明白,自己是死于帝王的阴谋之中。   湿软的泥土踏在脚下,清晨的朝阳也并没有一点威胁,打在身上还挺舒服的,感觉有一点不真切,百里赦对于我来说也还是一个谜一样的存在。   “百里赦,你是不是就是那个将蛇引花拱手让人的那个忠臣?”   一语出去,百里赦并没有接话,这就等于是默认了吧。我记得以前他跟我提起过,为什么不怕府邸里的剧毒,那是因为他在死人堆里呆过一段时间,吃着死人肉存活下来,尸毒粉奈何不了他。   当我觉得终于刨到了一点谜底的时候,舟船却映入了眼帘。   “走吧,上船。”百里赦像是在故意避开这个话题,自己先一脚踏上了船,然后向我伸出手,将我也平稳地带进了舟船之内。   小舟在百里赦的划动之下,平稳地向前,正当我想要开口的时候,百里赦抢先了一步。   “吴怡,你现在试着调息。”   “什么?”对于这种专业术语,我还是不太懂的。   “你将蛇引花食进了自己的身体,这种情况我是第一次见着,在这之前我只知道蛇引花能引阴兵百万,实在是不知道吃了之后对于人来说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变化。”   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花在将你召回了之后,不就已经完成了它的任务吗?还能有什么奇效?”不过确实我的手臂恢复得很快,这是真的。   “就你刚才捏我的时候,我就感到不对劲了,才几日不见怎会有如此大的力量。听我的,闭目。”   我将眼睛闭上,听着百里赦发出的口令,虽然有些专业术语我要求他解释了好几遍,但还是在用心感受。   “元气未分,混沌为一。玩物之生,皆禀元气。”百里赦仔细地教我如何吐纳元气,如何将气汇聚丹田,再如何爆发出来。   随着百里赦的声音越大,我感觉体内的东西在不停地四处乱窜,而且越来越强烈,时而撞上心头,时而窜上脑门。   不知道是阳光越来越毒辣,还是我的心里越来越焦灼,没多久,背上就起了薄薄一层汗。   “百里赦……”   “嘘,别说话,静心调息,现在能感受到体内的气流乱窜是很正常的,那就是你体内的元气,他们杂乱无章,没有一点目的性,你要做的就是用身体将他们指引到该去的地方。”   吸气,呼气……   我强迫自己克制住体内的元气不要往脑门儿上钻,终于将体内的气息压制住了,沉了下来。   “现在有什么感觉?”   “只觉得脐下有些火辣的感觉,还痒痒的。”   “丹田分三处,上丹田为督脉印堂之处,也就是双眉之间;中丹田为胸中膻中穴处,为宗气之所聚,在心下;下丹田在脐下三寸,为任脉关元穴。你不能将元气只克制在一处,既要让其动,又能让其静,动静结合,汇聚性根,命蒂之处,便成功了。”   我闭着眼睛,一边听着百里赦说,一边用身体和心理感受着气流。   尽力地控制,也极力地推动,我感觉散布在全身的气流都跟着我的感官在往相应的地方窜。   百里赦划船的声音变得很大很大,用浆拨开水面的时候,我也能感受到那平静裂开的场景,以及它被搅动之后破碎的声音。   还有百里赦的心跳声,甚至水面上气泡“啵”刚冒出来又在水上爆裂,我都能将声音转化为图像,尽管我现在是闭上眼睛的,但是远远近近的一切场景全都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突然,我感受到了水下的一片阴影,“百里赦!船下面!”   我猛地睁开眼睛,一脸惊恐地望着百里赦,“我看见水下面有东西。”   双眉一皱,手上的动作更是快了,三两下就将船划离了原处。   我再次闭上眼睛,细细感受,船底的阴影还在,他在跟着我们漂浮!   我向百里赦点了点头,“好像就是昨天夜里的东西。”我也不太确定,只大致地感受到他庞大的身形。   “呵,我就好奇这些东西白天是在哪里避开这逼人的阳气的,原来是在水底当了水鬼。”百里赦一脸的不屑与冷漠。   “他们是寻着蛇引花的气味来的,划得再快也甩不掉,不过也不用太担心,现在太阳渐起了,一时间也不敢出来。”   确实这些东西一直在跟着我们的船浮动,几次想要一跃而上都没有得逞,而且还只有躲在我们的船下,靠着船来遮光,这才勉强地不被灼烧到。   “不过你悟得也挺快的嘛,没有多久就可以实践了。”   我没有理他,而继续闭上眼睛,现在的我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这些元气只不过是将我的身体感官变得敏锐起来,不知道还有没有跟能够挖掘的地方。   “百里赦,让我来试试。”我躲过他手中的浆,将元气覆盖在双手之间,应该就可以划得很快了。   可是现实总与想象的有很大的出入,这船桨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顺手,而且吃水太深费力,吃水太浅又划得慢,和没有用元气是一样的。   “不要太急于求成了,现在你时时刻刻都要注意调息,将身体中的每一缕元气都利用起来,不能让其乱窜,也不能让其死板。”   百里赦说罢又夺回了我手中的船桨,自己划了起来,明明已经是失去了功力的,划得那么带劲,而且一路过来那么远,都是一手划下来的。   记得当初我和六婆子来的时候都是轮流划船的,而且往往划不了多远双手就酸软得抬不起来。   “每个人的身上都存在着元气,只是缺少了能让元气动起来的天赋和能力,一般能炉火纯青地使用身体里元气的平凡人要不就是从小刻苦训练,像是陈猛一样,要不就是受得起炼狱一般的折磨,凤凰涅槃,死而后生。”   “那我这又是属于哪种?”从小到大除了有一双能看见鬼的眼睛而外,再也没有别的异于他人之处了。炼狱一般的折磨又是哪一种?我这算吗?   百里赦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你应该是有天赋的吧,三言两语就学会了如何运气,而且又是机缘巧合吧,无意间吃了蛇引花,才有现在这副模样的。”   停顿了下,又继续道,“这次是千万分之一的概率,有多少药师就是因为尝百草死去的,下次决不能再抱有这样的侥幸了。”   “恩恩,好的。”在有生存可能的情况下,谁会想着去吃掉那一朵奇怪的花,也不知道会不会拉肚子。   只是在情急之中,心生一计罢了,确实就像百里赦所说的一样,有多少人是死在这些野草当中的。   朝阳渐升,炙烤着四周的一切,海面上波光粼粼,再次闭眼感受的时候,那船下的黑影早已不见了身影,估计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没有能力将蛇引花夺回吧,也或者说是我们已经逃出了百里赦所说的那个界限了。   只要我一跨过这片海域,那么蛇引花的能力就真的归我了,再也不会有什么两千多年前的鬼怪来打扰我了。   我不禁有一种就像是获得了世间珍宝一样的心情,看了看胸前的那朵像是纹在上边的小花,笑出了声。   这时我才注意到对面一直划船的百里赦现在竟是满头大汗,嘴唇苍白发紫。   ☆、第一百一十二章 海边阴屋   “百里赦?”我有些试探性地问着他,看他样子是不太对劲。   “这阳光太强烈了,不曾想到没了金丹的保护,我连这人间的阳气都抵抗不了。”阳光铺洒在他的脸上,隐约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竟然泛起了金光,百里赦就像是被包裹在这一片光晕之中。   随着微风地浮动,百里赦竟是在慢慢变得透明。   “脸色不太好,你别吓我。”我赶紧接过他手中的船桨,“你休息一下吧。”   刚触碰到他的手,我便立马弹开了,“怎么这么烫?”在我的印象中百里赦永远都是一块千年寒冰,从来没有温度,现在竟然是烫手的。   百里赦的嘴角微微勾起,“驾驭好元气之后,由内而外散发出,孤魂野鬼就不敢靠近你。不过每天都要练习,一直到了就像是你走路的地步,能够一边走路一边做的事情,在运气的时候都能做,那么就到了一种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快你去边上躺一下,应该快到岸边了,坚持一下。”我感觉百里赦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不过如果他死了,我徒练一身功夫又有什么用?   这海上没有一点遮阳的东西,随说是快要到了,实际上还望不到边,我也不知道还有多久,不过如果再不快一点,百里赦很有可能消失在这船上。   我一边划船一边回头望百里赦,脸上也是少有的红晕,就像是发烧了一样,身上的金光还在不停地闪耀着。   元气起于心,汇聚于丹田再转到手上,能够一边走路一边做的事情,我边划动着船桨,边试着调息,很快乱窜在身体里的气流就汇聚了起来,不过在手上还是不能将其很好的运用。   一次不行,就再试一次,时不时回头望一下斜倚着船沿的百里赦,他的情况是越来越糟糕了,不仅身上的金光不减,身上反而还开始冒烟了。   我又是心急,又是无可奈何。   在与身体内的元气斗争之时,我的态度强硬,绝不允许四处乱窜,又不发力。好像终于是屈服了,两手之上好像轻盈了许多,水面也能够被我轻易地拨开。   刚才是闭着眼睛体会到的运气,现在也能驾驭了,我就像是挥着空浆一般,挥浆的频率也快了不少,虽然在这大海上没有什么参照物看着我们行进的速度在加快,但迎面而来的风却是大了许多。   “百里赦!”我生怕他就这样在我的背后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连忙呼喊一声。   “嗯。”听到低沉的一声,我悬着的心还是稍微放下了几分。   我是第一次这么怨恨太阳的毒辣,想着昨天我还在小岛上,眼巴巴地盼望着阳气再多一点,这样百鬼就要少一点,现在恨不得来个几片乌云,下一场大雨都无所谓,只要是将这烤人的的阳光遮住就行。   不要说是有近千年没有晒过太阳的百里赦了,就连我,现在双眼都是花的,眼前的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双手也像光是凭着惯性在动。   “百里赦!”   “嗯。”   就这样一声呼喊,一声应答,终于看到了海岸,手上的力又增加了几分,当小舟靠了岸时,前几天跟我租船的老大爷看着舟船上倒着的百里赦,用着方言,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   我没有听懂,蔡琳给我的包是丢在了孤岛上,不过所幸的时,之前租船的时候我就已经将定金付完了,还交了押金,现在老大爷不仅没有在向我索要人民币,反而塞给我了好几百块。   将纸钱揣进兜里,我一咬牙抱着已经不省人事的百里赦就往岸上拖,老大爷虽然和我言语不通,不过看着虚弱的百里赦,还是赶紧过来搭了把手。   一只胳膊在我的肩上,一只胳膊搭在老大爷肩上,真是很沉,整个人都是往下坠的,而且身子十分的软,仿佛已经是散架了,不过还好终是把百里赦扛到了岸上。   老大爷又跟我咿咿呀呀了几句,我一句都没能够听懂,不过看他的眼神还有肢体语言应该是让我跟着他走,把百里赦扛到他的家里去。   我点了点头,跟着老大爷在沙滩上一步一个脚印,费力地扛到了他的家里。   还好老大爷的家就在海边,不过就这没有几百米的距离,还真是要了我的老命。   典型的小渔民家庭,不大的房屋,房顶上还晾晒着一张渔网,刚一进屋就闻见了一股浓烈的鱼腥味。   不过还好虽说房外的太阳很大,但是房内就像是阴冷的冥界一样凉爽,说实话,我现在还真是想念冥界的那种不见天日,阴风阵阵了。   老大爷将百里赦放到了一张懒人椅上,朝里屋吆喝了一声,屋外像是有人在叫老大爷,他连忙又朝屋外吆喝了一声,急急忙忙又跑了出去。   我将手搭在百里赦的脸上,还是烫手的,额头更是摸不得。不过离开了阳光,百里赦身上的金光终于是消失了。   周边也没有什么可以当扇子用的东西,不过突然想起来,刚刚进门的时候,注意到屋后的树了,虽然叫不出名,但样子像是芭蕉一样,都有大片大片的绿叶子。   我起身走出小屋,迎面而来的就是阵阵热浪,在冥界呆惯了,突然一下到这里真是不习惯,整个身体都像是在灼烧一般,不仅是百里赦的皮肤,就是我的也是烫手的。   还真是佩服常年站在太阳底下租船打鱼的老大爷,虽然皮肤黝黑了点,但看上去是健硕的那种,一看就知道年轻的时候身强体壮。   转到小屋背后,有这种大型的热带作物做遮挡,瞬间就凉爽了起来,也难怪小屋子里边这么凉快,就是因为背后的这些天然的遮阳扇啊。   这些树都长得高大,我看上的一片叶子在高处,我还真是摘不到,索性随意摘了一片小的,就顶在了头顶上。   刚一进屋,眼睛还没有适应屋子里的黑,眼前的一片花白还没有消散,隐约看着是有一个姑娘,在百里赦的面前鼓弄着什么。   我闭了闭眼,还真是一个长发姑娘,正站在百里赦旁边,一只手还停留在百里赦的脸上,“你……在干什么?”   我厉声呵斥,姑娘仿佛也是被我吓到了,尚在百里赦脸上的手一下子收了回来,一双大眼水汪汪的,就像是阳光下的大海波光粼粼,不过她眼神的焦点并不在我,而在我的身后。   我转头回去望了望,并没有别人啊,这房里边只有我们三个人。   “你是谁?”   我急忙朝百里赦走去,姑娘连忙侧了一下身子,不过眼睛依然看着屋子外边,我赶紧检查百里赦的脸上有没有什么,就我刚出去不到两分钟,应该没有什么事。   除了脸还在发烫以外,就没有什么别的异样了,我观察着这个奇怪的女人,说她是女人都太老气了,只不过是个女孩子,大致也只有十六七岁。   长得也算是清秀,一眼看上去还真看不出她是那种会对男人做出过分举动的人。   不过刚才她是在对百里赦耍流氓?现在百里赦病成这样,就一个小女孩也防备不了了,只有任人宰割的命。   女孩子的神情有一些慌张,皱着眉头,“我……你们是谁?怎么到我家里来了?”   哦,我明白了,这应该是老渔夫的女儿吧,没想到看他如此粗犷彪悍,女儿竟是如此的水灵美貌,不过再怎么漂亮,看到一个好看的男人也不应该动手动脚的吧。   “是外面租船的老渔夫带我们来的,我的丈夫中暑了,所以还真是麻烦你们了。”我故意将“丈夫”两个字着重地顿了一下,希望她明白我的意思。   姑娘点了点头,不过目光仍旧停留在门外,这样便显得有些奇怪而且不协调了。   她挪了挪身子,将旁边的小木凳给我搬了一个过来,“你坐吧,我去取一些汤,给你们解暑。”说罢,便又颤颤巍巍地向前走去。   我低声道了句谢谢,不过脑袋里的弦依然紧绷着,因为我感受到了一股不太正常的气流。   就像是两个磁铁相对,同极排斥一样,我凝结在一起的元气只要一接近这个姑娘,也就是在她给我搬凳子过来的一瞬间,瞬间就凌乱了,像是在逃窜一般。   这就是平时,在百里赦还有陈猛口中的感觉吧,原来不是凭空的,而是身体里的元气在打报告。   我坐在了木凳上,这才开始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房内的摆设,虽然东西很简陋,房屋也很狭窄,但却是整整齐齐的,物尽所值,就连一处窄窄的墙壁上都晾着小鱼干。   整个房屋里边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老渔夫也没有不妥,就是这个姑娘,身上带着丝丝的阴气,这种感觉又和冥界里的那些鬼怪完全不一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是我自己感觉有问题?我闭着眼睛又试着调息,紊乱的气流又终于重新被我控制住了,都各行其轨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盲女   没一会儿,姑娘一手端着一只碗便过来了,她走的很慢,像是生怕手中的水溢出来。   我起身将碗接过,放在桌上,没敢动口,谁知道这水里边是不是有毒呢?   手刚一接触到碗,我又感觉刚才好不容易调整好的气流又乱窜了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好的感觉。   那个女孩的眼睛真的很难让我放下戒心,水灵但又空洞,从一开始就没有正眼看过我们。   我挥动着手中的叶子,轻轻地拂去百里赦额头上的汗珠,他绯红的脸颊终于恢复了平日的白皙,只是额头还有些许烫。   桌上的碗就那样放着,我没有动过它,也没有打算动它。姑娘仍然面不改色,光是从面相看来没有半点的敌意。   颤颤巍巍端过来的解暑茶,我们没有喝,她也没有说什么。   如果是之前我肯定没有什么戒备,但是现在我的身体却极力的抵触着。   “你们从何而来?”我光顾着观察这个屋子还有屋子里的人了,最后还是姑娘发话打破了这片宁静。   “东土大唐而来,往西天去。”细细思索了一番,我总不可能告诉她我们来自冥界吧,东土大唐而来为假,往西天去为真。   并没有给姑娘丝毫质疑的时间,我继续发话,“你……和老渔夫?”   “我父亲。”   在我与姑娘对话的时候并没有感受到她有任何的攻击性。   “你们是从外边来的,能跟我讲讲外面的世界吗?”   姑娘对我笑了笑,“父亲总给我说外面的天是蓝色的,大海也是蓝色的,一样的颜色,我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将渔船划到天上去?”   我的心一惊,原来眼前的这个女孩是瞎子,怪不得总不用正眼看我。   “从小就看不见?”   女孩点了点头。   也难怪刚才端着碗的手颤颤巍巍的,走路也摇摇晃晃的。   “我每天也只能坐在门外听着风声,闻着从风里传来的咸咸的味道。”   在这里常住的居民肤色都比较深,这个女孩子却清秀水灵,皮肤也是吹弹可破,根本就不像是常年住在海边吹着海风,晒着烈日的人。   现在也不足为奇了,因为看不见,所以只能在家里边呆着,足不出户,不见天日。   所以刚才我进门时看见她在百里赦的脸上摸着什么,应该就是在判断来者何人吧?   “虽然我眼睛看不见,但是心里边却明亮的很,只要是跟我说过两句话,我就能判断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姑娘弯弯的眼睛里满是流光,就像要溢出水来。   “哦?那你说说看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姐姐声音清脆如泉水叮咚,明亮如朝阳温暖,所以一定不是坏人。”   从刚才到现在我对她一直没有放下戒备,现在反倒是夸奖我。伸手不打好人脸,刚刚明明想要问她体内气流的事情,现在话到嘴边,又活生生地咽了回去   确实,这个女孩的眼睛明亮得就像是一面铜镜,我和百里赦的影子映在里边,真像是投入了她的心底一半。   姑娘见我没再接话,兀自站起身子走向了那挂满了小鱼干的墙,两只手熟练地在上边翻折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一个盲人。   这时,百里赦的手动了一下,紧接着双眼微微颤了颤,慢慢地将眼睛睁开了。   一直摇着叶子的手现在也酸麻的不行,放下叶子活动着手臂。   百里赦眨了眨眼睛,猛的将身子挺了起来,就像是如梦初醒一般。   “怎么?做噩梦了?”   百里赦单手扶着额头,摇了摇脑袋,“现在在哪儿呀?红缚呢?”   “你还真做噩梦了?暂时还见不到红缚。”   百里赦也见着了站在一旁的姑娘,转过头来给我使了使眼神,眉头微皱,戒备些什么。   正在这时,老渔夫走了进来,还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姑娘便放下手头的事情,转头叫了一声父亲。   老渔夫的手中提了两条大鱼,举了起来,晃了晃,之后便对这女孩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   他们这边的方言我是完全听不懂的,不过还好这个女孩能够和我们正常交流,替他的父亲向我们表达了好意,要留下我们来吃饭。   还是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毕竟素不相识。不过我一脸担忧的看了看百里赦,如果说现在要走,那恐怕我就只有成了他的拐杖,这烈日一照,还不得够呛。   还是等太阳下山,气温稍微转凉了再出发吧,更何况现在他已经没有了金刚护体,身体脆弱的很,一不小心就会嗝儿屁。   于是带着谢意接受了他们的好意。   姑娘接过手中的鱼便走进了里屋。   这屋子一层不染,显然不是一个老男人在工作之余能够打扫出来的,不仅是端茶送水翻晒小鱼干,还是做菜煮饭都是刚才的那个姑娘一手操持下来的吧。   姑娘一走,我体内的元气就稳定了下来,老渔夫身上的元气,像是平常人一样,紊乱的,丝毫没有影响到我。   没过多久,姑娘便端上来几碗鱼汤,说实话我早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但看着这浑浊的汤,还是有丝毫的犹豫,直到老渔夫和姑娘都一饮而尽了之后,我才敢咽下肚。   我是从来没有见过百里赦食人间烟火的,本来以为他不会吃,没想到还真是端起了鱼汤就往嘴里灌。   一个贫穷的小渔村呈现在面前的也不过是粗茶淡饭,不过前两天一直靠着蔡琳给我准备的压缩饼干过日子,不大的饼吃进肚子里,喝一口凉水,也能胀肚子,基本感受不到饥饿,但其实都是错觉。   折腾的厉害,现在这些普通的饭菜在我的眼里就是山珍海味,每口下去都是满足。   虽说这小渔村每个黝黑的人看似在烈日下暴晒都很幸苦,实际上,他们的日子过得很逍遥自在,没有吃的,就去大海捕鱼,几只小船也可以租借出去挣些薪水,不想劳累了,也可以在两棵树上挂着的吊篮上睡个一下午。   因为百里赦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虽然人是醒着的,但仍然是嘴唇发紫,有些像是中毒了一般。   坐在小鱼屋里,还真是有一种错觉,和蔡琳一起生活的那段时间,一直都在海边,这海的味道我还真是难以忘怀,咸咸的,暖暖的。   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物质化的生活,也不需要什么别墅,只要立在自己心尖尖上的人在身边,与他共黄昏,与他耳鬓厮磨,过着平常人的生活也是一种享受。   难得百里赦有时间和我一起悠闲地坐在门槛上,我觉得自己不是被困在了这里,多么希望时光能慢一点流逝,不担心府邸,也没有什么叫红缚的人,就坐在这里,天荒地老。   一直到夕阳渐渐落下了,薄暮微启,百里赦站起身子,往外走去,像是要去海边,这下燥热也慢慢减退了,隐约我还看着百里赦披了一身火红的霞光。   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有些孤寂又落寞的背影。   他是想要快一点适应屋外的幻境吧?毕竟我们还要蹭着夜色离开这里,心里像是巨大的石头压着,虽然头顶艳阳天,心中恐怕也没有一缕阳光吧?   “我们晚一点再走吧,等这气温再降下来一点。”我怕百里赦还没有缓过劲来。   百里赦双手叉在腰间,像是在深思熟虑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吴怡,现在你试着将元气汇在脚底。”   我有些迷惑地看了看百里赦,但还是听话照做了,要将元气窜上心头指尖那还是比较容易的但是要沉入脚底,那还是有一点困难。   百里赦跟我讲得很细致,我试着做了好几次,终于有那么点意思了。   “你学东西很快。”   其实这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了,以前蔡琳非要去学什么跆拳道,我不想去的,她试图说服我。   事实证明还真是办到了,就是这样,想要办到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我已经不记得那些日子她是怎样给我献殷勤的,不过最后我这个陪练还是当定了。   那些动作要领我都领悟得极快,这应该也算是天分吧。   “今日月至头顶就离开。”   距离那时候估计还有两个小时吧,不知道是不是强迫症,只要知道了自己能够将元气运入脚掌后,就不能正常走路了,轻飘飘的,像是踏在了云朵之上。   我远远地眺望着远处并不能望见的小岛,不知道那些两千多年前的鬼怪还被锁在里边继续寻找着蛇引花,还是我一将花取走结界就消失了?现在正在水中游弋,等着上岸寻我呢?我还是越早离开这里越好,免得给村子引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那些鬼怪一旦侵入了这个小渔村,那么一场屠戮又是难免的。   这几日来,都是月圆夜,艳阳天,还没有遇到过下雨。   现在夜风也变得凉爽了起来,乌云遮住了月亮,让海水变得更是暗黑了,不过现在百里赦的状态好多了。   我调息之后,将元气停滞在脚上,踏上步子,追上了前边慢慢行走的百里赦。   还真是轻盈了不少。   ☆、第一百一十四章 暗杀(为白狐亲加更3)   百里赦留下了两百块,就将剩下的钱从我这里全都拿走了。   跟着百里赦围绕小渔村走了一圈,居然还找到了一个杂货店,弄了一只桃木剑出来。   百里赦让我学会将元气运到脚底,原来是让我御剑!   “你知道吗?这样就好比是让一个不会开车的人坐主驾驶。”不是对百里赦没有信心,我是自己信不过自己啊。   本来这剑身就窄,就算是把这剑放在地上,站直了也人也会歪歪扭扭的,更何况是在空中。   “试一下吧,我在后面教你。”   “可……”我还是犹豫。   “可是我们的时间不够,坐车的话就算是连夜赶,到了白天也会被迫停留下来的,况且,身上的钱还够吗?”   真是服百里赦了,明明钱就没有多少了,还非要买把木剑,简直就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而且还不告诉我真相,如果知道是他要把我们的车路钱拿去买一把没有任何攻击性的破剑,我是绝对不会给钱的。   百里赦把手中的剑递给了我,剑身是陈旧的黄,带有淡淡的黑,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宗的货物,和陈猛的那把比起来简直逊色,但是剑锋还是比较尖锐。   放在手中还是沉甸甸的。   现在手里边只有两百块了,应该还能坐车行个一段距离吧。   “对了,还有两百块钱,一会儿,你把它拿给渔夫吧,他们是好人。”百里赦现在倒是和我一样想到了这剩下的两百块钱身上了。   不过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百里赦了,就没有想过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吗?果然是在冥界里呆惯了,什么都不用钱来买,也什么都能得到。   不过渔夫对我们好,我们确实应该感谢,就算不给他两百块钱,把这最后的积蓄留在身上,也只够我们吃个一日三餐,最后还不是因为买了这把破剑,才成了我心里边的结。   我一手拿着剑,一手拿着两百块钱,又走进了渔夫家,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吃过午饭之后,渔夫就划着船去捕鱼了,现在刚回来,看着他满脸的笑容,一派喜气洋洋,不停地从手里边的网中抖落着大鱼小鱼。   应该也是过惯了这样的生活吧,父亲每天在外打鱼,女儿在家整理内务,井井有条。   把钱直接塞在他的手里会不会显得不太尊敬,毕竟这个小渔村民风淳朴,保持着那种帮人助人不求回报的心态,我和百里赦要走的消息,还没有告诉他。   他的小鱼屋本来就不大,一间小堂屋,两间里屋,和女儿各睡一间房,在出船打渔之前,他就让我们去睡他的房间,说自己要连夜出船,我知道他只是想给我们腾一间屋子出来。   看我走进来,他嘴里说着什么,我听不懂,但大致猜得出,应该是在问我们怎么还没有休息。   他很专注,每一条鱼对于他来说都是欣喜。   我正要将手中的钱递给他时,突然感到身后一阵邪气,我凭着感觉往一旁闪躲,呼啸而来的剑擦上了我的左手臂,我吃痛,用右手将伤口捂住,殷红的血瞬间就沁入我的掌心。   这剑就是我放在一旁的桃木剑,而举剑的人正是渔夫的女儿!   我一脸的惊恐,现在她有些狰狞的表情和白天的她正是判若两人,不是说是瞎子吗?还瞄准了我的心脏部位,如果不是感受到了突然而来的邪气,我可能现在就横在地上,死不瞑目了。   渔夫在我的身后,那惊讶的表情也不亚于我的,手中的渔网也掉在了地上,张大的嘴近乎可以塞下一个拳头。   在他这个表情中,就好似在跟我说,在他的眼前,女儿从来没有这样过?   这样看来,渔夫应该是没有攻击力的,就是他的女儿不正常。   就算是老父亲一脸的震惊,好似也看不出女儿脸上有任何的表情变化,目光冰冷,直直地射向了我,再一次举剑向我刺了过来。   我更是有些郁闷了,花了几乎是身上的所有积蓄,买了这一把又不好看,有没有什么神力的剑,最后还成了杀我的武器。   还好我现在已经开始体悟元气了,周身的反应也迅速了起来,几乎是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先行一步了。   右手仍然紧紧握着左手臂,这屋子太小了,在这里边死角太多,一不小心就会被包围起来,我三两下的躲避,就冲出了小屋子。   外面又是月圆之夜,冰冷的月光洒在身上,我又有了一种在岛上逃亡的感觉。   所幸没有见到百里赦,现在他没了功力身体还这么虚弱,本来就是一只鬼,现在桃木剑就是他的克星,遇到这个挥剑迅猛的小姑娘,说不定还招架不住。   吃饱喝足了之后,力气还是有的,这个姑娘虽然样子很是凶狠,而且眼神就像是要把我给撕裂一般,但嘴唇也发了白,额头上的汗珠也密集,平日里呆在小渔村怎么还会有如此攻击性?   这迅猛的招式和她的体能是完全不匹配的,所以应该是被人利用操控了。   她的体能消耗得很快,现在看上去就像是要透支了一般。   元气调动,我还没有学过怎样攻击,但逃还是可以的。保证她的剑不会砍到我,还是能够做到的。   果然,没有到五分钟,她就气喘吁吁地举不起剑了,用剑直接插在了沙地里,两手搭在剑柄上,脑袋埋得很深。   刚才已经懵了的渔夫,现在冲出屋子,看到女儿这样,“哇哇”地就大声吼叫着什么,双膝直接跪在了女儿的面前,双手揽着女儿的肩,拥入怀中,有些不知所措,有些狼狈不堪。   我的手臂还在不停地冒着鲜血,现在只想快一点止血,也不知道百里赦去了哪里,虽然刚才都还勇猛地躲过了她的一招一式,现在刚想迈开步子,就发现已经腿软了。   还真是有些后怕,鲜血顺着我右手掌的指缝冒了出来,我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四处张望,终于看到了百里赦的影子,不知道他手里拿着个什么,正慢悠悠地往这边走,没有了金丹,现在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刚才的煞气他是没有感受到的,更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一场战争。   我也快步地向他走了过去,走近一看才发现他的手里拿的是一根结实的藤条。原来不见他的身影是去摘藤条了。   “吴怡……”他显然是注意到我手上的伤口了,知道他要问什么,索性没有等他说完,我自己就接了过去。   “百里赦,快帮我把伤口包扎一下。”万一等一会儿,那个姑娘休息好了又继续刺杀过来,我一个人躲避都不要紧,加上现在像是一个傻白甜的百里赦,我的能力又减半了,所以先将伤口处理好,以备等一会儿更加激烈的战争。   百里赦也没有一句多的话,索性直接用手中的藤条将我的手臂紧紧地勒住了,之后给我了一个手势让我在这里等他,自己慌忙地跑向了小鱼屋。   我点了点头,防止等一会儿,那个姑娘再次暴走,我头脑中的一根弦绷得紧紧的,眼睛死死地将那边的情况揽入眼底。   那边的情况一直都保持着原状,仿佛我一过来时间就静止了一般,没有别的动作,姑娘双手还搭在剑把上,任由父亲抱着。而渔夫也没有放开双手,仿佛一放开,自己的女儿又会暴走。   百里赦也是厉害,没有过多久,就不知从哪儿找来了绷带,二话不说就将我被割坏了的那条袖子撕扯了下来,将藤条取开。   “有点痛,忍住。”   我点了点头,看着百里赦用绷带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紧紧的,动作娴熟,就像是一个专业的小护士,但是又很轻,仿佛生怕将我弄疼了。   今天晚上可能是走不了了,就这样的情况,木剑还在姑娘的手上,两百块钱还在我的手上。   我和百里赦也没有休息,只是注意着那边的情况,过了好一会儿,姑娘像是瘫软了一般,倒在了父亲的怀里,这时渔夫才站起双脚,有些颤抖,跪了那么久,估计也是脚麻了。   渔夫站起身子,抖着腿,适应了一下,这才将倒在地上的女儿横腰抱起,回了小鱼屋,他应该也是注意到这边的我们了,只是现在还哪有心情跟我们说什么。   那把桃木剑还倒插在沙地里,百里赦过去将剑拔了起来。   不知道是因为月光还是因为这波光粼粼的大海,桃木剑竟然发出了亮光,虽然就是一瞬,但也晃了我的眼。   上面还有斑斑血迹,就是我手臂上的鲜血,插入泥沙,现在也和泥沙混在了一起。   百里赦也不管脏不脏直接用剑在衣襟上擦了擦,“嗜血而亮。”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我说,更像是在对剑说。   以前陈猛的桃木剑也是,我的鲜血留在了上边就会“嗜血而亮”,这应该也和我的灵血有关吧。   “若说是刚才的剑刺了我。我还能活,要是现再刺我一剑,我可能就魂飞魄散了。”百里赦说着眼睛里也透着一丝光亮。   “那就给我好好拿着,以免再被别人拿走,行凶。”现在月亮已经过了正中了,估摸着没有多少时间又是天亮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养父(为白狐亲加更4)   “还走吗?”百里赦将我的手臂包扎完毕后,抬头看着天上皎洁的月亮,没有下一步动作,我不禁问道。   “岛上的事情还没有完,现在还不能走。”百里赦将目光从天上又移到了海面上,双眼也如这海水一般波光粼粼的。   “什么意思?”我们不是已经从小岛上逃出来了吗?怎么就没完了?   “你不觉得渔夫的女儿很奇怪吗?白日里,我看她的眼睛空洞,不像是在装瞎,而且并没有攻击性,先不排除她本身就是坏人,但也不能排除她是被人利用或者说她被鬼魂操纵。”   百里赦又将目光从海上移到了我的身上,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双眼中现在全是波光粼粼微微翻涌的海水。   “我也有些迷惑,但是,从我一进屋就感觉到她身上的气息很乱,而且还在排斥我,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的气息。”   “渔夫呢?”   “他倒是一切正常。”   百里赦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们有必要问一问渔夫了,他绝对知道些什么。”   “可是我们语言根本就不同。”   “这倒不是难题。”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原来百里赦是很懂的,两百块钱没有送出去,结果被百里赦拿去雇了一个翻译过来,就是卖桃木剑的,杂货店的老板。   看他眯着一双小小的眼睛,一脸见钱眼开,拿到这两百块钱就对我们点头又哈腰。   渔夫也很配合,毕竟他也不知道他的女儿到底怎么了。   不过看着他还是一脸的担心和犹豫,我们在他的面前不再一个普通的客人了,而更像是要杀她女儿的凶手,有些胆怯,都不敢直视我们,我们向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表明来意,并不是想要害人,这才稍微要放松了一点。   百里赦先开口,“你是在哪儿捡到你女儿的?”   百里赦这话一出口,除了他自己,在场的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不是说来问情况的吗?怎么就怀疑上了不是他亲生的?   渔夫先是一副难以置信,紧接着便透露出悲凉,一双苍老而又黝黑的手捧在脸上,发出“呜呜”的声音。   像是沉浸在了什么伤痛中,难不成还真是被百里赦给说中了?不过百里赦是怎么看出来的?   果然,渔夫掩面了好一会儿才将手放开,给我们讲述了这个故事。   他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父亲在一次捕鱼中遇到大风浪被大海吞了,母亲也郁郁而终,因为自己没有钱,也没有能力。   能够养活自己的就只有父母留下来的一艘船,一间破屋子,和自己的劳力,村里没有一个女孩看上他,他也没有能力出去见见大世面,只能止步在这小渔村。   于是漫长的海上生活就开始了,一天一天过去,他已经三十岁了还是孤独一个人,不过他也过惯了这种生活。   一天夜里出海,他竟是在海上看到了漂浮的一个盆子,里边居然躺了一个孩子,孩子只是用一层薄薄的纱被遮掩住了。   应该是才放在盆子里不久的,婴儿还在熟睡,但若是今天晚上没有人发现,在明日的暴晒中,绝对会被晒死。   而且现在风平浪静都好说,要是一到后半夜,风浪稍微起来了,这孩子还是得死在海里边。   渔夫又是震惊又是欣喜,震惊是想不到居然还有如此狠心的父母,欣喜是自己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宝贝,本就没人跟着他,每天孤孤单单的生活,唯一陪着他的恐怕就只有海里的这些鱼儿了,他想把孩子抱回去。   渔夫四处望了望没有人,于是就用船桨将盆子划了过来,将孩子抱回家,尽管他是一天只能有一顿饭吃的,他也绝对不会饿着孩子,打渔更勤了,生活也料理得比以前顺溜。   女孩一天天长大,她叫他爸爸,从来没有质疑过,渔夫也答应得问心无愧,但是他发现这孩子是个盲人。   渔夫也觉得无所谓,他是铁了心要将孩子养大的,女孩也十分的懂事,很小就在家里边操持,没有怨言。   渔夫白天做租船生意,晚上出海打渔,日子过得辛苦是辛苦,但也心甘情愿,从来不会让女孩出门受半点苦,还挤扁微薄的荷包供她上学。   但渔夫后来发现了女孩的不对劲,那就是每到月圆之夜,女孩就判若两人,而且眼睛也像是恢复了视力,一次渔夫捕鱼回来竟然看到女儿在搬弄着他的另一条小渔船,像是要出海。   原本他只以为是夜太晚了,女儿担心,这才想要划船出海找他,可没想到,女儿就像是不认识他,自顾自地搬弄着小船,拦都拦不住,最终他没有办法,只能是任由女儿上船,他悄悄地跟在身后。   结果,女儿划着船桨,突然就像是被抽了魂儿一样,倒在了船里,这才又把她拉回来。   还有一次也是月圆之夜,女儿独自一个人围着小渔村转圈,渔夫也是跟在她的身后,直到她精疲力竭,栽在地上,父亲这才又将她抱回家。   这样的奇怪事情还有很多,但就是今天夜里是性质最严重的,别说是杀人了,就是杀鱼,她都不敢,所以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渔夫说到最后也是哽咽了,估计他真的不想别人知道自己女儿的身世,更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   渔夫又重新双手掩面,不断低声啜泣。我也是很少见到一个大老爷们儿哭成这样,像是一个小女人一样,我听了这些还真是挺难过的,毕竟这个渔夫是真的善良,仁至义尽了,不是自己亲生的,却是比对待亲骨肉还要亲。   我斜眼过去看着百里赦,他低着眼睛也在沉思,并没有说什么,待到情况基本上已经掌握好了后,百里赦这才站起身子,大家也都就此散了,我也安慰了渔夫,叫他别担心,我们尽所有力气帮助他们的。   渔夫跟我们道了谢,也走了。   只剩下我和百里赦两个人的时候,这时他才说,“也是为了蛇引花。”   “不会吧?这个女孩可早在十六年前就已经扎根了,怎么会刻意地为了蛇引花,预测了未来来这里等我?”   “不是说她在这里来等你,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个女孩有一个奇怪之处和岛上的鬼怪是一样的?”   “什么?”   “月。”   也是,岛上的鬼怪也是月圆之夜出现,我来到这岛上的两天恰恰就是月亮最圆的日子,不过所幸也正是因为是在月圆之夜,才将百里赦找回来的。   “不是说那座岛有结界吗?那如果这个女孩是鬼怪,那她又是怎样逃出来的?居然还是以凡人的姿态。”   百里赦眼睛里透露的光有些许耐人寻味。   “十六年前确实是有狠心的父母将孩子抛弃,扔在了海上,孩子顺着波涛慢慢向海上漂去,也正是因为在夜晚,恰巧就是鬼怪力量最强大的时候,他们在岛上不见天日,也重来没有遇见过人类,结界从里边是打不破的。于是将孩子作为了救命的稻草,将力量顺着海水注入了孩子的体内,希望有朝一日她能够从外边来打开结界。”   我有些震惊,这分析能力,这逻辑思维能力,我不知道他是怎样想出来的,或者说他作为一个鬼王,这些东西都已经司空见惯了。   百里赦忽视了我脸上崇拜的表情,继续补充道,“你还注意到没有,刚刚渔夫说他第一次发现女孩不正常是在出海回来,看见女孩正想自己一个人划船出海。是她体内的力量控制着她去小岛上。“   我点了点头,分析得在理,“那之后她围绕着小渔村转悠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不过是她体内的力量在保持着惯性,如同在孤岛上一样,就像是被关在了囚笼,除了瞎转悠就没有任何别的活动了。”   百里赦顿了顿,“还有就是,月聚阴,这能够提高鬼怪的法力,女孩绕着小鱼村走还有就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力量。”   我恍然大悟,所以说夜里,小女孩想要刺杀我,而且剑剑都是直逼胸口,那还不是因为我体内有蛇引花的气息。   小女孩注意到了,这才过来想要据为己有,真是可怕,为了这朵花,他们已经在岛上争斗了两千年,现在竟然还没有消失,战斗还在继续。   所以这也是百里赦坚持要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的原因吧,毕竟岛上的怪物是被力量锁在岛上的,但是小女孩却是活的,只要是不死,她就会为了蛇引花而存活在世间。   当初花在岛上,她想要漂洋过海,现在花被夺到了人间,离她更是近了一步,只要花还在她就会一直追随下去,不管我走到哪里,她都会跟着我。   所以如果我们袖手旁观,就此别过,不仅不是在给他们两人解忧,反而是在给他们添麻烦。   女孩说不定哪个月圆之夜,无声无息地就离开了这个渔村,渔夫不知道会怎样生活下去了,现在女儿对于他来说就是生活唯一的希望。   这么多年,甘心留在渔村做那么多活,受那么多苦,一半为自己,一半为女儿。或者说他大部分都是为了女儿。   现在天又要亮了,手臂倒是不疼了,不过我的脑仁儿开始疼,算起来已经是两天没有休息了,我一手撑着脑袋,百里赦也一眼就看穿了。   毕竟我还是个平平凡凡的人嘛,感到疲惫是很正常的,我需要休息。   渔夫虽然对我们还是心存戒备,不过还是很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被我们医治好,所以将我们留了下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邪道   又是一个大晴天,外面烈日当空,屋内虽然要低很多度,但还是一样的热,我害怕百里赦再像昨天那样,一副要死的模样,于是迫使他躺在凉席上休息。   我想过将自己体内的元气传输给他,但是被他拒绝了,因为一则,本来我的元气就不太稳定,随意传输可能导致紊乱;二则就是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内丹,相当于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要是在他的身体里传输这些活跃的元气,可能会直接暴毙。   这还真是吓到我了,最开始拒绝我,并没有跟我说原因,我还以为他只是不想让我的元气丢失,差一点在他睡觉的时候悄悄输送给了他,还好没有擅自动手,要不然酿造的悲剧,后悔莫及。   姑娘就像是在昨夜里断片了一般,对刺杀一事浑然不知,当然,不知道是最好的,渔夫在发现她的种种不正常时应该也是没有告诉她的吧,哎,知道太多了,反而会因为负担太重而活得很累。   渔夫在出门之前就一直央求我们,不要将昨夜的事情告诉她,至少在白天她还是个好姑娘,并没有做错什么。   我又怎么会跟她计较呢。   只是姑娘摸索着想要去外边的时候,我过去扶了一下,她摸到了我左手臂上的绷带,问我怎么了?我能说啥?   思索了一会儿,我发现自己还是不会说谎,只能说昨夜里帮你爹杀鱼一不小心划伤了自己。   姑娘没有质疑,只是说父亲干了这么久也会划到手,不过划在手臂上还真是第一次见。   我尴尬地笑了两声,希望她没有察觉到什么。   坐在凉椅上,我的哈欠也一个接着一个,不过还是要强撑着睡意听百里赦是怎么安排的,毕竟我这方面的知识一穷二白,就算是有能力在身上,也只能当作是摆设,没有指导,就不能发挥出作用。   现在姑娘去做菜了,我们交流的声音也挺小的,生怕被她听见了。   “今天那么大的太阳,晚上绝对又是大圆月。”以前我对圆月的定义都是团圆啊,吉祥啊什么的,一直很喜欢赏月,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对圆月惧怕起来。   “恩,把桃木剑收好,今天晚上一定要提高警惕,她还会来刺杀你的。”   我不禁就迷惑了,“花都已经进肚子里了,他们不是想要得到吗?把我杀了算什么?算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该毁灭吗?”   百里赦弯起嘴角笑了笑,“你将花吃了,花的能量就转入了你的体内,他们觊觎的不是花本身,而是力量。而力量藏在哪儿?就流淌在你的血液里。他们想要得到,就得先打败你,然后……”   “嘶……等等,你别说了,我知道了。”一想起就觉得害怕,被杀了之后还要被放血,“那我应该怎么做呢?老是躲下去也不是办法。”   “嗯,你还记得以前和蔡琳一起出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她的能力吗?”百里赦没有等我回答,继续说道,“就是你们背着我去野鬼村里边砸贼窝的时候,她处理鬼怪的方法。”   记忆像是一本书一般,不断地翻阅着,是,有印象,当时确实惊艳到我了。不过话说回来,我们当初是偷偷去的野鬼村,百里赦他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知道也并没有阻拦我们,瞒了我这么久。   “从我第一次出去执行任务,你就跟着我的吧?”也难怪半路遇到屠罡差点遭非礼时,他突然出现。   “这个不是重点,回想一下蔡琳的招数。”   脑子里边闪过当时她是怎么对付那些鬼怪的,她的身体好像是一个磁铁一般,将各路的鬼怪吸引至自己的身体里,不仅消灭了鬼怪,而且还将他们的能力据为己有了。   我想百里赦点了点头。   “我要你学会这个法术。”百里赦语气平淡,就像是这个招数在说话之间就能够轻易学会一般,我撇了撇嘴。   “蔡琳她那是天生神力吧,连陈猛都不能拥有的法术,我怎么在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够轻易学会呢?”   “我教你,今天晚上能不能胜利就看你学习的情况了。”   我吃了一惊,“我说御剑这是道家法术吧,你是冥界的鬼王,道冥向来势不两立,你是怎么会这御剑之术?还有现在蔡琳身上的也不是纯道术,你又怎么知道呀?难不成你也是异能体质,有这样的特异功能?”   百里赦摇了摇头,“像你说的道冥势不两立,在两千多年,我们两界没少发生战争,而战争中除了死伤之外,还有俘虏。”   “你……你不杀俘虏,而是利用他们,学习其中的道术?”我能想象的道士应该都是像陈猛一样威武不屈的人,他们想要利用这些道家的子民,绝对用酷刑才能逼供。我皱起了眉头。   百里赦像是注意到了我神情的变化,猜出了我的心思,“在冥界我也没有怎么给他们脸色,倒是他们那些小道士,心高气傲,目中无人,进了冥界还想要靠着自己的道术逃出去,抓得多了,也就熟悉了他们是怎样将元气汇聚到脚掌御剑的。”   原来是这样。   “至于蔡琳的那种道术,不,不能称之为道术,严格的来说,那是一种邪术,她没有经历过像是道家子弟系统的训练,所以在短时间内强行地学习道义就会陷入邪道,不过蔡琳很好地驾驭了这个道术,陈猛才没有迫使她停下。”   “所以说,我现在要学习的就是这种邪道?”   百里赦点了点头,“没有办法,现在这就是最快的解决办法了,你看外面燥热的,还有今日的海浪,估计今天过了就得下雨了,我们应该就还有最后这一个夜晚了,别无选择。”   我现在只觉得手脚不自在,肩上的担子一下重了许多,我们现在应该是去找什么红缚的,现在被困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如果今天晚上不成功,要想再彻底解决这件事情就应该还要再等几天了。   先不说渔夫会不会相信我们,将我们留下来,就算是留下来,我想百里赦恐怕也要愁成一个少年白,府邸水深火热,群龙无首,防御系统早就被打破了,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只有快点摆脱蛇引花带来的后患。   思索了一圈,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我不喜欢厮杀什么的,现在竟然成了战局成败的关键点。   在吃午饭之前的那一段时间,百里赦耐心地跟我讲了很多遍要怎样将力量喷薄而出,一举胜利,又怎样有收有放,不至于彻底地坠入邪道。   饭菜还是鱼肉为主,这是海鱼,所以怎么做还是有一股大海的腥味,不过我和百里赦也是吃得很香,毕竟我运送元气还是很费劲的,又费体力又费脑力,而百里赦教的也幸苦。   哎,住在海边就是不一样,天天有鱼吃,我也看到渔夫每日的渔网中不只是几条各式各样的鱼,还有些别的海产品,不过那些多是拿去卖钱的。   估计常年住在海边的人应该不会像是我一样,对鱼怎么也吃不够吧。   吃完午饭后,我继续学习这个所谓的邪术,现在我基本上能够很纯熟地运用自己身体内的元气了,不过还是没有什么信心今天能够一举成功。   虽然我按照百里赦跟我讲的,练习了很多遍,但是我的心里还是没有底,有了那种喷薄而出的感觉,但是没有实战的对象,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掌握好这个道术。   百里赦只是将我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是什么鬼?如果说现在他的能力还在当然是不用担心,甚至是不用我出马,这个女孩身体里的鬼魂应该就是小喽啰吧,他见多了,肯定觉得能力那么小不用担心,但是上战场的人是我呀,我没有把握。   算了不想跟百里赦计较,全当他是在鼓励我吧。   不过话说回来,百里赦今天的状态比昨天的好多了,现在脸上又重新恢复了当初的冰霜,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死人温度。不过我还是习惯于这样的冰冷。   越接近夜晚我的心里头就越是慌张,就像是要大战一场一般,心脏每跳动一下就像是在敲击着战鼓。   呼……我坐在凉椅上,腰杆不知觉地挺得僵直,双手放在膝盖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断地放松自己,看着在我面前慢悠悠地做着家务的姑娘,我心乱如麻,调整内息,感觉明明拿着长帕在擦拭灰尘,下一秒可能就会凶狠地朝我挥过来,直接用手中的长帕将我勒死。   我其实想过蹭现在天还没黑,月亮还没有出来,就将姑娘绑起来,那样到了晚上就算是黑化了,攻击力也会减弱,至少是不会突如其来地向我挥剑。   但这只是一个天真的想法,本来白天和夜晚就不是同一个人,我有什么理由去将人家一个乖乖女绑起来呢?   我又怎么劝说渔夫,和我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将他的女儿绑起来呢?   这种想法简直可笑。   ☆、第一百一十七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看着姑娘一脸的天真无邪,还央求我跟她讲讲外面的世界,我真害怕,正讲着讲着,忽然暴起,直接将我刺死。   但是面对这样一个纯洁的小女孩,我又怎样狠得下心来,编造理由拒绝她呢?   其实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被命运玩弄,如果不是渔夫,现在估计已经是葬身海底了,就算是不葬身海底,可能被鬼魂支配,也好不到哪里去。   姑娘坐在我旁边的一把小凳子上,双肘靠在膝盖上,用手托着脸颊,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一点也没有昨晚的杀气,但是我的潜意识里边还是又些许排斥的。   看着旁边的百里赦单手托着腮半倚在桌子上,饶有趣味地看向我这边,我又气又无奈,紧接着闲置在一旁的另一只手竟然给我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而且竟然弯着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我忽然心生一计,“你看呀,我给你讲了这么多故事,都是小山村的,哥哥住在城市里经历的东西可比姐姐多得多,要不让哥哥跟你讲讲?”   说罢,我眼睛往百里赦那边瞟了瞟,百里赦皱着眉头一脸的“算你狠”。   我这不也是为了一会儿她突然异化吗?异化后的攻击对象是我呀,如果在我面前,他便可以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对我出手。   但是在百里赦面前,她要攻击我至少得转身吧,我在背后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要有什么别的变化,我一定能够一举将她身体里的鬼魂给制服住的。   现在我和百里赦基本上可以用眼神交流了,我看着他来来回回向他们使了使眼色,百里赦就懂了,给我比了一个“好”的手势。   我学着百里赦刚才的样子,举起自己的右手,嘴角微扬,面带笑意,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其实百里赦讲得故事都还不错,我倒是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的,觉得再来几个孩子他一样能够将他们哄住,我有一种父亲在跟孩子讲故事的感觉,意识没有受阻,慢慢地流淌,我不禁想到了他是怎样哄孩子睡觉的。   我打了个机灵,想得还真是远,连孩子都想到了,现在这种情况是绝对不能有孩子添乱的,我们两个都护全不好自己。   我没有再继续听下去,尽管故事很好,但是我应该明白我的任务,我要怎样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一跃而起,还要考虑到事情的周全性,万一这孩子无声无息中就变异了,而且还有了意识,攻击的对象不是我,而是百里赦,那情况就更是糟糕了。   毕竟百里赦现在完全没有防备,若是姑娘一掌上去,指不定……我不想继续思考下去,若是百里赦在没有恢复法力的时间之内出现了意外那就是我护全不周了,我应该会恨自己的。   背地里已经不知道多少回将元气运输,现在我的状态几乎是饱满的,就等待她变异了。   我还是太紧张了,昨夜姑娘变异的时候已经是月亮在人的头顶上了,现在太阳西沉,离昨夜的那个时间还有很久。   直到太阳完完全全沉下去,姑娘的感觉也太准了,应该是每天都固定在这个时候做饭吧。   就这两日,我和百里赦住在渔夫家里,已经完全摸清楚他们的作息规律了。   只要太阳一下山,姑娘准去做饭,而他们父女俩也早已是心有灵犀了,饭刚好,父亲就会摇着小渔船从海上归来,这时候姑娘就会带着两支大桶出门,靠着记忆走向固定的位置,和父亲一起收鱼。   今天也不例外,百里赦的故事讲得再好,都不能打破他们的作息规律。   我现在巴不得她快一点变异,我好快一点出手,真心体会到了古人为什么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了,我现在就是。   “你不要太紧张了,当初和蔡琳陈猛出去执行的任务可比这困难多了,也没有见你怕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百里赦是在安慰我呢?还是在嘲讽我。   “当初蔡琳和陈猛,他们两个可是道中高手,我和他们在一起完全是一个拖油瓶,基本上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只是在该出手时,尽自己全力就行了。哪像现在根本就没有靠山,我一个生活了十九年的普通姑娘面对的可是一个两千多年前的鬼魂。”   百里赦只是眼带笑意,并没有继续说什么。   “你还是给我加油吧,别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我索性从凉椅上起身,走到了桌子旁,坐在了百里赦的旁边,双眼和他保持着同样的高度,让他的眼睛刚好投射进我的双眼。   感觉刚才他跟我讲的什么别紧张都是虚情假意的,我要他看着我的双眼说话。   “如果你一直留在我的身边,现在应该就不会担心法术的问题了。”百里赦的双眼中倒着我的影子,而我的眼睛里应该也是有百里赦的吧?   他现在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发现他总是会说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糊涂话。   “你说什么?”我表示没听懂,想让他详细一点说。   “没什么,你一定能行的,加油。”   又是敷衍。   海上的夜来的很静,却又是很壮美,海岸线上的夕阳烧红了整片天空,偶尔几只成群结队的不知名的鸟儿飞过。   渔夫还是一脸的喜悦,但是望着正在专心收鱼的女儿,眼睛里也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不过很快就又恢复正常了。   我和百里赦在这里虽说是白吃白住,但是为了报答他当初的救命之恩,我也会主动地过去帮忙,收鱼收网,而百里赦就像是贵家公子的命,一天到晚不是躺在凉席上,就是坐在凉椅上。   毕竟身体虚弱,他要出来收网,我也会阻拦的,保护好自己,不成累赘就行。   收完网后,我跟着姑娘一同进屋摆桌子了,回头看渔夫的时候,他正孤寂地坐在小船上,双手搭在膝盖上,望着夕阳,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这落寞的背影,不管想什么都带着一丝哀愁。   今晚又是鱼汤,我发现只有最穷的家里边才会天天喝鱼汤,因为别的东西都舍不得煮来吃掉,而是拿去卖钱。   因为要保持鱼汤的鲜美,所以现在大家都回屋了,姑娘才提着桶抓出一条刚捕回来的鱼,放进盆子里边,拿起旁边的刀子,直直地想鱼刺去,我知道一般杀鱼都是要想将鱼头拍晕的。   这一刀下去,不仅那条鱼在痛苦着,不停地扑腾,就连站在一旁的我都目瞪口呆,想象了一下自己被抓住之后,一刀刺向我心脏蛇引花之处,“噗呲”一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等等!我怎么想起昨天夜里,渔夫好像说他家的姑娘连鱼都不敢杀的,为什么现在那么轻车熟路?   难不成渔夫没有见过姑娘杀鱼?   不会的,之前渔夫在外面杀鱼的时候,姑娘都没去,以她的性格,能帮父亲分担一点是一点,如果敢杀鱼肯定就帮忙去了,那还用得着我一个生人去碰鱼?   所以,现在面前的这个到底是不是姑娘?   我有些发愣,将手掌抓起,慢慢地感受她体内的元气是不是正常地运行,紊乱的,没有一丝规律,这才是正常的反应,和平时是一样的。   正在我专心致志地探索着她身上气息的时候,她一个转身,我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当看到她一双空洞的眼睛时,才放下了戒备。   “姐姐,我感觉你一直站在我的身后,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摸着自己还在“砰砰”直跳的心脏,“没,没事。你继续,我就看看。”   姑娘“嗯”了一声,继续手中的工作,是我想多了。   我捂着胸口,有些羞愧地出了厨房,自己还是没有练就出一颗处变不惊的心,遇到事情还是很不淡定,我这样要是放在剧情里边肯定活不过两集。   百里赦见我这样子,也好奇地问了问情况,我如实回答,他低眉一蹙,“注意一点。”   不是我昨天晚上听错了,真的是渔夫自己说的,百里赦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如同往常吃饭一样,姑娘颤颤巍巍地端着碗走了过来,我连忙过去接了放在桌子上,如果她这副模样真的是鬼魂装出来的,我还是比较倾佩的,至少是有模有样的。   渔夫一点也没有注意自己女儿有什么变化,所以难道是我们多虑了?   我望了望门外,太阳已经完全沉下海去了,百里赦现在可以任意出行了,而月亮也要马上出来了。   渔夫看着我望着窗外,也顺着我的眼神,移了过去,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哎,过了明日就好了。”   我知道渔夫的意思,对呀,过了明天这天气就阴下来了,说不定还会来场暴风雨,不过暴风雨之前对于我们来说才是真正的暴风雨。   一直将晚饭结束,姑娘还没有什么显著地变化,现在她成了我们眼中的焦点,而她自己却是浑然不知的。   也如同往日,所有人都吃完了,姑娘将碗筷收拾进了厨房。   百里赦无声无息地就溜达了出去,我也没有跟着过去,他应该也是想出去透透风吧,一整天窝在这不大的小鱼屋里边也真是难受。 第一百一十八章 软骨散 渔夫吃过饭之后,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出去捕鱼,这暴风雨在今天晚上也是下不来的,他不出海,完全就是因为知道今天晚上在月圆之时,自己的爱女会变成另一个人。 我本以为姑娘应该是端着碗筷进厨房洗了,没想到,我一进去,才发现她竟然还举着刀在剥着鱼,浓烈的鱼腥味传入鼻中,我皱了皱眉头,看着盆子里还在不停挣扎着的鱼,死死按住鱼的手没有丝毫地颤抖。 满手的鱼鳞,满手的鲜血,当真是看不见,所以没有丝毫的畏惧? 当姑娘拿着刀从鱼白白嫩嫩的肚皮上慢慢剖开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的心脏部位痒痒的,难受极了。 “你……怎么还在杀鱼啊?我们已经吃了晚饭了呀,这鱼在这么热的天放一个晚上不会臭吗?”现在她的身上并没有丝毫异常的征兆,我试探性地问了问。 姑娘一边专注着手上的事情,一般回答我,声音极其的低沉,“一会儿还要给你们熬汤啊。” 她的这声音我不禁后背一凉。 “专门为你们准备的汤呢。喜欢吗?”这下我感到了由内而外的寒意,如果是放在白天,她说这话绝对是笑着,而且我也不会多想什么,不过现在,外边漆黑的夜,屋子里昏暗的灯,难道说这汤里? 我冲出房间,也不管渔夫惊异的眼神与大声的喊话,冲到外边,找百里赦,现在不能让他一个人出去。 跑到屋外的一棵树旁,我赶紧一手扶着树,一手伸进自己的喉咙,扣了一下,还好是吃了饭没多久,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应该全都吐出来了。 绝对不正常! 我不禁唏嘘,若是剧毒…… 刚才不仅是百里赦,渔夫也吃了呀,如果真的是下了剧毒,那么为了消灭我们还真是大义灭亲,不过也是,毕竟这鬼魂是月圆之夜才会出现的,和渔夫没有半点的感情,成了战争中的炮灰也怪不得谁。 我冲回了屋子,渔夫看我风风火火地跑进跑出也是一脸的迷惑,现在也跟着走出了门。 “叔啊,快扣喉,刚才的汤里怕是有毒。” 看着他一脸的问号,对呀,我跟他解释不清楚,毕竟他听不懂我说的。 我心里边又担心着百里赦,又怕是跟渔夫讲不清楚,心里边一团乱麻,索性用手伸进自己的喉咙,装作是呕吐的模样,再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一个抹杀的动作。 不知道渔夫明不明白我表达的意思,我转头就继续找百里赦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刚刚才吃了饭,难不成就已经走出了我的视线范围? 我双手拢在嘴旁,呼喊着百里赦,可是并没有回话。 十分的焦急,我的脚步都不禁凌乱了起来,冷静冷静,不要慌张。 我告诉自己,毕竟鬼魂的真正目的是夺取蛇引花的力量,这些力量藏在我的血液里,若是给我下了剧毒,恐怕我的血液也是带着毒的,所以就算是有毒应该也只是些迷 药吧? 我安慰着自己,但愿真是这样的,或者说更希望一切都是自己多想了,说不定,姑娘只是想单纯地问问我,喜不喜欢她熬的汤? 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软了起来,就像是平日在家里睡了太久一样,软到了骨子里边,难不成这就是刚才她下的药? 我就地蹲了下来,虽然四肢有些无力,但至少脑袋还是清醒的。 海上的月亮出来了,盈满。 我望着月亮有些无奈,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不是迷 药,也不是剧毒,而是软骨散吧,既没有影响到我的血液,也没有大义灭亲,而是将我的能力降低。 昨天夜里,我只是一直闪躲,没有一点的攻击性,这鬼魂也真是狡猾至极,知道我不能动手,全是靠身体的敏捷度在躲避,所以,索性让我躲不了,这样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杀掉我了。 所以现在我冲了出来,姑娘也没有立即追,她是有足够的自信将我消灭吗? 我现在既然已经出来了,没有限制在小鱼屋里,我能够为了保命将自己藏起来,让她一晚上都找不到我,但是我一旦错过了今日的月圆之夜,那么就要一连等待好几天了。 所以现在我还是要和她进行正面的战争,今天下午做的一切准备都是徒劳的,应该就是从夕阳西沉,月亮微蒙的时候,姑娘就已经被鬼魂支配了,只是我没有察觉到而已,或者说察觉到了,却没有足够地关注。 这鬼魂越来也是有思维的,能够隐忍。 我站在海边只觉得这海上的微风都变得寒冷了起来,刮在脸上,有些许疼,找到了渔夫的小船,半倚在上边,现在姑娘应该已经提着杀鱼的刀找我来了吧。 天上的月亮慢慢移动着,一直到了头顶,还是没有等到一点气息的变动。 等等,如果说这个鬼魂,第一目标不是我,而是百里赦,中了软骨散,我扣了喉吐了这么多,到现在也是软弱无力,那么百里赦现在到底在哪里晕倒了,他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若是晕倒在外边被别人看到,肯定以为是死人。 他也没有一点功力,我不能靠着身上气息的流动来判断他到底在哪里。 不行,越想越担心,我强撑着身子,这种无力的感觉就当是睡了一觉起来吧。 小鱼屋的灯还亮着,我沿着海边走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见着百里赦,按理说从他吃饭到药效生效开始,应该就在这段路上,身体没有力量,怎么可能走这么快? 脚下的沙子在我不知不觉之间已经被我印出了两条痕迹,长长的,就像是拖着脚,从渔船走到这里来一般。 今天的夜风格外的大,害怕遇到风浪,估摸着大家都不敢出海,所以现在小渔村里边,静得可怕,就像是没有一个人,但是每间屋子都像是渔夫的家一样,亮着橙黄而昏暗的灯。 大家在没事的时候,应该是休息得很早的吧,所以现在我连一个能问情况的人也没有。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至少这样没有人会发现百里赦而把他当成尸体扔进海里。也防止了鬼魂想要伤害小渔民的念头。 忽的,在月光地照耀下,隐约间我看到了一个黑影,好像正拖着一个什么东西。 我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这两天我看见过渔夫拖拉小船是这幅架势,但是现在是在岸上,离大海还有很远的距离。 黑影很单薄,当我再走近时,用元气覆盖上眼睛,这才发现,那不就是渔夫的女儿吗?她手上拖着的不正是百里赦吗? 我隔得还比较远,她应该没有发现我,不过她也是比较敏锐,我刚刚使用了元气,她便警觉地朝我这边望了过来,我立马伸手在三穴之处点了点,隐藏起自己的元气,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要对百里赦做什么? 从第一天我见着她的时候,就看见她双手在百里赦的脸上抚摸着,现在拖着百里赦往家中走,难道是想用百里赦来威胁我? 这样的话,我更应该将自己藏起来,这鬼魂也真是厉害,知道百里赦是我的软肋,如果我们真是当面遇见的话,那么为了护全他,我怎么可能对鬼魂动手? 只要她放了百里赦,让我放血我也只能放,能怎么办?而且,到自己死说不定还是不能将百里赦救回来。 想想都是不寒而栗,鬼魂走到我前方的时候,我屏住呼吸,生怕她不仅能够察觉到不寻常的元气,而且还注意得到人的气息。 她走得很慢,好像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注意着四周的一切风吹草动,她单手拖着百里赦,就像是拖着一个死人。 看着百里赦毫无知觉,在沙地里拖出一条长长的印子,真道这个鬼魂不是个东西。百里赦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是百里赦死了,不过突然反应过来,本来就是鬼,只要是还有形,就没有魂飞魄散。 如果我现在冲上去将百里赦抢回来,无疑就是自己冲进虎口,不仅抢不回百里赦,自己的小命也要搭上啊。 只有等到什么时候鬼魂自己将手松开,我才能蹭机过去。但是鬼魂怎么可能松手,除非她不用威胁的方法就能将我打败的时候。 声东击西?引她走开,我再冲过去? 但是这样的话,速度一定要快,将元气印在脚上,这个我已经练了很久,也能够很熟练地运用了,在一边假装中了软骨散很弱,引诱她过去,一旦她放开手,我就不遗余力地冲上去,将百里赦带走藏起来。 就算是今天晚上不能了结她,只要是小命保住了,就有机会翻身,而且今天月圆之夜一过,那必定还要再等个几日这鬼魂才有机会重新占据身体,而说不定我们在这几日就已经能够将百里赦的金丹找回来了。 一旦恢复了力量还担心一个小鬼怪不成? 心里边已经默默地计划好了,怂就怂一回吧,躲过了今天再说,府邸就算是因为今天的失败而覆灭了,只要是鬼王还在,力量还在,就有重建的希望,如果连命都玩没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对峙(为白狐亲加更)   百里赦被她拉着走远了,我吁了一口气,没有看到我,现在就是计划应该怎样才能够尹凯她的注意力,我在全力反杀。   突然鬼魂停住了,我连忙试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气流,没有任何感觉,这是对的呀,身体里边元气的流动已经被我紧紧地锁住了,这鬼魂肯定是不能根据我的气息来判定方位的,那么为什么突然警觉,停下脚步?   鬼魂动作很是缓慢,但也清清楚楚地印入了我的眼底,糟了,我一心惊,看着鬼魂的目光沿着我刚才在地上拖动的痕迹一直往这边滑动着。   从小鱼屋开始就一直滑到我这里。   忘了这茬了,这鬼魂也太机灵了点吧。居然警觉到这种程度,观察能力也太强了吧,怪不得走得那么慢,原来是一路寻迹的,拖着百里赦就剩威胁我了。   我连忙用手按住三个穴,让元气源源不断地从丹田中汇出,可能是太久被僵滞在某个地方了,现在我这手一点下去,力量瞬间就像是喷涌而出的水,汇聚到我全身的每一个部分。   现在在闭气傻楞在这里藏着,那才是真的大傻子。   我将今天练习了一天的元气运输用在这次实战上,动作迅速得吓着我自己,身边的景物快得就像是风,我完全感受不到脚踏地的感觉,几乎是瞬移。   果然百里赦教我的都是很实用的,第一招就是怎样逃命,虽然现在身体还软的很,但所幸的是,我发现得早,将不少药品给吐了出来。   鬼魂几乎是没有反应过来,也有些惊愕于我的速度,不过刚才明明动作都还像是按了慢进键一般,龟速前行,现在手里拖着百里赦也几乎是瞬移就到了我的面前,我不能和鬼魂有正面的交锋。   我不给她威胁我的机会,这样她也是没有办法将百里赦杀死,毕竟她想要的东西在我的身上,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为难她,对于她来说,百里赦除了是一个人质以外,还是一个累赘。   她老是拖着百里赦速度肯定没有我快。   因为这鬼魂附体的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别说他有两千多年的修行,就算是有三千年,四千年的修行也一样,只要是宿主的身子骨弱,他也坚持不了多久。   我不需要耗尽她的体力,只要是多转个几圈,自然就累了,到时候我再使用百里赦教给我的法术,那么鬼魂就能够吸入我的体内了。   正在我想得美滋滋的时候,突然身后追着我的黑影不见了,难道说她已经耗尽了体力?没法追上我了?   我稍微放慢了步伐,算是故意等等她,可是还是没有动静,我回头往后瞄了一眼,她根本就没有追过来,而是在半路停了下来。   哼,这鬼魂这是厉害的很,难道说已经看穿了我的计谋?我赶紧跃身钻进了旁边的树林里,假装自己已经逃掉了,不过还是很怂地躲在了小树林旁边的大石头后面,再次按穴,闭气。   鬼魂面无表情,眼睛里透出寒光,就像是能够透视一样,盯着遮掩我的这个大石头,我不禁背脊一凉,难不成已经发现我了?   我还是按压住自己内心的恐惧,在石头后边不动声色,我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了,近到她脸上的表情,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微微地蹙眉已经将她内心的不悦表现得清清楚楚。   突然我注意到她手上泛着寒光的刀子,就是那把杀鱼的刀,说不定刚才杀鱼也只不过是为了练习刀法,就像是我今天下午一直练习自己的道术一样。   鬼魂右手提着的是软弱无力的百里赦,两只手无力地耷拉着,在鬼魂的手中任意地翻转着。   对于鬼魂来说,她手里边的更本就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一个任人玩弄布偶,这让我的心情十分地不爽啊,百里赦可是坐在殿基之上的鬼王,什么时候竟然被一个不知名的小鬼魂给玩弄成这样。   我的内心早已将面前的这只鬼给碎尸万段了很多遍,但还是沉住气,没有透露出头,鬼魂和我玩起了心理战术,她想用激将法把我给激出来,我虽是看穿了她的阴谋,但还是很担心她明晃晃的刀子,抹上百里赦的脖子。   我不知道这刀子下去会不会流血,但我知道,现在百里赦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鬼魂,再死一次就算是魂飞魄散了,在也救不回来了。   我的心就像是被鬼魂捏在了手里边,鬼魂抓着百里赦的手在空中停滞了好一会儿,不过在这段时间并没有她想要的动静,于是我最不想看到,也是最害怕看到的一幕终于发生了。   她将手中的刀子放到了百里赦的脖子上,鲜血瞬间就顺着姑娘白皙的手臂滑了下来,她的这一刀子不仅是割在了百里赦的脖子上,更像是割在了我的心口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解开了体内中的元气,一蹬步就冲了上去,我的目标很明确,先将她的刀子夺过,再抢过她手中的百里赦。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我一到她的面前,她却是轻巧地侧了一下身子,躲过了我的攻击,绝不能小觑了她的力量,我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而且刚才的方位是她在明我在暗,我算是偷袭,都没能够成功。   女鬼像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仿佛刚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现在这一刻,将我引出来!   “别躲躲藏藏的了,想让他活,你就正大光明地给我站出来。”我仿佛都能从她的眼睛里边看到危险二字。   不过气势之上我也决不能输给她,尽管心里边也是没有底的,我是第一次直面一个鬼魂,跟她单打独斗,而且还是一个存活了两千多年的鬼魂。   她也是做好了准备的,因为如果今天不将我杀死,喝了我的血,明日里月亮不能再出来了,她就会沉睡,而我也会离开这里,她要再来将我找到,还真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   不过我也注意到了她额头上的汗珠,估计,这姑娘柔弱的身体应该疲惫至极了吧,越是拖延,越是有胜算,所以现在能拖时间就尽量拖时间了。   “哼,你也别畏畏缩缩的,想要我不躲躲藏藏,你就放了手中的人。”   这鬼魂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巨大的笑话,竟然狂妄地笑了两声,没有再接我的话了。   “你手中的这人若是有了半点闪失,我便将你的灵魂导出来,大卸八块,锁进十八层炼狱,永不翻身。”   如果只是魂飞魄散,那都是好的结果,化解成世间的蜉蝣,朝生暮死,没有喜悦,没有痛苦,连周身的温度也不能感受,但若是进入了十八层炼狱,那么就等于每日重复着内心的恐惧鱼绝望。   只要没有鬼王的一句话,就永远不能翻身,那炼狱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害怕。   鬼魂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动了动手中的百里赦,“就这个小子?哼,我拿他来又有何用?”   我的内心一阵喜悦,巴不得她说没用,然后将百里赦放下,那样我至少可以放手一搏,兴许还有一半的胜利。   “我杀了他是没用,但是我不杀他,他对于你来说可就是无价的,跟不跟我交换,就看你了。”   这鬼魂还真是狡猾,知道他是我的软肋,就算现在在手中是一个累赘,阻碍她前进,也决不放手,让我没有机会将百里赦解救出来。   “我给你五秒钟的时间,你自己想一下,是这小子的命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一条路不能走到底,我转折了一下,“那还用问,肯定是我的命重要,我只想是活着带他走,如果你一定要杀了他,我只能苟延残喘地活下来,然后将你导出来,大卸八块。”   鬼魂的眉毛挑了一下,没有了平日里姑娘的活泼,而是毒蝎般的表情。   “你要试试?”   “那你就试试!”我现在心中的怒火已经完全覆盖了内心的恐惧,甚至体内的元气也跟着快速流转起来,仿佛就是鼓动着我,一招致命。   我也终于知道,当初在陈猛道馆里,蔡琳佩戴了簪子之后周身席地而起的风是怎么来的。   就像是现在,我内心怒气渐升,脚底的风也跟着卷了起来,吹得鬼魂的头发凌乱起来。   鬼魂皱起了眉头,任由着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也没有腾手去揽,只是身子微微向后倾了倾,像是扎起了马步,才没有被这风吹走。   虽然我是这样跟女鬼说的,但是如果这鬼魂真能够狠下心来,一刀挥向百里赦,我又怎样会站在一旁无动于衷呢?   鬼魂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的脸,像是想从我的脸上观察出什么破绽,我直视着她的双眼,摆出一副,她要是动手,我便也动手的架势。   当她把刀举起的时候,我的心也被提了起来,于是在挥下去的那一瞬间,对象不是百里赦而是我,那被阴气包裹住的杀鱼刀,发出了暗黑色的光芒,直直地朝我心脏处,捅了过来。   我和她的距离太近,她的刀子刺向我时,也是措手不及,还没有反应过来,刀子就已经刺中了我的心脏……   ☆、第一百二十章 沙地决战(为白狐亲加更)   瞬间一股刺痛袭遍全身。   “吴怡,快!”刀子刺过来的那一瞬间,我的双眼还是很以前一样,闭上了。也是在这一瞬间,我竟然听到了百里赦的叫喊声,我连忙将眼睛睁开。   刚才还像是死于一样被拖着的百里赦,现在竟然在鬼魂出手的瞬间紧紧抱住了她。   刀子没有完全地进入我的心脏,而是包裹在刀上的阴气穿透了我的衣服,直直地刺伤了我。我无法想象要是百里赦不抱住他,现在我应该躺尸了。   “快!”鬼魂现在被抱住了,自然是暴怒至极,一副清纯的面孔,瞬间是狰狞了起来。扭转着身子,竭尽全力要将百里赦摆脱下来,不过眼神仍然是死死地盯着我,离我心脏只有半寸的尖刀还在不停地想要往前。   虽说吸食鬼魂是解决鬼魂最有效也是最彻底的办法,但最佳时机就是等她用法力攻击我,这种是比较速度。   一旦鬼魂的速度比你快,在她将你致死之前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便只能败在他手下,任其宰割了,但若是抓住了机会,那便是绝地反击,一招致命,所以现在机会来了。   几乎是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元气汇聚手中,很神奇,用肉眼是看不到一点变化的,只知道一股暖暖的,柔柔的风缠绕在指尖,进入手掌,进而那股暖流随着手臂进入了体肤内。   鬼魂也“啊啊”地叫了起来,起初还是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现在刀子直挺挺地落在地上,自己也顺着跪了下来,双手捂住脑袋,身体不自然地扭动着。   不多一会儿,她就停止了挣扎,倒在了地上,脚还在抽搐着。   我停止了手上的法术,连忙重新调动了一下自己身体内还在不停扑腾的元气,这应该就是那只鬼魂还在排斥我。   不管那么多了,百里赦现在也是一头倒在了沙地里,刚才隔了那么远,我都看到了鲜血顺着刀子流下来,那他脖子上的伤……   不知道百里赦到底有没有察觉到刚才吃晚饭的时候的怪异,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喝的是   药水,刚才怎么会突然醒过来,难道说他一直在装?就是等鬼魂袭击我的时候,突然站出来,内外结合,将鬼魂一举拿下?   “百里赦。”我将他从沙地里抱起来,看着他微闭着的双眼,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应该只是晕过去了吧?   脖子上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不过所幸的是,刚才鬼魂也没有下狠手,若是割在了动脉处,那便是难以止血了。   这大晚上的,小渔村的药铺也没有开门,说不定就算是开了门,能治好也是够呛,毕竟百里赦现在是气息全无的,那庸医应该会直接说断了气,让我料理后事吧。   用力地扯衣服还真没能扯破,索性捡了鬼魂旁边的杀鱼刀,再捡了身上一处干净的衣服割了一个长条下来,三两下拴在了百里赦的脖子上,我也不管方式对不对,只要血没有往外流就是了。   平日里百里赦身子看上去比较单薄,走路也轻盈,现在我只是将他的手臂搭上了我的肩就已经足够重了,我试着将他挪到背上去。   晕倒了之后整个人都是往下沉的,没有一点支力,我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扭到了脖子,然后大肆出血,并且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想想都觉得可怕,还是将他放回了原地,不敢再随意乱动他。   要不还是等着天亮吧?   不,天亮了,那对百里赦又是另一种伤害,就像是一个雪人,还怕太阳,我只觉得现在他就是说不得,打不得,碰不得,捧在手上怕碎,含在嘴里,怕化,真是太娇气了。   刚才姑娘那么细小的胳膊,那么瘦弱的身子板,拎着他就像是提着一个小鸡仔一般,毫不费力,只不过是拖在地上走的。索性元气裹上身子还算是轻松的,他的头搭在我的肩上,我弓着身子,能够让他尽量靠着我,生怕他会突然将身子往后斜,掉下去。   不算是远的一段路,我也走了很久,没有时间,只知道头上的月亮也倾斜了不少。中在我身上的软骨散现在也还没有完全消失它的药效,走到最后,我几乎是神情恍惚了。   小鱼屋橙黄色的还开着,阴暗,和我走出来时没有一点变化,只是屋里的渔夫躺在凉椅上,双手也耷拉着,活像是凶杀现场,不过是平凡人中了软骨散之后,身体机能承受不了,晕倒了而已。   现在一切算是结束了,等会儿天亮了,姑娘还是那个向往着天空与大海,却什么也看不见,心里边善良的平常人。   蹭着天色还没亮,得将她一同搬运回来。   我将肩上的百里赦放在床上,也不管他身上到底有多少泥沙了,总之我是实在没有力气去维持他身体的平衡了,现在只得让他自己先休息,脖子上缠绕的明明是白衣襟,现在也是血染成红色。   我记得上次被割伤,姑娘给了我一瓶药粉,外敷止血,内服止痛。   所幸这屋子小,来来回回也只有那几只抽屉,上下翻了翻不仅将药品翻了出来,还翻出来了棉签,酒精,一些基本的医药用品。   想必渔夫在平时出海捕鱼的时候,应该也是没少受这种皮外伤吧。   我以最快的速度,棉签沾酒,将伤口的周围都涂抹了一圈,再撒上药粉,最后缠上绷带,这样应该好了吧。   哎,平时真应该懂一些急救常识,这样在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也不至于手足无措吧。   这下,外面的天已是蒙蒙亮了,人都是有私心的,我将百里赦包扎好,这才想到了还躺在外边的姑娘,这时才急急忙忙地感到外边,所幸没有遇到什么歹徒。   这么花容月貌的姑娘要是遇到了一些好色之徒,不直接顺手牵羊了才怪。   背过百里赦之后,姑娘压在我肩上的这点重量根本就不算什么,不过我还是有些许吃力。   现在我动元气,也再也没有感受到她在排斥我了,身上所有的鬼魂应该都被我吸食了吧,不过我还是有一点担心,万一我把她好心背在背上,她忽然冲着我的脖子就是一顿乱啃。   嘶……想想都觉得可怕呀。   不过如果说鬼魂真的没有死绝的话,应该也是很弱很弱的,弱的只够他支配姑娘的指头吧,但也不能完全否定她突然向我袭击的可能,若真是,我的能力现在教训他,也不过像是用手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姐姐,是你吗?”背后传来姑娘弱弱的声音,和刚才那个语气里都是寒气的鬼魂可是大不相同,所以现在是真身,放心了不少。   “嗯。”糟,要是姑娘问起来,为什么我大半夜的背着她在外边走,我该怎么解释啊?   难不成说是带着她出来吹海风?得了吧,姑娘只是瞎了,又不是傻了。   我琢磨着怎样跟她解释,但她只是问了是我之后,就没有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姐姐,我的头好晕啊,我是不是又梦游了?”   我恍然,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下去,“对呀,你就是梦游了,我跟着你出来,现在才找到你,将你背回来。”心中窃喜,这孩子简直就是在为我编造谎言,或者说是自己骗自己。   “给你添麻烦了,我下来走吧。”姑娘说着,就在我背上动了动,不过就她刚才的运动量,估计现在身子都是软弱无力的吧,就算是没有中软骨散,估计身子骨也比我软吧,“没事,我不累。”   说不累是假的,但是相比百里赦来说,这简直太轻松了,背百里赦就像是背着五行山,背姑娘,就像是背了一片云彩。   我仍然坚持将她背在背上,她也很乖巧,没有再挣扎,只是安安静静地呆在我的背上,头也轻轻地靠在我的肩头。   海风幽幽地吹着,拂过我的脸颊,汗珠也被吹落在沙地里,这柔软的风和我周身的疲惫成了鲜明地对比,前两天因为敌人就住在身边,我一直提心吊胆,白天没有休息,到了晚上又是连续作战,现在我的双眼又涩又酸,只觉得自己经过这样的折腾后,又老了好几岁。   忽然感觉肩头湿润,第一反应是百里赦脖子上的血浸湿衣襟,流了出来,我脑袋里的那根紧绷的神经算是松弛了,所以一下子感觉时空错乱了,直到感受到明显的一股暖意,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是姑娘在哭。   我最不会的就是安慰人了,现在她竟然是哭了起来。   “我背你,也不至于这么感动吧,不要哭。”干巴巴地真不像是在安慰人,不过我尽量将声音放得柔缓一些。   姑娘这下更是不住地抽啼,像是用双手不停地在脸上摸着,一边抽泣着一边跟我说“对不起”,也不知道是因为打湿了我的衣襟而道歉呢,还是因为这两天她对我们造成的伤害而道歉。   我也不会安慰人,更不会安慰这样的孩子,只是静静地走着路,稳稳当当,倾斜的月亮慢慢下沉了……   一直要到了鱼屋,我才将她放下来,扶着她走,“好好跟父亲生活吧,以后再也不会梦游了,再也不会做恶梦了。”   姑娘擦干净了泪水,对我点了点头。   ☆、第一百二十一章 劫后余生   这两日算是见惯了海边的艳阳天,还真没见过这起风的日子,真是吓人,一出门就觉得自己会被卷进大海里,小小的木门也“吱呀吱呀”不停地晃荡着,海上的乌云以看得见的速度,向这边翻涌而来。   昨夜里那鬼魂的软骨散还真是有点药效,渔夫是等到第二日正午才被两阵雷声唤醒的,醒了之后看见外边的天,忽然“啊啊”叫了两声。   用手在脸上搓了两把,从口袋里掏出一块老旧的怀表,想要立马站起身子,可是一个踉跄又坐回了原处。   来来回回挣扎了好一番才勉强站起身子,迎着大风吃力地走了出去,他的样子还真是滑稽,不过这本就常年住在岛上的,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一点也不担心这外边的风还真能够将他卷走。   昨晚上缠上的绷带,竟然又被浸湿了,我还是更担心这个,本来百里赦的脸色就是死人的苍白,没想到,现在更像是抹了一层面粉,白到新高度。   我将绷带缓缓地解开,又上了一层药粉,才慢慢地重新绑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疼了,百里赦在这个时候竟然醒了。   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眼睛里就映入了我的倒影。   不过也只是任由映入我的倒影,像是愣了一样,没有一句话。   我专心致志地给他上药,没有理他,直到一切都弄好了,也没有一句话。   “醒了,就起来把这药粉冲水喝了吧。止痛的。”   百里赦摇了摇头,“不用。”   行,不用就不用,反正疼的又不是我,要是能忍,不喝也少受一份罪。   “昨天晚上你知道吗?那软骨散?”   百里赦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我是中毒了,但是那魔头将我在沙地里拖行了那么远,睡得再怎么死都会醒过来的。”   在这时我很不道德地笑出了声,在地上拖着走,被磨醒了。   “我不笑了,你说,你说。哈哈哈。”百里赦皱着眉头,很不满意地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一想到你个榆木脑袋要在鬼魂出招的那一瞬间反杀是有困难的,这才想到将计就计。”   确实,昨天晚上要不是百里赦在关键的时候,将她抱住,我还真是嗝儿屁了。   不过从被拖着就一直在装死,还真是沉得住气。   “那刀子都抹到你脖子上了,也不知道躲一下吗?”   百里赦盯着我的双眼认真又严肃,“我一动,那之前所受的罪不都是白受了?”   “若说再是用力一点,或者刀的位置再往右靠一点,恐怕……”   “我知道你会出来的。”   “万一我这榆木脑袋,反应稍微迟了那么几秒,你现在可能就不会坐在这里说话了,魂飞魄散,去哪里当蜉蝣了。”   “可是事实……”   “事实你还是挨了一刀,到现在还没有好,你听说过一句话吗?‘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若说是再怂一点,你可能真的就冤死在杀鱼刀下边了。”我也收起了刚才嬉笑的面孔。   “本来鬼魂的攻击对象就是我,不管你之前是鬼王还是天王老子,现在在他的面前就像是一只蝼蚁。”   百里赦依然皱着眉头,我不知道跟说的有没有听进去,反正至少是听见了,我继续说道,“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不要再装傻,能逃就逃。”   百里赦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神色。以前他都是以鬼王的身份来跟我讲这些的,现在我也很惊讶,自己什么时候,和他对调了一下身份。   来到冥界我见证了他在殿堂之上,傲视群雄的模样,也见过他泡在冰水里,备受煎熬的模样,现在穿着平民衣服,一脸呆滞也算是另一种模样吧,反正我还真是没见过。   有些狼狈,不过还真像是在这小渔村土生土长的人,作为一个邻家大哥哥,教孩子们捕鱼,帮大人做事,这些画面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就像是放电影一般,我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百里赦一脸迷惑地问我在笑什么,我倒是没有说话。   不过若说是邻家大哥哥还真是少了几分欢悦的气息,至少应该是带着点朝气,蓬勃向上一点吧,年轻的容颜,在眉宇之间竟是有几分不符合年龄的老成。   也许在他还没有成为什么鬼王之前,就是在他死亡之前应该也是像我一样想象的那般吧。   些许崇拜,不过十分的心疼他,虽然平时言语不算多,但是这两千年来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虽然是好奇,但他没有跟我讲,就说明是心中的一个结,不愿意揭开。我可不想用他的伤疤来满足我的好奇心。   我们这两天算是走不成了,这暴风雨中高昂着头颅,淋雨的,被雷劈的可都是自己。   百里赦望着外边的雨势虽是不说话,但我知道他心中在惦念着什么,除了他的子民还能有   什么?我只是安慰他,这海边的雨,越是来得快下的猛,就越是容易走。   百里赦也只是不说话,依然将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虫子。   姑娘还是和之前一样,每日里做着同样的家务,我几乎是能够根据她打扫的地方在哪儿来判断现在是什么时候,距离开饭还有多久。   他们一家人真的很好心,尽管我们没有钱,但依然是给我们免费吃,免费住宿,这日子一平静下来,我整个人都软了,还以为是软骨散的药效还没有散,反而加重了,其实只是因为我太累了。   到头就睡的昏天黑地,肩上没了重担,睡得还真是香,也不知道到底睡了多久,反正是没有人来吵我的,或者说来叫过我,都直接被忽略了。   睡醒了以后,我有一种已经过了一个世纪的错觉,骨头都睡软了,我还以为是自己身体里的药效还没有退呢?就连声音都变了一个模样。   “睡醒了啊?”看着百里赦躺在凉椅上闭目养神,我现在只想问他今夕是何年?   “喝点粥吧。”百里赦走近厨房里,端出来了一个碗,还没等我摇头,就已经放到了我的面前。   “你加紧时间练习一下元气的运输吧,之前你那么嗜睡是很正常的,因为那鬼魂几乎是在外飘荡了将近两千年的,在你的体内,你身上的元气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将它完全融合在一起,所以就让你身体的其他机能沉睡了起来。”   我还单纯地以为是自己太累了呢,原来是元气消化啊,虽然身子还是软软的,但我试着运了一下气,再也没有那种排斥之感了。   刚开始将鬼魂吸入体内的时候,就像是囫囵吞下了一个大枣,梗咽在喉咙里,十分的不舒服,运气也总像是有一个疙瘩在那里。   或许那些元气就像是奔流不息的大江,而贸然吸入的元气,就像是又灌进了大洪流,而且因为他们之间的成分不同,所以在一根河道上争夺着谁才是主角,这才使我感到元气难以驾驭。   不过现在好多了,没有那种堵塞之感,应该是两者合而为一了吧。   “不过你一定要注意,之所以别人学习了这个邪术会进入魔道,那是因为他们身上的贪婪之心,总是想凭借着这个招式,将别人身上修炼的东西,强行吸入自己的体内,这就好比你的身体是一个河道,如果说元气太旺盛,就容易决堤。”   百里赦离我很近,生怕我没有放在心上,我连忙点点头。   “之后不到迫不得已,绝对不要轻易地使用这个招式,我记得上次在陈猛的道山上,嗅到了一股十分凶狠的煞气,那是从蔡琳身上发出来的吗?”   “她是带了一个什么簪子,才将上边的怨气冲到了自己身上,所以导致煞气冲天。”   “什么簪子?”百里赦听到这儿,好像警觉了起来。   “就是高阳公主的那只簪子。”我隐约记得那日席地而起的风,还有闻之变色的几个道长。   百里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别愣着,喝了吧,一会儿凉了。”   这两日吃的全是鱼,早上是鱼粥,中午是烧鱼,番茄鱼,烤鱼……晚上则是鱼汤,我现在对这些菜还是有一点阴影的,不仅是因为那包散骨粉,还因为真的是吃到想吐了。   不过想了想渔夫和他的女儿不是一直都是靠着鱼肉生活下来的吗?还是仰头将粥喝到了嘴里。   “现在风停了,雨也停了,再一次下雨应该还要一段时间,今天晚上我们就走吧。”喝粥的同时,我注意到了百里赦的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百里赦已经将自己绷带给拆了,留下了一道褐色的疤。   喝完了粥,百里赦将碗收回了厨房,我有些发愣,觉得虽然这几天确实很累,但是我真的学会了很多,不只是元气方面。   毕竟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够永远站在顶峰,还是会有低谷时期,而这个时候,我就需要站出来,将百里赦搀扶着,向前走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天与地   走的时候,看着渔夫和他的女儿,不禁感慨万千,他们都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人,现在终于是摆脱了鬼怪的纠缠了。   我们是在夜里边离开的,他们想留住我们,肯定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是用飞的,于是只说是有车子来接我们了,我们可以直接离开,当然在渔夫家里呆了这么久,他们也不算是富足,对我们已经算是仁义尽致了。   这几天来,为了给病员百里赦腾出一个舒服的休息地,渔夫白天那么幸苦,到了晚上也是睡在客厅的凉椅上,或者说是躺在外边的吊床上。   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占有人家的床了。   当踏上那把桃木剑,我还是底气不足,脚掌在鞋子里边,像是老鹰的勾爪一样,死死地将桃木剑扣住,生怕就掉下来了。   “你扶住我啊……”我站在上边,真是难以置信自己能够做到在天上飞这种荒谬的事情,但是回过头来想一想,自从进了冥界之后还有什么事情不是荒诞的?   “好。”百里赦依旧像是口含冰霜,桃木剑十分的窄,我们站得很近,我的后背贴着他的前胸。   从刚才从小鱼屋出来,我就一直跟百里赦强调,一定要扶住我,他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烦,也没有耐心地给我说一大段心灵鸡汤的话,只是说一个“好”字。   如果不是因为没钱了,如果不是因为急,如果不是因为百里赦在我的后面,让我御剑,哼,绝对不可能,我这是没有练习就开始实践了。   蔡琳少说也在道馆里呆了一年半载了,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她会御剑,还有也没有看见陈猛御过剑。   不过这些疑虑在桃木剑升起了之后就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记得以前在稍微高一点的地方就会腿软,现在自己依旧是很怂,但是仍然是克制住自己,还不停地保持平稳。   “高一点。”百里赦揽着我的腰,为了不影响我操作,只是轻轻地扣着。不过这句不冷不热的话,让我十分的不爽。   “我现在在适应,不敢再高了。”   “你在抖诶。”   自从百里赦的功力丧失了之后,我就觉得他的智商也一起丢了,虽然平日里,脸上依旧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但是话语之间已经没有了之前高高在上的语气。   我很想转过头去怼他一句,但是我实在是没有胆子回头,只能将话传到风中,让风代替我传达到百里赦的耳朵里。   “没抖,风吹的。要不你站前边试试?”   “我虽然知道操作剑的方法,但是自己还是不能亲身实验的。”   “为什么?”   “一方鬼王,怎么能够用他方派术,虽说冥道看似平等对恒,实则在各自的阵营里边都故意将对方的实力削弱了一点,所以冥界的大多数子民还是看不起道派的。”   这个我也能够理解,这和治理国家也是一个道理吧,扬国威嘛,如果连自己的子民都开始嫌弃自己的国家了,那么还不叛贼四起,覆灭之日便不远了。   “而且,若说同时习得冥界之术和道家之术,很容易将人带入魔道,从而自立为派,所以这些道术都是禁用的。”   对,也是呀。说实话,其实这也不过是愚民政策,如果不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一把,若不让大家以为别家的术法没有自己好,那么进入邪道的人肯定很多。   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凉风悠悠地吹佛在脸上,这几日以来,我已经习惯了海上咸咸的微风,暖暖的,伸出舌头仿佛都能感受到风中大海的味道,不过现在吹在脸上的风都是凉凉的。   渐渐地我也适应了这高度,不仅是渔村,在渔村方圆几里都是一样的场景,漆黑中偶尔有几盏橙黄色,昏暗的小灯。   “再高点。”冷不防,百里赦又在我的身后说了一句。   好一会儿我不住发抖的腿才安分下来,又要往上。   “被看到会被当成不明飞行物的。”   “现在是晚上,你看渔夫他们一家人,白天那么忙,到了晚上,也是安安分分地休息,谁会对着天空数数星星,有情调的城里人?”   虽然嘴上说着,但还是试着调整内息,将高度又升高了不少,不仅是因为百里赦这样说,我适应了这样的高度,自己也想飞入云端,看是不是有凌霄可以踏破。   脚下的一切都变得更小了,直到完全没入云端,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在云雾里边。   我渐渐地感到有点窒息,可能是太高了,百里赦也在我的身后喘着粗气,距离我太近,甚至都能感受到气息在我的脖颈上流动。   而且这上边的风更是大了,明明刚才在云层下边,都还是一副空山新雨后,要晴朗的样子,现在在云层山边,也不知道是不是视野开阔了太多,竟然看到不远处有紫色的雷电。   光是看得见闪光,听不见声音。   我的目光被那一处深深地吸引住了,反正这御剑也不像是在大马路上开车,生怕没有按照规定的路来驶,而且又窄又挤,一不留神就可能出车祸,现在我只要是能够持续地将元气汇入脚底,就能够有源源不断地力量供我们飞起来。   以前在小山村时也是很害怕打雷的,只要是窗户上划过一道亮光,我就会赶紧用被褥把脑袋蒙上,紧接着便会是“轰”一声雷暴,震得连窗户都要破碎了。   更何况现在就在不远处的了雷暴,这支闪电就像是一条紫色的长龙,从天而降,呈开天辟地之势。   “只是视觉上的错乱不要管。”百里赦倒也是注意到了我关注的点没有在御剑之上。   “什么?视觉上的错觉?”难不成还像是什么沉落的夕阳,有物理效果中的什么折射反应?   百里赦跟我解释道,“这些紫电并不是自然界的雷,而是从天牢里边劈下的。”   我错愕,难不成还真有什么凌霄宝殿啥的?不过既然有冥界那么有天庭应该也是不足为奇的,但是对我我来说还是有点难以置信,一直都听说是冥道不和,重来没有听百里赦或是别的鬼怪说过有凌霄宝殿的存在。   “天牢对应的就是冥界里的浮狱。有天有地,有动有静,有阴有阳,这才是自然界能够正常运行的条件,若是一个地方出了差漏,或者说是平衡点被打破了,那么就是有悖生存原则的,冥界存在多久,天庭就存在多久。”   我盯着眼前的紫电有一些发神,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一般,毕竟我有着平常人十八年之久的经历的,所以猝不及防。   “既然是有天有地,那么为什么还有道啊,我以前一直以为他们就足以和冥界实力抗衡了,成了对持的点。”   “道也在地,那就好比,各张旗鼓,自起炉灶,就像是在天上也是分了好几个派别的,当然在地也不只是冥道,还有一些妖族,不过大家都是不相往来,各自过着各自的,有明显的界限,很少有子民会踏过别族的界限。”   原来如此,我的眼光还驻足在冥界的四角天空,所以这些东西都是闻所未闻的,百里赦对我说还真是一本读不尽的书,有太多奇妙的事情了。   “冥道不和也不是你想象的有太深的渊源,可以这样想,冥道两个本是同根生,两派的始祖同有一个师父,不过他们悟出的东西各有偏差,所以走上了两个极端,但都自认为是比对方厉害的,本没有太多的渊源,但是两个前辈不在之后,他们的子子辈辈都沿袭了自己的套路,亲缘关系已经被淡化了,但是两派之间的比拼还在,大家都还是自认为是最厉害的,所以呈现了现在你所看到的这副光景。”   “原来是怎样,本还以为是冥界的妖魔鬼怪骚扰人间百姓,那些仙风道骨之人除暴安良呢?”   百里赦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索,没多久又继续跟我说,“可能现在你的观点还没有转变过来,应该说众生的观点都没有转变过来。”   “你来到冥界,看我还有府邸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你觉得他们和正常生活的人有什么不同?”   不管是药师还是管家,或者说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厨房里边给阴阳人做饭的六婆子,他们都是兢兢业业,和平常人确实没有太大的区别。   “冥界里有很多死去的人,残留的鬼魂在里边游走飘荡,确实没错,但是他们也是有秩序的,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妨碍过世人生活,准确地说应该是反倒帮了那些孤魂野鬼转世轮回。”   在百里赦的管辖之下,确实,大家秩序井然,从来没有妨碍过世人生活。   “但是冥界也会出现一些反叛的人,就像是厄刹,还有反我府邸之人。”说到最后,我能够明显地感觉到百里赦语气中的士气,就像是想要再一次提刀,不将天穹捅破誓不罢休。   我也明了了,当初的厄刹其实也是鼠目寸光,没有一点远见,只知道是争夺了冥王的位置,再称霸天下,肆意妄为,屠杀无辜的百姓,喝其鲜血,殊不知,如果他真的让生灵涂炭了,平衡的界面就被打破了,那么自有人来收拾这局面。   ☆、第一百二十三章 满目疮痍   虽说是明了了这一些,但是看着那些窜流的紫色闪电,我还是避之不及,生怕闯入了他们的攻击范围。   天牢?应该就是一些在天界的人犯下了滔天大罪,被驱赶到那里,接受惩罚。   不知不觉,我们就已经走了很久了,我是不知道目的地的,全凭借百里赦,我也不知道他是根据自己的感觉,还是根据自己的记忆。   虽说是我在纵剑,但是还是听得他的指令,天还没有亮,我们便到了一条大河,熟悉的摆渡人,熟悉的窄窄的船只。   我们再一次回到了府邸。   刚到了府邸的大门,我就有些犹豫,不敢向前迈步,“白骨露于野”什么的战局倒还是没有,只是从大门里,竟然还冒着白色的烟雾。   刺鼻难闻,在大门的正中央,还倒插者几把闪着光影的刀剑,地上还是有斑斑血迹,就算是鬼魂,如果没有一剑就置于死地,那么还是会流血会疼的,不过再一次死亡就是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了。   “走吧。”听着百里赦平淡得没有一点波澜的声音,我有些担忧地望着他,越是这副模样才越是吓人。   这些场景应该都是料到了的吧。   那日离开,我还在摆渡船上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那天捅破天际的大蟒是如何将府邸的房舍给压碎的。   我拍了拍百里赦的胳膊,“走吧。”   刚一踏进门,就看到满地的残垣,四处都是鲜血,一股恶臭袭来,却没有一点生气,我才离开了多久,没有一个星期,这里竟然就破败成了这个样子。   子民呢?战士呢?   如果说这是在人间的战争,那么恐怕已是尸骨成山,腐臭熏天了吧,之所以没有人,要不就是被俘虏了,要不就是战死了。   百里赦在我的身边突然蹲下了身子,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有些湿的地面,也不知道是被同胞的血浸染的,还是被敌人的血浸染的,我清楚地看着另一只手早已攥成了拳头,骨头泛白。   我站在这里,左右也说不出什么话,应该是有太多的话了吧,不过在这么沉重的一幕前,就算是话到嘴边又说得出口?也许百里赦要的只是在这片土地之上,同胞的亡灵能够安息。   只是在百里赦要站起来的时候,我搭一把手,将他扶起,当然他还没有娇弱到要人扶的地步,只是我想让他知道,尽管子民没了,尽管府邸没了,但我还在,我不能做什么,但至少可以在他需要的时候伸出一只手,仅仅如此,就是这么简单。   我已经看不出百里赦复杂的眼神中到底怀揣着怎样的心思,只是看着他一连几日皱着的眉头,有点心疼。   百里赦站起身后,也没有立即说要去哪儿,我只是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府邸满目疮痍象。   地上有许多地方都已经成了焦黑色,那应该就是那日离开时,遇到的血尸用自己的血腐化的吧?   还有被烧得一干二净的厨房,那天我记得厨房里的火还是我和六婆子一起放的。   也许是为了找还有没有遗留下来的活口,或者说是为了找还有没有尚未出去的凶手,不过走了好一会儿了,除了看到景色一处比一处更疮痍,一处比一处更惨烈而外,没有别的什么了。   “百……百里赦大人……”十分纤小细弱的声音,不过这两日一直练习元气的运输,倒是是我的感官更加的敏锐了,我连忙拉着百里赦的衣袖,示意他停下来,并且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这个声音在我们将一切动作都停下来的时候又消失了,难不成是我听错了?   算了,拉着百里赦正准备走,这个声音又响起了,不过百里赦没有听见,我拉着他的衣袖再次停了下来,“谁?”   百里赦也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不过紧皱的眉头依然没有放松。   “你试着探探音。一些亡灵在死的时候,会用自己剩下的最后一丝元气幻化作声音留在地面上。”   我闭上眼睛,凝神聚气,照着百里赦说的步骤,搜索着地面上的声音。果然有这么一回事,而且还不止一处,遍地都是,刚才那个细小的叫着“百里赦大人”的那个声音现在变大了不少。   “怎么样?”我睁开眼睛,便看见百里赦一双疲惫的眼。   “太吵。”当用尽心思要去探索地面上的声音时,发现到处都清晰了,有的在说遗言,有的在大喊大叫,还有的在呼天抢地……而且这些没有一个是有价值,值得参考的。   “你再试试,不是用耳朵,是用心,找到你想要听得。”   好吧,再试试,边听百里赦说,我便实践,觉得很快就上手了,不知道是百里赦教得好,还是我学得快。   终于找到了,这就好比是在一堆铁币里找硬币一样,真的是很难。   这应该是一名战士留下的,说是已经将部分子民转到了安全的地方。   不过就像是秘语一样,我并没有从中听到有多少人?到底在哪里?就短短的一句话,我一字不漏的给百里赦说了。   他便目的明确地踏出步子了,果真是秘语,也是,但凡是有元气的人,感官都挺敏锐的,我一个初学者都能够听见,别说是那些鬼怪了,要是知道了还有残民,他们不更是猖狂地直接灭了门?   这些剩下的子民都是用战士们的鲜血与生命换回来的,当我们找到他们时,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恐怖”与“绝望”二字,一直站立了好久,终于人群中有人反应过来,开始“百里赦大人”,“百里赦大人”的叫。   百里赦的脸色也并不好看,毕竟看见自己的子民过成这个狼狈模样,现在也没有能力担下重任,还要一声声听着他们叫着自己大人。   不过所幸的是,还好存活下来的人也挺多,这里就是平日里的禁地,就像是一个硕大的防空洞一样,能够容纳上千人,加之禁地本来阴气就重,所以能够很好的遮掩住他们身上的气息。   不过我离开这里大概有一个星期了,他们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进来的吧,在外边见到了血尸是如何杀人的,巨蟒是如何破坏家园的,来到这里也是一直呆站着,不敢出去,还生怕被鬼怪发现,心理压力也是巨大的吧。   大家现在成了这副模样却并没有对身为统治者的百里赦有任何的怨言,还毕恭毕敬地叫着“大人”,百里赦也是尽其所力了。   百里赦尽力地安抚着大家的情绪,告诉大家,希望是绝对有的,他不会放下任何一个人不管,只要是他还活着就一定会护着大家,在胜利来临之前,大家还是在这里边。   虽然这一切都是没有底的,毕竟百里赦到现在连金丹都没有找回来,报仇,重建府邸谈何容易,这些子民要呆在这里又是多久?这些都没数。   不过大家灰色的脸上终于是闪出了希望的光芒。   百里赦转过身后,我才发现他脸色出奇的难看,像是死鱼灰,抹了锅底灰一般。   “走吧。”   “去哪儿?”虽然我已经是习惯了跟从,但还是很疑惑到底要去哪儿,现在府邸也回了,余下的子民也看到了。   “找金丹。”百里赦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知道在哪儿吗?”   百里赦这时有些沉默,不过依然是脚步坚定地向前迈着,也不管地面上是不是有黑红色的血迹,“金丹,他们肯定都是垂涎欲滴的,不过想要驾驭不是人人都能做到,想要销毁,也不是那么容易。”   “只要是金丹还在,那么,希望就还在。不过现在只能打探一下消息,实力悬殊,必须从长计议。”   听百里赦说这话,我还是放心了,至少他没有被报复蒙蔽双眼,没有因为仇恨而失去理智。   “是红缚吗?”我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没想到百里赦听到这两个字时,身子一怔,所以他对这有多敏感啊。   百里赦点了点头,我只记得以前百里赦嘴边经常提到“红缚“二字,没想到,他的反应竟然如此巨大。   “她就是府邸里的叛贼?”   百里赦走在我的前面,我很清楚地看着他重重地点了一下脑袋。   “那上次水中放毒的也是她?”   “嗯。”   “她在府邸里担任了什么工作?难道是掌握了兵权吗?怎么会起叛贼之心,而且还这么厉害?”我也只是想知道她的情况,在百里赦身边的,我就单单晓得“曼莎”一人,没想到还有这样一个厉害角色。   “她只不过是一个人道和冥道的联络员而已,也是生活近千年,抛头露面的少,这次背叛一事,不知歹心从何而起。”   末了,百里赦又加了一句,“不过不过以前是干什么的,杀我子民,毁我府邸,盗我金丹,我不管她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一笔帐我是要清清楚楚算在她头上的。”   明明百里赦已经没有了内力,但是这一字一句都带着寒气。   ☆、第一百二十四章 探知 (为白狐亲加更)   百里赦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只觉得他一路上留下的风都带着冰霜,彼此间没有话,左右我也不知道该是安慰他,还是该鼓励他,索性就盯着他的背影,也不管走到哪里去。   我生怕自己跟掉,所以和他站得很近,也一直发神。百里赦停下来,我也没注意,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背上去,还好百里赦的肩膀算是硬朗,没有被我撞倒。   我摸着自己的额头,刚好撞在肩头,百里赦本来就很瘦,我撞得这一下,还真有些疼。   百里赦回过头看着我,伸手在我的额头上摸了摸。   这下我才注意到,我们处在野鬼村的村口。   “金丹在这里?”   “嗯,我猜测的,实在是不确定,身上没有了一点功力,我还真是感应不到金丹在哪儿。”   我偏过脑袋,绕过挡住我视线的百里赦,朝村子里边瞄了瞄。   虽说冥界已经是很昏暗了,可是不曾想到这村子里边更是阴森吓人,而且比上一次我们来的时候阴气还要重。也许是因为我现在能够运输元气了,所以在远处的烟云里边,竟然看到了几只像是用烟雾做成的头颅,长发飘飘,不过转瞬即逝。   还没等我辨别清楚真伪,就不见了踪影,不过没一会儿,又重新形成了不同的头颅。而且明明隔得那么远,我的眼睛就像是装了望远镜一样,甚至连那女鬼的面部表情都辨别得一清二楚。   正在我看得发神的时候,一个巨大的身影挡在我的面前,“还记得上次你是怎么中幻术的吗?”   我心一惊,上次好像,好像没什么感觉就中幻术了。   “里边的东西都是半真半假的,最好不要随意张望,不要随意相信。”   上次我也是在村子里边中的蛊虫,还要了我的命,甚至差点没有让我出的来,想想还是有后怕的,所以乖乖地收回了自己张望的眼神。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我现在的能力还不能进去,恐怕一进去就会有成千上万的鬼魂来分食我,现在我需要你运输些许元气给我。”   我没听错吧,上次我说将元气分给他,让他恢复些力气,结果被拒绝了,现在竟然主动提起,但他不是说过,容易暴毙吗?   “你……现在的身体能够承受?”看着他脖子上尚未痊愈的伤疤,有些犹豫,虽然来到冥界他的脸色明显好看了几分,但是毕竟之前被阳气狠狠地重伤过。   百里赦几乎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点了点头,“现在我需要一点元气来感应金丹在何处?”   原来是为了探知,我握住他的手,没胆放大,将自己的元气狠狠地憋住,像是开水闸一样,自己的元气就像是奔腾的洪水,而我只是放一条小缝,如小溪一样汩汩地流出我的手心,传到百里赦的手中。   因为运输气流也是需要聚精会神的,要不然容易将元气无故地流失消耗掉,也容易气流紊乱。   百里赦在旁边一直不说话,直到我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手掌在微微地颤动,我方才骤停了元气。   睁开眼睛看到百里赦已经是大汗淋漓了,眉头也皱成了一个“川”字。   我的手刚一放开,百里赦身体就开始战栗了,我连忙将他扶住。像是在极尽克制,他的手紧紧地捏成了拳头,又慢慢地放开,不一会儿,又攥了起来,指节发白,青筋暴起。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上滑下,顺着我的手臂一直滴落到地面,他却也没有哼出一声,只是身子还在微微地发颤,嘴唇发白,就像是涂抹了面粉一般。   我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应该说整个空气都凝结了。   过了好一会儿,百里赦的唇色才稍微转正。   睫毛颤了颤,“还好吗?”   百里赦像是缓了缓神,“还不够,再来。”   还要再来,刚才我已经是很小心地微放元气了,就已经把他折磨成这样,还来?   “等一会儿再说吧,至少休息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痛,百里赦的背弯曲着,头也微微地低了下来。   我正欲扶百里赦去旁边的青石板上坐下的,他便一下抓住了我的手,“吴怡,还需要元气,这一点还不够调动我的感官。”   坚定的双眼透露着光芒,我呆愣的身影映进了他如潭水般深的眼底。   “放心,我是有分寸的,在我没有喊停之前,都不要停下,你专心地运气就好了,三心二意容易将元气失控,那样就不妙了。”   我点了点头,重新闭上眼睛,将元气汇聚一处,如抽丝一般一点一点地从指尖流出。   百里赦的手指有颤抖了起来,我正欲停下,他却像是看出了我的意图,从喉咙里发出不太自然的声音,“继续。”   我的心是恐惧的,但还是选择听百里赦的,毕竟百里赦的身体没有谁会比他自己更了解。   直到他喊停的,我不知道已经过了有多久了,只觉得握着的手都全是汗,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百里赦的。   这次我放开手时,百里赦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一样,一下子发软倒在我的怀里,我瘦弱的身子骨也承受不住重量,索性直接一同被压倒在地上。   我轻轻唤了两声,他就像是沉睡过去了一般,我的心都像是被揪了起来,不会暴毙了吧?   不会的,不会的。   头枕在我的腿上,直到看见他偶尔战栗,睫毛会微微颤抖两下,发梢也是轻轻抖动的时候,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这应该就像是那日我将鬼魂的元气注入身体时吧,像是吃东西被噎住了,过一会儿应该就就会好吧。   等了好久,百里赦的指头才颤动了起来,我的腿被他压得也发麻了。   他一手撑着地,一手用力地握住自己的胸口,就像是要将心脏抓出来一样,“这幅身子没了金丹真是太弱了。”   话落此处,突然一咳嗽竟然喷出了血来。   “无碍!”他用手擦了擦嘴角的血,又缓了缓神。   闭着眼睛像是在探寻一般,应该就是在找金丹了,不过,刚刚才注入身体的元气,就想要立刻调动起来,我不知道这样行不行,我只知道欲速则不达。   百里赦现在应该是太想找回金丹了,不管有什么风险他都只字不提,让我不能用自己的心去评定这件事情到底该不该去做。   又是一阵咳嗽,百里赦再一次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不停地抓挠。   “实在不行,明天来吧,毕竟就算是知道了金丹的下落,现在也不能马上把它找回来,你说是不是?”   百里赦像是没有听见我说话一般,捂住胸口的手放了下来,继续打坐,继续运气。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若是他再次咳血,我就点了他的穴,将元气封印在丹田内,出不来。   不过这次好像是成功了,百里赦睁开双眼,不禁一亮。   “怎么样?”   “我找到了,确实是在这里边没错,不过好像是被禁锢了,差一点就没有感应到。”   百里赦站起身子,我也跟着站了起来。   “禁锢?为什么要禁锢起来,难道别人夺了你的金丹不都是垂涎于你那两千多年的修炼成果吗?”   “这样正好,禁锢起来,相当于就是将金丹的力量封存了起来,不会流失。至于他为什么会将金丹封印起来呢?估计也是怕我找到他吧,金丹的四周定是被各路精兵包围了起来,布下天罗地网,她得不到,也不能让我得到。”   百里赦说此话时,带着一丝嘲讽,嘴角竟然勾起了不屑的笑容。   “毕竟,金丹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力量集聚在一处,便会有了灵性,而灵物向来只认一个主,想要得到金丹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我作为傀儡,让我为她所用,才能真正从我的身上吸取到力量。”   这样说来,金丹的力量就不会在短时间内消失了,而百里赦便有充足的时间来恢复自己的身体,而在这段时间,我也能够充分学习,提升自己的技能,成为百里赦身边新的左膀右臂。   听起来是挺好的,不过细细一想呢,相当于若是红缚真的想要得到百里赦的这份力量,那么她一定不会就此放过百里赦的。   “你说上次我将你召走的时候,你正在和红缚战斗?”   百里赦点了点头,“那个时候,你已经被剥去了金丹?”我继续问道,百里赦继续点了点头。   “那么说,当时红缚杀你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   “她那个时候并没有急着动刀子,因为,要是我死了,那么我的金丹在没有融入其他身体之前也会随着我的死亡一同消失的,我金丹尚存的时候,实力姑且能够与红缚抗衡,但是失去了金丹,我在她的手中就像是一只蝼蚁,轻而易举便能将我消灭。”   这时百里赦嘴角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但谁会料到呢?当她放下戒备,以为不会出什么差池的时候,我却凭空消失了,估计她万万想不到,我会是以这种方式在她的眼皮子底下逃脱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初识红缚(为白狐亲加更)   正在这时,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我的感官十分的灵敏,百里赦再注入了元气之后,也注意到了,我们对视了一眼之后,便一同望向了旁边的大青石板。   这个石板刚好能将我们的身体遮掩住。   “闭气。”百里赦压低声音,在我的耳旁说道。   我赶紧将自己的穴道封住。   没有了元气,我一下子很不习惯,就像是被蒙了眼睛和耳朵一样,只能凭借自己平常人的感官来判断。   “你怎么不闭气?”百里赦只是提醒了我,我却没有见到他封住穴位。   “闭着呢。”   我这才反应过来,百里赦肯定早已将元气运用得纯熟了,那会像我,在需要用的时候得花时间调出来,在隐藏的时候还要动手按穴。如果是在战场上,兴许就是因为这比别人多的几秒钟而丧命。   脚步声越来越近,没有一点拖沓的感觉,所以不像是那些没有意识的厉鬼,但是行走有声就说明他们也不是孤魂野鬼,但若不是孤魂野鬼那也应该乖乖地渡桥过桥后,而重新轮回。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或者说就像是府邸里的子民,常年生活在冥界里的那种。   脚步声越来越响,而且就像是在我们的身后,一个石板相隔而已,我大气也不敢出,只是尽量地将身子紧紧地贴在石板上,百里赦也不例外。   终于他们并没有发现我们,像是走过了青石板,我终于是忍不住好奇,将眼睛透过青石板望了望,熟悉的身影印入我的眼底,我不禁惊讶得倒抽一口气。   “他们?”我埋下身子,压低了声音。“药师和管家!”   这两个人是我在府邸里边再熟悉不过的,他们尽善尽忠,恪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在府邸也是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怎么现在竟然往野鬼村走?   这不是自投罗网吗?我下一秒的反应就是想要将他们两个喊住,刚一回头,身后的衣襟传来力道,将我整个人拉了回去。   我猝不及防,身后没有着力,一不小心便失去了重心,倒在了百里赦的怀中,不禁叫出了声。   “嘘!”百里赦将食指放在嘴唇上,一双眼紧紧地盯着石板背后的两个人。   他们分明还是注意到了,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明明是无声无息要经过我们的,现在又转身往回走了。   百里赦眉头微皱,将我直接抱起,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身子一轻,便直接从青石板后一跃而起,几经跳跃,我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也跟着轻快了起来。   当我们再次停下的时候,我侧眼望了望,现在竟然站在树上!我是被百里赦横抱着的,他双手在我的身下,也没有扶住树干,直挺挺地。   而我的身下除了他的双手就没有别的支撑物了,若是一个放手,我不直接摔得粉身碎骨。   “嘘,不要说话。”   我本想说着自己下来的,听他这么一说,连忙噤了声。   确确实实是药师和管家,他们看起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变化,在大青石寻找了一会儿未果后,便又重新迈向了野鬼村。   直到他们都走远了之后,百里赦才抱着我从树上一跃而下,虽然已经练习御剑有那么几天了,但这种从高空跳下来时的失重感还是没有办法抹去。   百里赦蹲身将我稳稳地放在地上,“怎么突然像是恢复了元气一样?”刚才的反应真是太迅猛了,可以说是在药师和管家回头的那一瞬间逃走的,我估计再练个十年有这样的觉悟吧。   “跳跃几下,只需要覆一点元气就行了,刚才你给我的足矣。”   每次自己覆元气时,都是生怕没有效果,于是一层又一层,才敢行动,不知道到底浪费了多少元气。   “为什么不让我去叫住他们?难道他们也是叛贼?”如果说管家和药师都成了府邸的叛贼,那就只能说明府邸确实得毁灭了,毕竟他们两个在府邸的位置都是属于核心管理层面的,如果连这两根柱子都蛀虫了的话,再高大的楼都会坍塌的。   百里赦摇了摇脑袋,“叛贼那倒是说不上,兴许是被控制了,当初他们誓死抵抗外敌的入侵,被红缚的血尸带走了,我还以为他们死了。现在看着健全如初,那都还算是好的。你想,要是想要我的金丹,那就必须找到我,而怎样找我呢?”   “鱼饵!”也没有过多的想,我便说了一句,百里赦点了点头。   细细想一下,他们可是百里赦手下的人。被红缚抓到了野鬼村,那么不是死路一条就是俘虏,但有一点相同,那就是都不会让他们轻易地进进出出,而红缚知道百里赦没有死,但是没了金丹。   百里赦对于她来说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孤魂野鬼,但普天下那么多气息相同的孤魂野鬼怎么搜索,那不是大海捞针吗?   所以索性将药师和管家放回去,只要百里赦一回到冥界,那么绝对会回府邸,也绝对会找存活下来的人,而这个时候药师和管家出现了,百里赦肯定会听他们的,说不定还会直接跟着他们自落虎口。   真是阴险。   “所以一定得小心行事,这里说不定不只是他们两个,府邸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都有可能成为红缚的鱼饵,只等我们上钩。”   现在我越来越好奇,越来越想知道红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我们不可能就在门口守着吧,反正已经知道金丹的具体位置了,可以先回府邸。”   “可以是可以,但是……”百里赦在我的面前话都还没有说完,“砰”的一声,就像是猎人开了一枪一样,百里赦瞬间便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像是一阵风吹过,丝毫没有防备,转过头,百里赦就已经被打在了旁边的树干上,抖落了不少叶子。   恐惧令我想要惊叫,不过活生生地被我咽了回去,“百里赦?”   顺着树干直直地便倒在了地上,我的手脚在这个时候也不那么灵敏了,就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一样。   百里赦撑起身子,嘴角的血淌了下来。   “快,解开元气!”   我片刻不敢怠慢,迅速解开穴位,“来,我们离开这里。”   说着我便把百里赦的手搭在肩上,想要将他撑起来,越是在这紧急的关头,我越是责备自己,为什么元气的速度不能再快一点,汇在脚掌上,加快步子。   又是“砰”地一声,百里赦忽然将我推至一旁,这次攻击力好像更强了,他又被这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给带到了更远的地方,再重重摔下。   “百里赦!”再也忍不住了我尖叫出了声。   我赶紧瞬移到了百里赦的面前,张开双臂挡住了他,“谁?”这出招的人也没有出来,只是在背地里开暗枪。   “你快走,这是红缚的力量,你我一起都不是她的对手,留在这里只能送死,她想要的人是我,你快走!”   我依旧用身子挡着他,看着他双手撑着地,嘴角的血还在不停地涌,我就心疼。   “乖,蹭着她还没有来,你快走!”   “不!”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句话还是你给我说的,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   “砰”又是一声,我还没有来得及闭眼睛就清清楚楚地看见眼前像是炸开了花一般,快速地闪烁了一下,紧接着一阵暖暖的风,撩起了我额头上的发丝。   周身像是被什么护住了。   “吴怡,你走了,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的。红缚的力量越来越近了,我竭尽全力所开的罩子也只能勉强地支撑三下。”   “砰”又是一声,这次我明显地听见像是玻璃碎裂一般的声音,又是在眼前炸开的花,要不是百里赦的罩子,恐怕现在我的脑门都被钉穿了。力量这么大,可能不是钉穿这么简单,说不定得直接开花。   我狠下心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像是百里赦说的,红缚需要利用他,所以现在不会杀了他的,反倒是自己成了红缚的肉靶子。   用元气裹上双脚,快速地跳跃,直至身后,又传来了几声,最后我感觉护在周身的罩子突然破碎,第三下了,不知道是不是侥幸,我还是穿梭过了树林。   一口气跑了很远,根本不敢停下,最后在三途河畔,累得直不起身子,眼泪还是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无能,还是因为刚才被红缚吓的。   赶紧将自己的穴位封住,免得她跟过来。   这是我用元气以来,最猛烈的一次,就像是被放完了血一般,大颗大颗的汗珠滚落,明明应该是很热的,但是我却周身冰冷,平静的湖水与我内心的波涛汹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侧着身子,看着湖面上的自己,一脸的狼狈,满脸的水珠,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就像是灵魂被抽离了一般,既没有丝毫的力气,也没有半点的热气,不知何时眼前竟然出现了片片黑云,所有的一切都掩藏在了黑云之中。   周身一片轻松,最后我只听见“扑通”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掉进了水里,只是有一点窒息……   ☆、第一百二十六章 隔岸观火   我好似回到了小山村,那无忧无虑的日子里,我和蔡琳承包了小青潭,因为那潭水清澈透明,清澈得真有古人所说的那样,“潭中鱼可白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日光下澈,影布石上”,四周也是松明翠竹,蒙络摇缀。   村里边也有很多小孩子,甚至是比我们高了两个头的,要来争夺这汪小谭,也会被我们,准确地说是被蔡琳拳打脚踢一并给赶走。   所以我们是最不畏惧夏天的,不仅有翠竹遮阳还会有小潭相伴,一点也感觉不到热,在潭中抓了鱼,我们索性也不回家了,在旁边升起火就是烤,蔡琳也总是会把家里的调料什么的带上,当鱼烤得“嗞嗞”响时,村里的孩子也只有羡慕的份。   凉幽幽的水时不时会将自己的下巴淹没,但是也丝毫没有畏惧,还会时不时地屏住呼吸,将脑袋一起埋进水里。   小潭一直伴着我们,年岁也悄悄地过去。   没有一点的难受,反而还挺舒服,当我从睡梦里边醒来的时候,十分的不情愿。   这是哪儿啊?天哪,我竟然在照镜子的时候翻进了水里,并没有把我淹死,而是将我带到了另一个地方,我撑起身子,吃力地翻到了岸上去。   应该也是泡了好一段时间吧,手指都泛白了,四肢也软绵绵的,十分的乏力。   刚才的一切就像是做梦,为什么红缚突然出现了?不,我还没有看清楚她的面孔,准确地说她的攻击方式真的很特别呀。   未见其人,先受其攻击。就像是猎枪一般,不禁攻击力强,而且瞄得准,最主要的是射程还远,太可怕了,也难怪会有推翻府邸,甚至是霸占冥界的想法。没有一点能力,肯定不会有这样的野心。   还有她竟然如此沉得住气,反叛之心肯定早就生起了,可是这么多年却一直偷偷摸摸地组建工程量如此庞大的杀人基地,而且是不声不响,无声无息,还混进了府邸内部,到了核心管理层。   因为对府邸的足够了解,所以有充足的时间与精力去想,去实践如何将府邸内外结合地攻破。也因为自己是一个冥道与人道的联络员,所以能够懂得两边的资源一起用,将人和鬼一并收罗起来。   越想越觉得渗人。   也不知道百里赦怎样了?他将最后的一点力量也生成了一个罩子,掩护我逃出来,我现在就应该好好活下去,柳暗花明又一村吧,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不过现在这是在哪儿啊?   我平躺在河畔,看着过了这么久还没有亮开的天就知道自己还处在冥界,而三途河将冥界环绕了一周,那么就是说我可能在冥界的任意一个角落?   现在身上的衣服还是湿哒哒的,虽然不厚,但在身上也十分的沉重。   一想到百里赦我还真是没有心思在这里继续呆下去,最后还是站起了身子,支撑着自己向前走,外套太重了,索性脱掉。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过在这冥界除了四家鬼王的府邸以外,好像也没有谁敢再傍水而居了,我心中暗暗地盘算着,自己这样一直沿着河岸走,应该是会遇见府邸的。   不过我们的府邸都已经破烂成那副模样了,他们三家都无动于衷吗?不知道可能下一个被攻击的对象就是自己吗?   难不成就是因为叛贼出现在我们家,就将我们屏蔽了,像是看避瘟疫一样,唯恐避之不及?这就是冥界的冷漠吧?和人间其实也是一样的。   他们难道都抱着讨好红缚以求苟安的心思?我如果贸然求助会不会召来他们的白眼?或者说不仅不会求得帮助,甚至还会帮助红缚抓了我去邀功?   作为几千年的鬼王应该不会这一点志气都没有吧?   突然觉得找他们求助,这是一个不太科学的办法,现在我只想回自己的府邸,可是四周的景色没有见过,所以这个想法估计也不能坐实了。   越想越觉得可悲,这些鬼王真像当初战国的纷争,他们则像是那些目光短浅的君王,都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境地吗?   突然觉得可笑,还真是,连百里赦都是两千多年前出现在战国时期的人,那么别的鬼王应该也是吧,都是从战国活到现在的人,不过都已经生活了两千年了,没有别的想法吗?他们是害怕将祸水引到自己家中吗?   之前暗河被放毒,百里赦就和他们讨论过这件事情,可是到了这副局面他们还摆出一副隔岸观火的傲娇之态吗?   我可能要给红缚重新下定义了,其他的鬼王都好像怕跟她产生正面的冲突一样。   曼莎虽然看上去是不可一世,危险得很,但实际上也没有这么大的野心,我不知道红缚是个怎样的人,因为从来没有见过。   或许,在府邸我也见过,只不过不太扎眼,我没有记住她而已。不像是曼莎一样放在人群中凭她那高冷的气质,与强大的气场,一眼就能够辨认出来。   突然旁边一阵阴风袭过,十分的快,不过在刚才掉进水中之后,我的元气就一直在恢复,所以现在挂在耳边的风虽然很快,但我还是清楚地看出了里边的影子,白影,还带着一丝香味。   如果说是平凡人被这阵风吹过,不禁没有疑心,反而还会赞叹花香。   应该只是过路的鬼魂吧,我视而不见就行,不想让他刁难我,我若无其事地继续走。   可是不一会儿,这阵阴风又从我的身边刮过,这下我能看到他如墨的长发了。没有对我进行攻击,而只是在我的身边闯过,这分明就是在戏弄我,从小到大戏弄我的鬼魂还真不少。   我是灵体,吸引着他们,都想要喝我的血吧,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又十分的怕我,所以就只能捉弄我了。   当阴风再一次吹过的时候,我忍无可忍了,本就是失魂落魄的模样互不相干,为什么要故意戏弄我?   “谁?”   阴风并没有停下,而是加快了速度,致使我已经分辨不清楚真身在哪里了。   我本想将元气覆盖至全身,不想和这只鬼魂有正面的交战,毕竟今天的使用量已经超负荷了,没想到几乎是一瞬间,随着那阵风一同过来的还有一只手,准确无误地将我的穴位点中,一下子就被封住了。   我真是跟他耗下去的一点心情也没有,又不现身,我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走,只要是没有阻碍到我往前走,我不管他便是。   那白影好像也注意到了我并没有动静,于是也停下了没意思的戏弄。   终于身边的疾风消失了,我算是松了一口气。   “几月不见,你倒是学上了法术。”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好似隔得很远,不过又很清晰。   这声音有些许熟悉。   我快速按压穴位,解开被封住的元气。   在不远处的树上那抹熟悉的白影,屠罡。   原以为会是那种觊觎我能力,又不敢靠近的孤魂野鬼,不曾想到竟然是屠罡,现在我看到屠罡并没有想到要去求救,我只觉得在这个关头,像手足一样存在的关系,一方受难,一方却有闲心在这里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我按压住自己内心的火气,想着毕竟之前也是救过我的,我欠他一条命,准确地说,上次救百里赦也是他帮的我,所以百里赦也欠他一条命。   不过尽管是这样,我对他的定义还是没有放到救命恩人的立场,不像是陈猛救了我,便纯纯粹粹,我感激他,心安理得。   我想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开,可是现在就算是有命回到府邸,我也没有能力救百里赦,以我现在的能力也只够自己逃命,要说是和红缚单打独斗,我可能还有修炼好一段时间,十年够不,都还是个问题。   到那时候,金丹早就被红缚吸食完了。   而且府邸里的都是一些没有战斗能力的子民,他们肯定不会和我作战,就算是有足够的士气上战场,估计一瞬间也都成了炮灰。   所以现在我能求救的还是屠罡了。一瞬间,多种想法在我的脑袋里回旋,这脑袋瓜子经过水洗,竟然没有糊,反而是更加清晰了呢。   感知告诉我,离开这个似敌似友的人物;理性告诉我,你得找他。   我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也没有抬头看,只是停下了脚步,可能只是将这两种想法综合了一下吧。   “小娘子,你这气冲冲的,是要往哪里去呀?”   白影一个漂亮的翻越就到了我的面前,又向我迈进了两步,隔得太近我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目光的游离。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尽量与他保持距离。   “上次一别,我还以为小娘子没命活下来了呢,黯然神伤了好久,不曾想到还能在此见你安然无恙,不过你这衣服怎么回事?”   屠罡简直恬不知耻,我刚保持好的距离,他又再次迈出步子,向我这边踏了过来   我再一次向后退了一步,我的反感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了,竟然还是这副模样。   ☆、第一百二十七章 泥潭   我本想要开口直接问他知道百里赦那边的情况吗?   不过想想,那么大的动静,他不知道的话,那么这两千年的鬼王算是白当了,就算是知道他也完全有理由挺直了腰板继续安安心心地做鬼王。   出手相救是义气,袖手旁观是本性。我没有权利去质问他。   我毕竟是有求于人,所以这样的态度可能太过于僵硬了,索性先顺着他的话答吧。抬眼正视他的眼睛,却被他脖子上的一道伤疤给吸引住了眼神,是一条长长的疤,就像是铁鞭留下来的。   “谢谢你上次及时赶到,救下我一命。你身上的伤……”   “我身上的伤不要紧,就是小娘子不要留疤就好,不过现在看来确实如意了。”屠罡爽朗地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这书生气息之中确乎带有了一点桀骜不驯在里边。   “不知上次你是如何知道我在罗刹手中?而又为何冒着生命危险及时救下我?”我只想将话题转移到营救上面。   “不管我上次如何知道你深陷泥沼的,也不管我是怎样想着要来救你的,反正现在我知道,你需要我给你一件干燥的衣服。”   “哦?”他的这个回答还真是新奇呢。   “怎样?小娘子跟我回去?”说着屠罡又向我这边靠近了不少,眼眶中都不能将他整个人框下来,只是一张放大的帅脸。   一股兰芳喷在我的脸上。   就算是有求于他,也不能让他肆意妄为啊,想起之前他非礼我,我就有一股浊气在胸口排不出。   我还是回府邸吧,至少干爽的衣裳还是有的。   绕开屠罡就想要继续向前,他却是一个闪身直接跑到了我的前面去,挡住了我。顿时心生恶寒,不管他长成什么样子,穿得再华美,都是衣冠禽兽,假面书生,一介风流的登徒子。   元气裹足,我也是一个闪身,从他身边走过,没一会儿他又死皮赖脸地跟了上来,我本来底子就很薄弱,没几下折腾就体力不支了,甚至头还眩晕,又是刚才在三途河畔时的感觉,四周花花绿绿的一片。   我一手扶住自己的脑袋,还是想要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你要去哪儿?”屠罡也没有再瞬移了,只是在旁边问我。   “回家。”   “你还有家吗?”屠罡的这句话无疑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一下子扎在了我的心口,我还有家吗?已经被毁了,百里赦都被人抓走了。最强大的主力都已经成了囚笼之徒,还有什么能够挽救这不完整的家园。   “想必百里赦也是凶多吉少了吧,要不然你也不会成了现在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真是个废柴,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屠罡真是一句话比一句话戳人,我见不得谁人在背后说百里赦的坏话,一个人在我的心里是什么样我自己最清楚,为什么还要听别人在那里闲言碎语。   “连自己的夫人都要被迫学习妖术了,这府邸是没人了吗?要是我,一定会将夫人捧在手心里边,怎样舒服怎样宠。”   “闪开呀!”我只觉得头晕脑胀的,屠罡在我的身旁也成了两个人影,总觉得他在我的前面挡住了我的视线。   “小娘子,你还生气了呢?”   我不想再理他,见我不说话了,他也闪到了一边去,终于眼眶中的一切清净了……   野鬼村的天色昏暗,没一团烟雾在空中都幻化成了女鬼人头的模样,地面上爬满了蠕动的蛊虫,每一处高于地面的突兀处都是一具腐烂的尸体,蛊虫贪婪地啃食着。   每一具尸体上都写满了惨状,不知他们是被这蛊虫活生生咬死的,还是在被杀了之后丢弃在了这里,有的满目全非,还有的白骨森森,不过总会有虫子从他们的七窍中钻出。   当然还有活着的人,他们被捆在枯树上,满脸的惊惧,像是在尖叫着,呐喊着,可是却没有一点声音,就像是哑剧一般,豆大的汗珠从他们的脸上滑下。   在被绑着的人群中竟然有百里赦的身影,他的双眼空洞没有焦距,脸色如同死灰,胸口一个大大的窟窿,血浸染了他的整件衣服。   有蛊虫爬到了他的身上,他也没有一丝反应,我想走近,可是脚步像是被禁锢了一般,怎么用力都没办法迈开步子。怎样的呐喊都没有声音。   “啊!”一声惊叫之下,自己也吓到了自己,一直喘着大气,胸口异常起伏,怎么是梦?这么奇怪的梦?不过还好是梦?   头痛欲裂,我伸手摸着自己的额头。   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换了衣服,而且所处的环境也异常的陌生。   屠罡!   我将被子掀开,翻身下床的时候,还是觉得头晕目眩。   这房子里满满的茶香,都是从这小小的茶壶里边发出来的,缓缓地走到桌边坐下,将小茶杯翻转过来,倒上一杯茶水,干涸的嘴唇碰上这凉凉的茶水顿时一阵舒爽。   这时才注意到,这房间的正中央竟然放了一把箭,就像是弓一样还有一个托在下边,虽然看上去就很陈旧很古老,但是箭头还是亮着寒芒,箭身后的羽翼也是丰满的,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那么一瞬间,我仿佛感到这把箭突然从弓上射出,一下子扎穿人肉的声音。   我心一惊连忙将目光转到自己的手上,小小的一只茶杯也是满满的细碎裂痕,并不是被摔成了这样,而本来就是这个样式。   刚才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晕过去了,还是被屠罡下了咒。   反正现在绝对是在屠罡的府邸,所幸这房子里边没有一个人,这身上的衣服也是十分的大,竟是一层白衫。   不会是屠罡的衣服吧?   难不成在刚才屠罡给我换得衣服?   想到这里,木门“吱呀”一声响,屠罡从外边踏了进来。   “小娘子,醒了?”   “别叫我小娘子。”   “反正百里赦也不在这儿,你不乐意听,我乐意喊呀。”我真是不明白,一介鬼王竟然说出如此放荡的话,就没有一点羞耻的感觉吗?   我荡了荡衣袖,真是不自在的很,这衣袖宽得几乎可以遮住整张脸,索性直接挽了起来。   “这衣服?”   “嗯,我的。”   我本来想问他是不是跟我换得衣服,但是又觉得这人肯定不能正经地回答我,所以欲言又止,“你们府邸没有女人,我的意思是鬼王夫人?”   我不信两千多年他独守空房,而且是这样一个浪荡小子,长得又不错,不知道得祸害多少女子。   “有啊。”对啊,既然有女性,为什么还跟我穿男人的衣服?   不过紧接着屠罡又接了一句,“你不是恰好来了吗?鬼王夫人。”   我真想扬手给他一个大嘴巴子,调戏良家妇女,一套是一套的。   “小娘子肤如凝脂,面如白玉……”   没等他说完,我便愤然拍桌,我以前虽然对屠罡很反感,觉得他可能是风流倜傥惯了,没想到竟是如此的衣冠禽兽!   我觉得自己上上下下哪里都不自然,吸入的空气都不再顺畅了。   想转身立刻从这地方出去。   “放心,不是我给你换的衣服。我发誓我除了把你从外边抱回来而外,什么都没做。”   “我的衣服呢?”   “拿出去洗了。诶,你别走啊。真的,我什么都没做,是风风给你换的衣服。”   我管他是谁给我换的衣服,我现在只想让自己开一点离开这里。   木门刚被我拉开,就倒进来层层霓裳羽衣,伴随着几声娇柔的惊叫。   刚才我还在感慨自己一人在房间里边,原来外边围着这么多女人,还一个比一个妖艳,一个比一个华美。   这是什么地方?不是屠罡的府邸吗?怎么就像是青楼别院一样。   我厌恶得朝屠罡看了一眼,只见他眯着眼睛,几只小妖精,不,几个美人斜倚在他的臂弯中,看得我不禁双眉微皱。   我记得我是来过这府邸的,不过没有进入这别院,只是在堂中稍作停留,不曾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佳丽相伴于屠罡身侧。   不过也不怎么奇怪,这屠罡的装扮就和那些天天出入青楼的花花公子如出一辙,也难怪平时的话语总带色情,估计就是每天都腻在这蜜罐子里边,夜夜笙歌,夜夜宣淫。   这些倒在门槛的女人并没有挡住我的去路,我也懒得看她们,径直迈大步子,不禁感叹这里还真的就像是窑子。   进了屋里的四五个不说,倒在门槛上的六七个不说,就是这围在门外的也有好几个,还有庭院里的。   我的内心更加厌恶了。   自己就像是场上最耀眼的一个,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了我的身上,而且目光复杂。   我看了看自己的着装,也难怪如此聚焦,也难怪他们会误会,毕竟才从床上下来,衣衫不整。   我问心无愧,强迫自己忽视这些无谓的目光。   一路走来都是上等的货色,不说是倾国倾城,各个也都是眉清目秀,少有的佳人,都是被屠罡坑蒙拐骗过来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哑巴姑娘   这屠罡的府邸还真是大,幽深曲折,几经迂回,我竟又回到了原处,庭院里的几个姑娘正眨巴着眼睛,满脸的笑意。   我现在只想出这扇门,却没曾想到如此的困难,走近那两位姑娘的旁边,我下意识拉了拉自己的衣襟,理了理头发。   “这位姐姐,请问一下……”我话没有说完,另一个姑娘便开始乐呵了,“你听到没有,人家叫你姐姐。”   紧接着那位我问的姑娘白皙的脸上便闪过了都还一抹红晕,我难道说错了吗?不应该叫姐姐吗?明明是一脸的秀色,却是满脸的胭脂俗粉,殊不知若是没有了这脸上的粉尘,便更是清新脱俗一点。   不过再怎么漂亮,二十出头也是有的吧,我叫姐姐也不过分。   那姑娘的目光变得又些许凌厉,像是对我这个称呼十分的不满,没有什么好脸色,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使我不得开心颜,这里那么多人,我还求你了不成。   我又走了几步,见着了另一个姑娘,“这位小姐……”   “新到的吧,叫姐姐。”   “……”   我见这人比刚才那人还青涩了不少,也是,越是老的人,越在乎年龄。不过也正是年龄小的人才会越注重自己的地位,想要攀登至高处就得踩在无数人的上边。   这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我也见不惯,又向前走了两步,难不成这府邸还真像是皇帝的后宫?天天想着怎样夺得独宠一身?所以有在乎容貌的,有在乎权势的,各式各样。   没曾想到屠罡这人的生活如此的糜烂,现在本就是冥界的天明之时,方才在外边晃荡才偶然救下我,这时又在这群燕瘦肥环中醉生梦死,这和古代不上早朝的庸君有何区别?   我觉得这里的空气十分的浑浊,全是胭脂的俗香味儿,又像是泥潭,混杂着各式人物,我只想快一点脱离这个地方。   我又向前走了两步,我有种感觉,这里不是什么冥界府邸,而是妖界的狐狸精窝子。而且她们全将我当成了屠罡的新宠,有的投来嫉妒的目光,有的投来艳羡的目光,我只觉得一个比一个虚伪,一个比一个恶心,一个比一个让人头皮发麻。   我也算是明白了,当初为什么百里赦组织三方鬼王一同抗敌的时候,进展缓慢了,有这样一群妖艳贱货围绕周身,哪里有心思放在工作上,就算是火烧着了眉毛,也只是皱一皱眉头,便想将火熄灭。   终于在美女云集之下,我见着了一个清新脱俗的装扮,并没有像别的姑娘一般穿金戴银,涂脂抹粉,甚至眉眼间还有些许的倦怠,不过还是让我的眼睛犹为一亮。   不过姑娘也只是晃了我一眼之后,便转身好似要离开,“那个,姑娘。”我不知道该叫妹妹还是姐姐,怕是多有得罪她,我急忙将她叫住。   姑娘身子只是微微一怔,紧接着就又迈开步子。   我又叫了一声,索性快步冲上前去拉住了她的衣角,姑娘像是有些许的惊恐,不过转眼间,脸上的表情就眼消云散了。   终于遇到一个稍微正常点的。   “我就是想请问一下,这里的出口。”   姑娘没有作声而是跟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跟着她,我也没有犹豫一下,只道是她会带我离开,我还有些许兴奋,连声道谢。   可是姑娘却将我带到了一个书房,摊开宣纸,笔尖蘸墨流畅地写着。   是个哑巴?   果真,姑娘将想说的话全都写在了纸上,大致是说自己不敢告诉我出处,因为来到这里的姑娘都没有能够出去过的。   我先是一惊,不过很快我又恢复了平常,看着庭院里边,她们一个个谄媚的模样,留在府邸应该都是求之不得的吧,巴不得坐上了鬼王夫人的位置,这府邸的江山便有了她的一半。   平日里府邸开宴的时候也多见的屠罡只身一人,身旁没有一个女性相伴,所以应该是虚位以待吧。   姑娘还是将我当成了屠罡的小情人,于是我又跟她讲清楚了来意,只是偶然落水,幸得一救,才来到此地,并没有半点想要在这里呆下去的念头。   于是姑娘又重新捏笔蘸墨写了几句,大致就是说,她也不知道这门到底在哪里,她和我一样想着要出去。   “你来了几日了?”   “大致一年。”   如果说是来了一个星期,还没有找到出庭院的门口,我都还想得通,但是已经来这里一年了,不可能连一扇门都找不到,况且这姑娘还抱着一颗想要逃出去的心。   那么只有两个可能了,一个就是这庭院根本没有门,只是四面的墙壁,至于这些姑娘是怎么进来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反正我是怎么进来的,有屠罡那便很容易。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屠罡在这里下了咒,成了结界,一般人是走不出这挺庭院的,屠罡在我的心目中又坏了好几分。   “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姑娘的眼中泛着点点波光,像是将酝酿了很久的情绪一并写出,她写字的速度很快,而且字迹娟秀,就如她本人一样好看。   虽说是毛笔字,不过也和现代人的习惯一样,从左到右,简体字,这就说明要不然就是女孩刚死不久,要不然就是屠罡从凡间抢夺回来的。   姑娘一边写,我一边看,这时我才看到她的故事,父亲清廉为官,蒙冤入狱,受奸人所害最后逼迫致死,最后是服毒自杀。   姑娘没有母亲,失去了父亲的她不甘心,想要抓到凶手,可是这凶手黑白两道,将线索封闭,还买通了刑警,对外宣称就是罪犯心有觉悟,最后以死谢罪。   简直荒唐可笑。   姑娘无能为力,不仅自己救不了父亲,因为是留下来的种,所以还要遭受被谋杀的危险,所以最后姑娘也是随着父亲一并服毒自杀的,现在才只有十六岁。   我先是对她的年龄有一点震惊的,毕竟才只有十六岁,但已经是落落大方,亭亭玉立了。不过紧接着我便开始同情起她来,毕竟小小年纪便遭受了不该有的苦难。   这些是不能挽回的,可是当姑娘写到最后,我便有点愤然了。她到了冥界,得知自杀是要受更深的苦的,于是求屠罡能够放了她的父亲,毕竟在有生之年确实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屠罡以这事作为交换,让姑娘来到了这个府邸,就放了他的父亲,重新转世,不受自杀轮回之苦。   不用说,这屠罡在我心中已经被抹成了乌黑,这不是将公共权力私用吗?不仅好色,而且还贪婪狡诈。   到最后,女孩握笔的指头都在颤抖,不知道是悲恸还是害怕。   我拉起她的手,“走,我们再出去找找出口。”   虽然鬼王是对鬼魂有生杀予夺的权利,但是就这样对待一个身世悲惨还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这也是天理难容的,随随便便就剥夺了别人的自由,这样真的很恶心啊。   既然可能是结界,那么我现在只需要用元气稍微作一下试探,应该就知道出口到底被隐藏在了哪儿?   这样的结界相当于是一个幻境,百里赦以前也跟我说过,实物一直存在,可是只要是在这结界中的人就会对其视而不见。   刚踏出书房,被我拉着的姑娘反拉了我一把,回头拿上了几张纸和一只水墨笔,然后便示意我朝另一个方向走。   本以为是姑娘关于这出口知道点什么,结果只是将我带到了另一个房间,看起来应该就是这姑娘的吧,拿了一件简易的衣服,让我换上。   这姑娘还真是有心了,屠罡的这件衣服本来就大,袖口宽大到阻碍前进,我真不知道屠罡平时是怎样穿着这样的衣服出去战斗的。   这衣服不松不紧刚好一身,终于没有那烦人的巾带阻碍我前进了,心里莫名一阵畅快。   出了房门,我便解开元气,将所有力量化为探知,四周都是绿油油的一片,实在是没有什么地方看上去有破绽的。   毕竟我的法力太浅,而屠罡的法力自然是和百里赦不相上下的,不过这应该只是小的幻境,蒙混平凡人的眼睛应该可以,在寻找未果后,我又再一次凝神聚气,探知。   不一会儿这看似挺大的宅院突然在头脑中转换成了一个模型,甚至墙的高度,墙的建材我都弄得一清二楚了。   突然一股不同的力量穿梭在了这片绿油油之中,我连忙将自己的视线转移到具体的事物上,本以为是找到了出口,可没想到,这视线的尽头竟是屠罡。   他单手一挥,便将我弹回,瞬间只觉得这探知中所受的伤一下子便转为了真实,一股火辣辣的痛感在脸上灼烧起来。   我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法术,果然自己的法术太低,几下就被屠罡给发现了。   我揉着自己的脸,还没有适应探知之外的世界,眼前一黑,一旁的姑娘见着我这样,也急忙伸出手扶住我。   ☆、第一百二十九章 长途跋涉(为白狐亲加更)   屠罡拿着扇子的手背在身后,一步步向我们踱过来。   他好似永远是面带微笑的,不过正是因为他一直微笑让人辨别不出什么时候是真心的,什么时候又是危险的。   “小娘子,你就这么想出去吗?”   我没有回话,只想从他的眉宇之间感受到他真的情绪,还有通过元气的运转来辨别他是否有敌意。   “出去有什么好的,百里赦现在应该已经死在了红缚的手下吧,你自己出去只会白白葬送一条性命,还不如留下来,我护你周全。”   “谢谢你的好意了,不过我还真是没有抱着要活下去的心呢,府邸里边那么多佳人,你还是留着妖力去护全她们吧。”   屠罡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不过确如他所说,我现在出去凭一己之力,恐怕连野鬼村的门也进不了,都没看见红缚的影,我就已经被她的手下给消灭了。   所以我还是试着想要说动屠罡,“不过这府邸修得再怎么华丽,后宫佳丽三千人再怎么美,被付之一炬,留下来的也只有灰啊。”   屠罡听我这样一说,眉毛微挑,不禁失笑,“小娘子的意思是要送本王一把火了?”   “我哪有这样的能力啊。”我也微微一笑,“不过你可曾见我府邸被毁之后的惨状,我道是不久之后,四处府邸皆是这样。”   屠罡没有说话,但是我见他的笑容也僵滞在了那里。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来找你救百里赦时,你从深潭底召出了一条白龙,那应该就是百里赦的金丹吧?”   “是又怎样?”   “当时你不会没有动过据为己有的心吧?”我只记得白龙被封印在潭底,刚出来的时候痛苦地嚎叫,直奔云霄,一直对屠罡呲牙咧嘴,一副要吞了屠罡的模样。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这条白龙就是百里赦的金丹,还以为是屠罡的坐骑,直到他直接冲进浮狱将百里赦救出,我才知晓。   屠罡没有说话,嘴唇微微一抿。   “你应该知道他的金丹是有多么难以自行消化,所以在短时间之内,红缚想要吸食完,那也是登天般难,但你应该也知道他的金丹有多大的威力,震慑四方,冥王之下应该就属百里赦的修炼最高了吧?若是红缚夺得了这份力量,你还能在这里闲谈说笑,夜夜笙歌?”   我不管他是不是能够听进去,反正我只求他能够稍微动容,实在不帮我,放了我也行,至少我可以再去找找南无。   上次住在他那里,想必应该也是一个心胸宽大的主,听百里赦说他不喜欢参与各家战事,但若是自己出不出战关系到黎民百姓应该还是会细细思索的吧。   见他还是不说话,我只道是他在思考吧,所以站在他的面前静静地等着,这些事情百里赦自己应该是想过的,我不知道到底背后有什么原因才导致他对此事无动于衷的。   他既像是在揣摩,又像是在衡量。   不过他亦是心如磐石,不可动,最终还是选择得过且过。   虽然我有一点丧气,毕竟他不出手,成功的可能性就下降了好多。不过好的是,他并没有坚持要将我锁在府邸,而是将我放了出来,我是答应了哑巴姑娘的,所以让百里赦一起放了她。   在路上女孩“咿咿呀呀”地想要跟我说什么,应该是跟我道谢吧,她将手中的纸和笔摊开,开始涂抹,我虽然心里边觉得有些麻烦而且耗时,但还是没有阻断她,而是耐心地看完她写的内容。   突然想到了元气探知一事,元气不仅可以探知事实物,也可以探知人吧,虽然我没有试过,百里赦也没有跟我讲过,但是按照原理来说应该是可以的。   我试了试,将元气覆盖在她的心口,姑娘先是一脸的惊讶,不过还算是信任我,并没有跟她解释直接闭上眼睛就开始探知了。   果然是可以的,心里的交流。   闭上眼睛,我们就像是面对面的交流一般,这时我才知道姑娘不只是在人间受了苦,到了这冥界也是被折磨的对象。   屠罡的府邸就像是后宫一样,大家都在争宠,总是挖空心思想要算计别人,特别是新来的总会被前面的“姐姐”狠狠地踩在脚下,就像是之前,那个让我叫她姐姐的人一样,身上的那股尖酸刻薄,那股趾高气昂,令人作呕。   当然,一直生活在平凡人家里的这个姑娘也是,她本不是先天的哑巴,在家里养尊处优,虽然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死了,但是家庭条件也都还算是殷实,所以没有受过什么苦,而且也懂事得早。   但是一直生活在封闭的家庭环境当中,所以有点不谙世事,就是太纯洁了,有些口无遮拦。当然这其实和她直爽的性格也是有关系的,若是放到当代社会那便是能够在公众场合侃侃而谈毫不怯场并且天分极高的一枚好玉。   但是来到这冥界,优点反倒是成了缺处,有些事情明明是不该说出口的,可是姑娘看不惯,忍不了,所以只有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不过这个代价是惨重的,竟然被活生生地割了舌头!我难以想象在那府邸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一个个看起来弱柳扶风,没想到竟然下此狠手。   而也正是因为这府邸里的妖艳贱货太多,屠罡哪里注意得到谁受欺负了,该惩治谁了,她们没有立位,所以在旁人的眼里看来地位也是平等,平日里的吵吵闹闹,屠罡只道是平常。   毕竟每一个人都是他的宠妃,下手该打在谁的脸上呢?   屠罡以为姑娘只是不善言辞,羞涩不敢说话,可是他却不知道竟是被自己的佳人们给活生生地割掉了舌头!而且这姑娘只有十六岁。   我有些气愤地将眼睛睁开,姑娘早已是泪流满面,在府邸的这一年里,她应该没有好好地哭过吧,就算是心里在滴血,也会忍着。   我有些心疼她,环着手臂抱住她,虽然我没有什么能力,但是一般的小鬼还是近不了身的,这姑娘在我死之前,抑或是在她转世之前都是我来护着。   我也先跟她说清楚了自己的情况,府邸被毁,救人要紧,必须再去南无的府邸一趟,尽力去游说,每一刻的时间对于我来说都是宝贵的,所以我要先去办我的事。   姑娘很聪明,表示很理解,这一路上也没有个伴,于是我决定带着她一起去找南无。   姑娘在一旁,我不仅毫无拖累之感,反倒是觉得她就像我的幸运星一样,这一路上都没有妖怪,而且一路上都能够轻松地找到休憩之地。   因为我这几日连续动用身体里的元气,所以十分的疲惫,也经常有眩晕之感,每次都是姑娘搭手将我扶住,我一直很担心有些鬼怪蹭着夜色搞突袭,但我还是没能够支撑下来,所幸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也因为这几日没有怎么进食,所以时常觉得双眼一片黑,在这路上我完全没有照顾这个哑巴姑娘,反倒是她在照顾我。   我也不晓得为什么她知道我是一个会法术的有血有肉的普通人,需要进食,连续几天在我醒来之后哑巴姑娘都会给我带一些果子,甚至是烤鱼。   也许是因为我必须休息吧,身子骨又弱,所以被她看出来了,说实话在我颠沛流离的时候遇到了这样一个人,明明口头上我是要保护她的,可是实际上一直都是她在保护我。   一次在我迷糊之间,只感觉自己的双手被耷拉在肩上,看着她小小的个头却是倔强地要将我背起来,我整整比她大了四岁,高了一个脑袋,顿时心里百感交集。   我想如果不是她的话,我可能会直接饿死在这荒无人烟的冥界里,或者说晕倒了之后也没有人知道。   也不知道为何这两日虽说是在一路往前赶,没有怎么坐下来调息运气,但是我感觉自己的力量却是越来越充沛,在一次瞬移的时候,我的速度已经超乎了自己的想象,这使我又惊喜,又高兴。   应该是在冥界的缘故吧,本来我学习的法术根源就在冥界,所以这里的阴气润人,能力也在迅速地提升。   终于我们到了南无的府邸,熟悉的大门,毕竟我还是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的,没有一点的犹豫,我便是带着哑巴姑娘走进了大门。   南无的府邸就是有一点很好,没有一些奇怪的石狮子,或是恐怖的石像,也没有侍卫,一副大门为你敞开的模样。   刚到门口,便伴随着沉重的“咿呀”声,门自己开了,而南无还是如上次我所见到的一般,像是弥勒佛一样袒胸露乳地斜倚在正中央的大青玉石上。   我本来还担心哑巴姑娘看到她会害怕的,不曾想到她的目光却是如此的淡然。好吧,毕竟是已经在冥界呆了一年的人了。   倒是南无见了哑巴姑娘,眼神有些许停留,不过多时,便也恢复了正常,估计刚才只是在判断此人有没有攻击性吧。   我表明了来意,十分的清楚,而南无不像是屠罡一样冷漠无情,而是先为我们安排了住处,同上次一样的待遇,并没有因为府邸的覆灭而对我有任何的偏见。   ☆、第一百三十章 养精蓄锐(为白狐亲加更)   南无给我们安排的住处和上次的房间是一样的,一想到那个被封印在琴里的姑娘,我就有些犹豫,不过上次那么容易受干扰是因为我还没有能力,现在有元气在运动了,所以还是接受了这个房间。   总比在外边睡山洞,河畔好啊。   我只担心会有什么府邸里的孤魂野鬼吓到小哑巴,于是让她和我在一个房间。   疲惫至极,倒床就睡着了,可是梦境还是一样的不让人如意,我也终于深深地体会到什么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不过没有谈情说爱,没有耳鬓厮磨,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与没有归期的垂死挣扎。   我怕的不是红缚用什么极其残忍的手段来折磨我,而是用来折磨百里赦,看着他受着重伤也不吭出声,那就好像是埋在心里的痛楚,我在梦里也叫不出声,也是憋在心里的痛苦。   每次被惊醒了,我都早已是泪流满面,而小哑巴每次也都是坐在床沿看着我。用手拍拍我的背,这几天以来,惊醒之后永远都是小哑巴安慰着我。   她不能说话,但是恰巧就是这样无声的安慰让我已经落到谷底的心又重新回到原处,继续为了百里赦斗争下去。   小哑巴也是被命运操纵的可怜人,曾经也是为了一个人,想凭一己之力与世界为敌,逆天改命。不过十六岁的身体是如此的单薄,能力也是如此的弱小,最后只能被命运玩弄了一把。   看着她明亮而又清澈的眼,我觉得是少有的凌厉的光芒,外形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小女生该有的,而唯有这双眼睛,里边承载的坚毅是要经历多少磨难才淬炼出来的。   现在的我们颇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不过这一路走来全都是她在照顾我。   “谢谢你!”   小哑巴听了,有些失神,不过马上便还回来一个微笑,微笑中不带有一点陈杂,仿佛经历过的一切已经烟消云散,不会再对未来有任何的影响,所有的杂事都与她无关。   我深知在这府邸也最多是休息两晚,我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游说南无帮我,终于在第二日我正准备再找他的时候,反倒是被他找了过去。   南无也算是直性子的人,以前怪我以貌取人,直到这两日和他交谈之后,我才了解了他的性格,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不像是在府邸里和佳人醉生梦死的屠罡,没有一点危机意识,南无很清楚自己的境遇,于是答应了我的请求,算是为了冥界的安稳,也算是为了和百里赦的交情。   时间定在半月之后,因为太久没有发生战事,南无也需要将府邸的战斗精锐调出来,最主要的是他自己要闭关半月。   有了南无的帮助,胜利的可能要大一点,到那时候,我也不能拖后腿,于是这几日里我更是将百里赦交给我的法术练了一遍又一遍,运气做到炉火纯青,动作绝不拖泥带水。   小哑巴每次也是安静地坐在我的旁边,不吵也不闹,大汗淋漓之时,递过来一张帕子,口渴之时,递过来一只茶杯。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日我的内力剧增。”喝水之时,我忍不住跟小哑巴分享了一下现在的状况,小哑巴只是笑笑,紧接着拿出笔和纸在上边写了一个字“勤”。   却是我是勤加修炼,但是也不可能快到这种地步吧。我自己都想不明白,如果说这冥界能够如此迅猛地给人增添力量,那么那些孤魂野鬼还愁什么,各个在冥界带不了多久,就能够迅速提升力量了,还怎么冒着生命危险去人间吸食生灵呢?   难道是上次在海边收取了那只两千多年的老鬼魂,身体在慢慢地吸食他的力量?   除了这种可能,我在也想不明白还有什么原因了。   也难怪前些日子,鬼魂的力量在我的身体里边冲撞,排斥,现在却没有丝毫的反应了,应该是收取了吧。   于是一个大胆的想法从我的脑海中滋生出来,能够让我法力突飞猛进还是有捷径可以走的,那就是吸取鬼魂的法力,再用身体慢慢消磨掉。   这个想法先是在我的脑海里停留,不过只是停留了片刻,我便想要坐实这个想法,在这两日我和小哑巴一路走来都没有遇到什么鬼魂,而有鬼魂的地方我能想到的就是野鬼村。   不过害怕只身一人遇到红缚,所以我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转念之间,突然想到了另一个地方——浮狱。   离大战开始还有大致一个星期的时间,而这一个星期足以让我的功力再上一层楼了,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能力,最渴望得到的也是能力。   因为在这个地方,就像是冷兵器时代,唯有自己的能力强了,才是最重要的。   对,明日就走。   上次去浮狱是为了救百里赦,这次去浮狱其实也是为了救百里赦,不过上次去浮狱是百里赦的金丹化作飞龙带我上去的,这次我只能靠着自己的力量了。   我吃过晚饭后,便又钻进了屋子里,不过这次我不是在练习运气了,而是开始计划明日应该走的方向还有上次看到的一切景象。   在浮狱受过的重重苦还历历在目,自从厄刹的老窝被百里赦端了之后,厄刹就消失了踪影,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投靠了红缚,还是说一直在浮狱里。   如果明日去了浮狱,我先遇到了厄刹,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小哑巴眨巴着眼,看着我,掏出纸和笔过来,问我在想什么。   我摇了摇头,如果说现在这小哑巴处在我的这边,要去救的是她的父亲,那么她应该也会奋不顾身,铤而走险的。   光是靠自己每天运气,也只是能在遇到不怎么厉害的小怪时,勉强自保,要是说真像我的梦一般,在满是蛊虫的地面,百里赦就和我相隔不远,我没有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受罪,就出他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如果救不出百里赦,那么府邸也只能覆灭,我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害怕小哑巴担心,我只是跟她讲,这两天我要去找南无讨论战术。   她本就不太了解我跟南无讨论的一切,所以我说这些她也没有过多的质疑,只是眼睛水汪汪地也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浮狱还是漫天的飞雪,高高的城墙下面全都是常年积攒的坚冰,尽管城墙很高,仿佛撑破天际,但是倘若穿着钉鞋顺着坚冰也是能够爬上去的。   我记得上次鬼王在此激战,外面的积冰就已经被融化了,现在竟然又成了这个模样,像是有千百年来,不曾有人在这里过一般。   因为之前感受过这里的温度,所以这次我做好了准备,从南无仆人手中借过来一件大寒衣,可能太久没有穿过都有一股淡淡的霉臭味儿。   不过相比脑浆被冻硬的情况,我还是选择将衣服套在身上,像是抱了床棉被一般,刚才在山下我还一个劲儿得抱怨,这衣服又重又厚实,本来就是上山还要带上这样一个累赘。   不过现在我很感激自己没有在大汗淋漓的时候将这件衣服扔掉。   我吐出一口白气,两只手握紧相互搓了搓,再将热和的手放在脸上,试着运了一下气,将元气覆在全身,紧接着我伸出手,那些鹅毛般的大雪,还没有接触到我的手指就已经化成了水。   我不太清楚什么时候自己的能力有多少,但是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所以现在用元气来取暖简直是奢侈,连忙闭气,万一一会儿遇到什么突发情况需要自保呢?   我向大门慢慢地走近,大门也是拔地而起高百尺,灰色的铁门上裹了一层坚冰,这冰冻得连门缝都已经被封了。我将耳朵稍微贴近了一点大门,里边什么声音都没有,像是一座空牢房。   我直起身子,看到刚才耳朵凑近的那处竟然陷下去了不少,显然是被我身体的热气给融化了的。   我试着将元气覆上手,慢慢贴近大门,直至自己的手掌完全陷进了坚冰里,竟然如此之厚,冰门上留下了我一个巴掌外,就再也没有什么变化了。   上次进大门,完全就是被身下的白龙给撞开的。   废了千辛万苦,最后竟然被堵在了门外,一筹莫展,在门外踱步了一会儿,突然回想起上次的水牢,需要靠着外边的积雪融化将冰水流进水池,所以那个池子就应该是最接近外边的地方。   那就是突破口!   不过要去那个地方的话还是需要翻过这百尺城墙,我咬牙一跺脚,扎眼便跳到了坚冰之上,可无奈冰面狠滑,也没有可以抓住的地方,只能滑下来。所幸地面积雪深厚,没有把我摔疼。   这下我更是较上劲儿了,反正也摔不疼,更是不留余力地放手一搏,一个弹跳在脚接触到冰面的时候,猛然将元气覆于脚掌,将脚下的坚冰融化,瞬间接触到我脚掌的冰面就陷进去了,于是便牢牢地站稳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牢狱鬼魂   一步接着一步,又是腾跳,又是融化,前两日我所练习的功底全都派上了用场,要是元气不达,跟不上,那么便只能摔下去,要么重头再来,要么粉身碎骨。   在这坚冰上行走可比上山那会儿困难多了,我只觉得纵然是寒风一直在耳边呼啸,但是周身还是热得发烫,大雪融成水滴落在脸上,我适时挥手擦掉脸上的雪水继续往上走。   眼前全是一片片花白,耳边除了风声就只剩下自己重重的呼吸声了。这坚冰越到上边就越是陡峭,行走起来越是艰难,而且有些积雪松软,尚未冻成冰块,很容易混淆视觉。   我又一次挥手擦雪水的时候,忽然脚底元气裹得太厚,这覆在上边的积雪尚未与坚冰融为一体,竟然在热气之下断裂了,我一个不稳,手脚慌乱地四处抓挠,可是一点附着物也没有。   只感觉自己的身子开始坠落,失重感随之而来,像是一股柔软的风拖住了我沉重的身子,紧接着这种失重感骤停,开始逆行。   迎面而来的风刮得我的脸生疼,冰冷的空气吸进自己的肺腑,将气管也冻得生疼,在这云雾之间,天旋地转,我闭上了眼睛,没多久身体便也停了下来,没有丝毫的痛感,不过整颗心都还悬着,“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我双手捂着口鼻,重重地咳嗽了两声,现在吸入体内的全都是寒气,明明刚才还在发热的身体也凉了下来。   身上披着的大衣也凌乱地覆在身体之上,我睁开眼睛,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更是眩目,我往身下望了望,那地面竟是我刚才的所在之处,而向上望去,并没有什么城墙了。   准确地说,我现在就在城墙之上!   不过我明明是往下掉的,怎么会顺着风飞到了这里?我更是向四周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别人,难不成自己冻傻了,怎么上来的都不记得了。   面上的头发都已经结出了冰霜,明明柔顺的头发也变得僵硬了起来,一绺是一绺的,还有些扎人。   我冻得通红的双手覆着脑袋摸了摸,但愿自己的脑子还没有被冻硬,不过不管怎样,我现在算是上来了不是吗?   向远处张望了一下,原来这个监狱的顶部是这个样子的,鳞次栉比,原本我只以为是一大间房子,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只不过上次关百里赦的房间恰巧就在大门之后罢了。   这每一所房子的顶部都是尖尖的,应该是为了不积雪吧,而每一所房子的房檐边上都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槽。   那应该就是专门收集大雪的吧,每一所监牢里边都有一个冰水池,那应该就是这浮狱里边的酷刑吧。   而现在我就需要顺着这积雪的槽找到洞口,再将洞口打穿,最后钻进去,不过最好是没有一点声响的好。   这房顶一个接着一个,全是白花花的一片。   我将脚步放缓,小心翼翼地踏上房顶,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窝,这可比刚才在坚冰上行走容易多了,突然这脚底传来一阵异动,“轰隆隆”地响了起来,这时我才恍然,下边关着的可不是什么平凡人,都是一些会法术的妖怪。   我这随意地放元气在他们房顶上行走,不管将脚步放的有多慢,只要是会运气的,都感受得出来,我这才闭了气。   这元气一停,周身便又冷了下来,而且脚下的冰面也没有再一个一个窝地陷进去了,脚掌打滑,因为这房顶是向两边倾斜的,我几乎就要滑下去了,不过所幸这边缘就是我要找的雪槽。   还好这雪槽是平整的,也够坚固,我站在上边稳稳当当,它的宽度刚好是容下我的一只脚掌,有那么一瞬间,我都不禁感慨,这雪槽就是为我量身订制的。   每一所监牢都很大,我顺着雪槽走了好久,才找到了一个小洞,这平日里,就是从这洞口流出来的暖气将外边的积雪融化,然后传进雪水的,不过这牢房里应该也有相应的看守吧。   要不然这些雪槽里的雪只要一没来得及融化就会积成冰块,所以在固定的时间也是会有人来修理和维护的吧。   我正欲下手,但是手到半空又停住了,设想了一下可能性,若是一下去便看见那水池子里边捆着千年老怪物,我这直接就下去了会不会将我吃掉。   还有就是万一我一放出元气,又引起了困兽的骚动,将看管的人员召了过来,或者说万一看管的人员就是厄刹呢?我这不是送死吗?   一直在雪槽上边踟蹰了很久,也没有下定决心,我算是感受到了程门立雪的寒冷,也感受到了卧冰求鲤的渴望,这里我是非去不可的,但是又不能贸然行动,让我十分的矛盾。   在万籁俱静之时,我好似听见了有人在里边交谈,不应该是鬼怪,应该是看守人员,他们也是会调班的吧。   我又蹲了下来,仔细地听着响动,说话的应该只有两人,时而高声,时而呢喃,不过话语声没有间断过,我真想元气覆耳,听他个清清楚楚,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牢狱这么大,我不相信他们只在一处,等了好一会儿,我只觉得自己都快被冻成了雕塑,还好大衣足够宽大,够我从脑袋上边一同遮下来,我甩了甩脑袋上的积雪,抖了抖身子,脚都蹲麻了。   于是又换了一个姿势,继续蹲,伺机而动。   又过了好一会儿,地下谈论的声音越来越小了,距离越来越远,直到没有了声响,我才猛然一手覆上元气,迅速地就扩大了这一个通口,比我想象中的要顺利很多,地面之上一阵骚动。   还好我的动作快,在两个看守人员急匆匆赶到的时候,我是顺利地走来了,一股暖气瞬间使自己几近僵硬的骨头重新舒缓了起来。   我再一次闭气,找不到藏身之处,看着那冻人的池水,我可以藏进池子里,不过我可忍受不了那寒冷的池水,自己好不容易稍微暖和了一点的身子不愿意去遭罪。   索性也不管什么看守人员了,一个瞬移,便在刹那间到了看守人员的身后,以手为刀,快准狠,砍向了他们两个的后颈,我不知道是他们太弱了,还是自己变强了,总之是被我成功干掉了。   移动的速度也真是惊艳到我自己了,这一连串的动作,我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这牢狱里边就像是开了暖气一般,大衣裹在身上还真是有些许人了,于是我一手提着一个看守人员,便纵身飞到了刚才的洞口处,见他们扔在外边,然后扒掉了其中一人的衣服,将大衣脱了盖在他们身上算是给他们最后的尊重吧。   我换上了看守人员的衣服,这样便更好做事了。   那些被囚禁的鬼怪,各个都是怒目圆睁,也不管我是谁,朝我怒吼,朝我嚎叫,我就是要将他们惹怒,再攻击我,我就在他们攻击的那一瞬间,吸走他们的能力。   讲真,成功吸食了千年鬼魂之后,这些鬼怪都没有什么攻击力,元气覆身,在我的眼里,他们的动作就像是放慢了一般,我轻巧地就能在他们出招的那一瞬间将他们的法力吸食走。   来浮狱还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我就是缺少了实战经验,因为我发现我吸食的鬼魂越多,我的心就越是狂野,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能力太弱,而是平日里只知道打坐调息,没有对手,我也不知道这两日的进步有多么的迅猛。   只道是这瞬移的速度又快了不少。   每一间牢都是相隔了一个铁栅栏的,而每一间牢也都关着相同的鬼魂。在外边也不好行事,索性我直接将这门打开。   身体里浑浊的气息越来越多,他们四处乱窜,仿佛想要蹿出我的身体,不过进入身体容易,出来就很难了,我尽量地将元气围至周身,以打造一个铜墙铁壁。   虽说是将他们围了起来,不过他们随意地撞击,随意地排斥,我的身体就像是要被撕裂了一般,当对面的鬼魂一招袭来之时,我的身体一阵发软,没有反应过来就直挺挺地受了一击。   虽说内力是增强了不少,但是抵抗能力还是不行,更何况是在这毫无防备之下,用着凡人之躯结结实实地抵挡这一击,还是够呛。   我被这一击弹到了身后的墙壁上重重地撞了一下,喉头一紧,一股铁锈味儿便在嘴里晕染开来。   身体还在不停地撕扯着,每一次的撕扯都伴随着疼痛,而且每一次的撕痛都没有在同一个地方,那些鬼魂从牢房门口窜了出来,瞬时阴气四起,空气凝结。   我坐起身子,在下一招袭来的时候,翻转到了另一个地方。大意了,刚才只说是堵在门口,他们近不了我的身,一两只鬼魂也不足以打到我,可是我没想到现在身体竟然撕扯得这么厉害。   手脚不断地颤抖,发怵,刚才也只有四五只鬼魂的,现在怎么这么多,我晃了晃脑袋,是眼花了。   眼前几乎要黑了,我强撑着身子,一个纵身便跃出了这个洞口。   ☆、第一百三十二章 浮狱激战   几乎也是在我跳出洞口的那一瞬间,身后的墙壁就炸开了,体内的元气还在不停地乱窜,纵然是努力控制也没有办法,就像是你徒有一身的力气,但是别人扼住了你的手腕一样,根本使不出力来。   刚才前前后后吸食了大概有四五只鬼怪,他们都是长相各异,面目狰狞,而且光是看身形就知道不是才死的鬼魂,而且能力是高于厉鬼的。高大魁梧,完全没有了人类的迹象,反而更像是西游记里的妖怪。   我身体一出这个洞口,外边的鹅毛大雪便开始打在我的脸上,但凡是我的体内有元气在运作,这大雪就不会飘到我的脸上的,而是还没有飘落到,就已经被我身体的热气化成了水。   周身一寒,我想着刚才被我扔在外边的两个看守员,现在竟然毫无踪影,就连我的大衣也一起消失了。   我偏过脑袋环视了一周,这白茫茫的一片还真没有别人。   算了,没有大衣就没有了,现在我要找一个地方呆起来,鬼魂出来了,看守员又不见了,肯定马上就会来更多的人,不能被他们逮住。   而且现在这体内混杂在一起的几股力量尝试着打破我元气筑成的铜墙铁壁,想要出来,我的四肢软的恐怕只允许我徒步走了。   我刚用手撑着身子站起来,身后的“砰”的一声,刚才的那个小洞便像是被炸开了一般,捅了一个大窟窿,紧接着便窜出来了好几只鬼魂。   我暗道不好,不过现在只能逃了,我转过身慌乱地想要往城墙那边跑,可这房檐的雪槽又窄又滑,我心一急,脚底就像是抹了油一般,一个踉跄便滑倒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道白光从我的头顶掠夺,真是摔得太凑巧了,要不是这一跤,恐怕我现在也被这道白光给打穿了吧?   不过这房檐真的是太滑了,而且这房檐距离地面也有百尺高,我的心不禁痒痒的,脚底板也痒痒的,这比第一次御剑还要紧张。   我抱着房檐拼命地往前面滑,几乎是求生的欲望与求生的本能在催促着我前进,身后的鬼魂“咿咿呀呀”的,这个时候我竟然想到了小哑巴,她平时是不说话也不张嘴的,如果发声一定就是这样吧。   我真想拍一下自己的脑袋,在这么紧急的时刻,脑子里边拂过的竟然都是一些轻松的画面,和现在的紧迫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迫使自己不要再想了,尽人事,听天命吧,我再一次撑起了身子,踉踉跄跄地往前走,双腿也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哆嗦得不停。   不仅是这天气的寒冷,我现在只感觉背后更是冰凉刺骨,仿佛一双双鬼爪正在汇气,向我攻击。   也就是在那么一瞬间,我的耳朵清清楚楚地听见了身后阵阵“嗞嗞”声,就像是高压电一样,身体开始产生紧绷的自然反应。   能跑多远是多远吧,只要是不被活捉,不被生吞活剥就好,或者说是……留一个全尸也好。   我抱着侥幸再一次向前扑倒,可奈何这房檐真是太滑了,我扑身一出去,整个身子就直接向前滑了数米远,不受控制地翻出了雪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还好我的反应快,用双手扣住了房檐的边缘。   指甲深深地陷进了结的冰块里,这样才稳稳地抓得牢靠了,身子垂在半空,就像是悬挂在房檐上的纸灯笼,这寒风一吹,我的身体也开始跟着摇摆了起来。   不过也正是因为我的身子斜出了这房檐,又再一次躲过了这身后鬼魂的致命一击,身体里撕扯的力量并没有减小,身体就像是一只虾米,疼痛得曲起了身体。   我的臂力本来就不行,现在握着这房檐,身体的力量妄图直接将我带下去,不仅是我的身体半吊在空中,我的心也跟着悬在了半空。   估摸着这跟着我的几只鬼魂应该以为我在有意躲避吧,其实我就是单纯地运气好,一不小心躲过了他们的招数,不过现在是凶多吉少了,只要是他们在来一招,我几乎是没有一点翻身的余地。   上边是鬼魂,下边是万丈深渊,我不放手会被撕成粉碎,体内没有被消化的元气便会重新恢复成形,而自身的元气就会消散,若说是放手,那么便是粉身碎骨,就算这下边全都是雪堆积的,我掉下去也无疑是血浆四溅,那场景应该会死寒雪之中盛开的一朵红梅吧。   我身体又打了一个哆嗦,双手已经被冻得失去了感觉,鬼魂朝我走过来,我清楚地看到他们脸颊上边若隐若现的青筋,闪烁着亮光,时有时无,不过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现在还有一个办法,在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之下,也只有一种方法绝处逢生,扭转结局了,那就是在他们攻击的那一瞬间,我纵身一跃近身,抓住他们,直接将他们的法力收入囊中。   虽然这成功的几率小的可怜,几乎是没有,不过这也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经过这几日的实战,我确实是进步了不少,至少我不会在对手攻击我的那一瞬间,第一反应是闭眼睛了,而且还能根据情况找到相应的对策。   不过现在成败在此一举,左右都是一死,虽然这个办法又险又急,但还是得一试。   其中一只鬼魂面颊上的青筋最为明显,个头最为高大,以居高临下的角度望着我,鬼爪微曲,四周的气流便跟着他的手心旋转了起来,一直汇聚着,我只想他能快一点将这招放出来。   因为我的手就快要支撑不了了,手臂酸软发麻到了一种极致,突然一团耀眼的光便像是在他的鬼爪上开出了一朵花一般。   亮光越来越刺眼,光团也越来越大,“嗞嗞”声不绝于耳,我离他还算是有一段距离,都感到他手心的灼热,整个就像是这寒冰之中的烤炉,最后竟然像是天上的太阳一般晃眼,我都不敢直视。   仿佛还没等他出招,我便是在这耀眼的火球中失去光明,再被灼烧。   就是现在了,我聚力于双手,极尽全力一撑,几乎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猛然放开元气,那些杂乱的气息就像是要从我的每一个毛孔穿出来一般,紧接着身体的每一处就像是针扎一般疼痛起来。   我还没有跃起,身子就开始往下坠落,不过身上的疼痛感已经让我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甚至是将我从这空中坠落的感觉也给淹没了。   只觉得最后眼睛里留下的都是灼目的光……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与百里赦的很多场景像是放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中闪着,翻着篇儿,我应该是……要死了吧。   又是同样的地方,我又来到了同一个地方,满地的蛊虫,到处都是尸体,我甚至是闻到了漂浮在空气中的腐臭味儿,不禁被掏了金丹,还被掏了心脏的百里赦。   他被绑在了树桩上,嘴角流着鲜血,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我和他之间隔了没多远,但是中间全都是涌动的,大大小小的蛊虫。   我甚至是站在他的面前,他都没有注意到,没有金丹感受不到元气,没有了心……那么还怎么装下我?   我不知道身后有什么人,只是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藏在我的身后,应该是红缚的,或者说还有别人,我仿佛也是被这蛊虫给咬了,全身疼痛到麻木,不过也好像有什么暖流窜进我的体内。   我依旧是喊不出声,我都能够感觉到自己是在喊百里赦,嗓子生疼,不知是我喊出了口,百里赦听不见,还是我喊不出声。   我已经习惯了从这样的梦境中醒来,醒来也是满头大汗,我伸手摸着心口,“扑通扑通”   还在剧烈地跳动着,这至少证明了我还活着。   刚才明明消失了的大衣竟然又出现在了我的身上,而我现在竟然躺在雪地里,不过身下垫着厚厚的枯草,身体还没有恢复,这些元气在体内还是乱冲乱撞。   我捂着心口重重地咳嗽了两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天黑,或者说我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躺了有多久了。   我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筋骨,高高的城墙还在那里伫立着。   一瞬间觉得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难道说一直都是自己在做梦?我根本就没有从城墙上进去过?不可能,如果是没有进去,那么我体内中的元气是怎么回事?明显有异动。   我拉了拉身上的衣服,也是觉得奇怪,在这寒天雪地里,我竟然还睡了过去,一点儿也不觉得冷,但倒是醒过来之后,有点冻人。   为了证实一下,我还是来到了城墙之下,那些结的坚冰上,还留着大小不一,或深或浅的窝,这应该就是我留下的吧,所以我确实是进去过的没错。   我不是从房檐上掉下来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完完整整的?而且这件衣服又是从哪里来的?   ☆、第一百三十三章 异变   难道说在刚才我掉落下来的那一瞬间,体内的元气意识到了,于是在我没有感知的情况下自己做了反应?   不过我刚才在爬城墙的时候也险些从上边掉落下来,那时候我的体内还没有别的鬼魂的元气,也是稳稳地到了城墙顶。那么元气做出自主反应的可能就被削除掉了。   我前前后后想了很多原因,最后只有一种能使我信服,那就是我不是一个人来的这浮狱。   能在关键时候救下我的,我能想到的是百里赦,可是百里赦确确实实是被红缚抓走了,那么还有南无,现在他正在闭关修行,而且大战在即,调养兵力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有空来管我。   那么屠罡,那就更不可能了,美女都是左拥右抱的,自己府邸旁边的寨子被鬼魂践踏了,也不怕这些祸水跑到自己家来的,袖手旁观的一介衣冠禽兽,怎么会来帮我呢?   那么最后陈猛蔡琳,那就更是不可能了,从上次我到人间去,他们就对冥界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就是百里赦生死未卜,他们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来浮狱,而且他们就算是来了,为什么会躲起来,不和我相见跟何况现在他们带着一岁大的孩子,怎么可那个出来淌这浑水。   或者说是刚才被我打死的两个看守员?不是已经死了吗?就算是没有死,既然被我收拾了,为什么还选择帮我?以德报怨?   我认识的也只有这么几个了,所以实在想不出来还会有谁来救我。   转过身子,面对着这冰天雪地,四处白茫茫,以左手为掌,大拇指相扣于掌心,右手为拳,标标准准,恭恭敬敬地合在一起。   “五湖四海皆为兄弟,不论你是哪路侠士豪杰,能在危难关头拔刀相助,救我一命,我都该感谢,若是能现身与我一见,待我重修了府邸,一定不忘救命之恩。”   半晌,这白茫茫的天地之间除了皑皑的雪,也没有谁站出来,我这样对着空气抱拳行礼,还真是有些怪异。   放下手来,算了,不愿意出来想当个不留名的英雄也行。   我不打算再进去了,因为现在身体就像是一个正常人吃了一个星期的量一样,我只觉得消化不良,胀得慌。   而且我记得那天上浮狱的时候是大早上,折腾了那么久,天色也没有一点要暗下来的意思,那么也只有一种可能了,那就是我刚才晕倒了之后,睡了很久,直接将夜色睡过去了,所以现在是第二天的白天了。   离大战又近了一天,我现在若是再到浮狱里边吸食几个鬼魂,那么就算是到了开战的那一天,这些乱窜的元气,也不可能完全被我消化,那样不仅不能将力量完全释放出来,就算是我自己的元气也会被封存的。   所以现在只能打道回府了。   那种针扎一般的痛还没有完全消失,现在我要做的就是徒步走回去,不能用一点点元气,因为我怕就像是刚才一样,一用元气,就会有杂乱的气息争先恐后地钻出。   不过所幸这下山应该是比上山好行得多的,不需要用什么力气。   可这也只是想的,到了那陡峭的山体上,我便是望而却步,这浮狱本就不是平常人来的地方,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楼梯,扶手,全是实打实的峭壁山崖,而且常年积雪,山体表面全是滑溜溜的坚冰。   我从旁边的小树林中折断了一根竹竿,刚好可以当一个拐杖,这下要好很多了,踏步之前,先将竹竿一捅,一是能知道这冰雪的深浅,二是能起到很好的防滑作用。   不过这冰面是常年积累形成的,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捅穿,我一连捅了好几下都没能成功。   不过还好来的时候,算是做好了准备,大衣口袋里装了一把刀子,我用刀子将竹竿底部削尖了,这下便是一捅一个眼,不过这深度也真是令人瞠目结舌,我觉得自己若是要踏碎了这冰面行走,那么半个身子都得淹没进去。   我有些望而却步了,不过还是站在崖边,寻找一个很好的着陆点,紧紧地抓住了这插入了坚冰的竹竿,顺着坚冰,就滑了下去,速度之快,还好我抓着竹竿,要不然我得直接从这崖上掉下去。那后果才是不敢想象。   成功地迈出了第一步,紧接着我又开始在这个地方寻找下一个着陆点。   突然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我扔掉手中的竹竿,有些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双手撑地,大口喘着粗气。   怎么回事儿?这些元气就像是冲破了我元气围砌的城墙一般,开始往我的四肢乱窜,喉咙也是阵阵发紧,我伸手紧紧地掐住了自己。   心脏“砰砰”跳的就像是马上就要爆炸了一般,紧接着一股灼烧的气流要从我的喉咙里边钻出,我的双眼也干涩的像是有大风在吹一般。   我痛苦地蜷缩着身子,不停地在这地上翻滚,身体又像是在被蚂蚁啃食一般,脑袋也晕晕乎乎的,就像是在不停地被人摇晃。   突然喉咙里的那=那股暖流窜了出来,在我的嘴里不停地打着转,脸颊上也开始疼痛了起来,我“啊啊”地叫着,可是这山野间也没有人能听到,没有人来救我。   脸上的皮肤就像是被火烧灼了一般,我伸手摸了摸,在迷糊的视线中,竟然看到了一手的血!   我这是在腐烂吗?还是说我在身体在自焚?一个个恐怖的念头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可是疼痛半点也不允许我去思考别的,嘴里的牙齿也在不停地抽动着,就像是有人在故意地往外拔一般。   我“啊啊”的叫喊声也变得粗犷了,这……根本就不是我的声音啊,不仅是音色变了,身体还有很多地方都在胀痛着,改变着,突然感觉右脸颊一阵刺痛,这才意识到,我的牙齿竟然撑破了我的脸皮。   实在是不敢往后想了,刚才明明是在体内中的元气撕扯,挣扎,现在完全表现在了外面,所有的灼烧,所有的疼痛……   我一个翻身竟是差一点翻出了这洞口,在模糊之间,只见一道白影将我从悬崖边上接住。之后便又是一阵暖流从我的背部进入,疼痛感减缓了不少。   不过紧绷的神经还是没有允许我将这来者辨认出来,便晕死过去。   当一切终于停止了之后,我睁开眼睛,脸上全是水珠,也不知道是我的汗水,还是这天上落下来的雪,化成的水。看到这坚冰之上全是血,确实像是开满了梅花的雪地。   我的身体就像是要散架了一般,不过体内的东西终于没有在给我叫嚣示威了。我鼓起勇气伸出一只手摸着脸颊,左脸颊是完好的,可是这右脸颊皮肉翻着裸露在外,只这一摸便是让我心惊胆战,还有牙齿,竟然撑破了我的嘴。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屠罡的怀里,他微皱着眉头,笑容有些僵硬。   我慌乱地从他的身上弹起,于是在这满是坚冰的雪地里找着类似于镜子的东西,双膝跪地也竟是忘了站起来,双手颤抖地摸索着,这好似我才看到了手指也是变得更长了,指甲也都成了紫色。   我恐惧地叫了一声,只是这一声便把自己给吓到了,粗犷而又低沉,终于在模糊的视线中,我找到了一块相对完整的冰面,能够依稀的从上边看到自己的模样。   眼睛变得纤长了,右脸颊几乎是已经完全腐烂,还有暴露在外的牙齿竟然撑破了自己的右脸颊,突兀地出现在脸上,心口上的那朵蛇引花明明是洁白的,现在花瓣竟然成了黑色,这冰面上的人是我吗?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变成了这个样子?   顿时脑袋中就像是有一道惊雷炸开一般,耳朵嗡鸣,怎么会这样?   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挥手将冰块甩入了天际,没想到竟然被我徒手抛了这么远,这力量把我惊讶到了。   我又握紧了拳头,一下砸在冰面上,几乎是整个山洞都在摇晃,而且这还是我没有丝毫动用元气的结果,我试着调息,明显感觉到这气息源源不断地供应着,竟是判若两人。   “吸食了鬼魂的元气太多,他们和你体内的元气相互争夺躯体,于是在你的身体里边开始大战,最后便是打成了平局,你自身的元气做了妥协,将一半的身体给了这后入的元气。”屠罡的声音很柔,和我的声线比起来,称得上是柔弱。   我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   屠罡又继续说道,“不过这样你体内的能力就能为你所任意调配了,也就是说刚才你吸食了多少鬼魂的力量,现在你就有多大的力量,那浮狱中的一只鬼魂少说也有五百年的修行,你算算你总共吸食了多少鬼魂的。”   刚才吸食了有五只,那就是二千五百年,还有加上南海的那只鬼怪,两千年,我竟是有了将近五千年的力量在身上。   “用没用的皮囊换来五千年的修行,值了。”   我的心紧紧地揪在了一起,是,这没用的皮囊换来了实打实的力量,是很值了……   可是百里赦他接受我吗?   ☆、第一百三十四章 转换   怒也怒过了,叫也叫过了,石洞里的大冰块已被我的怒气震得粉碎,我还是不太接受现在的自己,虽然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   我的右脸颊还像是火在灼烧一般,我捏起一块冰便往脸上敷去,想让这微不足道的一点冰凉,能让我稍微感到好受一点。   瞬间那冰块便在我的脸颊之上融化掉了,一手的冰水,我的脸竟然有如此高的温度,“无药可救了么?”我看着一手的水,有气无力地问着站在一旁不说话的屠罡。   可是他停顿了片刻,“这力量是多少人垂涎的,多少鬼魂求之不得的。”   “无药可救了吗?”   屠罡没有再说话了。   多么久没有在出现在眼眶中的泪水现在竟然开始打转。我低声抽噎着,可是这抽泣的声音竟是如此的难听,就像是凶猛的困兽一般,我压低了声音,又不敢放出来。   突然肩头上搭起了一只手,我几乎是条件反射,便向后挥了一下,没想到我这一下竟然硬生生地砸在了屠罡的胸口,屠罡几乎是应声飞跃,被我一手给拂到了冰壁上。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瞠目结舌,没有料到竟然一只手,把以前我双手推也推不开的一米八大个子给掀翻了?而且还是没有释放元气的情况之下。这样的力量确实是有些不可思议的。   屠罡倒在地上身体抽动了一下,紧接着就双手撑起身子站了起来,我有些愧疚,毕竟他现在对我也没有什么恶意。   不过还是没有道歉,因为想起他之前做过的荒唐事,我还是耿耿于怀的。   “看你这么强悍……”屠罡摸了摸嘴角的鲜血,“应该不会被孤魂野鬼给欺负了吧,只是你别哭呀。”   我摸了摸眼泪,以前哭起来好歹还是梨花带雨,现在看起来一定是十分渗人的吧?我转过身去,背对着屠罡,双手遮住了自己的脸,不想被他看到。   “你且想想以后你再上这浮狱就绝不会担心连墙也上不去了。”   自我上这浮狱就一直受好心人相助,不会真的是屠罡吧?他既然已经这样说了,那肯定就是他,包括上去,下来,都是他在帮助我,如果说我刚才真的是从房檐上掉下来,那么现在肯定不会安然无恙地在这里。   不过我走出屠罡府邸的时候,他并没有现过身呀,怎么现在在这儿?难不成是出来办事?或者说自从厄刹被抄了窝之后,这浮狱就落到了屠罡的手中?   “你……在这浮狱做什么?”我有些警惕地望着他。   “对呀,我在这浮狱做什么?早上醒来觉得无事可做,寂寞得慌,于是掐指一算,今日会在浮狱与美人一聚,所以只身来到了这里,果然,这不又让我碰到你了吗?不过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吸取鬼怪的修行,提高自己的功力?”   屠罡真是本性难移,现在身上花花公子的酸臭味儿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哦?那你可算是找错了人,你想要遇到的那位姑娘应该在浮狱里边吧,我就不奉陪了,就此别过。”   我觉得屠罡这人真的是个危险的人物,越是离他近就越是能感受到他心灵的恶毒,可能就是因为心灵太丑陋了,所以,外表才打扮得光鲜亮丽吧。   “诶,你别急着走啊,现在这外边全是鬼怪,你出去就是送死!”我正欲运行元气,逃出这个冰石洞,屠罡却先我一步,瞬移过来,一把拉住我的衣袖。   “刚才你虽然只打开了一扇门,但是这些鬼怪又不傻,蹭看守人员都还没有来的时候,将监牢里将近一半的牢房都打开了,现在他们这往外冲呢,而且全都是被关押了这么久的,不是饿,就是狂。”   我听他这样一说,才悻悻地停下了脚步,回过头。   屠罡直视着我的双眼,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脸上的腐肉让我变得敏感至极,总觉得屠罡现在盯着我的面颊在仔细观看着,我不禁低下了头,不想与他直视。   突然低垂的下巴被一只手拖住,于是又轻轻地将我的头抬了起来。这个动作真是暧昧至极,让我又些许受不了,于是往后退了一步。   屠罡也收回了手,双眼仍旧是直视着我,只觉得他仿佛在透过我的双眼看着别的东西,这让我觉得很诡异,仿佛我现在身体里还住着另一个人一般。   “你不要以为现在自己有了五千年的修行就很厉害了,力量是有了,但是你还不能完全将他使用出来,就比如你拿了一把青龙偃月刀给一个小孩子,他根本就没有能力使用。所以你还是不要轻易出去,会成炮灰的。”   屠罡并不像是在开玩笑,没有了平日里左揽右抱的淫荡,也没有了开玩笑时的猥琐,我姑且是信一回,毕竟确实,运气的时候力量很醇厚,但是想要调用起来,今天恐怕是不行的,想当初吸食两千年鬼魂的时候不也是消化了好长一段时间吗?   “听我的!”屠罡微微皱着眉头。   我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全当是默认了吧。   “将元气堆积在手上。”   照他说的,我在手上裹上了一层薄薄的元气,现在很是得意了,因为之前不知道元气的使用量,所以白白浪费了很多。所以覆上薄薄一层元气也让我练了很久。   “你别这么小气嘛,这一点元气够你去杀谁?你以为是碾蚂蚁啊?”   “可是百里赦是这样教我的呀。”我有些迷惑了,元气又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不应该节省着用吗?   屠罡皱着眉头,“他一个木鱼脑袋……哎,也真是怪不得他,毕竟之前,你的元气太少了,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够你用,而且还能够你狠狠地用,现在我要你随时随地都可以吸收元气。”   “怎么弄?”   屠罡像是沉思一般,皱着眉头,闭着眼睛,想了很久,又像是在组织语言,我有些急躁,看着他的脸,还真是长得好看,也难怪这后宫佳丽都愿意为了他远离尘世的牵挂,甘心留在里边过着勾心斗角的生活。   一直盯了他很久,终于兰口微启,“我忘了……”   你大爷的,真是忍不住骂出声音来,想了那么久,这一句就打发了,真是让我无言以对,果然这人真是靠不住,关键时候掉链子,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百里赦组建会议那么久,也没有丝毫的动静,就是因为这个猪队友的存在。   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转身又欲走去,可是屠罡好死不死地又伸出手将我的衣袖抓住。   “你干嘛?”虽然这人是长得帅的,但是长得帅,也不代表可以死皮赖脸,可以随随便便地耍流氓啊。   我有些愤怒地扯过自己的衣袖。   “干嘛?我在救你啊,你这样沉不住气,还想要救出百里赦,呵,你道你是走不出这浮狱。”屠罡的语气又些许地嘲讽与不屑,这人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阴晴不定的,让人琢磨不出他在想什么。   “所以?”   “所以,我才拉住你啊。”他一脸的无辜,仿佛在跟我说,你看吧,我只是想单纯地救你一命,并没有想要蹭机占你便宜的想法。   我再一次扯过了自己的衣袖。   “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你就直接告诉我吧,我要怎样做,才能全身而退?”我索性也不往外走了,省得他一会儿又抓我的袖子。   屠罡摇了摇头。   “喂,你摇头是几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这样出去,根本就没有办法全身而退。”屠罡又顿了一顿,也不知道他的扇子是从哪里来的,明明是大雪纷飞的,现在竟然在面前摇着。   就像是在摆拍一样,确实他风流倜傥的模样,简直可以入画,但是我现在很着急,还有心情舞弄扇子,我真想上前去,就将他的扇子一折为二。   “你看这是什么?”屠罡挥了挥手中的扇子,他面前鹅毛般的雪便立刻化成了水。   “装傻用的扇子?”   “你让我认真一点,你自己能不能先做个示范?”   “不是你神神秘秘地问我这是什么吗?”   “我是说这个!”紧接着屠罡收回了扇子,张开手掌,大雪在他的手掌之上立即化成了水。   “嗯,雪,水!”   屠罡终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现在的肝火很重啊,是不是对着雪,对这水很渴望?”   我一时还是不太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糊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于是他也点了点头。   我们四目相对时,堪称是两脸懵逼,我不知道他点什么头,他应该也不理解我在点什么头吧。   “这个问题很严重,你要仔细体悟。”   体悟什么?前后不过两分钟的对话,而且全都是没有价值的你问我答,骗小学生呢?体悟什么?   雪,水,欲望?冰能化成水,水能冻成冰。“难道是一种转换?”   “聪明,就是转换!”屠罡的眼睛又弯了起来,满意地对我点了点头。   我说是这样说,但是转换,又是转换什么呢?说实话我还是没有明白过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悟   突然石洞上方传来一阵怒嚎,空谷传响,久久不绝于耳,刚刚已经被我震得粉碎的冰块,在这一声怒嚎中,又抖动了起来,就像是山体快要崩塌了一般。   屠罡将食指放在唇上,给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我下意识地便伸手点了点自己的穴位,将这些元气封在了体内。   屠罡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又惊奇,双眉又是紧紧一皱。   待这重重的脚步声终于停止了,屠罡才将搁在唇上的手放了下来,“你……居然闭气?”他的语气就像是看到了一件什么惊奇的事情一般。   我糊里糊涂的,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这也是百里赦教给你的?”屠罡似笑非笑,或者说是皮笑肉不笑。   我点了点头。   “不是,我先对你的夫君是怎样教你的做过多的评论,我只想告诉你,你这样闭气了之后,鬼怪确实是不能再根据你的气息找到你,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也不能靠着元气找到他了呀?”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还有,就算你把这元气关闭掉了,但是你这皮肉之身散发的味道可不比你的元气小啊,若说这鬼怪靠着你的气息站在你的身后,你自己却还被蒙在鼓里,侥幸地以为自己逃过了一截。”   “再者,就算你及时发现了鬼怪就在你身边,你还要再次点开穴位,释放出元气,在这一瞬间,近你身的鬼怪便足以将你致命!”   说到最后,屠罡竟是挑了挑眉毛,双眼发出凌厉的光,就像是跟我演示站在我身边想要杀我的鬼怪一样,最后竟是以手为刀,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抹。   这样一说,还真是在理,以前百里赦也跟我提过这个问题,不过那时候他的身体还十分的孱弱,我的能力也十分的小,而且也尚在人间,那么多人混在一起,就算是我将元气关闭,鬼怪也不能在这混杂的气体中,找到我在哪里。   “就比如说这鬼怪离你有这么近!”说道后面,屠罡突然伸手,我见他的手上裹了一层肉眼可见的元气,就要向我的脖颈袭来,我也几乎是在瞬间,凭借着这几日一来一直在不停修炼的元气运输,身体做了自主反应。   竟是左手去挡的同时,右手便打开了穴位。   一下子便抓住了还尚在空中的手,单手抓住,将屠罡抓得牢牢的,他的身体明显也是怔住了,脸色也变了,不过紧接着他的另一只手便又向我袭来。   恰巧我的右手也空了出来刚好又接住了他的这一招,像是在靠着自身的反应,又像是在靠着自身的功力。   我也有些惊讶,这些力量来得那么迅猛,而且丝毫也感觉不到累。   屠罡被抓住的手忽然消失,我竟是抓了一手的空气,紧接着我的脖子便被紧紧地勒住了,屠罡满意地冲我眨了眨眼,便将我放了下来。   我摸着自己的脖子,咳嗽了几声,还真是有一点模样,如果屠罡是要将我致命的鬼怪,那么刚才的战斗中,我便成了败者。   对,在这冥界之中,永远都是秉承着“胜王败寇”的原则,胜利者便会享受着无尽的荣誉与繁华,败者便会成为被剥削的对象,不管是自己的功力,还是自己的府邸,或者是自己的生命。   这时,我便又想起了百里赦,那个被绑在木桩之上,被翻涌的蛊虫覆盖了躯体的百里赦,被掏了心脏的百里赦,被红缚剥削的百里赦……   虽然现在屠罡是在动真格,不过正是因为他在动真格,所以我才能深深地感受到自己哪些地方不足。   “行,听你的,不闭气。”   “不过我也是有些奇怪了,这还没有几日,你便能将元气调换得如此的炉火纯青,这算是天分吗?”   “不,是百里赦教得好。”我几乎是想也没有想,直接蹦出了这句话,因为刚才屠罡虽说是在跟我叫讲道理,而且也是说的在理,不过我就是见不惯别人说百里赦的坏话,拐弯抹角的说不行,就算是有一点矛头也不行。   “好吧,这一点我敬他百里赦是一条汉子,不过我劝你最好还是改掉这个习惯。真正能够心之所向,身之所行的,绝不是这般,他们不用在身体上点穴便能够闭气。”   哦?这一点,我便是很好奇了,就像是百里赦一般,我还真是从来没有见过他闭气。   “你现在只是把自己的元气当成了抗敌的工具,但是对于我来说,元气根本就不是身体之外的东西,他在体内,他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就像是身体的一个器官一般。”   屠罡见我听得认真,便继续说道,“就像是你自己会感到口渴,便会想着去找水喝,感到饿了自己就会去找东西吃一样,当你的元气要用尽了,你的身体自己就会去找元气。”   这一句我便是有些不理解了,“身体自己找元气?怎么找?难不成自己便会找到鬼魂,再吸食掉他的修行成果?”   屠罡摇了摇脑袋,“你刚才看到的是什么还记得吗?冰能化成水,谁也能冻成冰,就像是现在。”   屠罡说完,便将自己的手伸了出来,瞬间,一个小小的漩涡便在他的手里边成形,那些就要落地的雪花马上飘到了他的手里边,还没来得及融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有些惊讶,难道他竟是把这雪花吸食了进去?   屠罡也只是演示了一下,当手中的漩涡越来越小的时候,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并不是什么魔术,他的手心也并非是有洞。   当这一切完全消失了的时候,手掌也是完好如初,并没有半点的不一样。   “你再看着!”   我全神贯注,丝毫不敢放松,看着他干净的手心里,忽而出现了一个亮晶晶的冰霜,紧接着这个冰霜便越来越大,最后竟是有屠罡的手掌一般大。   我惊讶地合不拢嘴。   “你瞧,这便是元气的本性,万事万物都是生在这天地之间,不可能无中生有,所以,这便是元气的来源啊。”说着屠罡便伸手接住了从天边飘过来的一只雪花。   好神奇,“所以,我也可以从这冰雪之中,吸取元气?”   屠罡又是摇了摇头,“这因人而定,要看你是什么属性?”   “怎么看?”   “生辰八字吧,你是什么属性和你出生的时间,地点,甚至是天气有关。”   “我怎么记得那么多?”   “我,便是水属性,所以便可以将这天地的白雪融进我的身体里边,而百里赦他是木,所以你发现没有你们府邸的园林便是我们四个之中最为完备,最为广大的。”   这样一说,我细细想了下,还真是啊,确实我们府邸的园林是最美丽的,不过我又觉得百里赦像是水,不,是冰,万年雪山,千里冰霜一般。   屠罡也没有在意我惊讶又疑惑的表情,继续说道,“不过若是这冥界的冥王,那就很厉害了,他可以将金木水火土这五种属性融于一体,不管他身在何处,周身的一切都能够为他所用。”   我很少听到有关冥王的事情,以前的谋杀也便是道听途说,捕风捉影罢了,我真不了解他到底有多么的厉害。   不过他这么一说还真是,百里赦,屠罡光是占了一个属性便能够独霸一方了,而能够将五行融为一体的,还为己所用的,果然就是实力强大到笼罩整个冥界的冥王,再没有其他人了。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知道自己的属性,怎么吸收这些来自大自然的元气?”   “这个你问我我也不知道,慢慢找吧,你想一口吃成一个大胖子,那还真是说不通的,就像是你现在这样一般,急于求成,最终成了这个模样……”我见他本来还要想说什么的,话到嘴边又停住了。   我几乎都能猜到他要说什么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或者说半人半鬼的……   已经成了这副模样,再怎么难以接受都还是得受着,现在至少能力还在,只要是能保住百里赦平安。在几日之后的大战中,将他救出来,再慢慢地重建府邸,这便是我的愿望了。   “不过有一点就是,用多少取多少,你取得再多,用不出,那还不是堆积在你的身体里,反而负担就加重了,像是现在的你一般。”   我又在这时调了调息,确实因为体内的元气太过于浓厚了,一时间想要发出都很难,放大了怕自己的身体承受不住,放小了又怕不够,就是这样掌握不好分寸。   “所以,你真的想要在这几日将所吸食的元气据为己有,那么便是需要实战。”   屠罡的眉毛一挑,眼神往上边游离了半分,“这些鬼魂可是你放出来的,这天大的窟窿也是你捅的,让这些鬼魂给跑了,冥界估计又要乱一阵了,所以他们就交给你了。”   说罢屠罡便伸手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不过,别怕,别畏手畏脚的,我不是还在这里吗?”   本来我已经是有一点感动的,我以前没有对他使过好脸色,现在算是以德报怨了吗?感动他能教我这些,感动他能不念以前的矛盾。   紧接着他便又说了一句,“毕竟我在,你不是一个人,我还可以跟你鼓掌,跟你加油!”   还以为他会说,我在你的旁边,你尽管出手,摆不平的我上,没想到竟是这样的,还真是他的性格,像是他翻书似的脸色一般,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啊。   屠罡,你大爷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浮狱鬼魂   我白了屠罡一眼,他倒是心大,也不知道有没有领会到我白眼中的意思,他垂下眼帘,脸上很是平静,和他平日里开玩笑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你确实是需要实战经验,你有没有发现,我一拳袭过来,你的第一反应是闭眼睛?”   这个不只是他,百里赦也经常这样说我,而且我自己也是感受到了。   紧接着屠罡好死不死地又接了一句,“像一只鸵鸟一样!”   这屠罡是我身体里边的蛔虫吗?我以前也是将自己比作是鸵鸟,有危险的第一反应就是将脑袋伸进沙子里边,有点像是在掩耳盗铃,只要我看不见,那就是不存在。   我知道这是一个错误的反应,我也在尽力地改正,可是屠罡这样一说,我还是不高兴了,“你才是鸵鸟,屠罡,屠……你是秃鹰!”   正在拌嘴的时候,我忽然感受到身后气息流动微妙的变化,连忙警觉了起来。   屠罡也收起了笑容,现在眼神还确实是像那沙地里的秃鹰,盯着猎物时一般的凶狠。   “小心!注意隐蔽!”屠罡在我耳边轻轻地呢喃了一句,紧接着,我便感受到背后一阵推力,将我向洞外送去。   我真是防敌也没有料到这最大的敌人就在身后,不是才让我小心隐蔽,这会儿直接将我送入虎口,是几个意思。   我身子一侧,看到了洞口隐藏着的鬼魂,他竟是与周遭的雪融为了一体,身子几近透明,也难怪,我怎么就没有发现他,要是我刚才闭着元气了,还真是感受不到他的存在,说不定,还真像是屠罡所说的那种情况,被敌人干掉了,我都不知道为什么。   我侧身一闪的瞬间,这鬼魂竟然向我原来的位置狠狠地出了一招,动作之迅猛,我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还好身体先做了反应,这次我竟然没有闭眼睛。   鬼魂知道自己暴露了目标,一个纵身进了山洞,应该是看到了鬼王,屠罡,所以也是吓得够呛,一个趔趄便要向外边跑去。   我心有余悸,如果没有这一侧身,我的心肝便被刺了个透心凉,这屠罡还正是不把身体当自己的,就可以随意糟蹋。   我正准备回到洞里,屠罡一阵大喊,“回来干嘛?追呀!”   “追什么追,人家都已经被吓跑了。”其实我是自己很害怕,还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外边的鬼怪。   屠罡没说什么,竟是直接走过来,拉着我的胳膊肘,“放开!”我现在十分地反感屠罡,总觉得他拉着我,就像是拉着他府邸里的妃嫔一般,那些妖艳贱货还真是在我的眼里活不过三秒,我怎么能像他们那样,随意被屠罡差遣呢?   于是便是伸手一撑,如果鬼王的诞辰都和百里赦一样的话,那么屠罡也只有两千多年的修行,我这有将近五千年的,想要挣脱还不容易吗?   想要挣脱开……还真是有一点吃力。   再来,我左手右手都汇聚好了元气,使劲挣脱可还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别想着挣了,我一用力,你的手腕都会断掉的,别仗着自己有了五千年的法力,就妄想着要逃脱了,跟你说了,你释放不出来的。”   屠罡一边说着还一边拉着我往洞外走去。   我不信,还是极尽法力,想尽办法挣脱着,果然手腕处传来一阵痛感。   还来真的,手腕都感觉被活生生地拽掉了,我还是强忍着,不想在他的面前表现出一点的感觉,可渐渐的力道加大了,“嘶……”   我疼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屠罡终于低头看了我一眼,放松了一点。   “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带你到山洞外面,躲在这里,像是缩头乌龟,还想去红缚手中救你相公,这样的战斗场面都没有见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免得给南无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心想也是这个理,确实如果我没有实战过,怎么去红缚手中救出百里赦,就那天我连红缚都没有见到过,却被她逼得连连退败,到最后竟然光是逃命都将自己累的个半死。   “那你放开我,我自己走。”   屠罡忽然侧过身子,将我更是拉扯得近了,几乎就要贴住了他的身子,“若说我不放你能怎么?”   屠罡比我高了一个脑袋,他弯下身子在我的耳边恶狠狠地说着,气流绕着我的耳廓传进了我的耳蜗,一阵酥麻。他真是每日里和他的妹妹们调情调惯了,我已经跟他强调了很多遍了,我的夫君是百里赦!   当我以为他还要更过分的时候,紧接着他的手就将我放开了,“果然和我的妹妹们不一样呢。”   我呼了一口气,所幸屠罡还是有一点良知的。   妹妹?呵,说的应该就是他的后宫三千佳丽吧?将我跟她们比?我可逊色多了。   我白了屠罡一眼,觉得他这个人,不,这个鬼王实力是有的,但就是天天耽于美色,不务正业。   我可不想被他掌握在手上,就算我是需要练手,就算我很需要和这些鬼魂作斗争,但我还是不想在他的监视之下干事情。   我佯装着是要往洞外走,走到洞外,我纵身一跃,径直从崖上跳了下去,现在我的法力足以让我眼睛迅速地找到好的着陆点,再稳稳地落下。   可当我已经找好了着陆点了,一阵阴风便将我笼罩了起来,不仅遮挡住了我的视线,而且还像是一根绳子,将我紧紧地拉了起来。   烟云散去,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刚才的那个地方,而且屠罡又拉住了我的手腕,我真是气得火大。   “我说了,你别拉着我!”   “我不拉着你,你就跑了。”屠罡的这个眼神,可以说是自己一点也没错,全都是怪我,可我有什么错呀?   “我就想问一下,腿在我的身上,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还真是拦得住?屠罡你教我悟出了法术,我是很感谢你,但是,你这样缠着我就没意思了。而且现在该有的容貌也已经毁了,单单是喜欢好皮囊的你为什么还要拉着我不放?”   屠罡竟是一时语塞,半天也没有说话,应该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吧。不过他的目光在我的手上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   我的手也没有那么好看,现在元气占据了身体,右手臂泛着紫色,还有青筋暴起,最要命的是那黑黝黝的指甲盖,我从小到大还真没有涂抹过什么指甲油,现在竟是被迫涂了,还是这么丑的。   “你跑去哪儿是不管我什么事情,但是你一个人,元气都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这浮狱鬼怪横行,我怕你是遇到危险,我却不在。”   屠罡还是不放,我蹭着他放松的时候,将手抽回,说得怪肉麻的。   “省省吧,你还是留着你的法力去看好你的妹妹们吧。”   “手都牵不得?”我抽回了自己的右手,左手在上边拍了拍。   “你听说过狼与狗的区别吗?反正我是被你牵不走的。”   屠罡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哟呵,你贬低了我的妹妹,倒还不忘了在自己脸上贴金啊?”   “不与庸人论长短。”我是真不想在这里和他浪费时间,说罢便一个闪身出了洞口,崖也跳过了,还是逃不了,索性还是直接出去和鬼怪正面交锋吧,毕竟确实他们都是我放出来的,我倒也是谈不上对屠罡抱有希望,希望他在关键时候出手,我只祈求他能不在背后插刀子就行了。   刚到了这山顶,凛冽的大风便朝我吹来,刚才在洞里挣扎的时候,将身上的大衣给脱了,现在竟是冷得我直打哆嗦。   好吧,打哆嗦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山上的鬼魂竟然有那么多!   明明我记得只放了五只出来的,各个都是青面獠牙,就以我的眼中看来,每只鬼魂都冒着滚滚的黑烟,腾腾而起,一般平日里见到的最多是覆盖了一层薄薄的怨气,现在他们活生生像是身上着了火一般。   我一出来,大气都还没有喘出,他们便一个二个地盯住我,仿佛光是盯了我一眼便能将我生吞活剥掉,莫名的就怂了起来。   可根本就没有给我反悔的机会,猛烈的攻击便冲着我过来了,好歹现在受到的攻击也不少了,我竟是一个二个的全都躲过了,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因为释放了元气之后,他们纵然是时速很快的攻击,在我的眼里也竟是放慢了好几拍。   不过也是莫名的让我想到小时候和蔡琳一起,她为了早日实现成为盖世英雄的梦想,所以竟是买了一个拳击手套回来,不过拳套倒是没有戴在手上打,蔡琳说带着打人不疼,所以这个拳头就被她当成了训练反应的工具。   总是突如其来地便飞出来一只拳击手套,快,准,狠。我总是在毫无防备的时候受到这一招,不过练得久了,苦倒是没少吃,不过到后来,确实反应迅速了很多。   就像是现在,这些隔得比较远的鬼魂都使用远程攻击,不过这些一个二个的火球都被我躲开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桃花扇与冰晶   还好是扔的火球,这应该就像是屠罡说的那般,使用的是火球,那么他们应该就是火元素,不过这使用火的鬼魂中,我还只是知道这炼狱中有些许鬼魂常年潜伏在熔浆里的,所以这些鬼魂是下过地狱的?   不过也难怪这些鬼魂的怨气都那么重,不过如果怨气不重,肯定是不会来这里的。   我一边想着,一边吃力地躲闪过一个又一个火球,一次又一次攻击。   “你别一直躲啊,攻击!”我回头一看,屠罡竟是站在我的身后,手里还举着把扇子,偶尔一只火球冲他那边飞去,他也只是扇子轻轻一挥,便将这火球抵在了外边,不过两秒,明明还冒着火,烧得正红的火球立马便成了黑色,像是燃尽了的碳球一般。   这样看来这些火球也真是没有什么威力,我将元气附着于手,看着火球向我这边抛来,我没有闪躲,竟是接下了这火球,隔着怨气,我抱着火球,就像是在冰天雪地里抱住了一个暖手宝一样,舍不得放手。   “不要呆愣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屠罡看似是在一旁吐槽,其实不管是我在躲还是在攻,他都在给我指导,我听他的话,将手中的火球重新抛了过去。   还是秉承着“快,准,狠”的原则,不知道是我小时候玩得多了,打下了一点不牢固的基础,还是这元气用的太顺手了,我竟是一个抛,一个准,但凡是被我接住了火球的,全都被自己的火球给砸中。   没多久,便没有了鬼魂再向我扔火球,我的心不禁狂了,还没玩够了,再来呀!   我一个人面对着这山顶上密密麻麻的鬼魂,竟是没有了一点的畏惧,反倒像是一匹狼尝到了鲜血的滋味。   不过他们没有再向我抛球了,我也没有工具了。   “干嘛呀?你呆在原地只有两种结果,一是你被敌人瞄准,在没有一点点的预兆之下,就中了地方的法术,不管这法术是具有攻击性的还是具有幻知性的。二是你的敌人在你发呆的这段时间里跑掉。所以现在这种情况就应该狠狠反攻,趁胜追击。”   我还是一脸的迷惑。   “百里赦不会只教了你怎样逃命吧?”   确实是,不过当时只是因为我法力很弱,能够在危险之中保护好自己就行了,百里赦也没有想到我会有今天啊。   屠罡眉头微皱,“啧啧啧,让你接触法术,又不教你怎样对敌,你这是徒有一身的元气又如何?我在闭气的情况下,都能轻易地干掉你,信不信?”   屠罡开玩笑从来不分场合,刚刚都让我快些追,现在竟这么快就忘记了。   “我现在是不想跟你打的,留着力气干掉鬼魂吧,他们跑了,我就没有机会练手了。”   “放心吧,他们还会回来的。”   “你就这么笃定?”我满脸疑惑地看着屠罡。   他也是尴尬地笑了笑,“我也只是猜的,毕竟他们在这浮狱之上再怎么逃也不会再回监牢里的,而到下面去的出口又只有一个,所以,他们还会回来的。”   好吧,姑且就信一回。   “像这样。”屠罡说着,便将自己的手伸了出来,忽而又是一道白光在他的手心上闪过,“你心中将它化作是你心里边想的武器,那么你的元气便会为你量身定制一个属于你自己的武器。”   说罢,屠罡的手上便捏住了一把扇子,就是他那花花公子的象征,我不禁“噗嗤”笑了出来。我见过百里赦的,他的手上经常拿着的是一把青光剑,到屠罡这儿,竟是一把桃花扇。   “笑什么?”   “没笑什么,就是觉得你的武器还真是为你量身定制的,是通过自己想象的来构造的吗?”   “基本上吧。”   “那你是不是想着美人,所以出来了一把美丽的桃花扇?”   屠罡眉头一皱,“当初我设想的可不是什么桃花扇,我想的可比百里赦的那把青光剑厉害多了,少说也像是关羽的青龙偃月刀一般,杀敌无数,一看就知道是猛汉的武器。”   我也不再和他多说些什么了,反正不管他是怎么想到到最后还是一把扇子,我竟是在脑袋里边浮现出当屠罡心心念念的想着青龙偃月刀时,却看到的是扇子,肯定傻眼了吧。   所以只需要脑袋里边想着武器的模样吗?可是什么武器呢?我的头脑里竟是一片空白,没有一点武器的概念,可是手中的元气还是在不断地汇聚,我睁开眼时,手里也没有多出什么,只是有很多像是冰晶一样的东西。   我双手将这些冰晶捧了起来,“这确定不是从天上落下来的雪?”   我盯着屠罡,他也只是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   “这细得像盐巴一样的冰晶是我元气为我量身定做的武器?”我脸上一定有不少的问号,还有不少的惊叹号吧。   “兴许这东西有剧毒呢?让你将它们泡在水里,灌进鬼魂的肚子里,毒死他们也说不一定哦。”屠罡说完后竟是爽朗地笑了起来。   不行,我这一定是刚才脑子里没有想到具体的武器,所以才会导致这样不入眼的武器,不说是什么青光剑,至少也要想是曼莎一样用的顺手的铁鞭啥的。   于是我再次沉住气,将元气凝结起来,脑子里想象的全都是曼莎的那根铁鞭,虽然之前用过她的铁鞭并不是很顺手,但至少也比这冰晶强多了吧。   为了表示我的虔诚,双手捧着渴望出个好的,可是还没有睁开眼睛,就听见屠罡在一旁笑得欢。   睁开眼睛,除了一手的冰晶以外,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这就奇了怪了,再来!我不甘心啊,又将手里的冰晶倒掉,重新凝神聚气调息,再一次,双手的冰晶。   “哈哈哈,已经成事实了,你就别挣扎了,听我的,冲水给鬼魂喝,兴许能死几个……”   我扬手就将这满手的冰晶洒在了屠罡的身上,还没来的及出声,竟是看见这些屠罡的身上开始起冰渣,紧接着这些冰渣越来越大,最后竟是将屠罡的手臂冻住了。   屠罡拿起扇子就是一扇,冻住的手臂才得以脱出这冰封。   原来,就说怎么可能没有实效,根本就不是什么实体武器,而是直接成了幻术一样的。我真是越来越相信这大自然的奇妙了。   屠罡也闭上了笑得合不拢的嘴,眼神闪过一丝复杂,不过复杂的神色很快就消失了,姑且就把他当做是嫉妒我吧。   “可是我这冰晶就算是将敌人给冻住了又有什么实体伤害呢?难不成冻成冰块之后我再用锤子将冰块敲碎,直接让他一分为二,遇到狠一点的角色,索性再敲得碎一点,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嗯,有觉悟!你的招数的确不能给敌方带来实体伤害,但是你要记住,一个府邸里单独作战的时候很少。”   “你的意思是,这些都是分工合作?”   屠罡点了点头,“每个人所属的元素不同,而同一行中,悟出的武器又不同,这都是根据自身平日里的生活习惯,以及性格来定的,有的人性格强势一点的,就是具有攻击性的,而像我们这样性格温柔一点的,脾气好一点的,人长得美一点的……”   “少往脸上贴金,说正事儿!”   “就是这样控制性或者防御性的。”   原来如此,所以现在我就需要找个是攻击性的人?还用找吗?百里赦不就是攻击性的人?我可以将敌人控制住,他再一举反攻,那便是不错的战术。   “不过就算是控制型的法术,也可以将其修炼成具备攻击性的。”   我试着再将手掌一举,当力量喷薄而出的同时,我对准了屠罡旁边的一块被冻成了冰块的石头。   “砰”烟云散开时,尽是粉碎。   这下屠罡的眉毛更是一挑,“还有这样的操作?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吧,想当年,我悟出这个理的时候还是苦苦闭关了一段时间的。竟是如此轻松。真不愧是我……”   我也转眼间盯住了屠罡,“……是我大冥界鬼王百里赦的夫人啊,惭愧惭愧。”   果然,刚刚那些逃走的鬼魂又回来了,应该就是刚才看了一下浮狱那边,发现只有一条下山的路,于是团结起来,想要和我殊死一战,用血肉铺出一条下山的路。   哼哼,还真是感人。   不过他们好像很怕我,想要往这边,却又是很胆怯,都是修行了有五百年的鬼怪,至于这么胆小吗?我又不是长得吓人……   好吧,我现在确实变了一张脸,但是也不至于怕成这样吧,我往前走了几步,可是那些鬼魂并没有向后移动,而是眼神全都在我身后,我顺着他们的眼神看去,屠罡。   这些鬼魂都盯着屠罡!   “你先不要在这里吧。”   “哟,对你的能力这么自信,想清楚,你面前的可是有成千上万的鬼魂呀我一下去了,你一个人搞得定?”   “少废话。”   我就是想要看看,如果自己真是在红缚那里遇见了这么多鬼怪,我能不能来个乾坤大扭转,来一个鲤鱼跃龙门,以少胜多,完美翻身。   ☆、第一百三十八章 实战   我也没有想过自己身体里还会有元气这一东西,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竟然会使用法术,更是难以想象我一个人竟然能够对抗那么多敌人也毫不畏惧。   人生也正是充满了变数,没有见过不代表它不存在,也不代表自己不会碰上。   屠罡听了我的话,回到了刚才的洞中,这屠罡一走,这山上的鬼怪就像是喝了兴奋剂一般,“嗷嗷”直叫,吼叫的声音此起彼伏,瞬间地动山摇,我站稳了身形,凝神聚气,努力地将现在的战争当做是小时候玩耍的游戏。   用拳套去击打蔡琳一般,我挥手便是一片,那些冲在前面的鬼怪原本都还红着眼睛,现在便是没有了一点刚才的士气,先是脚掌,在慢慢地,冰晶便爬上了他们的身体,最后再完全将他们包裹在这冰块之中。   正当我得意之时,并没有料到这些鬼怪竟会如此团结,紧接着便是一片片的火球向我袭来,活像是千千万万只烧得通红的箭,向我射来。   我吃力地向后快步地退着步子,可是我的身后是悬崖,不能一味地向后,我一蹬地,纵身向了另一侧,再用瞬移直接闯到了鬼怪的中间,我的速度也算是很快的,想要瞄准我,这下也难了。   只觉得全身上的力量全都开始往身下沉,我没有阻止索性释放了这些元气,只听见“嗡”的一声,四周开始“哗哗”地发出声响。再睁开眼时,四周的鬼怪全都变成了反光的冰晶,而且刚才离我越近的,冰层越厚。   只是把他们冻起来了而已,想要完全消灭他们可能还真是要一把锤子,挨个儿将冰块敲碎。我伸脚便是一阵乱踢。   这些冻成了冰块的鬼怪还真是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了,只剩下一双还是红色的眼睛,眼珠还在绕着我转,如果现在不是被冻住了出现在我的面前的话,现在可能挥手就是一掌,直接将我的脑袋瓜子劈成两半,在吸食掉我体内的元气。   被我踢到的冰块直接从这悬崖上掉了下去,冰块不仅冻住了他们的四肢,而且也封住了他们的元气,所以,被推下了悬崖下去也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粉身碎骨,别无选择。   虽是在这里作战,可是我的脑子里全都装着到了野鬼村,是不是也可以像现在这样厉害,我将鬼怪冻住了之后,百里赦就可以用手中的剑将他们各个击破了。   不过这也是在百里赦召回了金丹恢复了力量之后才能做的,不过想想若是百里赦已经恢复了力量,那么我肯定就没有了出手的机会,他一个人就能够横扫千军了。   想着想着我便是有点出神竟是没有注意到这身后的一击,并不是所有的鬼怪都被我给冻住了,先是背上受力,强大的冲击使我一个趔趄,扑了出去,地面太滑了,几乎是半个身子都到了悬崖边上,我四肢一凉,赶紧往后缩,紧接着便是一阵灼烧。   这火球不仅可以攻击人还抖不掉啊?粘在我的衣服上就像是苍耳一般,还带着刺。   我又连忙运气,将背上的伤口冻住,尽力将这火球熄灭,这时又有更多的火球从天空中划了过来,看到了,也反应过来了,可就是没有地方躲。   我的脚已经退到了山崖边,这些火球全都在我的脚边炸开,又是一阵强大的冲击力,将我弹了出去。   还好我反应得及时正巧看到了离我不远处的山洞,正想一个侧身,在那个地方完美降落的时候,一只乌黑的鬼爪带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儿便向我脖颈抓来。   “砰”我尚未反应过来,便一头撞在了山壁上,撞得我头晕目眩,天旋地转,最主要的是后脑勺阵阵麻感,我的第一反应是想伸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是不是流血了。   可刚伸出手,鬼怪便立马用另一只手将我箍住,紧紧地压在了山壁上,山壁瞬间便是溅起了小石子。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体竟然如此坚硬,能够将这千年的山壁岩石撞碎。   鬼怪捏住我脖子的手忽然用力,我咬紧牙关,狠狠地将体内的元气逼出来,瞬间周身一凉,被撞碎的石壁也发出了“哗哗”声。   这该死的怪物还在尽力地将我往里边摁下去,真是无法想象如果我现在只是一个凡胎肉体,没有元气护身,是不是早就被他捏爆了头颅,活生生给压进了这山壁石缝里?   我在反抗,这鬼怪也是在反抗,箍住我的手便也瞬间燃起了火,他掐的可是我的脖子,最弱的地方,竟然放火,紧接着我便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元气在流失。而且是在源源不断地往他的手上流去。   我想尽力地控制住,可是现在我处于下风,根本由不得我做决定。   好吧,你这般煞费苦心,还不如我主动将这些元气赠予你呢,我沉住气,沿着他暴着青筋的手臂,就将这寒冷的冰器传送给了这只鬼怪。   我不禁嘴角一弯,这五千年的元气让我的身体产生一异变,我就不信,这修行只有五百年之久的鬼怪真是一个好的载体?   就像是气球一般,只要是太贪心了,便会爆掉。   果不其然,我一边朝他的体内传送元气,一边做着术,这些元气在短时间内不管是进入了谁的身体,只要是没有强大的吞噬能力的,就算是已经吸食完了走人了,那些元气都还是得听我的。   最开始这鬼怪还一副“世界由我主宰”的大魔头模样,渐渐地我明显地感受到了他掐住我的双手都在颤抖,有效果?我心想着。   突然鬼怪的身子一怔,张开了血盆大口就是一阵长而厉耳的尖叫,石壁又在颤抖,怪不得那么多小石子,都是这些鬼怪震的。   震耳欲聋,耳根子发疼,脑袋发蒙,几缕发丝也随着他的嚎叫声飘荡了起来。   “砰”一声巨响,这鬼怪的身子突然炸开,我也顺着这石壁滑倒了山洞口,手腕上已经是一圈黑乎乎的印记,估计脖子上也是一圈吧?不过我的脸都已经成了这个模样,再来一点伤又何妨?   我双手摸着自己的脖子,重重地喘着粗气,天上洒下血红色的冰晶。   “还真是厉害呀?”屠罡的声音传出来,虽是一番夸奖的话,但是这语气便让人联想不到夸奖,而是极力地讽刺。   我摇晃着身子,垂着手臂站了起来。   “我料到你会把他打赢,但没想到你竟然用了如此方式,鬼王夫人器宇轩昂,可真不是小姑娘。”屠罡眼角带着笑意,紧接着便是一阵鼓掌。   “什么残忍不残忍的?”   屠罡伸出一只手,眼睛望着天上,手中接过了些许的血红冰晶,“莫非你不是将鬼怪粉身碎骨,经脉尽断,分崩离析了?”紧接着便又扬手,将手心里的冰晶挥洒在了空中。   确实,刚才我将元气注入他体内的时候,用了屠罡交给我的法术,在元气运输的同时,便生成武器,因为我凝结出来的是冰晶,所以很容易就和鬼怪的血脉融为了一体,最后元气越多,鬼怪这副容器便越是装不下,最后只有爆掉了。   这血红色的冰晶其实就是法力与鬼怪血肉的结合体。   我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刚开始还想着要是被鬼怪的嚎叫给震聋了咋办,现在听着屠罡说些没用的,不禁感慨这耳朵为什么没有聋掉?这鬼怪得复活一次,重新冲我嚎一声。   突然屠罡双眉一皱,黑眸之中闪过一丝亮光,紧接着便向我的身后袭去。   刚才山顶上的鬼怪这时候没了阻挡的人竟然一个二个的,想要跳下山去。   “快,别让他们下山了!”   我看着黑压压的一片,我只是放了几只出来,现在估计整个浮狱的鬼怪都已经出来了吧?不过那么多鬼怪出来,这浮狱里也没有一个什么帮手出来拦截。难道自从罗刹销声匿迹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像样的人来管了?   “那么多鬼怪,是需要全都逮回浮狱吗?”   “见者诛之,杀他个片甲不留。”屠罡说着眼角也是闪着光,嘴角微微勾起,就像是一只野狼沾染了鲜血之后,那种兴奋之感。   我点了点头,跟在他的身后,他是主力,我只是逮着机会才出手。   这些鬼怪好像都很怕他,确实屠罡的士气真是有点猛,几乎是一手抓住一个,没有半点喘息的机会,便直接徒手捏死了,剩下最后一点元魂也随风飘走了。   山上有些鬼怪看到屠罡竟然直接就往浮狱里跑,还真是不用人去逮,自个儿就往回逃了。难道这浮狱里所受的酷刑还真是没有屠罡可怕吗?我道是这屠罡也长得不吓人。   这冥界的战争和凡间的还真是不一样,凡间但凡是战争,不管大与小都会是鲜血成河,断臂残骸,白骨累累,不处理好战局还容易腐臭,传播瘟疫。   而这冥界的,只有几缕弱弱的元魂还在空气里游荡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迹象了,没有一会儿,这山上便清净下来了,除了这风雪还在“呼呼”作响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动静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去与留   “想说一句你不爱听的话,你要不要听?”屠罡不知道何时又将扇子摸了出来,握在了手中。   “有什么就说,不要半吊着,不舒服。”我很不喜欢别人这样说话,既然知道我不爱听,为什么还要说出来,说出来提了兴趣,却又闭口不提了,多难受。   “以你现在这个能力,去面对红缚。”屠罡说到这儿顿了顿,将身子转过来面向我,“没有一点胜利的可能。”   不禁怔住,为什么说得那么绝对?红缚真的有那么厉害吗?虽然刚才我确实防不胜防,被鬼怪给逮住了一个空余的机会,遭到了袭击,可是今天的力量,不代表我之后几天的力量。五千年的力量还没有完全地为我所用。   “这几天我一定能够提高不少的!”我也有些笃定地跟他说。   “我只希望你能够明白现状,你和红缚之间实力确实悬殊太大!”屠罡的音量增大了几分。   “你和她交过手?”   屠罡点了点头。   “你认识现状,所以觉得红缚惹不起,所以干脆躲起来,两耳不闻窗外事,外界再大的动静都把你炸不出来?总之,你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做一个美男子就好了。”   屠罡看着我,我索性将目光移开,站在崖边,看着这漫天的白雪,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是淹没在了白色之中。   “我为了这场战争本来就将自己的生命搭了进去,现在没有胜算又如何?战死又如何?争斗过了我有可能胜利,没有战争,我连这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了。”   末了我又将目光转到了屠罡的身上,“我不知道在你的心里有没有一个可以为了她放下一切,做什么也不惜代价的人?”看着屠罡盯着我,有些凝滞的眼神,我轻轻笑了笑。   应该是没有的吧,如果有的话,为什么还会这般花天酒地,每天都嬉笑着脸皮,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屠罡的眼神有些呆滞了,笑容也僵在了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灿烂,末了又低头无奈地笑了笑。   如果是有的话,我也不知道该说是庆幸还是悲哀,因为,如果有这么一个人住在心里,那么他的一切都牵挂着你的心,你们就像是被绑在了一起,同生共死,一个人的痛苦就会变成两个人的痛苦。   而也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那么你的一切也都不一样了,有一个甘愿与你荣辱与共,就算是赴死也绝对不眨眼睛。   “走吧,不要呆愣着了,这山上怪冷的,我要下山去了,这两日必须抓紧时间调息,大战在即,倾其所有也要干他个畅快淋漓,无怨无悔。”   “这两天谢谢你。”我侧过身子,郑重地给屠罡道谢,毕竟如果没有他,我可能连这城墙都进不去,就算是进去了,也出不来。   “来我的府邸吧!”看着屠罡愣神,半天也不回我话,我正准备转身离去,他又是抓住了我的手腕。   手腕上的伤还在作痛,这一握,我立马疼的叫出了声音,“嘶……疼疼疼。”   屠罡这才突然将手放开,“啊,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没注意到你挂彩了。”   “我要说多少遍,你能不能放尊重一点,就算我能力不及你,你也不要为所欲为,这种性子留着回去发在你的妹妹身上,不要出来祸害别人。”   我看了看手上的黑印子,继续说道,“看你刚才帮了我那么多,我再多说一句,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会被你的容貌迷得神魂颠倒,并不是所有的女人都为你疯狂,为你勾心斗角不顾一切,这样让我觉得很恶心。”   看他微微皱着眉头,看似在质疑我说的话,他应该是从出生以来,便有成千上万的美人围着他转悠。   到了冥界也是一样,所以觉得自己的魅力是与生俱来的,我说的这些可能真的没有人跟他讲过,所以才这样一幅质疑自己世界观的模样。   不过刚才他都说了我不爱听的话,这下算是我还给他的吧,都是不好听的,但也都是事实。   我又侧身要走,这次屠罡没有拉我的手,而是挥手在我面前竖了一道冰墙,不管我往哪里绕,冰墙都会随着我立了起来。   “我是认真的,你再仔细想想,跟我回府邸?”屠罡的声音中我竟是听到了一点点的祈求,可应该是错觉吧,毕竟他可是高高在上的鬼王啊。   留我在府邸?留我在府邸做什么?每天看着一群妖艳贱货围着我转悠?像是看异类一样?我不禁轻笑出了声,“是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我转过头看着屠罡,和他的距离拉近了一点,“你看清楚了,我现在是这副模样的,和你的那些美人是没法相比的,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非要我留在你的府邸?”   “因为害怕你在战斗中忽然消失,从此这世界上就没有了一个叫做‘吴怡’的人。”屠罡几乎秒回,像是没有经过大脑一般。   “若是消失了又如何?”   这次屠罡没有再说话了。   自从离开了村子,离开了奶奶,离开了我原来熟悉的一切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想过自己能够长存在这世间,总觉得生命飘忽,转瞬即逝,就像是这村子,早上都还是生机勃勃,晚上就已经被屠得片甲不留。   “战争归来之后,我再去你的府邸推杯换盏吧,现在我是真的不能再做过多的逗留了。告辞!”   说罢,我便又是要向前踏步。   “吴怡!”   “嗯,怎么?”   “把这个带上吧。”屠罡手中的扇子不见了,而又多了一个面纱。轻纱薄缦,白色的,和这雪色很相近。上面还绣了一朵淡淡的桃花。不过这桃花怎么这么眼熟?   “扇子上也是这个图案吧?你的东西上边是不是都有这样一朵花呀,一个大男人竟然喜欢这种东西。”   “这就是我的扇子,只不过我用元气将它换了个形,这扇子不仅能够遮面,还能够遮掩着你身上的厉气,最主要的是,能够抵御相当一部分的法力,本来已经很丑了,再受一击,估计整张脸就毁于一旦了。”   我接过面纱,系到了脸上刚好遮住我脸上的伤痕,也刚好遮住了我的半边獠牙。   “好啦,我走了。”   “嗯。”   屠罡的冰墙没有再耸立至我的眼前了,全都在一瞬间碎成了漫天的冰晶,我不再理会身后的他了,害怕他再跟过来,我索性覆了元气,将旁边的一根粗木枝作为桃木剑,御剑而飞了,估计在这冥界也只有百里赦一个鬼王会道术了吧?   还真是,没有再追过来了,本来屠罡就是一身白衣,现在他的身影更是消失在了漫漫的白皑皑之间,与这山头融为了一体,还真是毫无违和感呢,仿佛他就是这山头的主宰,毕竟连肤色都和这雪没有太大的色差。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的心里也是空落落的,哎,自古多情伤离别,我也太容易被感动了,尽管之前对屠罡的印象确实不太好,现在来说以往在他身上贴的标签全都不见了,倒是贴上了“朋友”二字。   现在因为有了元气护体,所以也不用担心会从木枝上掉下去,就像是鸟儿,依靠的是自己的翅膀,而我现在就算是掉下去也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自救的办法。   这御剑也没有了半点的乐趣,可能是因为百里赦还在红缚手里,我的心堵得慌。   前后用了不到一个小时,我便从浮狱回到了南无的府邸,现在南无还在闭关修炼,所以暂时是他的管家在大殿之内,我只遮住了半张脸,所以他还是将我认了出来,不过眼神却是有一点复杂了,估计是嗅到了我身体里的气息。   因为我现在好歹也是这府邸的贵客,他也没有将我拦在外边,只是淡淡地寒暄了几句。   不过这管家不愧是管家,十分懂这道上的规矩,不该问的一句也没有问,我很轻松地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这应该也是过了有两天了,这小哑巴一定急坏了吧?   我推开门本来想给她一个惊喜的,没想到这房间里边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嗯?应该是出去玩了吧,毕竟这房间又不大,天天坐在里边可真是闷得慌,不过以前我在里边调息的时候,她都是在我旁边陪着我的,从来没有说闷过。   而且她的性格也比较内向,一直都没有出去过,也没有接触过什么人。   正在我担心着要不要出去找她的时候,突然门被推开了,脚步应声踏下。   小哑巴只是很平静地对我眨了眨眼睛,就像是料到我今天会回来一样,面部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不过她走近了之后,便直接上前圈住了我的腰,有一点用力,就像是放开了手,我会跑掉一般不成,脸颊也都还在我的腰间蹭着。   “好啦好啦,我不是回来了吗?我就说不用担心的。”   小哑巴伸手将我的面纱轻轻地掀了起来,先是一怔,紧接着便对着我的伤疤吹起了气来,我不禁被她逗乐了。   “被你吹过了,还真是不疼了呢。”   小哑巴开心地朝我眨了眨眼睛。   ☆、第一百四十章 战鬼村   大战在即,我为了百里赦,而南无的整个府邸为了冥界的和平,大家都在各自准备着,练习运气调息,真是不眠不休,对于我来说每天除了练习以外,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和小哑巴逗一会儿乐。   可能是越到大战,我就越是焦躁,小哑巴几乎是自己知道的所有笑话,所有小故事,都写在了纸条上,悄悄地递到我的旁边。小哑巴体内的元气很稳定,几乎是让人察觉不到的,所以她也影响不了我。   每次睁开眼睛,只要是看到大腿旁边放着的纸条,我都会欣喜一番,常常是笑得前仰后翻,也常常为着一个故事感伤到不行。   这不禁让我刮目相看了,虽然年龄狠小,但是她的笔墨十分的成熟稳重,而且知晓世故,这小哑巴要是放在以前就是茶馆里说书的那种先生,放到这个社会就是段子手。   即使是在这最后一天,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小姑娘的陪伴,我的心才莫名地静了下来。战场上来的都是真枪实弹,只要是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丧命,我当然不愿意让这不会武功的小丫头去。   而且小丫头本来就只是一只亡灵,若是再受到一点伤害,那么就没有真的死了,可她也倔得很,非要跟着我去,什么腿在自己身上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说实话这还真有点我的风格。   最后被逼无奈,我只能偷偷地在她的水杯里放了蒙汗药,药效也不是特别厉害,所以也足够他昏迷一小会儿。   不过   在大战之前的一个晚上,我语重心长地跟小哑巴沟通,这战争非儿戏,   这冥界就像是冷兵器时代一般,大家手里边拿的都是顺手的武器,我也从来没有见到过声势如此浩大的战斗队伍,而此刻南无也没有了以往斜倚在凉椅上的弥勒佛样,但也是袒胸露乳,并没有我脑海中的那副金装铁甲的装备。   手里除了拿着一串大大的佛珠以外就没有别的武器了,我其实也是不明白的,一个冥界的鬼王竟然如此有佛像。   再次来到野鬼村,不过这次没有再半路上杀来红缚了,我们很顺利地就抵达了野鬼村的门口。   霎时黑云压城,战士的铁甲竟是在这光线昏暗的地方泛着银光,没有丝毫的阻拦,我们就已经进了村子,可越是安全,我的心就越是悬着。   村子里边的迷雾又重了不少,就像是掺了墨汁的牛奶一般,一时间能见度也只有五米,我与南无走在队伍最前端,小心翼翼地向前。   我是完全分不清楚东南西北的,只是凭这自身的感觉,周身有很多律动的浮魂,不过我看南无那边没有动作,所以我也干脆无视了这飘忽的鬼魂。   他们以各种姿态在这迷雾中穿行,这也是野鬼村的特征吧,这些力量弱小的孤魂野鬼只能飘荡在迷雾里。   忽然一个黑影出现在视线范围之内,我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定睛一看,不由得一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南无便一掌将黑影击碎。   可那个黑影分明就是百里赦,而且衣着也是那日我与他分别时候的一模一样。   不对,之前我来到野鬼村的时候就已经被骗了很多次了,受蛊虫的幻境给迷惑,连命都搭在了这里,而且前不久来到这里的时候,百里赦就跟我再三强调过,这里的东西有一半都是幻觉,绝对不要轻易相信。   南无将黑影打碎之后,向我望了望,我也朝他点了点头,示意我知道这是幻境。   他的感官可比我敏锐多了,能够一眼就认出这是黑影绝对不是正宗的百里赦,而我越是待他走近,就越可能被迷惑,说不定如果是我自己一个人来的话,肯定已经死在了假百里赦手中了。   “挡道者,不可活!”南无像是在跟我说,但音量很大,充满了威胁的气氛,又像是在给这些潜伏在浓雾里的鬼魂说的。   说罢,南无一踏脚,这脚下的尘土便扬起来有半个人那么高,只见他脚底下都是一阵金光,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瞬间这浓浓的迷雾便淡去了不少,而且周身不规律的元气运转也淡了下去。   再一次路过了坍塌的酒楼,自从我和蔡琳从里边出来之后,被陈猛炸掉,就再也没有别的动静了,就像是很久以前留下来的古迹一般。   这里确实是一座死村,就算是被红缚占据着,也没有半点生机,或者说这村子越是荒废,她就越是喜欢呢?   越是深入这鬼村,阴气就越是强烈,至少通过我的这双眼睛,看到的都是阵阵浓云,黑压压的一片。   这村子里半点没有迎战的迹象,按理说我们声势这般浩大,这红缚多多少少也是会有点反应得,怎么现在这般的空寥,除了浓烈的阴气,再无别物了。   难道说这红缚再唱空城计?他的队伍如此的庞大,不可能一直隐藏在枯井里吧。   整个村子都是浓烈的煞气,要想光是靠着感官去辨识,鬼魂在哪个方向那还真是困难。他们可能不在,也可能就在周身。   差不多到了村子的中央了,南无一声令下,队伍有秩序地自行散开,向村子的各个方向行进,还有几名精兵去了枯井里边。   南无这是地毯式的搜索吗?“若说是遇到了红缚,我们的力量如此分散,万一遭受了埋伏,那岂不是更容易被各个击破了吗?”   南无摸着自己的佛珠,好生地忖度了一番,“遇到红缚倒是没有关系,每个战士的身上都被施了定位法术,一旦有情况,精兵将会自行到达所在地,集合到一起再布阵。”   也是,这种事情南无应该早就想好了,根本用不着我提醒,在战略这方面,我是一穷二白,而他们几个身经百战的鬼王应该经验丰富吧。   “有情况!”南无微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大,瞬移过我的身边时,撩动了我的面纱,我也寻着他的方向跟了过去。   还没有到战场,就被远处的一阵金光给刺到了眼睛,紧接着气波便迎面而来,连空气都是火热的,应该是被火给灼烧过。   那气波以排山倒海之势,直接将地皮掀起,周围的枯树也是连根拔起。四下全是被弹飞的尸体,我赶紧运用元气围成了一圈保护罩子,才没有被这气波给抬走。   这时候南无已经到了战场,佛珠一挥便又是一道金光,佛珠开道,几下,南无便近了敌人的身,我完全看不清楚他们的招数,不仅是因为快,最主要是太耀眼了。   只是在打斗之间,我依稀看到了敌人全身都是白色的绷带,活生生像是一只木乃伊,难道这又是红缚研制的另一种鬼魂?应该不是鬼魂了,见着外表,称得上是鬼怪。   他们两个打斗得简直是不分上下,我在旁边完全插不了手,前几日在浮狱解决了那么多鬼魂,都没有遇到过像是这样的劲敌。   若说这鬼怪只是红缚手中的一只小怪,那么红缚的力量到底是有多么惊人呢?突然南无在空中受到一击,这个身子快速下坠,像是一颗陨落的流星一般,快速划过天际,留下一道弧线,“砰”,在地上留下了一个大坑。   鬼怪趁胜追击,丝毫没有给南无喘息的机会,直接双手合十,在半空对着大坑就是一击,我赶紧蹲下身子,估算好距离,在鬼怪的金光打下的那一瞬间,我连忙在地上撑起了一道冰墙。   金光的力度之大,我那一冰墙应声而轰然变成了冰晶,隔了这么远,我撑着地的双手也是一阵发麻,最后竟是被这冲击波给活生生地撞开了。   力量如此之大,连南无都败在他的手下?这冥界里还有这么多卧虎藏龙的高手?   我这冰墙一出,鬼怪注意到我了,隔得远我都注意到他绑满了绷带的头向我这边偏了偏,瞬间我就像是被一道利剑击中了一般,这就是杀手的眼神吗?   我还没有眨眼睛呢,远处的身影消失了,我正疑惑之时,这鬼怪就已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几乎是一瞬间他的手掌就好比刀子正要冲我的脑袋劈过来。   突然一记金光,“啪”的一声响,鬼怪的手被南无的佛珠给打开了,我这才有些许缓过神来,就从我看见他转过头到他来我前边,再到南无一击打下他这些动作只在一瞬间。   这下我才体会到那日屠罡跟我说的,我若现在还需要一点时间来运气的话,可能就是在我运气的这段时间就已经死了一百次了,这说的一点儿也没错,没有经过战争,或者说是低水平的战争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也是这时我才注意到鬼怪白色的绷带都泛了灰,可见没少在这野鬼村战斗。身形却也不算得高大,至少和南无微胖的身体想比,他要健硕很多,不过看着他的进退防守莫名地让我想起百里赦。   我定下神来,双手再次撑地,尽量给南无打掩护,只要是鬼怪所着陆的地方,我都会暗藏法力,一旦着地,这地便是生出无数的坚冰厉刺。   ☆、第一百四十一章 黑山   现在战场上的大部分面积都已经被我覆上了自己的元气,只要是鬼怪一接触到地面,便就到了我的控制范围,不只是坚冰厉刺,我还能尽力将他落地的脚冻住,从而迫使他降低速度,只要是拖住了他,南无便能够以最快的速度,使出最大的力量给他致命一击。   就在南无的法术冲下鬼怪时,只见他身体也不动一下,只是长大了嘴,一声地动山摇的嚎叫,转化成了龙啸,紧接着他的身体就像是被金光分裂了一般,绷带也被震了个粉碎。   金光照亮了他的脸,侧眼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眼,还是写进了风霜与温柔。   等等,百里赦!“百里赦!”   我慌乱地停下了手中还在施行的法术,而南无已经出手的元气像是一道闪电一样,只能放出,不能收回了,在闪电快要击到百里赦的那一瞬间,因为脚没有再被我冻住了,所以化身为龙,一道白光划破了天际,只留下一条白白的线条,瞬间便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只是我傻眼了,南无也傻眼了。我还以为南无会想我一般惊讶刚才的那个人是百里赦的时候,却是猝不及防地一句,“刚才为什么停手了?”   “你没有看清楚吗?他是百里赦啊?”   “在这野鬼村,危机四伏,处处都是陷阱,处处都是法术,刚刚他不过也只是为了保得一命才幻化成了百里赦的模样,来骗你停手,最后果然还是得逞了。”南无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全都是遗憾。   难道真是我看错了,被幻影蒙蔽了双眼?可是刚刚他的那双眼睛明明就是百里赦的啊,也是这冥界里的真真假假都不能笼统地光是用眼睛看就能够的出真相的,可就算是我看错了。   这冥界里能化作是龙的还有谁?或者说能将鬼王打败的又还有谁?   我摔出一根粗大的树枝,站在上边,“你这是干嘛?”南无看着我,眼中全是疑惑。   “追百里赦。”   南无皱了皱眉头便头也没回地拂袖而去,有一点责备的意思在里边,我也没好再说什么,索性分道扬镳了吧,天空中那道白影还在,就是龙留下的方向、   我便开始沿着这条白影急速御起了剑,这天空虽然暗是暗了一点,但视野那么开阔,可是除了这将要被风吹散的白影,什么也没有了,我生怕这风将唯一留下的痕迹都给抹去了,于是更是加快了御剑的速度。   现在我已经完全不害怕这御剑的高度与速度了,可能是因为不只御剑一次了,但是今天的高度与速度也是前所未有的,可能是我不想与百里赦失之交臂。   远处的天边劈下来一道紫电,过了很久才传出微微的声响,隔得很远,但是这白影便是朝着那个方向去的。   现在脚下全是黑色的大山,我还并没有来过这边,只是每次光是站在百鬼村就已经遥望到这边的景观了,所谓的黑云其实是这黑色的高山吧,就像是夜里的山影子一样,即使现在是昏暗的白天,看上去也就像是山影一般。   我不明白百里赦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也不知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而前方也尽是看不尽的山,仿佛没有一个尽头,但是越往哪边走,就越是感到空气灼热,而脚下的黑山也正腾腾地冒着白气。   火光逼人,这山里边竟是熔浆!   这百里赦留下来的白影几乎要和这熔浆里的白气融为一体了,我感觉自己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落到脚下的熔浆里。一不小心就设想了一下自己像是汗水一样滴落下去的惨状。   我的双脚也被烤得炙热,忽然火光渐起,我竟然是忘了自己现在脚底下踩的是树枝了,现在竟是燃烧了起来,我连忙提高了高度与速度,可这火并没有因为风大而熄灭,反而更是猖狂地燃烧了起来。   我感觉自己的脚都快要燃起来了,前边有一座高山,我飞行的高度都不足以跨过去,所以现在就只能暂且在那里了,等一会儿再想办法,毕竟现在火都烧到身上来了,一会儿这树枝燃成了灰烬,我便也只能一同落到这熔浆里。   而且现在这熔浆是越来越晃眼了,都已经影响我看前方的白影了,而且还要准确地将这腾升而起岩浆之气分别开来,这还真是难到我了。   这黑山的石壁上有一个巨大的坑,像是被什么给撞的,在树枝燃尽的那一瞬间,我也扑倒在了这黑山上,一瞬间便感觉我趴的地方恐怕不是黑山,而是一口烧热了的黑锅,这座黑山的下边围绕的全是熔浆。   可以说就是浸泡在熔浆里边的,这山体也不知道是什么厉害的材料才能够那么高都还屹立不倒的。   我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这时才发现黑山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而我所在的这片山更是广阔,只不过这山上常年都是高温,根本没有什么植物生长起来。   也难怪这野鬼村常年都是浓雾飘荡,而且还是常年布满了灰土,原来是火山灰,这也不难说为什么野鬼村虽是没有生机,但是植物却生得好,毕竟土壤肥沃。   我所在的这座山,再向前走几步,居然像是一个山洞一般的地方,我敛住了自己的元气,尽量不要让他发出来,朝着洞口走进去了。   刚到山洞口,便听见里边传来阵阵“呜呜”地响声,我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这里还有别的生物,我在想是不是已经跨越了国界了?   因为以前百里赦也跟我讲过,不禁有冥界还会有妖界,所以,现在又是黑山,又是岩浆的,这架势真像是我想象中的妖界。   我退了几步之后,里边重重地威胁声便是小了很多,我再一次迈进之时,这“呜呜”的威胁声又再一次响了起来,这洞外本就是很暗的,只是靠着这脚底下的熔浆勉强照亮了一片低。更别说这山洞里了,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所以我极目望过去也没有一点的发现,安全起见,我还是不要往里边迈步子好了。   我蹲在洞外,距离隔了有一点远,我生怕待会儿那鬼怪闻见了我的元气或者说是闻到了我人类的气息,想要吃了我怎么办?   我现在还真是进退两难,既不能回去继续找红缚,这天上的白影除了是升腾着的白气,再也没有别的影子了,所以现在百里赦也找不到了。   我拖着腮,看着这脚底下的熔浆慢慢地流动着,灼热的气体让我的面颊发红发烫,我又不禁缩了缩身子,退了几步。   忽然,山洞之中传来了“呜呜”地低嚎,很小,远不及刚才威胁的声音,而且不像是同一种声线,难道说这山洞之中还有不只一只鬼怪?   我又侧眼望进了山洞里,这时,我对视上了一双红眼睛,这眼睛大得就像是我们府邸外挂着的两只灯笼。   可以说这还真就像是有两个人提着灯笼一般,可是他们也一动不动,伴随着“呼呼”的一声又一声,我不用元气也能感受到这双眼睛的威胁性。   他是让我离开这里吗?   我双手合十,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怪物,但是这么大的眼睛想必修行也很高吧,我说人话他应该也是听得懂的吧?   “放心,我……没有恶意,马上就走,绝不妨碍到你,你就给我个地儿蹲着。”   这双红眼睛明显是没有听进去的,“呜呜”声更是加大了,仿佛下一刻便会向我冲过来,再一口咬断我的脖颈,我吓得又往后退了几步,可是这怪物还真是奇怪,我已经伸出橄榄枝了,可是他好像却是更加愤怒了一般。   从喉咙里边呵出来的声音是我最受不了的,忽然这双红灯笼向我猛然凑近,我吓得直接向后倒在了地上,这怪物完全出来的时候我才发现他不就是我一直跟着的百里赦吗?或者说是盗版百里赦。   我不明白为什么它会突然向我进攻,突然向我发起攻击,兴许是他被人控制了,然后我又闯进了他的地盘?   巨龙的身形一闪,径直向我扑过来,我到现在还是没有改掉一遇到危险就闭眼睛的坏毛病,脑袋里边闪过的却是刚才这石壁上的那个大坑,难不成就是被这巨龙给撞的?   我全身紧张到发麻的地步,想想一会儿就要被这巨龙给生吞活剥了就觉得渗人。   头顶呼啸过一阵风,这大风再一次撩起了我的半边薄纱,想象的痛感并没有到来,震耳欲聋的龙啸声从身后传来。   我惊觉之后才睁开眼睛,刚才的这巨龙正在和一条紫色的巨蟒缠绕打斗,那紫色的巨蟒好似就是上次捅破了府邸天际的哪一只,现在竟是和这巨龙打了起来。   而且这大蟒出现在我的身后时,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过蛇都是在地上溜着走的,没有发出声音也是挺正常的,不过他偷偷摸摸跑到我身后,那还说什么,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将我吞进口中。   想想都觉得后怕,这是前虎蛇,后豺狼的境地啊,不过这巨龙现在和他打得不可开交,我便是有了时间往空处逃跑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龙蛇之争   大蟒绿色的眼睛就像是黑夜里的夜明珠一般,放着耀眼的绿光,在这满是大红的岩浆的地方还正是一抹亮色,血盆大口里便是尖厉的獠牙。   信子微吐,就是一道毒液喷射而出,这毒液一到地面,瞬间就腐化出了声,还在“嗞嗞”冒烟,就像是这脚下的岩浆一般。   我退了好远,生怕就成了他们战斗的炮灰,巨龙也是出手迅猛,在完美地躲过了巨蟒的撕咬之后,便是龙尾一摆,便是将这大蟒给打到了一边去。   巨蟒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就是一个巨大的坑,瞬间地动山摇了一番,我赶紧抱住了旁边的一块石柱,是自己的身子稳下来。   那倒地的大蟒没有再支起身子,猛然龙头转向我,那双大红色的眼睛将我盯得死死地,仿佛凡是侵入了他的地方就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一般。   我的身子骨可经不起像是大蟒一样的折腾,有些胆怯,大龙朝着我重重地嚎叫了一声,明明隔得很远了,这龙气喷过来,还是掀起了我的薄纱。   突然这巨龙身后的大蟒蛇直起了,看他绿色的眼睛放着狡黠的光,我立马双手支地,在巨龙的身后立起来一道冰墙,也恰巧这个时候,大蛇张开血盆大口向巨龙的脖颈处咬去,显然是致命的一击,却是活生生地撞在了我的冰墙之上。   “砰”我的冰墙也应声而碎,而此时巨龙发现了身后的大蟒蛇竟然是在装死,又是一记摆尾将大蟒蛇甩到了这熔岩之中,我眼睁睁地看着大蟒蛇融了进去,溅起了不低的熔岩怕打在石壁上,我顿时愣了神,吞咽了口水。   尸骨无存啊。   巨龙重重地喘息着,身形有点微微地晃动,轰然倒在了中间,我现在还不确定他就是百里赦,也不确定他是不是会伤害我。   但是这种结局是对我最有利的,两个对我有威胁的都已经不省人事了,但是我的内心还是揪着,这巨龙刚才分明是在保护我呀。   但如果他真的是百里赦,为什么刚才会对我们出手,我怎么也不会忘记他刚才一手为刀想要直接砍在我脖子上的样子。   而且如果他真的是百里赦,为什么刚才我到了洞口他要威胁我?不让我进去?   巨龙的尾巴垂在山岩上,只有半个身子趴在这石壁上,如果我要干掉他,是十分容易,也是十分困难的,说容易是他现在处于昏迷状态,我只需要利用一点点元气就能够将他推下去。   说困难是因为一会儿如果醒了,在想要对我不利的话,我在这庞然大物面前还真是有点手足无措,身形就在这儿了,就算我使用法术,但是他的神龙摆尾瞬间便可以干翻我。   我记得以前百里赦的白龙眼睛不是红色的,所以是敌是友还真是分不清楚。   我思考再三,慢慢向他走去,他的鼻子还在重重地喘着粗气,喷出来的气吹动着他面颊上的几根龙须飘动。我伸出了手,他却也没有半点的反应,真的是晕了过去,应该是受了重伤吧?   如果说这山壁之上的大坑就是被他撞击出来的,那么刚才和我们打斗的那个人就是这条龙变的,或者说就是百里赦。   我还是没有将他推下去,而是利用元气将他快要掉下去的身子给搬了上来。这是我才注意到他鳞片间的每一处缝隙里都是殷红的血,相比这山下的熔浆水的红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也难怪刚才这山洞里传出的是这龙细小的“呜呜”声,原来是这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在这么热的地方,这伤口不会溃烂得更厉害吗?我试探着走进了山洞里,山洞里的温度少说也比外边凉个好几度,外边的空气都是炙热得发烫的。   我力气实在是不够,就算是裹着元气也不够,索性跪在了龙的身边,双手覆上薄冰,将他整个身体都覆在了元气之下。   巨龙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之后,明显地就放松了下来,我不断地输送着元气,将自己也裹进了这份冰凉里。   在这样炙热的熔浆之下,有这一份冰凉不可思议,又美妙无比,我竟是在这不断输送元气的过程中睡着了。   这也充分说明了我这两天有多么幸苦得修炼,以前百里赦也说过,要将元气做到一种境界,就像是走路一样平常,走路时能干的事情,运气的时候也能干,那我这样是不是又再创了新高?   一直到醒来,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处在了黑山的石洞之内,而现在正舒舒服服地躺在龙体上睡觉。   我一惊,瞬间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僵硬了,不敢动弹,生怕把这巨龙给吵醒了。这巨龙的身上那么多伤口,竟然容忍我的头压着他?   不过我是怎么进来的?我睡得应该是很浅的,竟然没有察觉到自己是怎样进来的,难道是被巨龙叼进来的?   就在我还在考虑着怎样才能在不把巨龙吵醒的情况下脱身的时候,突感感觉脖颈一热一湿,重重地呼吸声缠绕在我的耳边,我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被它的大嘴给咬断脖子。   元气已经覆在了脚下,正在我准备要跑的时候,巨龙并没有对我做什么而是将龙头轻轻地搁在了我的腿上,像一只小猫一样蹭着我。   “百里赦?”我实在是把先前与大蟒作战的那只巨龙和现在这只温柔求拥抱的巨龙联系不到一起。   我念着百里赦的名字,可是这只巨龙压根就没有别的反应,巨龙只不过是想找个舒服的地方靠着下巴吧,就像是我靠在他的身上一样。   我想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我元气的释放,让我自己比较凉。所以对于巨龙来说我就像是一个行走的空调吧?   哎,如果真的是百里赦,怎么可能要我自己问他,而且为什么不化作人?   这石洞里边也没有什么能够供我用来飞行的,所以现在只有等着看有谁能够经过这里,带我一程?虽然成功的可能性很小。   我看着他毛茸茸的头,我忍不住想轻轻地摸一下,我的手还没有覆上他的头顶,刚刚接触到一点毛发,那龙头便一怔,紧接着警觉地将头抬了起来。   我真是看着这双大红色的眼睛就全身发怵,手臂僵直在半空,我都没有反应过来应该快些收回。   巨龙盯着我看,我不能从他的表情眼神判断出他到底在想什么,所以也是愣愣地看着它,我只知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不知道龙头摸不摸得,不过不管他在不在意,只要是看着他通红的双眼,我就觉得他在生气。十分生气!   突然龙头一侧,竟是直接搁到了我的手下,我试探性地摸了摸,巨龙的嗓子里只是轻轻地哼着声,像是猫咪一样。   其实这些大块头没有危险性,还是蛮可爱的。   只是不知道百里赦在哪里?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我跟着他一路过来的,想必他应该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吧?   不过这黑山群里边有什么呢?难不成红缚的老窝没有在枯井,而是在这些黑山群里?   还有这里为什么出现了一条巨龙?这样庞大的巨龙少说也是有千年之久的,还有他鳞片之间的伤又是怎么一回事?   太多的疑问在我的脑子里盘旋着,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今天南无好像是很不满意我停手,他说我是中了幻术?难道我是真的中了幻术?其实只是敌人为了逃命而用的奸诈伎俩?   可是他的那一双眼眸,多少次醉倒在里边,我还是能够认出来的,今天这双眼睛里写的都是不情不愿,不甘心,不想走……兴许真的是我太思念百里赦了,脑袋里想的东西太多。   这洞里边虽然温度要稍微低一点,但还是依旧的热,我的元气也是节省着用的,毕竟这里的熔浆让我无法吸收的水元气。   帮这龙顺了顺头上的毛发,我还是决定到外边去坐坐,万一我就遇见百里赦了呢?   我刚一起身,便伸过来了一条龙尾,想要将我围住,组拦着我,不让我出去。   我伸手将龙尾推开,还是自顾自地向外走,龙尾再次向我伸了过来,嘴里发出“呜呜”声,就像是在威胁我一样。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将我当成了他的御用空调,所以不愿意放我走,还是说害怕这外边有危险?   不过不管是怎样,我都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里的,我再一次推开了龙尾,瞬移到了外边,盯着这昏暗得有些发红的天空。   巨龙也跟着我走了出来,仍然是环绕在我的周身,将我团团围住,不知道是为了保护我,还是说为了防止我逃走,我有些哭笑不得。   这样的天色是完全无法判别到底是天亮还是天黑的,我只觉得在外边坐了很久,都没有一个影子飘过,我有些失落。   这空气的温度好似又加深了不少,我现在是不干什么,光是坐着都觉得热的慌,而一直盘在我身边的龙更是从闭口里边喷出火热的气体。   也不知道现在南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我其实就应该听他的,是被幻术所迷惑了双眼,也不至于跟着来,到了这般田地。   ☆、第一百四十三章 龙纹   巨龙的身子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喘息声越来越重,我转过头回去看她,发现他身上所有的龙鳞都在闪着红光。   是这外面的温度太高了吗?既然自己的伤口受不了,为什么还要陪着我在这外边等这么久,只是单纯的不想让我逃走吗?   我试着向前走了两步,这巨龙竟是踉踉跄跄的,忍着疼痛跟着我向前。那架势仿佛就是死了,也不会放过我。   我只得往石洞里边慢慢走,但愿这稍为凉快一点的地方能使他好受一点。   就从野鬼村到现在我处的地方少说也有千里,就算是我将所有的元气附在脚上,用力一蹬,也只有掉进岩浆的命。   在这漆黑的石洞里边,发光的龙鳞更是耀眼,整个龙身就像是要顺着裂纹爆裂开来。   瞪得通红的眼睛也几乎要把整个石洞照亮,从喉咙里发出来“呼呼”重重的喘气声。   突然,龙爪一下向我拍了过来,我赶紧瞬移到一边,瞬间那地面的石壁便砸了个粉碎。   我不禁唏嘘,刚才才确认这条龙没有攻击性,到现在竟然如此凶猛。   随着龙啸声起,龙爪四处拍打,我应避不及,险些被他压在爪下,龙尾也随着我呼啸而来,被我躲开后砸在石壁上,一瞬间,地动山摇。   巨龙怒吼了一声,声波震耳欲聋,我赶紧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石壁上少许的碎石抖落下来砸在我的身上。   我张皇失措赶逃到石洞外边,巨龙在石洞里飞涌翻腾,身上的红光也越来越强烈。   正当我以为石壁就要坍塌的时候,那石壁上竟然也隐隐约约开始闪现出红色的斑纹。   那斑纹和巨龙身上的十分相似,龙身与石壁的红光互相辉映,竟是将黑漆漆的石洞照了个透亮,我能够很容易的就观察到巨龙。   也正是在这红光的照映之下,我才发现原来石洞里边还有一个更小的洞口,洞的大小刚好能够装下一个人。   而对于巨龙来说,这个小洞也只够装得下他的一只爪子,小石洞壁面光滑,根本就不像是巨龙在挣扎的时候随手拍出来的。   石壁上的红光照在巨龙身上,仿佛就是烈焰一般,灼烧在身。   突然龙身扭转,一刹那便像离弦的箭从石洞里蹿了出来,又像是一道闪电,一下子便腾飞到了云端。   带过的风几乎将我掀翻,我双手牢牢的抓住石壁,才没有让我翻滚到岩浆里去。   这巨龙一离开石洞里面的红光便暗淡了下来。   我惊魂未定,抓住石柱的双手还没有松开,这时天边的巨龙又一闪而过冲进了石洞里,撞得石壁砰砰直响。   这石壁不愧是经得住高温熔浆浸泡的,在巨龙这样几经折腾下,除了有些小碎石掉落以外,石壁完好无损。   那巨龙兴许是撞晕了,兴许是累了瘫倒在石洞里没有动弹,龙鳞也没有在闪光了。   我却不敢再迈进,生怕他再次对我拍出龙爪。   但是我着实好奇这石洞里边儿暗藏的另一个小石洞是怎么回事?通向外面?或者说是他们妖族的据点?再或者说这巨龙是被人囚禁住了,那个小石洞就是那背后操纵者的藏身之处?   我现在自己不能逃走,也没有人会来到这里接我出去,四周的景物也都是一成不变,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会想办法进那个石洞去一探究竟的。   我在石洞外面呆了很久,而石洞里的巨龙也已经瘫倒了很久,没有一点声响,就连重重地喘息声也没有了。   我试着接近洞口,他也没有再发出威胁的声音。我的内心十分的矛盾,不知道这巨龙和百里赦是什么关系?百里赦本人?还是百里赦的金丹?或者说是百里赦的同类?   可是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相信百里赦会出手杀我,而且还不止一次向我致命处袭来。   我体内冰凉的元气肯定是他需要的,但是如果我吃力不讨好,想要救他一命,却被他反插一刀,那么我还不如站在洞外眼睁睁看着他死去,身边还少了一个威胁。   又过了很久,可是石洞内很安静,安静到我怀疑这巨龙是不是已经死在了里边?   最终我还是选择屈服,因为百里赦对于我来说已经是杳无音讯,只要是有一点他的信息我都不能放过。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最终感性胜过了理智,走进洞里,双手抚上龙身,一瞬间我就像是放在了一个烧得滚烫的铁锅上一般。   怎么这么烫?再一次输出元气,就算是把移动的冰箱这个称号给坐实了吧。   龙身终于停止了颤抖,渐渐的也没有那么烫了,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看样子,他是受了很重的伤,一时间应该也厉害不起来,就算是要对我不利,我也能姑且用这元气塑造的冰壁挡一挡。   索性就坐在一旁,巨龙终于恢复了稳健的呼吸,正当我以为一切都已经平静了的时候,忽然龙身又开始发出亮光。   我紧张地又以为他要暴走了,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要我傻眼了。   巨龙身子抽搐着,渐渐地周身的光亮变大了,晃得我的眼睛都睁不开,我闭上眼睛,当四周都黑下来了的时候我睁开眼,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了,但是刚才还在重重喘着粗气的巨龙显然是不见了。   因为不管他发布发出声响都是特别有存在感的,一呼吸,一举爪,都难以让人忽视。   当我走到巨龙刚才的所在地时,一脚提上了一个软软的东西,我下意识地后退。   但是他并没有动弹,我在鼓起勇气过去时,我猛然发现这地上竟然躺着一个人!   挥手甩出冰晶,虽是只有微软的光而且在这么炎热的空气当中转瞬即逝,但还是能够勉强地照清楚。   这地上躺着的就是百里赦,就是我日日夜夜所要寻找的男人,现在就躺在我的面前,就是那只巨龙变的。   但是为什么他会来到这里,荒无人烟的地方,没有丝毫的阴气,也没有丝毫的人气,还有刚才为什么要对我和南无出手?   一瞬间脑子里盘旋着种种的可能性,但是不管怎样,他现在就在我面前。   明明他平日里都是冰凉的身体,为什么现在却选择到这种地方来,对于他来说不就是像炼狱一样的地方吗?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的不行,根本就不像是在发烧,而直接就是烧了起来。而此时他的身体也开始不断地出现红光,像是刚才巨龙龙鳞的缝隙一般,那斑纹就像是一个快要碎掉的瓷瓶子一样。   我知道了,可能正是因为岩浆的温度太高才迫使百里赦变成了龙身,而刚才我一直给他传输冰元气,所以现在终于是恢复正常了。   可是情况也十分的不乐观,身体四处都是伤痕,血迹斑斑,这两天没少受苦吧?也难怪刚才将自己包得就像是一个木乃伊一样。   相比刚才的巨龙,百里赦真的是太安分了,我完全把他们两者联系不起来。再一次将双手覆上他的身子,使得元气充分地进入,百里赦小小的身躯跟刚才巨龙的相比,简直太节省元气了。   这下子不会再畏首畏尾了,只要是让百里赦好受一点,花光了元气也在所不辞。   忽然百里赦的手动弹了一下,紧接着双眼就睁开了,只是……他的双眼通红透亮,就像是刚才的巨龙一般。   百里赦的金丹是被红缚给夺走了那么多天,而自己看着金丹,觊觎它的力量却又下不了手,百里赦对于红缚来说相当于一把解开元气的钥匙,而她又怎么可能轻易地将金丹还给他?再结合刚才百里赦所做的一切,那么他绝对是被红缚给控制了,才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百里赦?”我轻轻的唤着他,他的那双红眼亮是亮但是根本就没有一丝的神采。   我接连又唤了他两声,突然他将头转过来,看到了我,我一阵欣喜,笑容都还将在脸上呢,突然感觉自己的脖颈一紧,竟是被百里赦滚烫的双手给遏制住了咽喉!   “咳咳……”我想说话,但是奈何他的双手捏的太紧,我发不出一点声响。   手上的力道没有减,反而是加重了几分,我的胸口一阵闷痛,窒息的感觉袭来,我双手也握住他掐着我的手,他要是再用力一点,估计我的脖子就会被他掐断了。   索性直接将他的手给冻住了,冰晶随着他的指尖一直到他的手臂,一路结下去,他是单手掐住我的,现在另一只手也慌乱地想要阻止这冰块继续结下去,于是将我一手放开。   一松手,我便是瘫倒在他的脚边,心脏“砰砰”地剧烈跳动,这已经是第三次对我有杀念了,我没有想到过自己的下场,来到这冥界,我就想过很多种死法,或是被乱鬼咬死,或是粉身碎骨,抑或是魂飞魄散,但我还是没有想过自己竟是被心爱的人给杀死。   百里赦很快便将这冻住的手给解开了,对于他来说,我的这一切法术都是三脚猫功夫,怎么可能会对他有一点的伤害呢?   ☆、第一百四十四章 锁   脸上的冰霜早已经不在了,现在却是被满脸的火气所代替,嘴角浅浅的笑意和他忽隐忽现的红色亮光,和以前那副模样简直是判如两人。   “百里赦?”我焦急地呼喊着。   周身压制性的元气强大到仿佛自己的也受他控制,看他向我这边有一点动静,我立即瞬移一跃而起跳至空中,刚刚明明还在地面上的百里赦竟然一下子又出现在了我的上面,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他一拳打下。   身子摔到地上的时候,我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摔碎了,百里赦几乎是一点也没有犹豫,我强忍住胸口中喷涌而出的血,连忙从刚才的坑里移到了一旁,在我起身的瞬间,百里赦已经是一拳砸在了坑里,整座山都是轰隆直响。   他是完全不认识我了?我这虽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战场上搏斗的百里赦了,以前既有防也有攻,而此次全是招招致命,招招都汇聚了身体里的所有力量,如此凶猛,我从未见过。   之前和南无打也绝对就是百里赦,要不然冥界怎么还会有人拥有如此巨大的力量?   我一声声的呼喊,对百里赦一点作用也没有,他绝对是被红缚给控制住了,但凡是这冥界的人都格杀勿论,所以才到了现在这种局面。   我也是拼了老命在闪躲,可就是没有百里赦快,他要是再给我放个大的,我绝对会死在他的手下的。   我不想死得这样不明不白,也不想让百里赦杀得我这样不明不白。   百里赦身上的火气越来越大,我几乎是可以看到他周身的火焰,他咆哮着,像是对我愤怒地威胁着,又像是在痛苦地哀嚎,身体上的红光越来越强,我倒是想运输元气,让他好受一点但是现在这种情况。   我的元气都还不够自己保住自己,也根本就接近不了他,百里赦的咆哮声忽然加大最后又变成了龙啸。   身形再一次变化,变成了满身红光的巨龙,再一次瘫倒在地。想要抬起爪子都很困难。   扭动着身子想要爬起来,都太困难了。   我稍稍走近,巨龙双眼死死地盯住我,呲着牙齿,口中喷出鲜血,仿佛我再一走近,他就要把我撕成碎片。   绝不可能看着他死去吧,我还是走到了他的身旁,任是他怎样咆哮,怎样哀嚎,我还是义无反顾地走到他的身边。   四只爪子不停地拍打,身体也不停地颤抖,我一没注意,他的后爪便抓到了我的背部,一阵撕裂的疼痛从背部袭来,为了防止他再一次伤害我,我在外边裹了一层罩子。   果然,刚一放出,就听见他爪子与罩子的碰撞声,“呲呲”作响,就仿佛是他想要利用爪子将罩子抓破一般,磨人的声音刺激着我的耳膜。   真是自己命都快没有了,还在不停地折腾,我索性将他的四肢都冰冻在了地上,尽管他哀嚎得厉害,但我还是没有丝毫的手软。   我的双手覆上去时,巨龙先是抗拒地大嚎了一声,紧接着便是乖乖地垂下了头,靠在了我的脚边。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子判断在面前的人是敌是友的,难道说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乱杀一通,就算是自己往日的朋友也绝不放过。   我不知道那日分别之后他在这野鬼村遭受了怎样的折磨,他现在对我们出手不知道他的心里边会不会也有那么一丝心痛呢?   渐渐地巨龙的双眼合上了身上的红光也是消退了不少,忽然身体骤变,换做是百里赦躺在我的脚边了,难道说红缚的法术就是利用这岩浆的温度让百里赦暴走,取了他的记忆,便是为她所用的工具?   看着百里赦狼狈地躺在地上,脸上也是有不少的伤痕,身体上也是血迹斑斑,就连现在是晕倒了,双眉都还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百里赦呀百里赦,我为了找到你,也是踏破了铁鞋,现在却是找到了一个想要杀掉我的你。我有些无奈,我的法术对于他来说好像还真是有一点用处,就像是一剂良药。   刚刚都还有隐隐约约的红光在脸上闪现着,现在竟是消失了。   看着有成效,我更是鼓足了劲儿,传输得更是卖力,红光消失了之后,我便是不能判断到底怎么样了,因为百里赦本来就是一副死人脸,没有呼吸也没有一点的血色。至少他没有再以原形出现了,忽然他的手指头颤动了一下,紧接着,睫毛也开始颤动了。   再睁开眼时,不再是血红的双眼,而是平日里的星辰。   “吴怡。”听到他这一声唤,我只觉得喉咙紧得慌,“你怎么会在这儿?”百里赦好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和刚才也真是判若两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紧紧地皱着眉头,好像是受过重创一样。   我还以为你要杀我,应该说你差点就杀了我。但是现在这些话也只有留在心里边,因为他好似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本来身体上的伤口就已经很难受了,再让他知晓我的伤也是他造成的话,他肯定会很难受的。   百里赦撑起身子有些警觉地四处张望,“这里很危险,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他直视着我的双眼,末了,用手擦了擦我嘴角的血迹,就是刚才被他打杀的。   “怎么回事儿?”他的眼睛里边写着的都是疲惫,可能也怀疑自己,我摇了摇头,“刚才有一只巨蟒伤的,不过他已经被你抛到了岩浆里去。”   百里赦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嗯,我还以为……”说到这里,百里赦顿了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不过我不可能傻到不知道他后面想要说什么。   “倒是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那日我求的南无过来与红缚在此一战,偶然看到了你的迹象,所以才御剑飞到这里来的。”我扶着他的身子,缓缓地向前走,到了石柱旁又再次坐下。   我想他的力量应该也是消耗得差不多了,之前跟南无的一战,就已经是受了重伤,还不包括之前我们没有遇见时,他受的什么苦,再加上刚才遇到的那条大蟒蛇,又是一阵体力与元气的耗费,还有为了对付我,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他的每一招都是在透支着自己的生命,我有些心疼地看着他,坐下的时候,身子都是微微晃动着的。   “你的金丹找回来了?”   百里赦沉默了一会儿,紧接着点了点头,找回了金丹不应该是十分兴奋的吗?犹豫些什么?中间绝对有事情。   “这金丹不是我自己找到的,而是红缚给我的。”我听了也不惊讶,因为没有功力的百里赦,对于红缚来说一点威胁都没有,别说是找到金丹了,就连是想要接近金丹都很困难。   百里赦对于红缚来说就像是砧板上的鱼,不把鱼吃掉,而是将它放进大海,估计也只有僧人做得到,但是红缚不仅不是以慈悲为怀的僧人,而且还是违背府邸,搅乱冥界和平的乱贼,她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百里赦?   之前不是说这金丹不好吸食吗?就如抽丝,而且都是需要百里赦的力量才能够解除上边的封印吗?现在百里赦被他掌握在手中了,没有用他的力量将这金丹占为己有,而是直接注入百里赦的体内,那么除了想要利用百里赦还有什么理由呢?   很明显他这两日的表现已经足以说明他成了红缚的傀儡,而且还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这两日你有什么感觉?”   “这两日……我像是在做梦一样,每次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躺在这里。”   哦?每次犯事了之后,百里赦都会毫无意识地来到这里?为什么呢?为什么是来到这里而不是去到枯井里?   “而且每次醒来我都像是耗尽了全力一样,可以说是感觉身体被掏空了。”   废话,只身单挑鬼王的大军,换做是谁都会耗尽体力的,而且还是全身而退,我也是真的知道为什么百里赦会称霸于一方了。   突然,百里赦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开始喘气,脸上的红光又开始闪现了,我赶紧给他灌输元气。   “红缚是怎么也解不开我的结界的,索性自己在上边加上了一层自己的结界,这些都是在禁书上边有记载的。”   什么禁书?既然是禁书百里赦怎么知道,红缚又怎么知道。   百里赦无奈地笑了笑,“是我自己太大意了,红缚不仅是人冥通灵,有的时候她申请进入楼阁查看书籍,我也是允许了,竟是没有想到她在里边偷看禁书,学习邪术!”   “那么这邪术有什么方法破解吗?”   “既然是有锁就自有解开的方法,就好比是,我的物品,大家都是觊觎了很久,我给他上边加了一把锁,红缚把这锁解不开,但是又不想让我得到这份力量,索性再加了一把锁。”   这红缚也真是狡诈至极,不过也是,如果她不狡诈,怎么会有她的今天?   ☆、第一百四十五章 妖界   百里赦的红光在我的元气掩盖之下,终于又褪去了,我专心地在给他传输力量,但是他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   “几日不见,你的能力已经提高了不少。”   我点了点头,“再是菜鸟的话,我要怎么救你?”   百里赦的脸上没有显出惊喜,而是写满了忧虑,“我跟你说过,吸食别人修行成果虽然是一件很快提升自己能力的办法,但是,过度了会伤害到你的。”说罢,便伸手想要掀开我遮住了一半脸的面纱。   我巧妙地躲开了,是真的很丑,我自己都不敢照镜子,不仅是獠牙撑破了脸皮,整个半张脸都已经是腐烂留下了一层肉色的疤,十分的狰狞,就像是有大块的肉蛆覆在脸上一般。   我垂下了眼帘,假装是给他输送元气一不小心错开了他的手。   他的手僵在半空,“这屠罡!”   “什么?”为什么突然提到屠罡?他怎么了?   还没有待我反应过来,脸上的薄纱已经被扯下了,我下意识地伸出双手过去遮掩,手上的冰元气尚存,紧接着我的半张脸就被这冰块给冻住了。   不过很奇怪,这手上那种触感怎么消失了?那种就像是鼓鼓的肉蛆的触感?再摸了摸自己的牙,也没有再龅出来了!   “若是元气迫使身体改变,那么身体还能够变回来的,你带了这面纱估摸着也有一个星期了吧?”   我掰着指头细细算了算,确实是有一个星期了,不过有什么关系呢?   “这法器可是屠罡的心肝宝贝,以元气制作而成,凝结了他自身上千年的元气,从来不离手,这会儿竟是从扇子活生生变成了面纱,来治疗你的伤口。”   百里赦说着,我的脑子里便一遍又一遍地出现那日里,屠罡是怎样忽悠我的?我也不禁和百里赦发出了同样的感叹,“这屠罡!”   百里赦将面纱重新还到了我的手中,脸上的忧虑还是没有一点退变。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我将面纱重新套回了脸上。   “现在我没有一点的力量,这里已经不是冥界了,可以算是妖界与冥界的分界线,这红缚的来头可不简单,她不仅是我们府邸的反叛者,更是整个冥界的反叛者,这么多年,忍辱负重地潜行,我居然对她没有一点的疑心,真是……太不应该了。”   百里赦说到这里又咳嗽了两声,妖界与冥界的分界线,确实像,我只知道国家与国家的分界线大多是什么山川河流,对于冥界和妖界这种有特殊力量的物种来说,山川河流对于他们根本就不算事,所以得用这岩浆来分割。   难不成红缚还是妖怪?我真是没有见过她,只是听百里赦说过她的这些事情,我就觉得她一定是一个特别丑陋的人物,不仅长得丑,内心还更是黑暗。当然这只是我内心的判定,而若是真的有碰面的那一天,那应该也是第一面和最后一面吧?   因为,我对于她来说肯定是没有什么利用价值的,不像是百里赦,能够是握在她手中的利剑,所以我们只要是一见面就会打起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那种打斗。   “在你被她强制性的注入了金丹之后还有什么记忆吗?就比如说你们在哪里?现在南无应该还在野鬼村里寻找她的老窝,想要一锅端掉,但是寻了很久都没有。”   “徒然的,再怎么找都是白费力气,因为红缚根本就没有在那里。”百里赦说到这里,扬起了一丝苦笑,“想要端掉红缚的老窝,南无就算是拉上了整个府邸的兵力,再加上自己的浑身解数也没有一点赢盘的可能性。”   红缚竟是有这么强大?   “我们先前只是单纯地认为红缚只是想走上冥王的这个位置,可是不那么简单,站在她身后的可是整个妖界!妖界一向都是很团结的,就算是有多个种族,也能凝结成一股绳子,所以现在我们不应该单独行动,要不然会被他们各个击破的,到时候便只能连连退败了。”   百里赦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不禁咳嗽了起来。   “整个妖界都在与冥界对抗,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做呢?”相安无事不是挺好的吗?这岩浆隔绝了各自的来往,你活你的,我过我的,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兴许是蹭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现在冥王被内贼给杀害了,而在这冥界的几个老臣也是难以幸免,所以……”   “所以他们就趁火打劫?”   百里赦点了点头,“还有一种原因就是,妖界和冥界不是两清的,因为之前冥界的力量要强大很多,所有就有许多的修邪者去盗丹。”   “什么盗丹?”   “冥界一直守着‘胜王败寇,弱肉强食’的原则,而大家都想要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力量,而最不花时间和精力的,就是恃强凌弱,吸食妖族的力量从而提升自己。”   原来冥界和妖界还有这样的渊源,如果不是这件事情,我还真不知道,只是以为道与冥不和,没想到这冥界敌对的人还不只是道。   不过听起来确实是冥界的人先下的狠手,这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既然之前是冥界的人剥除妖界人的金丹,那么现在算是调换了一下方位吗?   “我担心你在这里会有危险,不只是那山头的大蟒,最害怕的是红缚会突然到这里来。”百里赦眯着眼睛说道。   什么?红缚会来这里?我这下不禁是四处张望。   “野鬼村的那些鬼怪是红缚一手培养起来的没错,但是,那只是一点牛毛,利用鬼怪也不过是她想要让冥界先乱起来,而真正的重头戏却没有在这里。”   “现在能与红缚抗衡的只有一人。”   “那就是冥王!”   冥王?大家都经常提到他,想必他也是一个十分德高望重的人,但是现在他已经死了,魂飞魄散了,怎么和红缚对敌?   “虽然冥王是已经死了,但是他还有一个遗子啊,遗子就继承了他的血脉,能够集五行于一身,目前也只有他能够跟红缚对敌了,我们再怎么努力,也不过是竹篮打水。”   “可是冥王之子到底是男孩,是女孩,你们都不知道,之前不就是已经找了很久吗?火烧眉毛才知道正确的解决方法,要人也没有啊。”   这又不禁让我想到了,他们的会议,不是说好了团结一致,共同抗敌的吗?现在也不过如此,被抓的被抓,被打的被打,还有不参与的也仍然是游手好闲。   “我们不提那些远的,先说你这边,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开红缚的封印?”   “既然她是在禁书上找的,那解法自然就在禁书上。”   “试想一下,如果我是红缚,既然我要制出一种独一无二的结界,那么破解的方法我怎么会让其他人知道了,恐怕早就销毁了吧?”   如果这点手脚红缚都做得不干净的话,那么他能够蛮百里赦这么久,只能说是百里赦傻了。   不过我发现其实让百里赦保持清醒也是很简单的,不需要什么药物,也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手段,只要我给他输入冰元气就可以了,这是石洞里的壁纹和他的龙鳞很像,所以这里应该就是控制百里赦的地方。   所以我只需要在他将要变化成巨龙的时候,就给他输送元气,也省得再寻找什么禁书了,先不说能不能找到,万一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发现是无字天书,或者说那解药的一页被撕了下来,那才是徒劳无功的。   “对了,百里赦,你身后的那个小洞里,你进去过吗?”闻言百里赦向后转了转头,之后又摇了摇头,“我很少有自己的意识,一般都是以巨龙的姿态现身于此的,那个小洞我还真不知道是通往哪里的?”   “我有一点好奇,万一是什么秘宝呢?”   “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万一里边不仅没有什么秘宝,反而有很多的巨蟒,就像是你之前遇到的那条一样。”   额,试想一下,如果真的是这样的,我选择一直留在这里。   我知道百里赦是怕我遇到危险才故意吓我的,但我还是想去一探究竟。因为心里总是被牵系着,感觉有什么东西吸引着我一般。   不过我也不会沉不住气,立刻下去看,我现在要等,只有等百里赦慢慢恢复了自身的元气,我才能够行动,现在我需要做的就是在他需要元气的时候,我给他便是。   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所幸的是并没有正面遇到红缚,她估计也在为这场战事费劲心思吧,无心管理我们这里。不过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这样南无那边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也不让我妄废了这份心思。   还有屠罡,为什么之前死活也不到前线来?难不成他自己知道些什么东西?他其实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坏,至少是教会了我在战场上怎样自保,怎样活着回去。   哎,也许这大战才刚刚来开帷幕。   ☆、第一百四十六章 小石洞   这熔岩不停片刻,每日每夜都在燃烧着,吞噬着,而天色不像是在冥界,能够让人通过天色来判断到底是不是天黑了。但是这等待百里赦恢复力量的漫长时间里,我发现了一个规律,那就是到了一定的时间,百里赦的红色龙鳞就会出现。   而那个时候自然就是白天,冥界的夜晚向来都是很凉爽的,甚至还有些许的寒冷,而白天却是十分的炎热,昼夜温差极大。   而百里赦现在的身体状况喜凉不喜热,所以只要到了白天,特别是下午最热的那一会儿,他的红色龙鳞就会出现,算着这已经是第三日了。我一个平常人是要吃东西,而这地方除了岩浆和石壁什么也没有。   百里赦说我饿了,就把地上的小石头当成是馒头吞进去饱腹,我也不至于饿到失去理智,因为现在我可以尽量化作元气为力量,除了会感到身体上的饥饿与疲倦,但是也没有影响到我平日的生活。   倒是百里赦,金丹找回来了还真是不一样,恢复的速度很快,至少能够以看得见的速度增长,这里呆的时间越是久,百里赦的力量就越是大,但我却越是担心。   因为,现在百里赦是掌握在红缚手中的一把利剑,专门到野鬼村去和昔日的好友相杀的,而现在却在这里疗伤,对野鬼村的事情也坐视不管。   虽然红缚在野鬼村的势力也仅仅停留在枯井里边的杀人基地里,但是如果真的被南无一锅给端了,那么她在冥界的据点也就被毁了,而战场上的情报,红缚应该是很清楚的。   所以,现在百里赦的不作为很快就会被她知道,她也肯定是会起疑心的,所以多半会亲自过来视察,那么如果说是查到这里来了,百里赦的力量还没有恢复完全,我又完全不是她的对手,那么这几日以来的努力都白费了。   甚至还会搭上我们的小命啊,如果这么轻易就被她干掉的话,我还是很不甘心的。   这日,我刚给百里赦输入了元气,将他的异变控制了下来,百里赦便像是一匹受伤的野狼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快走!”   我一怔,“什么?”   “是红缚的力量!她来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正是我所忧虑的,我没有见过红缚,虽然对她的容貌有一点好奇,但是我暂时还不想见到她,因为见到她准没有好事。   红缚很成功,我这几日里,光是听到她的名字就已经是这幅怕她了,真可谓是闻风丧胆,没有丝毫的志向与士气。   “我们往哪儿走啊,没有树枝供我御剑。”我转过了身子,双眼死死地盯住洞外,不停地张望着。   “御剑没用的,速度太慢了。”   我十分害怕又像是上次一样,还没有见到红缚这个人,就已经被她的法术所袭击,百里赦在她的那里可没有少吃苦头,所以,这次我就算是豁出了老命,也绝对不会让她带走百里赦的。   至少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我的面前带走她,除非是我死了,她踏着我的尸体过去的!   我暗自下决心,故意用身体挡在了百里赦的前面。   “现在她离我们还很远,岩浆升腾的热气,会暂时遮挡住她的五感。也就是说我们暂且有三分钟的时间来逃命!”对了,现在百里赦的金丹已经寻回了了,不像是上次在没有一点点防备的情况下,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那么,去哪儿呢?”   “现在能与她速度不相上下的,也只有我化身成为巨龙,但是化作巨龙,我害怕会控制不住自己,不但没有带你逃出去,反而将你交给她。”百里赦的双眼泛着光,迅速地排除着一点点的可能性。   “我就是以原形被她控制住的,只要是被她控制住,我便是向其俯首称臣,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百里赦的眼珠转悠着,双眉也微微皱着,忽然转首瞧见了我们身后的石洞。   “你不是一直想要进去吗?这次就进去吧。”我们算是无路可走了,不知道这石洞里边是什么?但是不管是什么都比红缚要好解决的多吧。   “可是红缚会察觉到我们的存在的。”   “别担心,我这几日都是与岩浆所共存的,元气里边已经多了这一味元素,所以我可以暂且释放出元气,将你的气息掩盖住,记着,一定不要慌乱,乖乖闭气,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   百里赦一脸严肃地对我说,末了又加了一句,“就算是我被她攻击了,被她打上了,被她抓走了,甚至是被她置于死地了,都不要出声!活着总会有出路的。”   我一听不禁心里边“咯噔”了一下,百里赦刚才看起来还胸有成竹,现在竟是打了要死的算盘,我将手指覆在他的嘴唇上,示意他不要再讲了,但我还是点了点头,想让他放心。   我跟在百里赦的身后,他在前面开道,这石洞不大不小刚好可以容下我们,甚至说是为百里赦量身定做的,因为他的身高刚好合适,而我的却还矮了一个头。   石洞的宽窄刚好可以装下一个人,百里赦眼睛朝着前面,观察着石洞里边的动静,而手上倒还是牵着我,像是生怕我会往回走一样。   大可放心,我可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红缚的手下。   百里赦的手现在是温温的,不像是之前的死人手,也不像是异变时候的滚烫,像是综合了一下,也终于成了正常人的温度。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竟是放松的很,甚至心里边还有些许的享受,想要留住这一刻,就像是平凡的小情侣,去什么石洞冒险一样,但是我们这可不是什么冒险,也不是什么彩排,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命丧黄泉!   不过我内心里是这么想的,就算是赴了黄泉,也是携手共进,就算是灰飞烟灭,变成蜉蝣,那也像是铐在同一根铁链上,穿在一根稻草上。   百里赦忽然回头,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觉得他这一脸的严肃,和我脑补的那些东西一点都不符合,“笑什么呢?快走,现在红缚已经到山洞了,你闭气了吗?”   我点了点头,百里赦这才放心地转头继续走。   这石洞没有我想象中的,越走越宽敞,越走洞口越大,而是一直保持着刚才的大小,而这石洞的壁面也并不像是什么器具打出来的,而更像是人工的。   不知道会通向哪里?也不在乎会通向哪里?只要能够远离红缚,能够掩其耳目,待她走后,我们再出去,隔不了几天,百里赦的元气就恢复了,到那时候,他在化身为龙,我们就一起走出这个鬼地方。   我走慢慢地想着,百里赦的步子却是慢了一点点,手上的温度升高了,我这才注意到这周身的石壁竟也是滚烫了不少,糟糕,这石洞莫不是通向这地底的岩浆?   “喂,百里赦,快停下,不要再向前了!”因为再向前,我不敢保证百里赦还会把持现在这个模样。   百里赦也应声,将自己的脚步停了下来,这时,我才注意到他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流淌着,我虽然也是很热,但是还不至于像他这般。   手上的温度越来越高,他脸上的红光竟又开始浮现!   怎么办?我现在是该给他输送元气?那样就会被红缚发现,但是若不给他输送元气,他又会异变,而且说不定还会将我拱手交给自己的主子!   百里赦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别!等等,现在红缚已经环视过周围了,没有什么发现,她要走了,别放元气!”我点了点头。   我的手也是热的,所以不能够物理降温了,除了利用元气,我实在是想不到别的办法来给他降温了。   哎,时间在这个时候,每分每秒都是煎熬,看着他脸上的红光,越来越亮,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悬在半空。   “走了吗?”   百里赦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他像是在调息,不过调息必须在四肢百骸皆处于静态的时候才有效,说他是在调息,不如说是在和自己体内的力量作斗争。   不过他的努力好像并没有什么成效,因为脸上的红光现在已经开始呈现出龙鳞的花纹了,这就是他异变的前兆。   我抓着他的手也紧了紧,“挺住!”   百里赦吃力地点了点头,但是脸上的变化并没有停下来。还在继续变化着,而且变化的速度却是加快了不少。   “红缚还没有走吗?”   百里赦现在连头也不点了,紧闭着双眼,就像是在水里边没有氧气的挣扎一般。   再睁开眼睛时,又是那双红得像是府邸门上挂着的两个灯笼一般,来的太快了。   红缚若说是没有发现什么,这空荡荡的山洞应该也不会停留那么久,她不走的原因,应该是发现了有异样。   而且这石洞里那么大一个洞,就我这样的一介凡人,都在最开始到这里的时候就发现了,这红缚不应该无视这里。   ☆、第一百四十七章 红缚   豁出去了,虽然百里赦再三跟我强调不要使用元气,但是看着百里赦痛苦地挣扎着,脸部都已经扭曲,一般异变的时候都伴随着他震耳欲聋,地动山摇的龙啸,这次却是活生生地忍了下来。   就是害怕自己暴露了位置,可是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百里赦经历了这番痛苦之后,还是被红缚所抓,所以,我解开了元气。   握住他的手,就开始传输元气,他的手指的指甲已经很尖厉了,我抓住他的手,他颤抖着,竟是将指甲嵌入了我的肉里,我死死地忍住。   虽然已经感觉到了鲜血在汩汩地冒着,但我只能抓紧一分一秒的时间来给他传送元气,一旦位置暴露,与红缚正面相对,我不希望面对的是百里赦。   现在金丹在他的体内,只要是控制着,不要异变,那么力量还是在他的手中的,再怎么弱,也是能够只身挑战南无大军的,再加上我的力量,应该也可以暂时与红缚对抗。   虽然我没有什么力量,但是我至少可以进行远程攻击,一旦用冰冻住了红缚,给百里赦使大招的机会,那么……   突然,我感到身后的元气骤升,明明都还是混乱的,现在竟然排列整齐得向我们这边猛烈地冲击着。   这感觉就像是那天在森林里逃命一般,红缚的攻击就在我的身后,而现在,我转过头,双手覆上了元气,形成了一个结界,果然结界刚一展开,那像是炮弹一样的元气就被抵挡在了外面。   但是他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在跟我的身体做抵抗,就像是拉锯战一样,结界开始起了裂纹,我加强了力量死死地抵住这巨大的力量。   但是紧接着,这石洞外边又射进来了一枚炮弹,“砰”剧烈地冲击使得身前的结界碎裂了,就像是玻璃破碎了一般,“哗哗”的化成了无数的冰晶在天上飞舞。   结界破了,我索性直接用手抵住,那法术却像是这地底下的岩浆一般灼热,我现在感觉到了他在慢慢地腐蚀着我的冰晶,突然感觉手掌巨疼,那法术竟是穿过了我的元气,直接接触到了我的手掌。   那就好比熔浆放在手上一样,我几乎是抵不住这冲击了,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龙啸,糟了,还是没有来得及。   正但我准备着接受双面夹击的时候,突然巨龙从我的肩头滑过,径直将这两枚元气抵出了石洞,我将手伸到了面前,还好有元气护体,只受了一点皮外伤。   没有半刻的停留,我跟着百里赦的步子,瞬移出了这个小石洞,反正自己的元气已经暴露了,还不如跟着百里赦一起加入战斗,兴许我还能帮忙。   出了这石洞,视线却并没有变好,因为乌烟瘴气,石壁上的红光变得更是耀眼,而巨龙在这石洞盘旋,不停地哀嚎,这石壁的光果然就是专门来控制百里赦的。   我缓了缓自己的眼睛,尽量适应这光线。   我想过会战死在这里,或是被百里赦干死,或是被红缚干死,但是当我看清楚了巨龙身体遮掩下的人时,我便再也发不出声响。   我对红缚的容颜很好奇,想过她是盛世美颜,想过她是丑八怪,但是这一刻我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一切都在此僵直了。   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让人闻风丧胆的红缚,后台是整个妖界的红缚,杀人不眨眼的红缚,能够掌控冥界命运的红缚……竟然比我矮一点,比我胖一点,衰老一点。我能想到的是想曼莎一样的年龄与外貌,却不曾想到是这个模样。   但还是想以前一样,比我矮一点,比我胖一点,她不是别人,而正是我那朝思暮想的奶奶!   我呆在了原处,她却也是带着一丝笑意,不过不再像以前一般笑得那么纯粹,笑得那么开心,而是一种威胁。   我顿时慌了神,脑袋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剧烈地撞击一般,我不敢相信!开什么玩笑?我的奶奶已经死了那一年了,为什么现在在这里?   一定是我中了幻术!   我再次抬起眼帘,她依旧是站在原地,带着似宠溺的笑容看着我。   巨龙还在我的头顶上盘旋着,可是他的龙啸声都变得很是模糊了,明明隔得还算是远,但是我却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她在对我说,“吴怡呀,好久不见。”   声音还是像以前一样那么亲切,就像是我玩耍了很久之后,回到家里,正看见她在厨房里做饭一样自然,“吴怡呀!”   这声音是有多久没有出现在我的耳边了?   她还像是刚端着碗喂完了院子里的兔子一样,这突然而来的冲击对于我来说真的是难以接受的,突然回想起,蔡琳被抓进了野鬼村,回来之后跟我说,看见我的奶奶站在一群黄皮子的中间。   那个时候,我只道是她被抓进了监牢,太疲惫,认错了人,或者说是产生了幻觉,但是现在她确确实实是站在了我的面前!   奶奶是村子里的“菩萨”,是“罗刹”,那时候我只是单纯地以为她洞悉一些通灵之术而已,并没有将她和冥界联系在一起。现在想起来,觉得当时的奶奶确实有很多地方不太正常。   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她真的是红缚?不是红缚的帮手?或许她也像是百里赦,被红缚利用了而已,只要我将她带进府邸,好好治疗,说不定她还能恢复原状,还能和我一起生活。   我揉了揉眼睛,确认了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奶奶之后,便敲定了主意,将她抓起来带回府邸,现在南无不是已经开始铲除野鬼村的厉鬼了吗?说不定还能解救出管家和药师,我将她带回去后,交给药师,那么不出几日便会恢复原状的。   这样想着,我便凝神聚气地开始汇聚元气。   “吴怡呀,让我看看你究竟在这冥界学到了什么?”也不阻止我汇聚元气,而就是站在原地,甚至双手都还背在身后,静静地看着我调息。   我告诉自己,奶奶只是被控制住了而已,还能救的,还能活的,所以现在不管她说什么,我都当作是受了幻术,不必听进去就行了。   运气汇入手心,脚底生风一个瞬移,便到了她的面前,挥手就要抓住她的手臂,眼看着就要抓住了,她却是身形一闪,巧妙地躲开了,我不管是单刀直入还是声东击西,都被她识破,而且,几乎只是移动着身体。   这瞬移看似很轻盈,就像是跑步一样,只会让人觉得累,瞬移就是跑,只是跑得更快而已,也是特别消耗体力的,过了一会儿,我便是体力不支,喘着粗气,可是奶奶几乎只是头发丝飘动了几下,双手仍然是放在身后。   “看来还不行啊,需要多加练习啊。”熟悉的口音却没有了一点的温情,那些温馨的画面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以前她将手背在身后总会有惊喜给我,就像是去了村头,悄悄地给我带回了我最爱吃的锅巴,像是去了别家的喜宴,给我捎回来的糖果,总是将我神神秘秘地叫到房间里,再神神秘秘地伸出藏在身后的手。   可是现在她背过手去,手上藏的,不是锅巴也不是喜糖,而是一份赤裸裸的嘲讽,相比嘲讽来说,陌生更是让我掉进了谷底的东西。   “尽管你已经做到了没有心无杂念的瞬移,但是还有很多破绽,最大的两个就是,速度和体力,你的速度足以暴露出你自己,这会让敌人蹭机找到你最薄弱的地方再趁虚而入的,而体力呢?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体力不支。”   奶奶还像是以前我犯错了一样教导我,但是话语之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味道,她现在对于我来说真是太陌生了。   “……奶奶。”犹豫了很久我才叫出了声,我已经叫这一声憋了一年了,在冥界她就像是一个已经销声匿迹的人,我想念她,想要叫她,却又做不到,现在就在我的面前。   两个字唤出口,我的眼泪便是簌簌地掉了下来。   “可别再叫我了,你和你的奶奶缘分已经到了尽头,你只便是记得她被害死了就好。现在我可是你的敌人呢。”奶奶说着,眼角仍然是带着笑意。   紧接着笑意便减去了不少,“刚才你出招了,现在轮到我了,我可是不会客气的。”   我没有动弹,甚至想要躲闪的念头都没有,因为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和我朝夕相处,陪伴着我长大的人,会怎样伤害我?   可我错了,就像是那日里森林中逃命时所受的招数一样,一个元气波过来,我没有负隅顽抗,而是任由这巨大的光波将我吞噬,透过这剧烈地光,我看到了奶奶的表情没有一点的变化。   相比紧接着穿过四肢百骸的痛苦,这心里边的痛更是来得直接,像是刀子一样凌迟着。   下一秒我便被这光波给直接钉在了石壁之上,山洞也为之颤动,头顶的大块石头也跟着掉落,我没能忍住胸口的血直直地喷了出来,在地上开着的娇艳的花,就像是那日我回到家里,看到的血泊中的奶奶一样。   ☆、第一百四十八章 红缚   豁出去了,虽然百里赦再三跟我强调不要使用元气,但是看着百里赦痛苦地挣扎着,脸部都已经扭曲,一般异变的时候都伴随着他震耳欲聋,地动山摇的龙啸,这次却是活生生地忍了下来。   就是害怕自己暴露了位置,可是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百里赦经历了这番痛苦之后,还是被红缚所抓,所以,我解开了元气。   握住他的手,就开始传输元气,他的手指的指甲已经很尖厉了,我抓住他的手,他颤抖着,竟是将指甲嵌入了我的肉里,我死死地忍住。   虽然已经感觉到了鲜血在汩汩地冒着,但我只能抓紧一分一秒的时间来给他传送元气,一旦位置暴露,与红缚正面相对,我不希望面对的是百里赦。   现在金丹在他的体内,只要是控制着,不要异变,那么力量还是在他的手中的,再怎么弱,也是能够只身挑战南无大军的,再加上我的力量,应该也可以暂时与红缚对抗。   虽然我没有什么力量,但是我至少可以进行远程攻击,一旦用冰冻住了红缚,给百里赦使大招的机会,那么……   突然,我感到身后的元气骤升,明明都还是混乱的,现在竟然排列整齐得向我们这边猛烈地冲击着。   这感觉就像是那天在森林里逃命一般,红缚的攻击就在我的身后,而现在,我转过头,双手覆上了元气,形成了一个结界,果然结界刚一展开,那像是炮弹一样的元气就被抵挡在了外面。   但是他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在跟我的身体做抵抗,就像是拉锯战一样,结界开始起了裂纹,我加强了力量死死地抵住这巨大的力量。   但是紧接着,这石洞外边又射进来了一枚炮弹,“砰”剧烈地冲击使得身前的结界碎裂了,就像是玻璃破碎了一般,“哗哗”的化成了无数的冰晶在天上飞舞。   结界破了,我索性直接用手抵住,那法术却像是这地底下的岩浆一般灼热,我现在感觉到了他在慢慢地腐蚀着我的冰晶,突然感觉手掌巨疼,那法术竟是穿过了我的元气,直接接触到了我的手掌。   那就好比熔浆放在手上一样,我几乎是抵不住这冲击了,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龙啸,糟了,还是没有来得及。   正但我准备着接受双面夹击的时候,突然巨龙从我的肩头滑过,径直将这两枚元气抵出了石洞,我将手伸到了面前,还好有元气护体,只受了一点皮外伤。   没有半刻的停留,我跟着百里赦的步子,瞬移出了这个小石洞,反正自己的元气已经暴露了,还不如跟着百里赦一起加入战斗,兴许我还能帮忙。   出了这石洞,视线却并没有变好,因为乌烟瘴气,石壁上的红光变得更是耀眼,而巨龙在这石洞盘旋,不停地哀嚎,这石壁的光果然就是专门来控制百里赦的。   我缓了缓自己的眼睛,尽量适应这光线。   我想过会战死在这里,或是被百里赦干死,或是被红缚干死,但是当我看清楚了巨龙身体遮掩下的人时,我便再也发不出声响。   我对红缚的容颜很好奇,想过她是盛世美颜,想过她是丑八怪,但是这一刻我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一切都在此僵直了。   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让人闻风丧胆的红缚,后台是整个妖界的红缚,杀人不眨眼的红缚,能够掌控冥界命运的红缚……竟然比我矮一点,比我胖一点,衰老一点。我能想到的是想曼莎一样的年龄与外貌,却不曾想到是这个模样。   但还是想以前一样,比我矮一点,比我胖一点,她不是别人,而正是我那朝思暮想的奶奶!   我呆在了原处,她却也是带着一丝笑意,不过不再像以前一般笑得那么纯粹,笑得那么开心,而是一种威胁。   我顿时慌了神,脑袋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剧烈地撞击一般,我不敢相信!开什么玩笑?我的奶奶已经死了那一年了,为什么现在在这里?   一定是我中了幻术!   我再次抬起眼帘,她依旧是站在原地,带着似宠溺的笑容看着我。   巨龙还在我的头顶上盘旋着,可是他的龙啸声都变得很是模糊了,明明隔得还算是远,但是我却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她在对我说,“吴怡呀,好久不见。”   声音还是像以前一样那么亲切,就像是我玩耍了很久之后,回到家里,正看见她在厨房里做饭一样自然,“吴怡呀!”   这声音是有多久没有出现在我的耳边了?   她还像是刚端着碗喂完了院子里的兔子一样,这突然而来的冲击对于我来说真的是难以接受的,突然回想起,蔡琳被抓进了野鬼村,回来之后跟我说,看见我的奶奶站在一群黄皮子的中间。   那个时候,我只道是她被抓进了监牢,太疲惫,认错了人,或者说是产生了幻觉,但是现在她确确实实是站在了我的面前!   奶奶是村子里的“菩萨”,是“罗刹”,那时候我只是单纯地以为她洞悉一些通灵之术而已,并没有将她和冥界联系在一起。现在想起来,觉得当时的奶奶确实有很多地方不太正常。   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她真的是红缚?不是红缚的帮手?或许她也像是百里赦,被红缚利用了而已,只要我将她带进府邸,好好治疗,说不定她还能恢复原状,还能和我一起生活。   我揉了揉眼睛,确认了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奶奶之后,便敲定了主意,将她抓起来带回府邸,现在南无不是已经开始铲除野鬼村的厉鬼了吗?说不定还能解救出管家和药师,我将她带回去后,交给药师,那么不出几日便会恢复原状的。   这样想着,我便凝神聚气地开始汇聚元气。   “吴怡呀,让我看看你究竟在这冥界学到了什么?”也不阻止我汇聚元气,而就是站在原地,甚至双手都还背在身后,静静地看着我调息。   我告诉自己,奶奶只是被控制住了而已,还能救的,还能活的,所以现在不管她说什么,我都当作是受了幻术,不必听进去就行了。   运气汇入手心,脚底生风一个瞬移,便到了她的面前,挥手就要抓住她的手臂,眼看着就要抓住了,她却是身形一闪,巧妙地躲开了,我不管是单刀直入还是声东击西,都被她识破,而且,几乎只是移动着身体。   这瞬移看似很轻盈,就像是跑步一样,只会让人觉得累,瞬移就是跑,只是跑得更快而已,也是特别消耗体力的,过了一会儿,我便是体力不支,喘着粗气,可是奶奶几乎只是头发丝飘动了几下,双手仍然是放在身后。   “看来还不行啊,需要多加练习啊。”熟悉的口音却没有了一点的温情,那些温馨的画面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以前她将手背在身后总会有惊喜给我,就像是去了村头,悄悄地给我带回了我最爱吃的锅巴,像是去了别家的喜宴,给我捎回来的糖果,总是将我神神秘秘地叫到房间里,再神神秘秘地伸出藏在身后的手。   可是现在她背过手去,手上藏的,不是锅巴也不是喜糖,而是一份赤裸裸的嘲讽,相比嘲讽来说,陌生更是让我掉进了谷底的东西。   “尽管你已经做到了没有心无杂念的瞬移,但是还有很多破绽,最大的两个就是,速度和体力,你的速度足以暴露出你自己,这会让敌人蹭机找到你最薄弱的地方再趁虚而入的,而体力呢?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体力不支。”   奶奶还像是以前我犯错了一样教导我,但是话语之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味道,她现在对于我来说真是太陌生了。   “……奶奶。”犹豫了很久我才叫出了声,我已经叫这一声憋了一年了,在冥界她就像是一个已经销声匿迹的人,我想念她,想要叫她,却又做不到,现在就在我的面前。   两个字唤出口,我的眼泪便是簌簌地掉了下来。   “可别再叫我了,你和你的奶奶缘分已经到了尽头,你只便是记得她被害死了就好。现在我可是你的敌人呢。”奶奶说着,眼角仍然是带着笑意。   紧接着笑意便减去了不少,“刚才你出招了,现在轮到我了,我可是不会客气的。”   我没有动弹,甚至想要躲闪的念头都没有,因为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和我朝夕相处,陪伴着我长大的人,会怎样伤害我?   可我错了,就像是那日里森林中逃命时所受的招数一样,一个元气波过来,我没有负隅顽抗,而是任由这巨大的光波将我吞噬,透过这剧烈地光,我看到了奶奶的表情没有一点的变化。   相比紧接着穿过四肢百骸的痛苦,这心里边的痛更是来得直接,像是刀子一样凌迟着。   下一秒我便被这光波给直接钉在了石壁之上,山洞也为之颤动,头顶的大块石头也跟着掉落,我没能忍住胸口的血直直地喷了出来,在地上开着的娇艳的花,就像是那日我回到家里,看到的血泊中的奶奶一样。   ☆、第一百四十九章 噬龙   墙壁之上强烈地撞击使得我眼前一黑,紧接着便是头晕目眩,仿佛什么都离我很远,头上的巨龙盘旋着,龙啸声尽管是划破天际,地动山摇,在现在也不过像是耳边的一阵微风一般。   “咳咳……”随着我的咳嗽鲜血在汩汩地冒出。   “竟是这样不堪一击啊。”奶奶说的这一句话我倒是听得很清楚,紧接着,便看见她两腿一迈,像是要放大招了一样,我现在挪动的力气都没有,只要是一动那么五脏六腑便也牵动着痛。   眼睁睁地看着奶奶手中的光亮越来越刺眼,隔得很远,都能够感受到周身的空气为之律动,我想靠着双手挪动身体,可是双手刚一撑地,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发麻,像是被电击倒了一般。   奶奶一阵吼叫那汇聚在手掌之中的光亮便也向我奔驰而来,终于我改掉了敌人攻击而来不闭眼睛了,可是这次不闭眼睛不是为了反击,而是眼睁睁地看着奶奶是怎样将我这一个从小带到大的孙女儿给杀死的。   她的面部表情竟是没有一点点的变化,甚至仍然是保持着笑意,就没有一点点的犹豫。   正当我绝望之际,头上的巨龙一记摆尾便用自己的身体活生生挡住了这一招。不过,伴随着冲击波打在皮肉之上的声音,还有巨龙的哀嚎。   石壁的红色斑纹还在亮着,闪着光芒就像是要把巨龙四分五裂了一般,明明是那么的痛苦为什么还要挡在我的面前?   巨龙被击中之后便像是垂落的线条一般无力地倒在了地上,砸起周身的碎石,没有了一点的响动,任是身上的红光怎样耀眼,巨龙都没有再动弹过了。   “百里赦!”我大声地呼喊着,地上的巨龙却没有一点的反应,“百里赦!”每一次发声都让我的胸腔颤动,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   “对哦,我都忘了,百里赦这人可是你的夫君呢?算起来还是我的孙女婿呢,今天便是可以成全你们,共赴黄泉了。”奶奶的样子十分的陌生,当初跟我说五行相生的,不就是她吗?   为什么现在像是才知道一般,“你不是我的奶奶!”我双手撑地,将元气汇入手心,穿过地表,直直地将奶奶冻住。   地上的冰块便就像是锁链一般,这次施法不仅是范围广大,而且力度也似十分的迅猛,不一会儿,整个石洞都覆上了薄薄的冰层,尽管这洞内外的空气十分的炎热,还是敌不过我的元气发力。   冰面一广,所及之处便都是陷阱,不管她怎样挣扎,就算是挣脱了现在的枷锁,一旦她踏上了这冰面,随之而来的可能是冰刺,可能是另一把枷锁。   而且这样也能够给在远处的百里赦降温,就是有一点耗费元气,不过只要能够抓住她就行了。   相比对面这个人是奶奶来说,我更希望她用的是易容术,我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如果她真的是我的奶奶,那么生前十八余年,为什么伪装的如此之好,而且还要将我送给百里赦?   一定是伪装的,一定是骗人的!   果然,奶奶一个转身便成功的将抓住她的冰链条给挣断了,直接成了粉碎的冰晶散在空气之中。   脚尖刚一触地,我便是使用了浑身的力量形成了尖刺向她袭去,奶奶却也是一个翻身便躲过了我的攻击。   这矫健的身手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老人家能做得到的。   正在这时,我便又汇聚了另一处力量,恰巧在她的后脑勺处,我能够化作刚才碎裂的冰晶为千千万万之冰针,直接穿透她的,可是看着她的样貌我还是没能够下得了手。   正在我犹豫之时,奶奶一个迅速地转身,那地下翻涌的岩浆便化作成了一条巨龙,向石洞席卷而来。   我自是不能够让其伤害到百里赦,将攻击化作是防御,将冰晶变作了力盾,直接将洞口给封住了,火龙像是一条石壁的红舌,翻卷着,还在沸腾,还在翻涌。   重重地砸在冰盾之上,“啪”我的冰盾便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痕,手心紧接着也传来一阵剧烈地疼痛。   那裂开的一道口子,仿佛不是冰盾上的,而是裂在我的手上的。   火舌的力量没有变小,反而增大了不少,本来火就与我的冰相克,再加上力量的悬殊,很快我便是体力不支了,一想到会被熔浆腐蚀掉便是怎么也不松手。   现在的石洞很凉快,甚至还冒着凉气,而这石洞外边便是另一幅景象,那就是冰火两重天,而在旁边的巨龙也动了动爪子。   “百里赦!”尽管现在这地方是很凉快,但是我额头上的汗珠还是一颗一颗地冒出,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百里赦!”我一声声地叫喊着,终于龙头也是有了点反应,摇摇晃晃地便算是起来了,紧接着四肢也跟着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这火舌暂且还没有破掉我的罩子,倒是这巨龙,一阵龙啸便将我辛辛苦苦撑起的罩子给震了个粉碎,破碎的冰晶在这火舌之下便化作了蒸腾的水蒸气,连个渣也没有给我留下。   这阵法一破,这石洞里的薄薄冰层也慢慢融化了,我心里一惊,现在百里赦不会反戈一击吧?我好不容易将他唤醒了,若是把我当做了敌人,那么我面对的敌人可都是我心尖尖上的人啊。   巨龙咆哮了一声之后,迅速地在半空中盘旋了一周圈,在我的阵法之下,石壁上的红光都已经被我的冰晶所覆盖了,所以没有再给百里赦造成更深的伤害,但是我这冰层一化,那红光又开始照射了。   结界罩子一破,那火舌便卷了进来,我刚才所用的元气几乎上所有了,身体里没有了一点的能够供我周旋的元气了,我只得靠着双臂,忍着剧痛,将自己的身体慢慢挪动。   可是我挪动的速度怎么能够快得过这岩浆翻涌的速度,几乎是一瞬间便到了我的面前。我还没能来得及闪躲,只得暂且用双臂护住了我的脸。   那翻涌的热浪将我脸颊上的薄纱给拂落,而那薄纱穿过了火舌却没有燃烧,而是直接透过了火舌,向洞外飘去。   一阵呼啸而来的风仿佛将这面前的火舌给吹到了另一个地方,我再睁开眼时,又是巨龙,又是百里赦,他又用自己的身体活活挡下了这翻涌的熔浆。   本就是耗费了所有的力量,现在竟是为我挡刀子,“不不不,百里赦!”   我双膝跪倒在地上,挪动到了巨龙的脚下,抱住了他的尾巴,我竟是感到了一阵阵的颤动。   火舌竟是被巨龙给逼退了,重新回到了石壁下边。   而石洞外边竟是响起了鼓掌的声音,不用说,现在想要致我们于死地的人也只有红缚了。   不,不应该说是我们,而是我,百里赦对于她来说好歹也是有一点利用价值的,在冥界驰骋,有了百里赦就像是有了掌握大局的兵权,就像是有了生杀予夺的权利。   巨龙盘绕在我的周身,向洞外的奶奶发出“呲呲”的威胁声,而她露面时还是带着笑意,这是有多么大的自信才能够在一场战斗之中永远保持这样的笑容。   巨龙一阵盘旋便只身向奶奶冲了过去。   而背部微微佝偻的奶奶却是单手一伸,另一只手甚至还背在身后,巨龙便在空中定格住了,发不出动作,也发不出声,还保持着刚才的怒目圆睁,还保持着刚才矫健的身形。   “真是没用!”奶奶说罢,便徒手将巨龙给翻至到了洞外,龙身一阵抽搐在满是坚石的地面山摩擦了好一段距离,而被他摩擦了的地面上全是鲜血。   前面就是悬崖了,可是百里赦还在继续往前滑行着,没有一点停滞的趋向。悬崖悬崖之下可是翻腾的熔浆。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好似已经将自己的身体榨干,拼尽了最后一点力气覆在了脚上,瞬移了过去。   可巨龙也是在我移动的那么一瞬间直直地掉进了熔浆里,我趴在崖边,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百里赦!这百里赦就在我的眼前掉进了岩浆!   我将头望进了岩浆,除了溅起了的岩浆便再也没有巨龙的身影了,就像是之前的那条巨蟒一样,直直地掉了进去,无声无息,腐蚀全身,连尸骨也没有留下。   “百里赦!”霎时便感觉五脏六腑都牵扯着痛感,直接到达了脑仁儿,像是被一阵闪电劈中了一般。   “啊!”声音已经是沙哑了,为什么?一年不见了,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让我没有了平凡人的生活,亲手将我交给了冥界的鬼王,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却又让我失去他,奶奶这是什么意思?她是在逗我吗?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我只感觉已经失去了理智,脑袋里边的筋一股一股的抽得疼,如此的悲恸欲绝面前站着的却是一副笑意的人,像是一个变态看到了我的痛苦竟是让她心花怒放?   ☆、第一百五十章 虎口脱险   站在面前的这个往日最熟悉的人,像是很满意看到我这副痛苦的样子,双手像是我们刚刚见面一样,背在身后,也没有慌着杀我,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掉眼泪。   “为什么?”声音沙哑地不成模样,“为什么你要将我养大,让我失去一切重新拥有,最后再毁了我的一切,为什么?”   奶奶笑了两声,“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你只需要记得今天就是你和你夫君的忌日就行,念在之前的祖孙情谊上,说罢,还有什么遗言,我可以给你多活两分钟。”她说着,却是满脸的冷漠。   尽管她的脸上还挂着笑容,不过也就像是寒天里的太阳一样,徒有火红的外表罢了,没有一点温度。   我能有什么说的?我最大的问题已经抛出来了,她却没有给我答复。   “没什么了。”我就像是失了魂儿,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想要报仇却又没有能力了。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还能跟她对话。   没有了百里赦,我觉得整个冥界对于我来说又有什么意思,没有再跟她多说些什么,只是向后一扬,我便感觉这四周的热浪穿梭过我的脖颈发梢,火烫的蒸汽灼烧着我的皮肤,我能清楚地感觉到那皮肤绽开的痛感。   突然自己的身子一紧,四肢百骸一阵剧烈地颤动,我便是往回穿梭了。   “你怎么这么着急死啊,我还没有同意呢?”奶奶站在我的面前,她那微胖的身子和她的言语是完全不一致的。   “对于我来说,你的血,你的肉,你的容貌都是我的利用价值啊,早该杀你了,留你到现在,你也该知足了。”   我除了感到震惊之外,还有痛楚,原来那个和我朝夕相处的人一直都在犹豫着要不要杀我,而且还是不露痕迹,我一点也没有发现不正常。   就是在厨房里,那把她杀鸡宰鸭的刀就在面前,也没有飞过来,我是不是应该就就像是她说的应该感到那么一丝幸运呢?   “哼,要杀便杀,哪有那么多的废话?”到这个时候,我便是沉下了气,左右是死,横竖也是死,不管怎样,我今天都得完。   我吃力地伸出手支撑起身体,站了起来,尽管还在微微地颤抖着,我还是没有畏惧。   “怎么?你还想要反抗?”   我轻笑了一声,就算是反抗,对于她来说应该也不过只是一些花拳绣脚而已,我只是不想一脸狼狈地死在地面而已,要高傲得昂起头颅,就算是身在暴风雨,就算是大难临头。   奶奶慢慢地向我走来,伸出手在我的下巴上摩挲着,她那尖尖的指甲轻轻地刮着我,有些许的痛感。   小时候得了病,我记得奶奶从她的指甲盖里边掏出了药粉,让我吃下便好了。我一直以为那是一个藏药的好地方,从来没有想到能够藏药的地方也能够伸至我的脖颈,置我于死地的。   我只感觉这尖尖的指甲滑过了我的面颊,眉毛,鼻尖,嘴唇……   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下一秒,我就会被这尖厉的指甲给扎破了皮肤。这时我才油然记起屠罡给我的薄纱,若是现在在这脸上,我还要好受一点,可是现在那薄纱已经飘得无影无踪了。   我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指甲在缓缓地游走,忽然耳边传来“砰”的一声,脸上的感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再回过头看的时候,奶奶已经倒在了地上。   “小娘子啊,你的薄纱怎么到了我的手里?”   “屠罡,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啊,无处不在的,你一定是给我发了脑电波。既然小娘子需要呢,我就来了。”每一次屠罡的到来都恰巧掐在了最合适的时间,而且每次都能够救我的姓性命。   我接过了薄纱,重新套在了眼前,刚刚我还在念叨着这薄纱,难不成还真是给屠罡传输了脑电波?   “不快走吧,打不过红缚的,百里赦……已经死了。”我说到这儿只觉得自己的嗓子梗咽住了,而屠罡却没有一点的惊讶,仿佛一切他都是知道的。   “你快走吧。”倒在地上的奶奶那永远也不变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震惊,刚才看到百里赦没有过变化,看到我也没有一点的惊讶,现在看到了屠罡却是这幅表情。   奶奶站起了身子,刚才屠罡从远处而来的那一阵冲击,竟是将她的鲜血给打了出来,现在嘴角还淌着鲜血。不过很快便再一次站起了身子。   “你竟然打我?”奶奶擦掉了嘴角的鲜血,双眼愣愣地看向了屠罡。   打她不是很正常的吗?老鼠过街还人人喊打呢,这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仇家很多也是很正常的,为什么很不可思议?   屠罡仍然是身穿白衫,与这石壁,与这岩浆都不相配,与我们这脏兮兮的身子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就像是一个一尘不染的仙人一样,来到这修罗炼狱场。   他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将我拦在身后。   “你竟然为了她打我?”刚才奶奶关注的焦点还在我的身上,现在这屠罡一来,视觉的焦点便一下子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等等,这话说的怎么这么有味道,为了她打我?这应该是两个很熟的人才会有的对话吧?我就说屠罡这人不简单,为什么当初就是迟迟不肯合作,他应该才是有着旁观者眼球的当局者吧?   屠罡将自己的衣裾一扬仿佛是在扬掉这衣服上的泥沙,后才不紧不慢地说,“是,又怎样?”   说罢,便一眼直视着奶奶的面孔。   紧接着奶奶的身子便开始抖动着,就像是刚才百里赦受到了重击一样,不过他们各自都还没有开战呢,难道是屠罡的气场太强?有种压倒性的优势?   但是这冥界里边不是百里赦一直都是位居第一吗?也是,毕竟百里赦的金丹才找回来不久,而且这几日一直行走在战场上,没有一刻消停过,不停地受伤,再到这个并不让人好受的地方愈合伤口,然后再接着受伤。   “屠罡,我劝你还在迷途上没有走太远赶紧回头,听话,把她给我!”奶奶很快换了一种方式,脸上的笑意又挂上了。   不过相比屠罡那副天不怕地不怕,胸有成竹的模样要逊色很多,奶奶的脸都黑成了猪肝色,像是抹了锅底灰一样。   我站在屠罡的身后竟然莫名的感到很安全。   “我要是不给你呢?”   奶奶的笑脸僵硬住了,周身的黑气膨胀,席地而起的风吹得她的发丝凌乱,“你不要忘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谁?”   她的样子就像是要把屠罡给生吞活剥了一般,不过他们两个之间的对话我是越来越蒙了,竟是没有明白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或者说在进行着什么样的交易?   “小美人儿,我可能暂且需要你的面纱一用,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会还给你的。”我听着一愣,紧接着便取下了面纱递到他的手里。   那面纱在他的手中瞬间变成了一把扇子,正是百里赦说的,这面纱就是他用扇子凝结着元气变的,我的心里五味杂陈的,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泪痕在脸上被这热浪烧得发疼,我自觉地为他们腾出了一席空地,只为他们能够有更宽广的地方战斗,或者说我不想成为这战斗中的炮灰。   这场战斗打得我眼花缭乱,我竟是找不到任何一个地方插手,也没有能力插手了。   我的心就像是郁结了一块东西一样,有什么跟着百里赦一起掉进了悬崖岩浆里,不见了踪影,那忽而闪现的光也没有吸引住我,我只是感到头脑一阵阵空白。   在屠罡来之前,我便是已经做好了打算,与百里赦一同倒在了这火焰之中,从此这冥界人间的事情在与我们无关。   在我还在发神的时候,突然听见屠罡在远处叫了我一声,我回过神来,竟是有元气向我袭来,我赶紧一个翻身,躲开了。   那元气砸在了我身后的石壁上又是一个大坑,如果我刚刚在那里的话,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奶奶一边对抗着屠罡,一边瞄准了我,向我开火,不是刚才都还说我有利用价值吗?现在又想要杀掉我了?   刚才我就已经跟她说过了,要杀便杀,她不听,现在应该是后悔莫及了吧,我虽是对着冥界的纷争没有了半点的兴趣,但是她想要杀掉我,我还是十分不乐意的,越是想要看到我痛苦,我就越是要反击。   我一专注,奶奶的元气便没有一个能够击中我的,而她在我和屠罡那儿一起分神,所以对于和屠罡的战斗来说她是处在下风的。   这一切真是太荒诞了,我宁愿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不知道这冥界的一切事情。   突然奶奶一记狂啸,攻击便猛烈了起来,使得刚才还处在上风的屠罡退到了下风,不过防守也是没有破绽的,尽管攻势强烈,但对于屠罡来说都是白费元气。   ☆、第一百五十一章 九死一生   打斗的速度太快,使得我有些许的眼花缭乱。两人都没有用武器,都是赤手空拳,但是各自元气相撞击的声音堪比刀枪相撞。   “砰”的一声响,奶奶和屠罡双手相抵,周身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色调的罩子,罩子碎裂,将两者都弹开了。   屠罡向后退了好远,喷了一口鲜血出来。而奶奶那边的情况也不是特别的乐观,虽然我希望屠罡胜利,但是打心底,我还是不想看到奶奶受重伤。   “她今天必须死,屠罡若是还能继续合作下去,我劝你将她乖乖地交给我!”奶奶一手撑地,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屠罡。   我的心霎时凉了半截,什么叫我今天必须死,刚才还在想不希望看到她受重伤的,我才明了,失去亲人不是最大的打击,她想方设法要害你的时候才是打击最大的。   信任就像是一把刀,你将它交予别人,他可以用刀来保护你,也可以用刀来捅你。我宁愿奶奶已经死在了野鬼村,没有别的后续。   之前蔡琳说奶奶活着的时候,我一心想要到野鬼村去救回她,可是现在见到了,人就在我的面前,却是要杀我的敌人。   最重要的是,她并不是被别人利用了。   只是单单地听到奶奶说的这句,我就已经够心凉了,后面屠罡再和他说什么,我已经是没有听进去了。   “你不是喜欢她的容貌吗?你将她交予我,我将她的脸放到自己身上。”一句比一句更像是尖刀,直直地插进我的胸口,原来奶奶还这样想过?   屠罡站在原地嘴角抽动了两下。   不过多时,两人又开始交火了,屠罡肯定没有答应她,所以奶奶现在才这么恼怒的。   随着两人的翻腾躲避攻击,这元气一次次地撞击着石壁,就算是再坚硬的石壁,尽管是能够抵抗熔浆温度的石壁,现在也是难以抵抗这元气的冲击。我双手护着头生怕掉落下来的不是小碎石,直接将我的脑袋给砸开花。   他们的战场从石洞外边,一直延展到了半空中,只要谁不慎被击倒,那么就会掉到岩浆里去。   就像是百里赦一样,我不禁鼻子又是一阵发酸,我以前最爱的人杀了我现在最爱的人,再次向刚才百里赦掉落的地方张望,除了翻滚着,冒着泡的岩浆以外再无他物。   甚至连一句遗言都没有留下,我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百里赦会先我一步走,我以前还很担心自己是平凡人,容颜会衰老,会慢慢死去,可是从来没有料到过会有今日。   奶奶的法力果然还是比屠罡更胜一筹,屠罡有些许招架不住了,竟是受过一招直接被击倒了。   “啊。”我不禁叫出了声,眼看着屠罡就要落入岩浆了,却见奶奶一个翻腾便接住了他,又重新落到石洞外,不过刚刚将屠罡放下,奶奶一个瞬移过来直接掐住我的脖子,尖尖的指甲嵌入了我的皮肤里。   鲜血顺着脖颈慢慢地滑动,我直直地看着奶奶那一张狰狞的脸,她的目光根本就没有落在我的脸上,看着我的血,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人间美味一般,直接将嘴搁到了我的脖子上,就是一阵贪婪地吸食。   所有的动作都是一气呵成,就像是已经在脑海里边排练了很多遍一样,哼,说不定小时候,她就已经觊觎过我的鲜血很久了呢?   脖子上的疼痛远不及我心里边的疼痛,突然,脖颈上那种吸食的感觉不见了,面前的奶奶也直接被一阵热浪掀倒在地。   紧接着一阵龙啸传入耳际,我竟是看到半空中盘旋着一条火龙,在呼啸的那一瞬间,从嘴里,竟是喷出了火焰,周身都带着火。   百里赦?   巨龙盘旋着,像是在看着我,不消几秒,奶奶便一个蹬地,跃上了龙身,扯住了龙角,巨龙翻飞,一瞬便消失在了天际,只留下空中的几缕白色的细烟。   我尽量跟着这条细烟在黑色的天空中找到他们在哪里,可是除了黑压压的一片,确实也没有什么别的动静。   是我失望的太快了,下一瞬那从天而降的火焰便带着几缕灼烧过得烟云降到我的身前,还没有反应过来,那火龙便是带着奶奶降到了地面上的熔浆里边,我看得一阵目瞪口呆。前前后后只是几秒钟的时间。   还没有完全反映过来,龙啸声又在地底响起。再起身时,身上的红缚已经不见了,巨龙倒在了石洞外,将外面平整的石壁砸出了一个大坑,便再也没有动弹过。   “百里赦?”我踉踉跄跄地往前边跑去。   “别过去!”屠罡在我的对面喊叫着,还没有待我跑近,这滚烫的气流便开始灼烧我的皮肤,就连我的衣襟都燃起了火。   我慌乱地拍打着衣襟,无奈这火势却是越来越大,贴着我的皮肤,一阵强烈的灼烧感。   “别慌!”在抬眼时,屠罡已经在我的眼前了,他伸出一只手,覆在了火焰上,两下火势便减弱了。刚才被灼烧过的皮肤凉凉的,也没有了痛感。   我还是担心地看着巨龙,身上像是裂纹一样的红光像是铺满了整个身子一样,他身上的熔浆不断地往地面上淌着。   “屠罡,这是百里赦吗?”虽然我这样问,但是心里边其实比谁都清楚,就是他。   屠罡点了点头。   “那他到底怎么了?”其实我想问的是,他还能救吗?因为我见他的身子都已经没有再起伏了,像是融化了一般。   淌在地上的熔浆就像是和着他的皮肉一般。   屠罡摇了摇头,我转眼看过去,只是一张漠然的脸,没有了平日的嬉笑,全都被沉重所代替了。   喉咙一阵发紧,我几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声线,哭出了声音。   “救救他吧,我求你救救他。”屠罡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深陷的眼窝里也是充满了疲惫,“不是我不救他啊,他已经被岩浆腐蚀,浸泡过了,再怎么努力将元气覆上去都是徒劳的。”   那么只能看着他死吗?我推开拦在我面前的屠罡,径直朝百里赦扑了过去。   “诶!回来!”我没有理屠罡,也任由周身的火焰四起,没有一点的犹豫。   双手放在龙身时,瞬间就感觉自己的手像是放进了油锅一般,我尽力逼出自己体内的元气,可是这元气的律动怎么回事?   没有一点的输出,反而感觉这些火焰全都进入了我的手,就像是当初吸收水元气一样,明明是十分冰冷的雪花也能够直接被我吸收进体内。   很奇怪,我之前没有做过这样的尝试,尽管周身的温度不减,仍然是火热地能够灼烧,我安静下来试着调息,果然这岩浆竟然被我吸入了体内。   渐渐地周身的火焰逐渐变小了,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有效,既能够熄灭了这火焰又能够全身而退。   当所有的火焰都消失了,我转过头,恰巧看到了屠罡脸上复杂的神色。   “屠罡,你过来看看,这下应该可以救百里赦了。”   屠罡愣了愣,接着便跑了过来,果然就是本质的不同,我用元气覆盖百里赦的时候也只是一层薄薄的蓝色冰层,而现在屠罡,竟是单手,而且还是远距离的操作,这元气便是轻而易举地就包裹了百里赦。   甚至这周围的石壁,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屠罡面无表情,好像在思索着什么,手上的动作也一点也没有变形,如果说是我,只要是一分神,那么别说是向外输送元气了,说不定还会导致元气逆行,不仅救不了人,而且还容易将自己伤着。   “吴怡,你是怎么做到的?”屠罡突然发问,我竟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摇了摇头。   “我是说你刚才,是怎么做到将这熔浆熄灭还毫发无损的?”屠罡没有了平时的笑意,再加上刚才战斗时的厉气还没有完全地消散,还有他那一双质疑而且严肃的眼睛,现在的脸看上去很是吓人,就像是一匹饿狼盯住了猎物一般。   “要知道,这熔浆可是弑神的,纵然是有一身的仙骨,也难以逃脱,只有被侵蚀的命,可你却是没有什么一点的反应,就连百里赦现在都成了这副模样,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也很蒙啊,我到底是怎样做到的,“那岩浆最开始接触时是很烧人,但是时间一长它就和一般的温水没有任何的区别了呀,不信,你试试。”   这地上还有些许淌着的岩浆,我往地面上一指。   屠罡悠然转过头,看向了我指的岩浆,二话不说,直接操手,不过他没有用手去摸,而是远距离地释放了一点元气,那元气一离开屠罡的手,便成了一个冰块,压在了岩浆上边。   只见那冰块都是垂直向下消失的,就像是陷进了沼泽里一样,没过多久,便不见了踪影。   我也试着凝结冰晶化作冰块,以同样的方法遮掩住这岩浆,还是和屠罡的一样,没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这一滩红色的岩浆之中。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冰与火   所以,我还是没有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样做到的,为了再次实验,我又伸出手去,五指作爪状,那岩浆竟是变成一缕一缕的元气,吸食进了我的体内。   屠罡皱着的眉头仍然没有松开,他虽然是盯着百里赦的,但是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百里赦的身上,这让我很是恼怒,“喂,你是要把百里赦冻成冰块,封存起来吗?”   虽说屠罡的元气释放的很大,不过刚才还把握着分寸,没有像是现在一样,百里赦被冻得像是一块冰雕一样。   我这一提醒,屠罡才反应过来,不过并没有收住手中的元气,而是更加大了,我不解地睁大了眼睛。   “屠罡,你干什么呀?”刚才才被熔浆包裹现在又是冰冻,这冰火两重天的,我真怕这百里赦本来就没有好的身子骨,经不住这一折腾。   屠罡像是没有听见我说话一样。   刚才奶奶和屠罡的对话我也是听到了点的,不管怎样,反正屠罡和奶奶之间的关系不是我们想象中的敌对关系,说不定还十分的亲密。   所以,奶奶和屠罡是一伙儿的也真是说不一定呢。现在奶奶被消灭了,屠罡要蹭百里赦很虚弱的时候杀掉他,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我冲上前去,拽住屠罡的手,“你快停下来!”可是他的力气大得惊人,任是我怎样的搬弄,都没有将他掰过来。   忽然屠罡自己停下来了,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我真怀疑刚才他是不是被奶奶给覆身了,想要致我们于死地,那副狠样,铭之入骨。   “看到了吗?如果你不在一刻钟之内救出百里赦,他便是很快就死了。”   我感到很不可思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还有为什么每次我遇到危险,他都能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现在为什么又要对百里赦不利?   我的内心一阵莫名的恐惧,“你到底在干什么呀?屠罡。”   掂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元气,很混杂,而水元气已经是很少了,不够我裹足瞬移。   要我再用元气救回百里赦很困难。   屠罡挑了挑眉,“这水元气凝结成了冰,想要靠自己吸食,恐怕很难,不过冰向来和火不容,你想想办法吧,我控制不好自己的元气,所以,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接下来能不能救他,就看你了。”   我觉得他明显就是在撒谎,而且还是随意搪塞我,怎么会自己把握不好分寸?如果连这都把握不好分寸,那么这鬼王的位置还真是白坐那么久了呢?不过不管他撒不撒谎,也不怕我看出来什么,一副坦荡荡的模样。   “我的元气不够了。”   “不,你的元气可充足的很,大千世界,只要你敢,就都能拿来做元气。”屠罡扬起了手中的桃花扇,在面前扇了扇。   等等,冰向来与火不容。   我不禁细细地思索着屠罡告诉我的一切,他的意思就是让我利用火去融化冰吧?   有些犹豫地看了他一眼,他却是背对着我,一眼眺望着远方,手中的扇子也是悠然地摇着,仿佛自己处在另一个世界,身后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试了试将静心调息,将自己体内那股才吸收进去的火元气按照之前同样的做法汇聚至掌心,然后再慢慢地覆上冰块,很快那冰块便出现了两个巴掌。果然是有效的。   我有些欣喜若狂,再细细地回想屠罡刚才跟我讲的,为什么说我的元气很充足呢?我伸手为爪,指向深渊里的岩浆,一个烂熟于心的口诀念出,那地底的熔浆便像是一个火焰龙卷风一样翻腾了起来。   受着我的意念,小心翼翼地覆上了百里赦的龙身,火一遇到这冰块,便是发出“呲呲”的声响,这冰元气,要不就成了水淌在了地上,要不就成了水蒸气,飘在了空中,还有一些直接化成了冰元气想要重新回到屠罡的体内,不过半路被我拦截了下来。   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在输送火元气的同时吸食水元气。   很快百里赦身上的冰块完全被解开了,我赶紧停掉了自己身上的元气,以免再一次给百里赦带来不必要的伤害。   这时屠罡才转过了身,“学会了吗?”   “什么学会了吗?你真的很奇怪诶,今天。”我对屠罡有些不满,明明才对他有了一点的好感,现在竟然又是这样的喜怒无常,让我十分的难以猜测啊。   “我是说你学会了驾驭火元气吗?”   我伸出手,看了看,忽然手掌心上窜出来一道明火,吓了我一跳,以为是没有干净的岩浆忽然在我的手上烧了起来呢。我不停地甩手,终于才是将他完全地熄灭了。   “看来还没有。”屠罡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手中的桃花扇一合,像是变戏法一样,忽然那扇子便成了一幅面纱,“这个给你。”   屠罡朝我这边走来,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已经没有了那种有疤的感觉,“不用了,之前多谢你的扇子,我的疤都已经完全好了。”   屠罡面不改色,不过没有将手中的面纱拿走,而是直视着我,仿佛在说,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吗?   我又摇了摇头,摆了摆手,“真的不用了,都已经痊愈了,戴着面纱还有些许挡着我的视线了。”这是大实话,之前要不是因为遮丑,我才不会成天戴着个面纱的,遮挡住我的视线,有些妨碍了我抵御敌人的突袭。   而且这面纱遮住面容的无非就有两种人,一种是面上有残缺的,就是有见不得人的地方才会戴上的,之前我是,不过现在我已经完全好了。   二种就是有偷盗窃取等不正当行为的,不想让别人认出他们,所以戴一个面罩。但是我行事一向光明磊落,从来不会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不管是在凡间还是在冥界。   屠罡还是没有罢休,而那面纱在他的手中又像是变戏法一样,忽然变出了一支桃花发簪,晶莹剔透的玉簪子,而那桃花却像是真的一样。   这是干什么?我听百里赦说他的这把桃花扇可是凝结了他千年的法力的,为什么会想到要赠送给我?   我斜眼看了看还在地上躺着的巨龙,心里边生出了一种愧疚之感,明明他还在这里半死不活的,我却在他的旁边被别人调情。   摇了摇头,我便是转身到了百里赦的身旁,想要靠元气拖到洞里,毕竟这外面真是太闷热了,对他的伤口可不好。   到了石洞,我们再像之前那样,不是很快就能够帮他把伤疗好了吗?到时候他在变成飞龙,我们便可以一同回到府邸了。   “你确定不要?”屠罡又向我走近了一步。   我选择不回答,因为现在我真是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想一想,百里赦掉进了熔浆里都没有死,那么红缚掉进去又会伤得如何呢?”   “红缚就算是没有死,但是她应该也伤得不清,所以现在也不会贸然来到这里的。”   “你就这么确定?百里赦对于她来说可是控制冥界的一把利剑,而你对于她来说,吸食你的功力都是小事,她不仅是想要吸食你的鲜血,现在还看上了你的容貌。她是受伤了,但她也知道你们受伤了,你觉得她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你们吗?”   我一边吃力地将百里赦搭在我的肩头,向前迈着步子,而屠罡一直在我的耳边说个不停。   “还有,这里是冥界与妖界的分界线,你们算是和冥界断了讯息,除了我谁也不知道你们去了哪里,但是红缚呢?她虽然是受伤了,但是她可以调遣千千万万个妖族的子民来一网将你们打进啊。”   哦?这样说着好像是有那么点意思。   “那么,你说我们现在怎么办呢?”我转头望着屠罡。   “等死吧。”   明明刚才还是一副认认真真的模样,现在又是一副吊儿郎当,我抛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便不再理会他了,自顾自地搬运着百里赦。   “别,我是说这玩的,我可以帮助你们离开这个地方,暂时逃离红缚对你们的控制。”这下屠罡要真诚了很多。   “那么你打算怎样帮我们出去啊?”   “这个简单。”说罢屠罡没有经过我的允许,我也没有答应,他便是直接将手上的桃花簪子插进了我挽的发髻里。   我的手扶着百里赦可是一点空也没有,所以也没有反抗。   屠罡将簪子插完,便是将我肩头的龙身挪到了自己的肩上,瞬间我便是轻松了许多,看着他一点也不嫌重的,加快了步子往洞里走去。   我看着巨龙的尾巴还在地上拖行着,于是急忙上前举起了他的尾巴。   看着屠罡的背影,我真是不知道该怎样定义他。   说是花天酒地,有;说是阴险狡诈,有;说是器宇轩昂,有;说是重情重义,也有。总之第一眼,我对他没有什么好感,甚至还充满了厌恶,而渐渐地深入了解过后,便是觉得他像一本书,翻得快了不行,会错过很多。   他也是阴晴不定,亦正亦邪,让人难以捉摸透,但是每次遇到危险只要是站在他的身后,困难都能够迎刃而解。   ☆、第一百五十四章 套话   百里赦的情况不大乐观,经过岩浆的炙烤,龙鳞翻飞,如果不是他微弱的让人胆颤惊心的呼吸声,还真不好说他是不是还活着。   从屠罡将百里赦抬进来后,放到地上是什么样子现在便还是什么样子,没有一点变化,我身体里的水元气已经不足以凝结了,但是屠罡在,他便是将整个石洞都凝结了,就像是一个大冰窟一样,和外边的温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且屠罡就像是没事人一样,一个人坐在大石板上摇着他的手,就像是桃花扇还在他的手中一样,他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那周身强大的冰元气就像是从他周身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一样。   这一点真是让我羡慕了好一阵,因为刚才和奶奶的战斗中,他就已经施展了那么多的元气了,而且这附近除了山壁岩石和火红的岩浆就没有任何别的东西了。   树枝都没有一根,更别说是山川河流了,这样空旷的地方没有能够补充元气的东西,他却是能有如此充足的储备。   我看着地上没有动弹过的百里赦,左右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干着急也是没有用的,这便是一不小心让我的思绪拉到了刚才。   太不可思议,太匪夷所思了,到现在我还是不敢相信刚才我竟然和奶奶打架,而且她还想要置我于死地。   按照百里赦以前跟我说的叛贼的信息,红缚是作为冥界与人间的通达者,一直以来都是忠心耿耿,没有别的异常,那么她一直生活在冥界,那么我这十八年又是谁在陪着我呢?   在村子里的时候,从小到大,确实奶奶的生活规律很不寻常,经常是到了晚上也还没有回家,我道也是正常。   因为奶奶本来就是村子里的通灵者,村里村外,方圆十里,只要是有了小孩生怪病,便是专门找她。或者说是死了人,还有什么余愿未了,也是找她去通灵。   所以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奶奶是什么时候回到家的,我也从来没有质疑过有什么不对劲。现在看来确实和百里赦说的有些许相似。   还有她现在如此想杀掉我,为什么当初不杀我?而且要把我送给鬼王百里赦,让我潜入冥界的纷争,这又有什么理由?难道只是因为我有一双通晓鬼界的眼睛?   还有村子被屠戮这件事情又和奶奶有什么关系?是她做的吗?   刚才在打斗中她和屠罡说的什么合作?那又是怎么一回事?所以说现在想要知道一切因果,眼前的这个人就能告诉我。   “屠罡。”我轻轻地唤了一声,怕吵到百里赦休息,可是屠罡没有一点反应,可能是我太小声了,我便又走近了几步,坐在了他的旁边。   他像是愣神了一样,我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的肩膀,“想什么呢?”   这时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像是刚缓过神来一般,“啊?”   “习武之人,你就不害怕我这捅向你的,不是胳膊肘,而是刀枪剑?”   屠罡悠然笑了笑,“小美人儿怎可能对我舞刀弄枪呢?若是敌人,还没有接近我就会灰飞烟灭,你信不信?”   看着他爽朗又自信的笑容,我只觉得心中的阴霾也散去了很多,能和一个人畅所欲言,不注意形象真的很舒服。   我关注的重点不是他有没有能力,而是他知道些什么,于是没有再和他开玩笑,只是点了点头。   开门见山的问法太生硬了,我还是先从自己谈起吧,“屠罡,刚才那个人可是红缚?”   屠罡顿了顿,点了点头。   “你知道吗?她是我的奶奶?陪了我十八年的唯一亲人。”说话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在叹气。   屠罡也是怔了怔,不过光是从面部表情,我不能分辨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刚才竟然要杀我,没有一点理由地要杀我,你刚才说她不仅想要吸我的血还想要揭我的脸,这……实在是让我费神,想不明白啊。”   我注意着屠罡的面部表情,他像是在回想什么事情,又像是在组织语言,感觉话都到嘴边了,却又是一阵笑。   这个男人,我是真的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一点都不单纯,说不定这背叛冥界的,他也是一个主力,要不然,奶奶刚才能和他废话那么多句?   而且看样子,他还和奶奶关系很不一般。   “吴怡。”屠罡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我,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嗯。”   “你相信吗?若不是这冥界动乱了,你不可能嫁给百里赦。”   “什么意思?”   “若不是冥界动乱了,你嫁的人是我啊,小娘子。”说着屠罡便又是一副笑意。   眼看着他都是一副严肃的面孔现在又开始开玩笑了,“我现在很认真!”   “我现在也很认真,你看嘛,我跟你说的你又不信。”   “哦?那我相信你吧?你说说,为什么?为什么能够随意地主宰一个不谙世事的人的命运?”   屠罡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不是主宰,而是你的归宿就在冥界。”   “我还知道呢,一个人最后的归宿就在这里,我的意思是为什么在我还阳寿未尽的时候就让我来到这里?”   屠罡像是要给我好好的讲一下了,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现在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诶,你这人奇怪啊,你不跟我说,我怎么知道?”   “我问问你,你了解冥王的事情吗?”   “冥王?从百里赦哪里,我听说过几句关于他的话,不过也是不太清楚。”   屠罡点了点头,转了转眼珠,“那么,百里赦带你去过洗血池吗?”   洗血池?对,当初百里赦以为我是冥王的遗子,于是带着我去洗血池,割破了手指却是没有一点的收获,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冥王之子,有什么特征吗?没有吧,就算是有,那最多也是巧合好吗?   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尽量把话语权让给屠罡,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套出更多的消息,“洗血池?那是什么地方?”   “洗血池是个美丽的地方,一年四季里边都是莲花娇艳欲滴,若是遇到良人,那洗血池还真是能够放出神力,为之放上一道亮光。”   哦?百里赦跟我提起洗血池的时候,是直接说的验证亲属关系的,哪像是屠罡这么花里胡哨地,他这样跟我说,莫不是想要引起我的兴趣?   “是吗?那么你去咯?是不是良人啊?”我也顺着他的话说,看看他到底还能够怎样编下去?   “池中美景难得一见,我当然是去见识过的,只是这良人呢?我这副面孔可是不能让其为我放光的,不过小娘子呢?可以一试。”   呵,我就知道吧,这屠罡的目的不那么单纯,还好我是去过的,要不然还真是被他给骗了,这哄女孩的手法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现在百里赦还没有脱离危险,还是说说怎样出去吧。”   “等。”   “等?你不是说红缚不会善罢甘休吗?若是她来了,我们现在残兵败将怎么是她的对手啊?”   “你说的也是有可能,说走,其实我们现在都可以走,只是这百里赦不能跟着走。”   什么叫百里赦不能跟着走?难不成还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我的为什么正要出口的,屠罡便接过了话。   “你刚才也是看到了,我从外边把他拖进来废了多么大的劲,这里离冥界可是有一段距离的,而且下边全都是岩浆,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去,所以说不想要掉下去,又想要救百里赦,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等他伤好一点了,至少化作了人形,我再带着你们一起走。”   我转头看了看依然没有动弹过的百里赦,往日肩上附了重担的鬼王,现在竟然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有朝一日自己的命运还掌握在别人的手中,被当成了一个拖油瓶。   百里赦这人是很有尊严的,要是让他知道了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拒绝接受屠罡的施舍的。   “不过你放心,有我在,红缚就不敢轻易地动手。”   “为什么不敢轻易地动手?”   屠罡眼角弯了弯,“因为我厉害啊。”   “说不定你面对的就是整个妖界的兵力呢?”说不一定还真是的,毕竟一个石洞里三个人,有两个都是鬼王,还有一个是鬼王夫人,先不说都杀了以免产生后患,就算是全都抓起来,也是对冥界的一种威胁呀。   “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对打一双,哈哈。”我是真的不知道屠罡的实力是不是有这么的强,反正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放着光,像是真的看到了敌人他也会如此淡定从容,甚至还会继续开他下三滥的玩笑话。   “我是说真的,你不用担心,一会儿若是真的有动静,你尽管躲在我的身后,抱着百里赦就行了。”   “哦。”   哎,说从他的嘴里套出什么话还真是没有一句,经鉴定没有一句是有实在意义的,都是他极冷的玩笑。   ☆、第一百五十五章 逃出熔岩之地   屠罡看上去是最掉链子的人,实际上很靠谱,做起实事时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就比如这石洞里的寒冰一刻也没有消过,这百里赦的伤也是以看得见的速度在愈合,翻飞的龙鳞也在慢慢地收拢。   我真是无法想象掉进岩浆里这么久,需要经受怎样的折磨与痛苦才能够重生?   我有些心疼地摸着龙头,两根翻飞的龙须在随着我手上的动作不停地抖动着。   哎,还没有睁眼睛,还没有一点反应,这日期越是往后拖,我就越是心慌,害怕重蹈覆辙,害怕这屠罡在洞口施的结界突然碎裂。   忽地身上覆了一件薄纱,“谢谢。”我头也没有转过去,因为看不看都知道是屠罡。   这呆着的片刻,屠罡却又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除了坐在大石板上还是坐在大石板上,或是冥想,或是叹气,或是唱歌。   我还是靠着元气果腹,这应该是最简单的使用元气的办法了,但是这少量的元气还是不能够产生足够的热量。   “你完全可以使用火元气给自己生一堆火的。”屠罡的声音在我的身后想起。   “不,我还留着,在红缚来了之后,好歹还能够帮上忙,说不定还能够救命呢。”   屠罡又是笑出了声,“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是吗?”我双手握着身上披着的薄衫转过头去看着屠罡。   “你听说过一句话吗?越是穷人,就越是节省,真正的富人不是存钱来致富的,他们知道怎样创造财富,怎样将自己手中的资源做一个好的投资。”   “哦?创造财富,怎样创造,难不成我现在靠着元气生一堆火,就能够吸食更多的元气了?”   屠罡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是聪明人。”   看着他身上只剩下了一件薄薄的几乎是透明的白衫,再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衫。   “你把衣服给我了不冷吗?”这句话说出口,我不禁有些嘲笑自己,废话,像是冰窖一样的地方,怎么会不冷。   屠罡微微一笑,弯起了眉眼,又摇了摇头,“小娘子不冷我就热和了。”   当我没有问吧。   以前我都十分地反感他“小娘子”一声一声地叫,现在虽然还是反感,但是我已经习惯了,没有再提醒他怎样称呼我了。   若现在百里赦是醒着的,听到屠罡这样叫,肯定会十分的反感的。   想到这里,看着巨龙的爪子忽地颤了一下,就像是听见了刚才我们的对话一样。   “百里赦?”我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龙角。   微微地眼睛终于是睁开了,忽然眼前金光一闪,我双手紧紧地护着双眼,再睁开眼时,百里赦已经成了人形。   身上的伤口却是不忍直视,光是看着都觉得疼,百里赦的眼睫毛颤动着。   “好,可以启程了。”   说实话,之前屠罡说带走我们很简单的时候,我已经想过了,要不就是自己一手抓着一个,要不就是背上一个,肩上一个,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带走我们的是他现在屁股底下的那一块大石板。   我见过御剑的,见过用木枝飞行的,实在是没有见过用一块大石板也能够飞行的。   百里赦还不能支起身子,我原本打算的是百里赦趴在了屠罡的背上,站在最中间,而我就站在最后,用手扶着他。   可是屠罡死活不干,一定要我在最中间。   难不成是想蹭机吃我豆腐?我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胸。   屠罡瞧了瞧我这副架势,“别想了,见过这么多女人,还瞧得上你那一马平川,要是想对你不利,这些天我怎么会留你清白?”   屠罡站上了石板,“上来吧,我让你在中间是不想让你掉下去,至于百里赦,他站着的力气还是有的,歪歪扭扭地在我的背上蹭来蹭去,会影响我操纵石板的,而且这也是我第一次操纵一个这么大的块头,要是大家都想要平安,还是你站在最中间吧。”   实在是拗不过他,最终还是妥协了,能早一点离开这里就尽量早一点,站起身子,将百里赦搭在了我的肩头,他还是有一点力气的,就是双眼无神,但还是知道将两只手紧紧地扣住的。   我将身上的薄纱重新披在了屠罡的身上,还没有准备好,这脚下的石板就开始颤动了,我下了一跳,赶紧抓住了屠罡。   耳朵一不小心贴在了屠罡的背部,听见了他从胸腔里发出来爽朗的笑声。   “现在准备好了吧?”   我将背上的百里赦又向前挪了挪,点了点头。   突然脚下开始震动,这石板竟像是飞毯一般,突然升起。   “破!”   屠罡在洞口上造着的结界应声而破,瞬间在洞口化作了冰晶和云雾,在出洞口的一瞬间,我竟是感到了一阵阵元气的律动,而且十分的剧烈,那种感觉就像是那日与奶奶近距离交战时候的感觉。   “屠罡?”   “怎么?害怕了?害怕了就抱紧我。”   “不是。我感觉到了奶奶……不,是红缚的元气。”   背对着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过听他的语气十分的轻松,“嗯,是又怎样?放心吧,她不会跟来的。”   怎么这么自信,我是从来没有见过,大军将临却还高枕无忧的人。   “若是红缚发起了攻击,我们可是腹背受敌呀。”   “嗯,那又怎样,不是身后还有个百里赦吗?放心吧,伤不到你的。”屠罡的语调轻快,就像是决定着今天晚上吃什么一样。   哦,我算是明白刚才为什么他死活要让百里赦在后面了,感情是将百里赦看成了挡箭牌啊,这百里赦还怎样招惹到他了,为什么有一种针对的感觉。   “你视百里赦的生命如草芥,为什么当初还要舍命救他?”所幸刚只是感觉,红缚的那股力量却是越来越弱,最后消散在了空气之中,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谁说我是来就百里赦的,小娘子,我是专程来救你的,百里赦可是我的劲敌,干什么都是我的竞争对手,我巴不得他死得早。”   虽然很是难听,不能入耳,但是他口无遮拦说出的都是大实话,确实是这样。   “你看吧,我对你这么好,干脆将他抛到岩浆里,从此之后跟着我吧,你们府邸已经成了这副模样,想要重修还是要看我和南无,这样你投向了我,我便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接手你们府邸,我保证比以前的好。”   刚才说的玩笑话,我都还没有当真,没想到屠罡心里边还有这样的心思,还好百里赦现在是没有意识的,要是被他听到了这样的话,还不伸手抡死他?   “屠罡,你做梦吧。只要有我在,你就别想打百里赦还有他府邸的主意,我永远保卫子民,就算是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他的这句话不知道是不是有心的,反正他这样我是不高兴了。   于是我们就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不过安静之后,也算是没有再听见屠罡说什么哽咽死人的话了,耳根子也是清净了不少。   屠罡没有直接将我们放到了野鬼村,而是将我送到了他的府邸,说实话,他的府邸要比南无的府邸好看很多,就像是他自己的脸一样,照顾得很好,我们降落的地方是他的院落,那里正好有一个下人在修剪枝叶。   不过可能一辈子都修剪枝叶了,我们在他的旁边落地,他吓得一声惊叫,手中的剪刀径直向我们飞了过来,不过还好屠罡的反应快,就在剪刀快要插向我的眼睛时,亲手结束了这场悲剧。   那下人一看是屠罡,忙跪下来认错,屠罡并没有去理会他,而是先从这块大石板上下来,将我背上的百里赦扛在了肩头,再伸出一只手放到我面前。   我只求他能好好地对百里赦,刚才抓住的那只剪刀现在离百里赦的喉咙只有几寸,我没有理会他的手,而是径直从上边跳了下来,抓过了他手上的剪刀,递给了那个下人。   那下人像是受宠若惊了一般,连连点头又哈腰,一个劲地道谢。   屠罡没有说话,只是扛着百里赦走在前边,给我带路。   “这下人好像很怕你呀。”   屠罡笑了笑,“没有下人不怕主子的,我又没有随时随地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怕我,我也没有办法。难不成在你们府邸,随随便便一个下人都是和百里赦称兄道弟,平起平坐的吗?”   我听他这话又有一点嘲讽的味道在里边,总觉得他不管在哪个地方都能够很轻易地找到怼百里赦的点。   好吧,我暂且先不跟他讲话了,真是难受,先前在石洞里,百里赦还没醒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现在百里赦就在他的肩头,他像是害怕百里赦不知道自己有多么讨厌他一样。   绕过了这弯弯曲曲的园林小径,我认得这个地方,是屠罡喝茶的地儿,虽然只是来过一次,很多细小的地方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但是这股浓郁的茶香我还是记得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 小山丘   屠罡给我们安排的寝殿也比在南无那里好很多,或者说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的,南无那里就是一个客栈,虽让人有一种流离失所,寄人篱下的感觉,随时都有可能搬走,但是屠罡这里除了比自己的寝殿小了一点,但是全都是至尊的硬件设施。   金碧辉煌不说,雕梁画栋不说,就单单是这寝殿里边燃烧的熏香都是特有的,应该是精心准备的吧。   屠罡将肩头的百里赦放到了大床之上。   “暂时先呆在这里,我让人去厨房里备了点心,离开饭的时间还早,你先垫垫肚子,我这几日没有在寝殿里边,让去交代些事情,等我晚上过来带你去个好地方。”说完,屠罡脚上就像是生了风一般,十分的迅速,便踏出了门,随手就将门拉上了。   “诶?喂……”我招了招手,可是他人都已经走了出去。   “一定要等我哟。”   虽然人影是消失了,但是声音还回荡在房间里。   搞什么嘛?完全没有问过我同不同意,说是去交代事情,谁知道他是去干什么了?平日里见他游手好闲的也没有干什么大事,现在竟然要去交代事情。   也对,毕竟他后宫佳丽三千人,这几日没在府邸里,肯定得去交代一下,这几日的去处。   看着这干净的大床,屠罡也真是不在意,百里赦的身上那么多泥土,而且又是那么多的血迹,他倒是好,直接将他抛到了床上。   这寝殿的构造很像我们自己的,也是大寝殿里边带了一个浴池,我很快便是清洗了一张帕子,将百里赦脸上的血迹擦掉。   不擦都好,一擦才知道每一处血迹之下都有一个或大或小的伤口,不过不管伤口多大多小,都很深,甚至有的地方结的痂不小心被我擦掉了还会有血汩汩地冒出来。   我看得只觉得脑袋发麻,脚心发痒,不仅是脸上的,身上的伤口也是触目惊心,我放了一池子的水,被我这帕子一遍一遍地擦洗,竟是染成了血红色。   百里赦时不时还会眉头紧蹙,时不时手脚还会抽动,就像是在梦里边也没有好生休息一样,我靠着床沿,虽然很累,还是会被他时不时地动静给吵醒。   我的生活习惯是越来越像冥界的人了,没有食物没有水也能够靠着元气来供养,只不过闲下来最会感到饿而已,回想一下,自己也已经是很多天没有休息过了,在我的脑袋挨到这大床之前是一点也不困。   这不禁让我质疑起了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习惯,难道人真的就一定要休息吗?还是固定在晚上休息?   如果说这世界就像是两个极点一样,半年的极昼,半年的极夜,那么平常人的生活习惯是不是也会得到相应的改善,为什么人是在固定的时间休息,而不是随时随地感到困就休息?   当然这些疑问也只是以一种无聊的自娱自乐的方式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还是算是一个正常的人,尽管没有感到很困,但是脑袋一挨到床沿,便也是能够睡着的。   我没有去厨房拿点心,一是因为这府邸再怎么好也不是自己的,就像是屠罡自己说的一样,百里赦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劲敌,他巴不得百里赦快一些死去,所以我不放心将百里赦一人扔在这里。   当然第二就是我根本就不知道这厨房在哪里,明明可以使用自己的元气来转换为能量的,所以也就没有费心思去寻找厨房了。   大床上的百里赦也没有怎么折腾了,我靠着床沿也是睡的很香,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漆漆的了。   若不是屠罡突然进来,门“吱呀”一声吓了我一跳的话,我应该可以一觉睡到明天早上的。   “怎么小娘子,你困了?”   我没有理他,还真是不能突然放松,一放松便是能够睡到天荒地老,我转过头继续睡觉,直到屠罡拿出了一盘烧鸡,那味道简直是勾人魂魄,我顿时睡意全无,这样的美食,自从府邸被毁后,我就再也没有碰过。   突然也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瘦了。   “你看你两个眼睛都已经饿得发绿了,活像是一条西伯利亚饿狼,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那儿不仅有美食,还有美酒。”   我吞咽了一下口水,“不去!”紧接着便转过头去,看着百里赦英俊的面容来克制住自己的食欲。   “你是怕你走了之后,有人将他抬走吗?呵呵,这寝殿没有我的允许可是谁都进不来的。”   屠罡转到了我的面前,又摇了摇手上的烧鸡,“放心吧,很快就回来的。”   我还是摇了摇头,将头转到了另一边,看到这香喷喷的烧鸡我就忍不住流口水。   屠罡又换了一个方向,故意将手中的烧鸡转到我的面前,“你难道害怕我谋害他?”   “是,我是不想让他生活在我的周边,我的什么他都能抢走,我是嫉妒他,但是没有了他,这冥界的秩序可不是我和南无两个鬼王能够维持住的,而且,我要是真的想要杀他,怎么会带他进府邸,我说他活不过今天就不可能剪见到明天的太阳,但是我没说啊。”   “我的意思是,去什么地方?”其实我心里边想的是孤男寡女的话就算了。   “就在府邸后的山丘,今天可是难得的月圆之夜,对了,在那山丘之后有一处天然冰窖,可以将百里赦一同带去。”   那什么月圆之夜,什么小山丘对于我来说可是一点吸引力也没有,但是一听到有天然冰窖,我的两眼都放光了,“好。”   说罢,百里赦便将烧鸡连着盘子递给了我,我端过盘子,只见他单手一掀便是将百里赦给甩到了肩头,还不费力。   确实昨天看着他也是单肩扛起了巨龙,我有些惊异于他那看上去不算是伟岸的身子骨竟是有如此大的力气。   百里赦垂着手,真是一点知觉都没有,我也从来没有见过他伤得如此之重,以至于就算是有坏人拿刀子架到他的脖子上,他都没有丝毫的反应,或者说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黑漆漆的夜里,要是让我自己走一遭,绝对找不到回来的路,我是完全跟着屠罡走的,时不时地,我还是会侧头看一下百里赦的脑袋会不会被旁边的花花草草给绊着了。   说实话,明明刚才这肚子都还没有一点的感觉,现在时不时地从手上飘来阵阵的烧鸡香味真是让我忍不住想要举起手来就咬。   兴许是我肚子“咕咕”叫的声音奇大,给屠罡听见了,“你可不准偷吃啊,马上就要到了。”   屠罡就是我肚里的蛔虫,我刚想扯一只鸡腿来吃的。   没走多远便是看见了一个不大的山洞,果然还是我们自己府邸的资源最为丰富,就连这禁地里的冰窖也是比这里大个两倍。   将百里赦放到了冰床之上,屠罡便是带着我走到了他所说的小山丘上。   终于是到了,他果真是没有骗我,今天晚上是难得一见的圆月,我没想到在这冥界也能看到月亮,而且这月亮的角度很是奇怪,倾斜着,就像是挂在了树枝上一样。   而且刚才走了这么一路,我都没有注意到头上有这样一轮月亮。   小山丘上,果然如屠罡所说,不仅有美食还有美酒。   很古老的酒坛子,上边还是红色的一层布,屠罡席地便是盘腿坐下了,微风拂动着他洁白的衣襟,他真是徒长了一张娇弱书生的脸。   行动却像是马上要上山打虎的武松,一手端着酒坛子,另一只手便是直接拔掉了上边的盖子,随手一扔,便是举起喝了起来,映着月光,看着他上下不停翻滚的喉结,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用袖口擦了擦嘴角,便递给了我,“来一口?”   我有些犹豫地接过了他手中的酒坛子,凑着闻了一下,哇,这味道简直……太冲人了,看着他们喝得豪爽,自己却是不敢尝试。   我将酒坛子还到了他的手上,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会喝酒。   屠罡却是爽朗地笑了一声,接着自己便是喝了起来。   我觊觎手边的这只烧鸡已经很久了,自顾自地扯来吃着,我是有多久没有这样粗鲁地吃过东西了,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解放了天性一般,有一种“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的感觉。   “在这冥界,想要看月亮还只有这一个地方,地方是固定的,但是月亮是运动的,月亮想要转到这个角落来得五百年一次,一次只有一个月,在这个月里,便是见证它是如何阴晴圆缺的,就像是看一个人的一生。”   我自顾自地吃着烧鸡,扯来一只腿给屠罡,他却是只顾着喝酒,没有要我这手上的鸡腿,也不怕是烧坏肠子一般。   他看着月亮,而月亮的清辉也洒在了他的脸上,我看得有一些出神,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竟是看到了泛起的点点泪光。   一定是我眼花了,一个大男人还玻璃心呢?大半夜的对着月亮也能流出眼泪?   ☆、第一百五十七章 锁魂箭   也许只是这深夜的露水沾上了屠罡的眼,他伸手擦了擦眼角,我转过头,不去看。   我在尽力地维护着他的尊严,可是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并没有因为旁边有人而感到羞涩,一会儿便又扬手拿起酒坛子就往自己嘴里倒,不多时便扬手一扔,直接将这酒坛子抛到脑后摔了个粉碎。   “嗯?酒喝完了,吃点鸡。”我又递了一只鸡翅膀过去,他却是嘴角微微一弯,摇摇晃晃地起了身子,径直走到了旁边的一棵老树下。   然后便是见着那一方变成了蓝色,紧接着便是一股元气的律动,我心道不好,这屠罡难不成是酒后开始醉拳了吧?   我急忙放下了手中的吃食,跟了上去,一副心急火燎地赶到,却是见着他手握冰铲,对,刚才感觉到的元气,就是屠罡的,他竟然用元气化作了一把冰铲,正一脸笑嘻嘻地挖掘着这方泥土。   “你……在干什么?”   “吴怡,你来啦,随便坐。”   我迷茫地瞧了一下四周,席地而坐?他真是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再看了一眼刚才的那坛烈酒,换做是现在,应该也是有好几瓶酒了,没想到一眨眼竟然喝了这么多,“你可能是醉了,我们回去吧。”   “谁醉了?我没醉,你边上坐着,马上给你看一个宝贝。”   我狐疑地盯着他,手上的冰铲仍然是不停地运作着,看个宝贝?难不成这地底下埋了什么金银珠宝?再好的宝贝,不放在府邸里,反而是埋在树下,真是有意思。   我还挺好奇的,除了没有听他说的,随便坐,我还是耐心地蹲在一旁,看着他挖掘着地面。   无聊之间,我便是抬头想看一下照人的明月,可出乎我意料的是这明月竟然消失在了天际,不是刚才都还挂在天上的吗?离我们那么近,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这时我才发现就刚才做的那方草坪上仍然是被月光照得晶莹,所以真的就像是屠罡说的一样,除了那处小山丘别的地方都不能看到月亮。   正在我细细思索之余,便是听见了屠罡在一旁瞎叫唤。   “快来快来!挖到了,大宝贝!”我纵身起立,只见那坑里两抹血红的布,掺了一点泥土,这不就是刚才的那两罐酒坛子吗?   屠罡说的大宝贝就是酒?   “诶?你别走啊,这可是酿造的百年好久,放冰窖外边,现在喝着这爽口,是别人我可不请他喝。”   我坐在原来的位置,看着这天际的月亮,这光亮就像是穿越了千年一般,明明可以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赏月,奈何身边却是多了一个屠罡。   我都说了不喝,他偏是塞在我的手中,说什么我不喝就是不给他面子,不给他面子他就不看在我的情面上救百里赦了。   我无奈之下,只好双手捧着个酒坛子,但是这酒拿近了,我都觉得刺鼻,更别说是喝进肚里了,我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看着屠罡喝酒就像是喝得什么金枝玉琼一般。   “吴怡,你做过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屠罡喝着酒终于是没有了刚才那样聒噪,现在却又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沉稳地语气。   “啊?”   “你知道我做过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   我迷惑地摇了摇头,鬼知道啊,你是生活了两千多年的鬼王,我怎么知道你做了什么后悔的事?   “后悔之事有三,一是生时未曾护得你周全;二是死时赴了这鬼王一职;三是在位却未能留住你。”   说罢他便是醉眼朦胧地看着我,我一脸的迷茫,“我……你认错人了吧?”   屠罡本是怔怔地看着我的,听我这样一说,便也是垂下了眼帘,末了又自顾自地笑了笑,“也对,我跟你说,你只当我是在说胡话罢了,什么也记不住了吧。我跟你说这些又有何用呢?”   我觉得他现在有些莫名其妙地,但是紧紧皱着的眉头却让人很是心疼,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觉得很同情他,应该是我平日里瞧他没心没肺惯了,什么也不放在眼里,什么时候都放荡不羁,现在却是这副模样。   “不是你也好,那你听着,我跟你讲讲我的故事。”   我点了点头,其实很早之前我便是注意到他不同常人了,上次在宴席上,觥筹交错之间,他便是一个人来到了小池塘,对着一池的莲花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只是好奇恰巧在远处看见了而已,看来他应该也是有一段不可回首的往事吧。   屠罡像是在整理思绪,一开口也只道了一个“算了”,我是真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我就在这里,爱讲不讲,不想说我也不强求,说我便是当一个树洞听着。   又过了好一会儿,这月亮的清辉都减去了不少,屠罡才开口,“这月光可和战场上的不一样呢。”   屠罡举起手中的酒坛子又喝了一口。   “黑云压城,我没有胆怯;兵临城下,我也没有退缩。任是让我那昏庸无能的皇帝父亲携带着嫔妃逃了,只道是这皇家有孬种但我不是,饮血止渴,杀人如麻,从来没有皱过眉头。唯独……唯独看到了你的尸体。为什么要混进小兵?为什么不肯听我的话去别的郡国?我说过我会来找你的。”   说到这儿,屠罡早已是泪流满面,但是也没有用手去擦,只是扬起酒坛子,任由这酒顺着他的下巴打湿了衣襟。   “你擦擦吧。”我递过去一张手帕,屠罡看了看还是接过了,我正才想起刚才吃烧鸡的时候就是用的手帕来擦油的,“那个,我刚才擦过手的,你嫌弃的话……”   “不嫌弃。”屠罡将手帕紧紧地握在手里,就好似要把上面的油捏出来一般,“那贼人用的是锁魂箭,一旦被射中,魂魄便会被锁在里边,受尽千般炼狱的折磨,永世不得超生。我进入了冥界,当上了鬼王就是为了求得打开锁魂箭的办法。”   锁魂箭?这不禁让我想到了那日去屠罡房间的时候,看到的他房间里正中央的那一把金灿灿的箭。里面是锁了别人的魂魄?   “没等我向那冥王请教,他却是先一步被奸人害死了,这世间除了他便是没有别人知道这锁魂箭要怎样才能将灵魂释放出来。我不稀罕什么鬼王的位置,只是冥王一死,这冥界的重担便是压在了各个鬼王的头上。”   “厄刹,你也知道,他本就像个罗刹,自从冥王死后,他便更是猖狂,无血不欢。只有三个鬼王撑着这片净土,若是一不小心被蛀虫给盯上了,那可不是整个冥界的覆灭,最重要的是影响了三界的秩序。”   屠罡又是仰头喝了一口酒,“所以我还是选择留在冥界,过了奈何桥,孟婆说喝了汤便是会忘掉这尘世间的一切,我是喝了,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把这些记得深刻,看着孟婆那期待的眼神,我还是只能装作是什么都已经忘却了。”   听到这里,我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确实,我也知道孟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管是谁喝了她的汤,她都是特别的高兴,一听到别人什么也记不起来的时候,更是有成就感。虽说是孟婆孟婆,但是一点都不老。   屠罡没有再说了,“怎么生气了?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孟婆而已。”   “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就是觉得跟你说这些不太合适。”   哟呵?现在才知道什么是不合适了,非要让我大半夜的跑来喝酒怎么就觉得合适了?   “已经说到这儿了,可不要只说一半啊,憋在你心里不舒服,听得我也不舒服。”   屠罡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冥王是死了没错,大家都知道,但是大家不知道的是,他死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当初我是讲什么条件才答应他来做鬼王的,这也是到后来我才知道的,还好孟婆的汤对我没有作用。”   “怎么?”   “冥王在我来到冥界的第一天就已经开始着手这件事了,在他离开之前其实已经解开封印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我罢了。”   “所以说,她现在活着?”   屠罡看着我的眼睛点了点头,“冥王其实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人对他不忠,所以倾尽所有的力量,也就是将自己的法力全都注入了那把箭里,以保存下自己的力量。所以说冥王之所以能够轻易地被谋杀其实是因为他自己已经偷梁换柱了。”   我便是只有惊讶了,“你可不是喝醉了吧?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我没有喝醉,也没有打胡乱说,他将力量封存之后便是撒手人寰了,而他在箭里的力量日渐与她融合,终于是打破了封印,落到了人间。”   “嗯?所以说你的那个她现在在人间咯?”   屠罡又摇了摇脑袋,挥手将另一个酒坛子抛到了脑后,“哐嘡”一声,吓得我一个激灵。   “我的那个她没有在人间,而就在我的面前,吴怡!”   这又好比是酒坛子砸在了我的身上,更是让我说不出话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红缚(上)   “屠罡,你不要说胡话了。”   他只是兀自笑了一笑,“吴怡,你就没有觉得奇怪过吗?拥有一双通灵的阴阳眼,从小就能看见奇怪的东西,而且奶奶还有通灵之术。”   我怎么可能没有想过呢?在村子里边和我一起长大的几个同龄的女孩子,基本上都还在上学,蔡琳也是过着平常人的生活,唯独我一个人来到了百鬼生活的冥界,我怎么可能没有质疑过自己?   我自己也清楚命由天定,由不得自己,来到冥界说不定才是自己的归宿,但是我也只是想想罢了,希望一直被蒙在鼓里,不要醒过来,多一物,多一个莫须有的身份,往往会徒生烦恼。   我沉默了,没有在说话,看着天上的月光也是觉得悲凉。   “红缚应该没有告诉你真实身份吧?不对,如果什么都没有告诉你的话,你是不可能出现在冥界的,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屠罡口中说的红缚,我现在还是不能把她和奶奶联系在一起,尽管……她有着奶奶的样貌,尽管她想要杀我,但在我的心里红缚和奶奶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奶奶是跟我讲了自己的身世,不过只说我是灵体,说我和百里赦的五行相生。”   屠罡沉默了一下,紧接着又问我,“他跟你讲了你的身世吗?你的父亲母亲呢?”   这下换做是我沉默了,因为奶奶确实对我的父母亲提起的很少,只是说他们死得早,也没有说他们是怎么死的,因为奶奶对我已经很好了,我并不觉得少了父母而感到什么缺少了,我每次也以为她只是怕我伤心没有告诉我而已。   可是现在这样一看来,确实有一点费解啊,甚至都没有告诉我我在几岁的时候死的,家里边也从来都没有父母亲遗留下来的东西,所以奶奶是不是对我说了实话我也不清楚,只是当时我根本就没有什么理由去怀疑奶奶会骗我。   “我的故事说完了,你想听听自己的故事吗?”   我是很想知道奶奶是怎么回事,但是关于自己的事情,知道了太多反而会不好吧,我有些犹豫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你就不想知道,红缚为什么养育了你这么多年,在现在却是要杀你吗?还有你就一点也不好奇,屠了整个村子的是谁吗?”   这一句话仿佛是一道惊雷劈在了我的头顶,从头到脚,一阵发麻,我永远也忘记不了,那日回家的时候,灰色的村子,还有那一群群的丧尸,为什么会死了全村的人,为什么唯独我和蔡琳活了下来?   我双眼死死地盯着屠罡,我现在是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是他竟然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作为一方鬼王,为什么见死不救,为什么要在这里以说笑的方式跟我谈论这么沉重的话题。   也是,毕竟该沉重的人是我,死的又不是屠罡身边的什么人,现在红缚背叛的,也不是屠罡,毁的也不是他的府邸。   “你别介呀!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真相而已。”屠罡将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有些许反感地用手将他掀下来。   “你说吧,我想知道。”   屠罡这时却是指了指我手中的酒,“我的酒又要见底了,你的还没有开动呢,有故事得有酒啊,快喝快喝!”   我顿了顿看着屠罡那坚定的眼神,抱起了酒坛子,忍着那一股浓烈的味道,小小地酌了一口,几乎只是挨到了嘴唇,不过也是刚刚挨到嘴唇,我的身子就是一阵发麻,打了一个抖。   “行了吧,讲啊。”   “你应该也知道冥王的死,他的死可以说是惊动了三界啊。”   “嗯!”   “他就是被红缚给害死的,红缚是妖族的人,她是两千多年前混到冥界的,因为在人间的身份找不到,所以冥王对她也有些许的怀疑,没有将什么重要的职位放在她的头上,只作是人间与冥界的一个通灵使者。”   “也就是从她来的那日起,她就开始计划着怎样才能杀掉冥王,怎样取代他的位置,怎样让妖界的众生霸占这个富裕的地方,对于他们来说有血有肉便是最好的地方,而冥界恰巧就是这样,人死了轮回的时候会经过这里,所以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天堂。”   怪不得,怪不得上次和百里赦去了野鬼村枯井救陈猛的时候就是看见了弱肉强食而又血腥的一幕,原来那些培养出来的杀手都是需要吃食血肉的!原以为只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没想到这么不简单。   “冥王也是心软,既然怀疑她有问题,却是看着她孤苦伶仃的一人,还是个女性,所以就没有杀害她,若是换做为我,我定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为了牵制住她,冥王将她安排到了百里赦的手下。”   “经过了两百余年的时间,她都没有什么异向,所以,大家关注的重点也就没有在她的身上了,于是她开始利用自己的职业,也就是一个通灵者的身份,不仅是将这冥界的孤魂野鬼,人间的也不放过。”   “你也知道,一般去人间勾魂的是黑白无常两兄弟,她也会去勾魂,不过勾到的魂魄不会送进阴界之门,不会送进府邸,而是悄悄地送进野鬼村,其实野鬼村的原貌不是今天你所看到的。”   “野鬼村原来也像是你生长的地方一样,小山村,只是很不显眼,四面环山,妖气容易聚拢不容易散,而且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那里可以说是冥界与妖界的交叉点。呵,还真是厉害。”   这点我以前倒是听百里赦讲过,大致就是这野鬼村在以前和一般的村子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在一夜之间,里面的村民竟是不见了!没想到竟然和红缚有关。   屠罡喝了一口酒,盯着我的双眼继续说道,“红缚做的很隐蔽,没有让大家发现,可是做的在隐蔽也会有露马脚的时候,那便是这几百个村民,一夜消失的事情。冥王知道了要彻彻底底地调查这一件事情。”   “当时没有人怀疑就是红缚做的,但是正是因为这怀疑,红缚将自己刺杀冥王的计划提了前。”   屠罡再次举起酒坛子,不过摇晃了两下,这又一罐子的酒不知道在何时已经见了底,他又是往后面一扔,定睛看了看我手中的,本来这酒对我就没有什么吸引力,所以我也没有犹豫一下,直接就将酒坛子递给了他。   “就看在你请我喝酒的份上,我再跟你往后讲讲。”   “……”我只觉得现在他说话都带着喝醉后的那种声响了。   “我刚才也跟你说了,冥王这人也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好几个大臣都劝他彻彻底底地查一下这冥界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人,直接将那些不明身份的人处死,他却是迟迟没有下令。”   “所以最后还是死在了红缚的手中,只是这件事情她处理得极好,没有人知道是她做的,她不仅骗过了百里赦,更是骗过了冥界里的众生,乃至三界,不仅是鬼王惨遭黑手,就连之前怀疑过红缚的那几个大臣也便是跟着受了牵连,中了红缚的法术,尽管是活着的,那倒不如死了。真是残忍至极。”   这倒是让我之前在冥界大殿里看着的那个童娃娃,百里赦竟然称那娃娃为父亲,所以屠罡也是说了实话,相比百里赦的父亲大人也是当时冥界的一大栋梁,有智慧,有远见,却是没能逃得过被谋害的命运。   “这冥界没有了鬼王,红缚的眼中钉就消了,不过离她的终极目标还很远,所以她便是静下心来,没有急着将这身份捅破,没有回到妖界,而是继续忍辱负重地潜行在冥界,就连冥王的葬礼她都到场了,赤诚的面容蒙蔽了多少人的眼睛?”   “后来的你就是知道的了,冥王将自己的力量传入锁魂箭,那封印便是自行解除了。冥王其实没有什么遗子,只是当魂魄一流出,便是将女孩轮回了一次,成了拥有掌握整个冥界力量的平凡人。”   “那个时候,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但是红缚的感官之敏锐,她把握好了时机,将你带出,偷偷养在小山村,一直到了女孩十八岁才重新将她送到了冥界,经过了那么多的事,现在那个女孩便是在这小山丘上陪我喝酒。”   屠罡说到这里,便是笑得一脸的灿烂,刚开始的泪花早就无影无踪了,我却是换做了一张苦瓜脸。   “怎么?你不信吗?”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这故事说的像是真的一样。   “那之前在山洞里你为什么能够将火元气吸入体内,我之前也是有一点不相信你就是他们所说的冥王之子,但是这三界里,除了冥王能够做到五行共存,便是没有一人能够此样了,而且你不觉得自己的悟性和一般人相比却是要快上好几倍吗?”   这样一说来,我倒是觉得疑惑了,这还真是跟屠罡说的一样。   ☆、第一百五十九章 红缚(下)   “你若还是不相信我说的,来,把手给我。”说罢,屠罡便是一把抓过了我的手。   “你干嘛?”我下意识地想要抽回,奈何他的力气奇大,丝毫动弹不得。径直将我的手扯到了他的面前去。   “你看着那山下的那么多树,用水元气,火元气同样的道理来吸食,你就试试。不干什么。”我狐疑地向屠罡张望了一眼。闭上眼睛跟着他说的试了一下。   那树隔得远,不过却是很多,我以手为爪,尽力地吸食,没想到竟是和其他的元气一样,正是源源不断地往我的手中汇聚,我睁大了眼睛有些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边五味杂陈。   高兴是因为,我竟然拥有这运行五种元气的能力;难受是因为,如果真的像是屠罡说的,那么我肩上的担子就不只是百里赦这一个人的府邸了,而是这冥界的四个府邸,千千万万个子民,而且这都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   “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不过你现在身上的封印还没有完全地打开,冥王也是想得周到,并没有将你完全暴露在这世间,而是悄悄地将你的气息隐藏,可能只有你自己才清楚身体里到底有怎样的变化,到底和别人有什么的不同。”   我停止了手上元气的吸食,此时此刻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我不是不相信屠罡说的一切,我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那么像你说的一般,没有人知道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屠罡好像是并没有听到我的质疑,而是自顾自地喝着酒,畅快淋漓!   “我只道是这张脸长得太好了。”说罢便又是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酒坛子。   什么跟什么呀?我根本就没有跟他谈论长相的事情。   “那么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奶奶为什么在我小的时候不杀我?现在反倒是将我恨之入骨了一般?”   “还不是因为我长得太好看了!”   “屠罡,你真是厚颜无耻!”   “谢谢夸奖,但是我说的是实话,你爱信不信吧。”   “那你就细细地说,我慢慢理解。”   “我到了府邸没有多久,便是见到了红缚,那个时候我对这冥界还不熟悉,所以喜欢四处溜达,有一次我竟是走到了冥界的禁地,一处密林里去了,那之所以是禁地,是因为里边有许许多多的珍贵原色药材,三界所觊觎的一方土地。”   “说是禁地还有一个原因便是里边有原始的鬼怪,各个都是修行之久的,我遇见红缚的时候,她就是被那蛇妖缠身,已经是吞进去了半个身子,对了那个时候红缚还是个不染纤尘的姑娘,样子可是十分的甜美,身材也是……”   “说重点!”感情又是因为貌美所以才出手相救的吧?   “我就是想真实表达一下,并且还原场景而已!好吧,我出手相救,将那鬼怪肢解了,但是奈何我的功力并没有修炼到能够全身而退,所以也是受了那大蟒的毒液,命之将至。我以为自己便是无力回天了,那曾想到那红缚尽是动了芳心,冒着被识破身份的危险将我带回了妖界。”   “你可能不知道,三界最厉害的药师,便在那妖界,我被那狐妖一记丹药活生生地救了回来,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知道这红缚的身份是妖,而不是鬼!”   “那你为何没有戳穿她?”   “去了禁地碰到了她,我只道是她和我一样,迷了路而已,并没有想到她是去窃取草药,去了妖界,我也只道是她徒有一个妖怪的身份罢了,因为互相救了一命,她对我也十分的好,没有一点毒辣之感,反而很友善,很可爱。”   “所以,你也对她动了芳心?”   “哪能啊?我的心上人住在箭里。这一生便是不可动摇的。”这话我倒是听得一怔。   “她倒是对我有那么点意思,但是她的感情和工作分得很清楚,我不知道她藏得那么深,直到她将冥王谋杀了,我才知道她的野心有如此之大,这所有的事情也都是她跟我坦白的,现在坐着和我喝酒的人是你,以前可都是她,这树下埋着的酒也是她的,埋了竟是有五百年之久了。”   屠罡对着月亮有些许发神,“她说有故事必须有酒,所以,这酒便是两坛,一人一坛。”   “她的事业还没有完成却是跟你说了一切,你可是鬼王啊,她就这么确信你会帮着她?而不是和其他鬼王联手打败她?”   屠罡笑了笑,“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不过现在我明白了,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会把关于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他,不管他理不理解,也不管他是不是会帮自己。”   “因为就像是现在的我一样,我将这一切告诉你,也不管你理不理解,你只需要知道真相就行了,路很长,脚却在你自己身上,你走哪条路我不管,我只想告诉你,你的脚下不只一条路而已。”   我佯装着没有听见,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点失望,不过转瞬即逝,我之所以注意到了,是因为他这小小的举动竟是揪到了我的心。   “这锁魂箭的事情也是她告诉我的,里边的魂魄化作了人形,当然这可是隐藏了冥王力量的人,不铲除对于她来说,甚至是对于整个妖族来说都不是好事,但这人便是我的短处,她用这人跟我做了一个交易。”   我竟是不知道在我的身上竟还有这么多的事情,原来我一直生活在刀刃上,而且还无忧无虑的。   “我知道了她的太多秘密,她也是出于无奈,想要找个法子控制住我,百里赦在冥王死后便是闭关修炼,有了一手撑住这冥界的力量,于是红缚也很胆怯自己辛苦了那么多年的计划会败露,所以和我做的那个交易便是,我与她合作。”   有一坛子酒见了底,这次他没有再抛到脑后了,而是握在手里一掌捏碎,“我虽然是深知这个混入者对于冥界来说有多么大的威胁,但是奈何我放不下她啊,朝思暮想的她不管在不在我的身边,只要我知道她是活着的,完完整整地存活在这世间,我便是开心的。”   “我答应了她,但是并没有为她做什么事情,当然她知道我的脾性也没有为难我,所以我只是为她保留了秘密而已。”   “她去了人间陪你生活,却是没有料到一件事情。”   “什么?”   “她的容颜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衰老,在将你抱走的时候,我便是见得她最后一眼,再一次相见便是在十八年之后,她已经苍老了,头发都花白了,其实我并没有嫌弃她,是她自己嫌弃了自己。”   “她告诉你,你是通灵之体,需要和鬼王在一起,五行相生其实都是骗你的,只是不想让我得到你而已,她悄悄地将你嫁给了百里赦,我竟是在婚宴将至的时候才得到这个消息!”   “不杀你,哼,不杀你只是因为她答应了我护你周全而已,所以你便是在毫发无伤的情况之下稀里糊涂地嫁给了百里赦这个家伙!”   说到这儿,我便是感到周身一寒,草坪上竟是出现了寒冰。   “而他现在想要杀你,你应该也是明白,你的潜力很大,而且进步很迅速,你便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至于想要揭下你的脸,也很简单,她以为我嫌弃她老了,她以为我喜欢的只是你这副好皮囊而已。但是现在她要杀你,便是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了。”   说罢这草坪上刚结的冰块便是轰然碎成了小冰晶。   我直接的他的眼神十分的炙热,灼烧着我的皮肤,这算不算是突如其来地告白?之前他便是经常跟我说什么矫情的话,我还以为这就是他的本性,见到谁,只要是皮囊好看一点便都会如她的眼。   没想到,竟是和屠罡有这渊源。   屠罡还盯着我,好似在等我发话一样,“嗯,我大概了解了,等我自己缓一缓。”   这下他才是收回了自己灼热的目光,我现在是应该逃呢?还是应该安慰一下他呢?现在这样很尴尬啊,不知道只是他一个人沉重,知道了,便是现在我们两个人沉重了。   “你知道吗?当初百里赦之所以会答应娶一个平凡人,是因为这红缚告诉她,你是通灵之体,你的灵血不仅可以治疗一般的伤痛,作为府邸的夫人,便是最好的辅助,最好的棋子。”   他的这句话就像是一下子道破了我和百里赦的所有感情一般。   “之前确实是有利用这一说,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现在没有了府邸,若再是没有了我便是一无所有了,现在还是不要说挑拨离间的话好。”   这一句出口,我不知道对屠罡的伤害是多少,反正刚一出口,我便是后悔了,和百里赦一起这么久,他没有来阻挠过一次,只是有时候言语上要占尽便宜而已。   我不知道他是靠着怎样的心态活到现在的,他跟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因为就我的眼里,不管是道听途说的只字片语,还是自己的断章取义,都和他说的是吻合的。   屠罡突然倒在一旁的地上,眼睛却还是睁开着,盯着那清辉已经暗淡下去的月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微微的凉风拂过我的面颊,我轻轻地理顺那被扰乱的发丝。   过了很久,屠罡才悠然传来一声,“若是选择让你痛苦,你就当是我喝了酒说了几句胡话吧。”   ☆、第一百六十章 误会   我本以为自己是不需要选择的,屠罡这一句话说出来,便像是一根棍子,将我从迷惑地状态中敲醒了一般,我从来都没有选择过,对于这生命,对于这宿命,一切都像是既定的一般。   不管生活怎样变化,我只需要是在某个地方找到一个栖息之地便行了,生命是怎样的容器,我便是活成什么姿态,没有想过要违抗天命,从来都是顺其自然,从来都没有过“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想法。   我以为我和百里赦的感情是无坚不摧的,我以为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以为我们会天长地久,我就是真的没有选择过。   尽管跟他一起受了那么多的苦,被骗,被打,被伤,甚至是死亡,我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他和别人之间选择。   我还是很乖巧,很安然地站在他的身边,想保护他,想救他,为他赴汤蹈火,献出生命也在所不辞。   我没有想过有一天,或者说是在很久以前,自己就已经被一个人惦记了那么久,没有想过那个人一直站在原地等我,不希望我为他付出什么,而是为我遮风挡雨。   这时我才回想起和屠罡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野鬼村,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出现在那里,只知道他看起来很瘦小的身子骨,却是将比他高大了些许的百里赦给打了一顿。   估计那个时候他便是想要找百里赦出气吧,百里赦肯定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人明明平日兄弟相称,竟然会下此狠手。   还有我第一次去他的府邸,他犹犹豫豫地像是想要将我留住,可是我口口声声说着“百里赦,百里赦”,不知道那会儿他是怎样的感受呢?我跳进潭水里被淹了,他却是蹭机吻我,我那个时候只觉得他是个浪荡的登徒子。   “你既然那么在乎……那个人,为什么现在却是佳丽无数,浪荡成性?”   屠罡爽朗地笑了两声,“你可能永远也不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那时候百里赦的府邸已经败落了,那便是我留下你唯一的机会,之所以你见着这么多人,我是想看,有那么多人被我宠,你会是什么回应?”   我实在是有些不懂他的脑回路,是因为我见着了,就会向那些女人一样来巴结他吗?还是说我见着了这些场景会吃醋?对不起了,我只觉得恶心。   “你还记得那个小哑巴吗?”   对了,他不提醒我,我还真是将那个小哑巴给忘了,她可是我在低谷时期不可或缺的人,没有她,我可能在这精神重担的压迫下,早已崩溃了。   不!等不到崩溃,我可能早就在那游说的路上死掉了。   “小哑巴还等着我送她去轮回呢?你还好意思说,你用她的爸爸威胁她,逼她嫁到你的府邸,她才十六岁!人家知书达理,活泼善良硬是被你逼上了绝路,你不知道吧,她原本不是哑巴,她是被你后宫的那些女人给割掉了的!”   我一想起这件事,就觉得来气,也正是因为这一件事,我才是彻彻底底地开始反感屠罡的,刚才还觉得他这人正直,突然让我想起这件事情就觉得气愤。   “你觉得我会做这样的事吗?”   “怎么?还想抵赖吗?这天一亮,我便是御剑去南无的府邸,将小哑巴接过来,让她跟你说,看你还怎么狡辩!”   “你接不到她的!”   “你说什么?你把她怎样了?”   “我可没有将他怎么样,只是释放了他的本性而已。”屠罡说到这儿,顿了顿,“小哑巴现在就在你的面前啊。”   嗯?我疑惑地盯着躺在草坪上的屠罡。   “小哑巴每天跟你讲笑话,她本来就很少笑,却是为了逗你想尽了办法,那些笑话都是她两千年以来积攒的,还有你以为在寻找南无府邸的一路上有那么顺利?一路上没有半个孤魂野鬼,每日里的野果子也是那么好摘?”   我便是傻眼了,这小哑巴莫不是屠罡变的?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只是那日里我得知了你被红缚打伤的消息之后便是一直在找你,可是你的气息到了三途河便是没有了,我便是沿着河岸一直找你,终于是将你见到了。”   “你知道你这样的灵体是多少孤魂野鬼所觊觎的吗?再加之你那日内体的元气混乱的不行,所以我才出此下策。只是这易容术,我是好久都没有用过了,勉勉强强地混装了下去,但是一用到元气的时候便是只能以原形相见。”   原来那个小哑巴是屠罡!我竟是没有看出半点破绽。也难怪从屠罡的府邸里逃出来之后,我便是处处危险之时都能碰到屠罡,原以为只是巧合,是他阴魂不散,是老天不想让我死,其实是屠罡不想让我死。   “吴怡,你跟我回府邸吧!”屠罡的声音提高了几倍,像是很庄重地在跟我说话。   这几日我应该只能呆在这府邸了,除了屠罡这里能暂时性地留住我们,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何处了,就算是我再厚着脸皮求南无将我们收留,那百里赦受这么重的伤,我想要将他托运过去都很困难。   从刚才出来到现在都已经有好几个时辰了,这酒也喝完了,月也赏完了,是该回去了。   “好啊。”我本来还要在后面加一句,“现在一起回去,”的,结果却是见屠罡将眼神转到了我的身后,眼睛里的欣喜被挑衅所代替。   我惊异地将头往后转。   百里赦?   他竟是一手抚着肩膀,一手重重地垂着,被我洗净之后的脸在月光地照耀下透明得像是一张纸。   “百里赦……你怎么出来了?”我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有一点慌慌张张地。   “对,我现在是不应该出来。”说着百里赦便是转头向冰窖里走去,我想要起身去跟他解释一番的,不曾想到这时屠罡竟然伸过手来,一把抱住了我,手指滑过我的肩膀时,点上了穴位。   猛地一下,我便是感到了全身一僵,再大的力气也是不出来。   这屠罡竟是将我定住了,我恶狠狠地朝屠罡看了过去,他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是双臂将我抱得更紧了,我想要触发元气,可奈何这屠罡的一点硬是将我的元气也给封印住了。   而且话也说不出来了,全身上下也只有眼珠能转动。   “现在是不应该出来啊,百里赦大人,你的伤还没有好呢,静心在冰窖里边休养着吧,虽然这冰窖不如你的大,但是这法力可不弱。”   屠罡紧紧箍着我的双手忽地松开了,我也是松了一口气,但愿百里赦没有转头。   可是下一秒,屠罡松开的手便是绕过了我的脖颈,迫使我我的头放到了他的肩膀上,再将手放到腰间,动作简直暧昧至极,若是我看到了这样一幕,绝对会认为是小两口的。   身后一直没有传出什么声音,我只希望百里赦已经到了冰窖,若是还没有到冰窖的话,也绝对不要回头。   可是我还是没有料到身旁的屠罡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他厚颜无耻到什么地步?   “对了,百里赦!”我只觉得这个时候百里赦应该是已经到了冰窖门口的,但是听到有人在唤他,他肯定会回头啊。   我闭上眼睛,听着声音辨别着百里赦失落的神态,听着像是什么破碎的声音,十分的清脆,我甚至还感觉到了背上的炽热之感,百里赦现在肯定是误会了。   “你的背部伤得很严重,必须躺在冰床上,这几日你还是少活动,精心修养的好。”现在这种情况,屠罡给百里赦说这些,那意思便是已经很清楚明白了,那便是,少出来。   如果现在我的手脚能活动,我绝对会一掌拍在百里赦的嘴上,最好是给他撕烂。   当我清清楚楚地听见从他的嘴里蹦出一个“嗯。”字的时候,那破碎的声音便是更加大了,现在我什么都不能做,唯一的办法只有等。   我便是只能等这元气顺畅运输的时候,再进入冰窖给百里赦解释清楚,百里赦听通达的,而且我也不是什么朝三暮四之人,屠罡是个什么样的花花公子他应该心里有数,所以百里赦他没有理由不相信我。   我在心中已经将一切安排好了,甚至为了防止屠罡从中作梗,我连解决他的办法都想好了,那便是元气流通了之后,我先装模作样一会儿,等到好的时机,我便是一掌砍在屠罡的脖子上,直接将他拍晕过去。   屠罡大地微微震动,紧接着,我背后便是传来一阵龙啸。   巨龙从我的身边蹿过,腾风而起,转眼便是飞入了天际,长长的身影印在了淡淡的月光之上,那呼啸而过的风这时才轩然而起,扰乱了我的发丝,地上没有依靠的青草也好似要拔根而起。   巨龙渐渐地便是消失在了天际,而我连呼喊一句的声音都没有,若我刚才喊出了声,是不是百里赦也会回头的,是不是就不会飞走了?   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这个身体的龙鳞都翻飞了起来,要我怎么不担心,这下我又该去何处寻?   ☆、第一百六十一章 计谋   百里赦走后,屠罡这才有些犹豫地将手从我的腰间拿开,但是我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他却是没有动弹过,身子有些僵直,我只道是这肩膀又窄又硬,我的脸上也没有什么肉,现在竟是靠得生疼。   风停了,月光也散尽了,终于我感觉到了自己已经麻痹的脖子,一直这样靠着肩膀是个正常人也是会难受的。   我摸着脖颈,左右摇晃活动着,从旁边找来了一根树枝,放在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屠罡也赶紧从地上弹了起来。   “找百里赦。”我看也没有看他一眼,他为了让百里赦吃醋,竟是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不是说好了跟我走吗?”   我不禁冷哼了一声,“我只说了是跟你走,但是你怎么还将我定上穴位了?我最讨厌的就是欺骗,你骗了我,也骗了百里赦。”   我顿了顿,血液已经冲进了我的大脑,我拼命地压制住这内心的火气,组织好语言,也调整好情绪。   “你也知道现在百里赦处于什么境地,若是在半路遇见红缚那便是死路一条,就算是不遇见他,他要是行在半路,没有法力了,那便是随时被迫降落,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不说尸首全无,我只希望能够见到活着的他而不是死了的他。”   “你竟然用这种手段,成熟一点好不?”说罢我便是一脚踏上了这树枝,刚要启程了,却是感到脚底像是装了铅一样,沉重得抬不起脚。   “屠罡,你……”   屠罡已经抹去了平日里脸上的任何笑意,“吴怡,你就让我自私一次,今天晚上你除了在这里,哪里也别想去。”   “为什么?”我真的不太理解他的脑回路,为什么突然定我的穴位,又为什么不让我找百里赦?   我和百里赦是夫妻啊!虽然在冥界没有什么法律不法律的,但也是黄天厚土,四方百鬼一同见证了的,违背不得。   “没有为什么。”屠罡又向我走近了几步,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这酒真是冲鼻子,感觉不是屠罡喝了,而是全部抛洒在了衣服上一样,酒气熏到了我,我想要向后退,可奈何脚上却是动弹不得。   就像是被冰冻住了一般,而且这种感觉还在不断地向上移动。   蹭着现在我的手还能冻,蹭着屠罡一个不注意,便是迅速将元气在手中汇聚,以掌为刀,重重地砍在了屠罡的脖颈上,紧接着,元气便是从我的掌心流出,顺着他的脖子一路四处蹿流。   “吴怡,你……”还没有等他把话说完,便是将四肢全都冻上了,要是屠罡不对我使这一招,我还忘了元气可以这样用。   屠罡惊异的眼神还留在那里,他估计是没有想到我会暗算他吧?不过我自己也没有想到屠罡会想用法术将我囚禁在这里。   不过屠罡这法术用的很慢,我不知道他是故意这样的还是说这喝了酒之后法力减弱了,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现在这冰几乎已经淹没到了我的腰际,我赶紧将体内残留的一点火元气覆在了这冰上。   别说,这五行若是都能够熟练地运用,还真是威力无穷,不管遇到谁,只要是使用它相克元气,便是更胜一筹了。   这屠罡的法力很强,而且吸收法力的速度也很快,我们就像是互相给对方添了一把枷锁一样,现在看的就是谁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开这把用元气做的锁。   若是屠罡更快,那我想要再一次偷袭,难度便加大了不少,若是我快,那么我今天晚上便是去定了。   毕竟我的手还有火元气撑场,而屠罡只能靠身体的每一个细小的毛孔去吸食,所以自然是没有我快了,我重新站在了树枝上,看了看将要融化掉的冰块,害怕不多一会儿,便是会追上来,阻碍我,所以索性又在他的身上覆上了更厚的一层冰。   我都能明显地感受到这屠罡眼神里的绝望,还有对我的祈求,“今天晚上是谁都别想阻止我去见到百里赦!”   时间很紧急,不容我再在这里呆了,于是踏上了树枝,我便是头也不回的,朝刚才百里赦消失的方向行进了,我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那就是百里赦这次出去会碰到红缚。   将这些事情结合起来想一想,既然红缚对屠罡这么痴情而且他们两个已经是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若是叛变朝向我们这一边,那倒不说。   但是如果是已经设计好了的呢?   当初在岩浆山的石洞里,为什么会跟红缚打起来,那是因为我在里边呀,我马上就要一命呜呼了,照屠罡所说的,肯定不忍心看着我死,所以出手相救。   但是救我,不代表就心甘情愿地救百里赦了,爱屋及乌这种事情发生在屠罡身上的可能性是极小的,所以百里赦对于他来说不仅是一个冥王的竞争者,还是一个情敌,他完全可以为了红缚这一个一直向着他的朋友两肋插刀。   说是好听帮助红缚除掉心腹大患,但是他何曾不是借助着红缚的力量将自己的心腹大患给解决了呢?   所以在表面上屠罡是一方鬼王,和百里赦称兄道弟,平起平坐,实际上他的笑容背后早已藏好了一把大刀,可以一刀致命!   百里赦蒙在鼓里完全不知情所以他是最吃亏的一个啊。   我漫无目的地驰骋在这空中,不像是上次还有一点烟云可寻,这下是完全没有了动静,黑蒙蒙的天没有一点要亮的痕迹,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四周黑漆漆的,能见度很低。   这夜风仿佛是将这份凉爽直接吹进了我的脑子里,让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细细一想,百里赦也只有两个去处。   他也不是一个做事鲁莽的人,所以不会因为这一点儿女私情而乱了方寸,那么多无辜的子民还等着他去营救,所以,他可能回了府邸,去了禁地,禁地里的冰窖可比屠罡那里的宽敞多了,而且还有圣泉养伤,所以百里赦有可能去了禁地。   还有一处便是那满是熔浆的黑山上,毕竟我刚才是闭着眼睛,背着身子的,所以我不知道百里赦离开的时候是那种形态,也不知道他的眼睛到底有没有变成火红色,若是他的封印再次显灵了,那么他便是去定了山洞。   这两个方向完全相反,而且跟我现在要行进的路也不是同一条,所以在我犹豫了几秒钟之后,还是决定往自己的府邸走,第一便是寻找百里赦,第二便是看一下当初留在秘密基地里的子民们,现在是否还焦头烂额地等待着。   确定好了方向再行进起来简直像是一颗子弹一样在这黑夜里穿梭,现在我这驾驭剑的技术越来越好了,不管是剑还是树枝,只要是质地外形和剑差不多的,都可以踩。甚至厨房里的那种大锅铲也是能够飞起来的。   不一会儿,我便是到了府邸的禁地,以前一眼望过去,觉得遥不可及的远山现在也在我的脚底下。   不过从这里向冰窖那个方向看过去,确确实实是有什么东西在动,我还没有确定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我飞在天上,目标太大了,不管是谁在下边都能够清楚地看到。   安全起见,我还是蹲进了这簇簇草丛里,太远了我用元气也探测不到,所以索性直接加快了速度在这草丛里边穿梭。   离目标点越来越近了,我这才是感受到了一股杀气,这种感觉是不用元气便是能感受到的,而且杀气十分的浓厚。   所以来者不善,距离已经很近了,这是我才看清楚,果然又是红缚,她双手背在身后,极目远眺,我不禁庆幸自己还好下来走了陆地,要不然还没有看清楚是谁,那红缚的火炮便是向我轰过来了。   这换了个角度才看到旁边躺着的便是嘴里淌着血的巨龙,百里赦像是我预料的一般,回来疗伤了,但是为什么会被红缚在这里截住,难道说红缚一开始便是在这里等待,若是她料事如神,我还能想得通一点。   但若是有人同风报信,百里赦受伤的这件事情只有我和屠罡知道,那么除了屠罡还能有谁?他真有真么恨百里赦吗?他是非杀他不可吗?   我的心情很是复杂,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这从背后吹来的冷风让我瑟瑟发抖。   红缚还将手背在背后,和她的这副面容很是搭,一个小老太婆的模样,她像是在等待谁?是妖界的?不会吧,虽然我们的府邸是被她端了,但是整个冥界暂且还是鬼王统治的,妖族要想进来,必须踏过鬼王的尸体。   那么她是在等我吗?或者说是在等屠罡?   正在我猜测之时,红缚的声音响了起来,十分的缓慢,抑或是十分的稳重,“你蹲在那里脚不麻吗?快出来吧,好受一点。”   我的背脊不禁一凉,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凉风吹的,她肯定不是在和我说话,我不能自投落网啊。   就在这时,只觉得一阵白光亮起,末了,我周身的草丛全都被削的一干二净,供我遮挡的草也没有了。   我对上了一张狰狞的脸。   ☆、第一百六十二章 换脸   “来都来了,怎么还不肯出来相见呢?鬼王夫人啊,高高在上的,现在怎的在这草丛里边躲躲藏藏的?”尽管我现在面对的是和奶奶有同一副皮囊的人,但是她的语气还有她说话的方式一点也不像奶奶。   我没有说话,元气早已在手中汇聚,这一战是不可避免的了。   先发制人,最好是将红缚冻起来,然后蹭机救走百里赦,毕竟我来的目的就是见百里赦的,所以绝不恋战,逮住机会就跑。   双手撑地,元气快速地在地面传输,突然从红缚的脚下炸开,她也是十分的敏锐,在冰晶蹦出的那一刻,便是蹬地而起,一跃而上,一侧身便是躲过了我的攻击。   我又将这元气覆盖在了百里赦周围的整片大地上,这红缚不可能永远在天上不下来,只要是她的脚一沾地,便会马上被冻住。   在我的意料之中,她并没有中计,如果她那么容易就被抓了,那么百里赦怎么会被她弄得那么狼狈。   我再一次抬头时,她便是没了踪影,人呢?明明刚才都还在那里的,怎么就消失了?糟,现在我处在明处,她处在暗处,搞不好便是会在背后中上一箭,我将元气覆在脚上,一个瞬移,便是到了百里赦的旁边。   哎,那么庞大的一个身躯,我要是将他带走也不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情,除非是现在他便是醒过来,我们一起走。   “百里赦?”   我一边摇晃着他,一边四周观察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红缚两颗眼中钉都在这里了,若是能够一起消灭那岂不是美哉?   突然,手被抓住了,我还以为是百里赦醒了,回头一看,这面前的巨龙,身上的火焰像是要将自己焚烧了,可是这被焚烧的部分已经是化作了灰烬,而灰烬一被风吹散便是露出来了一个人形。   双眼血红,嘴角挂起的笑意简直能够深入人的骨髓,仿佛下一秒他便是会咬到你的脖颈。   我死命地挣扎着,可是没有什么用,他的手指就像是老树根,而且还是长在我的肉里的树根,我丝毫也挣脱不开。   待他身上的灰烬散去了,我才看清楚她的面容,红缚?   这个是红缚?但是刚才的那个红缚呢?刚才的那些都是她的障眼法吗?那么百里赦又在哪儿?   红缚的这双血红色的眼睛让我想起了很多,当初百里赦异变之后也是这样的眼睛,还有厄刹门外边的石狮子也是这样的红眼睛,我的那个小村子,莫名出现的害人性命的黄皮子也是这样的眼睛,那些被杀害的村民,变成丧尸之后也是这样的……   这些又和红缚有怎样的关系?   我看着这面前的人,隔得近了,才注意到她的头发相比之前又是白了不少。   没有待我片刻消化,只觉得自己的颈处一痛,眼前一黑便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过来时,我的四肢已是被捆得结结实实,体内的元气居然没有给我封住,这便是她大意了,我鼓足元气,想要将这束缚我的绳子给挣脱,可是我一用力,这绳子不仅没有被我绷断,反而是更紧了。   “你别要挣扎了,一会儿,将你的手勒出了淤血,那可就是美中不足了呢。”红缚的声音在我的身后响起,“你觉得我飞了那么大的心思将你弄到这儿来,会很轻易地便是让你逃走?做梦吧。”   “你想怎样?”   “不怎样,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就不会吃那么多的苦了,放心,我将我需要的东西取走之后,便是会念在之前十八年的情份上。”   红缚在此顿了顿,向我走近了一步,“让你安乐死。”   说罢她便是猖狂地笑了起来,末了,又伸出手来,从我的眉头额角,划过我的鼻子,嘴唇,再伸出手掌在我的脸上拍了拍,“真是一幅好皮囊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当初在离开的时候,让你毁容呢?这样也省得我在这里挖空心思了。”   “你在说什么?”我实在是觉得面前的这个人很危险,而且和正常人很不相同,在现实社会可以用“疯子”这个词来形容。   “你不是十分的想念奶奶吗?好啊,我便是成全你,将奶奶的这一张脸安在你的身上,这样你想她的时候,照一照镜子就可以了。”   “不,不要。”这时,她在我脸上的手更是用力了,我只觉得那指甲已经插进来我的脸颊。   “你觉得我现在是在跟你商量吗?你有跟我商量的资格吗?”   说罢,她便又是一阵风似的,从我的面前瞬移到了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用手撑着她的下巴,漫不经心地向两旁挥了挥手。   我侧眼看了看,从这两边便是各上了一个拿着托盘的人。   这……便是要开始动刑了换脸了吗?我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正常的渠道不应该是,抓住我之后,要将我放上一段时间,然后在这段时间,我便是会想办法逃走,或是外边有人来救我啊。   这红缚做事还真是快,我有些惊恐,双手不停地扭动着,可是这绳子是越来越紧,像是勒进了骨头一般。   “等等,能让我死的明白一点吗?”其实我是知道的,红缚换脸,实际上就是为了讨屠罡欢喜,我只是不想那么快的死而已。   红缚很吃这套,双手又挥了挥,那两人便是又退了回去。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杀你?”红缚又是一个瞬移,速度快得可怕,声音由远及近,几乎是在一瞬间,明明还在我的远处,下一秒便又用指甲掐住了我的下巴。   我点了点头,“为什么你要杀我?百里赦在哪儿?还有之前全村的人都被屠杀了,这个又是怎么回事?我都想知道。”   说罢,我便是眨巴着真诚地眼睛看着他。   她先是笑了两声,“为什么要杀你呢?这个我确实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她摸着自己的下巴像是在好生地思考,“对了,有两个原因,第一你该死;第二,你长得好看。”   这说话的风格瞬间变得就像是屠罡一般,也难怪她会喜欢屠罡,都是如此的无厘头,这算是什么理由?长得好看就得死?   “至于百里赦,那小子现在估计已经葬身火海了那日里,你们都以为从岩浆里出来的是百里赦,其实那是我,跟进你们最好的办法,便是变成你们身边的人,悄悄地潜入。”她说话的时候,笑意渐渐地便是挂在了脸上,皱纹也是挤在了一起,看起来更是渗人。   天哪!我竟然一点也没有发觉,不只是我,就连屠罡都不知道吧,红缚简直太吓人了,这阴谋诡计让我们被骗的团团转,算起来,距离百里赦掉进岩浆里的那天已经有三天了吧?   若是这三天都没有起来,那么他怕不是已经和熔浆融为一体了吗?   “至于全村人,那本来就是我的猎物,放他们安然无恙地活这么久,已经是我对他们的恩泽了。”   果然她就是杀害全村人的罪魁祸首。   “好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上来吧。”她又是一挥手,那两个拿着托盘的人又上来了。   走近了,我才惊觉他们的托盘里都是一些刀子啊,药水啊,什么的。应该就是专门拿来给我换脸的吧?   手上的绳子已经将血都勒出来了,鲜血顺着我的手臂一直往下淌。   这时,忽然如雷贯耳的一声,像是闪电劈在了门上一般。   那急急忙忙冲进来的一个长得像狐狸一样的人突然覆在了红缚的耳边说着什么,紧接着红缚的眉毛一挑,看样子是有一点事情了。   她挥手示意那个报信的人退下,“除了换脸的那两个,其余的全都出去,跟我抵住!”   说罢,这大殿里边的人,便像是潮水一般,向外面涌动着,出去了,而红缚现在亲手拿着个刀子在我的脸上比划着。   我只觉得那明晃晃的刀尖都在我的眼前不停地摇动着,我别过脸,紧闭着眼睛。   生怕它的刀子一不小心便是戳到了我的眼睛。   外边的声响很大,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定是有人来救我了,要不然红缚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紧张。   还一定要自己上手操刀子?   我记得之前蔓莎给过我一种刀子,就是十分的锋利,划在脸上没有一点感觉的那种,这个刀子估计和那种差不多吧。   只觉得有个坚硬锋利的东西,顺着我的颧骨一直化到了我的眼角,没有一点的痛感,但是也不是没有感觉。   皮肉裂开还是知道的,还有那汩汩地热血顺着脸颊不断地往地上淌,这些感觉也是一清二楚。   我的身子不住地颤抖着,而红缚手中的刀子却是拿的十分稳当,一点颤动的感觉都没有。   突然外面像是门被炸开了,一股冲击波直接到了大殿,这凉飕飕的感觉,我不知道是元气,还是闯进来的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脸上划动的感觉消失了,这下我才敢睁开眼睛。   ☆、第一百六十三章 营救   锋利的小刀“哐嘡”一声掉在了地上,我只觉得头皮一麻,想要睁开眼睛,却是感觉额头上的什么液体径直流到了我的眼睛里边,我不敢想象那是什么。   突然,脖颈上一阵生疼,在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脖子已经被身后的一双手紧紧地掐住了,因为眼睛睁不开,所以我只能凭借自己的感觉。   那指甲我能辨认出来,就是红缚的,因为刚才红缚掐我的脖子时,我便是感觉到了她那锋利的指甲,就像是一把把尖刀一样。   为什么突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情况有变?有人来救我了?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到了屠罡,果然,低沉的声音不带着一丝悲喜,“放了她。”   听着声音我就知道她的面部表情,十分的平静,就连那大街上和大妈讨价还价的那种音量都比不上。   有别于他皮平日里跟我开玩笑时的声音,虽然听见他这样说,我十分的感动,但是听到他如此的温柔,很客观的想到了两个字,“肾虚”,我真不是有意想到了。   脖子更是一疼,这红缚在我的身后将指甲更是嵌得深了,我现在真的很想伸手将我脸上的液体擦掉,虽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我知道那是什么,厄刹想要,红缚也想要。我的体质真的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难道就像是屠罡所说的,我是什么冥王的寄存体?一想到自己生活得就像是一个容器,就十分的不悦,这算是冥王还在我的身体里沉睡吗?万一有一天他老醒了,或是不愿意我支配这具身体了,于是就直接将我操纵了。   那和被蛊虫操纵了也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都是我不再有意识了,我吴怡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身后的红缚只是一阵阵的冷笑声,我不知道她在那里笑个啥,是不是红了双眼?或又是不是两眼泪汪汪?   他们两人是在眼神交流吗?或者说是我的耳朵聋了,听不见他们两个再说什么?   我小心翼翼地晃了晃脑袋,这红缚却是以为我动机不纯,一只手不够,另一只手也操了起来,直接将我的脖子给围住了,不跟我一点逃跑的机会,或者说逃跑的念头也没有。   她在威胁我,要是一动,便是能够用双手直接将我举起来。   “放人!”这次,屠罡的语气严厉了许多。   四周的小病小将便是一个二个的想要举着自己的武器向屠罡进攻,红缚挥了挥手,那些人便只是在旁边看着,退回了原来的地方。   “屠罡,我今天便是要杀了她!”红缚的声音在我的耳边炸开,士气一点也不弱,如雷贯耳。   我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屠罡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地看着我,我给他抛了一个笑容,第一代表我的感激之情;第二代表我真的没事。   屠罡对我摇了摇头,我没有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肉眼看见他的身上带着少许的冰晶,空气在这个时候骤降了很多,我只觉得周身的寒气加深,屠罡的衣角微微地翻动着,那便是席地而起的风吹动的,我知道这便是他怒了,我知道,当然红缚也知道。   他两手未动,是少了点什么,左思右想才明白过来他少了一把扇子,而那扇子现在是以发簪的形式别在我的发髻上边。   百里赦说那把扇子融入了他千年的功力,以前并不明白为什么他给我,现在终于是明了了,这一切根本就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忽然身旁的地面一直冰刺从地下捅出,红缚是侧了一个身子险些躲过了,而刚躲过,那面前的屠罡便是不见了,我这才反应过来是声东击西,红缚又转了一个身子躲过了屠罡的攻击。   要是红缚像我一样身手和反应,那莫不是多早就被这地上的冰刺给传出孔了,或者说刚刚躲过这地面,也绝对躲不开屠罡。   这冰刺虽是没有伤到红缚,但是我身上的锁链竟是被这冰晶给冻结了,“砰”的一声,那锁链便是随着这些冰晶一块化成了漫天的水雾。   红缚不仅反应快,而且她的应变能力也很强,这冰刺是没有伤害到她,她却是在着地的那一瞬间,一脚踢在了上边,那个冰尖便是直直地想屠罡刺去。   “小心!”我在这边喊出了声,“闭嘴!”   我正想要反驳两句的时候,不知道这红缚在我的身上使了什么法术,我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索性屠罡的功夫也不是盖的,冰尖飞向了他,不禁没有扎到他,反而成了他的垫脚石一般,身姿颇有一种飞鸿踏雪之感。   径直向我们这边冲来。   忽地,脖上强烈的疼痛感袭来,那指甲和刚才的尖刀相比唯一的区别就是,杀人会疼,很疼,我的双脚被迫离地。   那红缚竟是直接将我举了起来,而她那长长的指甲还嵌在我的肉里,让我不仅是呼吸困难,而且还阵阵刺痛。   “我知道你怕死,但是她我就不知道了。”红缚的声音又在我的耳边炸起。屠罡没有一招制胜,所以红缚便是有机会威胁他了。   我在她的手中任是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逃出她的手掌心。   屠罡的身影就在这里怔住了,红缚的身子也是一僵。   “如你说的,我并没有帮助百里赦任何事情,也没有阻止你干你的事情。”屠罡在对面态度像是软了下来,要和他商议了一般。双手举过了头顶,像是表明自己没有任何的恶意一般。   这下红缚才将我放了下来。我重重地咳嗽了几声,低着头,竟是没有注意,脸上的鲜血还在不停地留着,滴答在这地上,像是一朵朵盛开的曼陀罗。   “所以,你答应过我的,把人放了,乖。”屠罡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我只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要起来了,红缚现在也是上了年纪的人,总觉得她不会吃这一套。   不过不知道她吃不吃,反正是把我放了下来,虽然手还掐在我的脖子上,但是没有了之前的力道,没有了刚才想要置我于死地的那种心切。   “你把她放了,我跟你走!”屠罡慢慢地走近,他的双眼盯着我的斜后方,应该是在和红缚做眼神上的交流。   跟她回去,难不成是跟着红缚回到妖界?做一个妖王的女婿?这位置也是高高之上的,没有让他委屈。他现在把这件事情搬出来,我猜红缚之前肯定是多次对他做出表示了。   我感觉红缚的双手正在慢慢地远离我的脖子,忽地我注意到了屠罡的眼神,像是有光在跳动一样。   我这才注意到了他像是在暗示我,我心领神会地向他点了点头,忽地见屠罡手指一动,我便是感到头上像是穿梭而过了一把刀一般,“蹭”的一声,便是直直地向我的身后扎去。   紧接着便是尖刺刺破肉体的那种“噗嗤”一声,红缚便是一记闷哼,放在我脖子上的手也颤抖着。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蹭着红缚手上的力量减小了,我猛地向前一跃,还没有冲过去,屠罡便是向我迎面而来,我猛地一头便是撞上了他的臂弯。   这时我才回头看到红缚的脖子上插着的是原来别在我发髻上的簪子,也就是那把汇聚了屠罡千年修行的簪子。   我惊讶地有些合不拢嘴,也发不出声,只见红缚的双眼里充满了一种绝望与仇恨。   她双眼猩红,除了眼睛,我实在是从她的面部表情上看不出有任何的变化,她也没有急于反击,而就只是直愣愣地看着屠罡,突然举起了自己的手。   我以为她要反击了,屠罡的手也是护在了我的身前,像是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可是红缚并没有施法,而是将手上的鲜血舔进了嘴里,像是在吃什么人间美味一般,这不禁让我想到了食人鲜血的厄刹。   他当初和我的血时便是这般模样。   屠罡没有再犹豫什么了,一手护在我身前,而另一只手伸出,以手为爪,竟是活生生地将插进了红缚脖子里的簪子给整根拔了出来。   红缚的眼睛瞪得很大,就像是那日里暴怒的巨龙一般,红红的,像是灯笼。   鲜血汩汩地从她的脖子上喷涌而出,触目惊心,不忍直视。   那簪子在空中穿梭,竟是变成了扇子,握在了屠罡的手中,一扇便是一阵暴风雪掩盖在了红缚的身上,再扇便又是一阵暴风雪,那红缚还在原地没有动弹,所以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冰雕一般。   屠罡再次摇起了手中的扇子,这一次是在我们的身上结了一个冰晶罩子,罢了,便是踏步而行。   刚才都没有将屠罡拦在门外,现在也便是别想拦着了,屠罡根本就没有把他们的攻击放在眼里,因为不管旁边有多少人,带着怎样的武器,都打不破这层冰晶做的罩子。   很快,我便是看到了外边的天空,终于脱离了红缚的手掌,这时我才注意到屠罡在我们逃出来的时候是全程抱着我的。   我有些尴尬,咳嗽了两声便是示意自己可以下来,这下我才注意到屠罡的那席白袍已经被我染红了大半。   这时才慌忙地伸手擦了擦脸颊,触目惊心的红色,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我才是终于感受到了痛感。   ☆、第一百六十四章 异府   “嘶”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摸不知道,这一摸竟是感到一条条沟壑一样的伤疤,将手拿下来,鲜血淋漓。   “别动!”屠罡朝我走近了一步,一手扯过自己的白袍,竟是直接撕扯了下来,在我的脸上轻轻地点着,看着他微微皱起眉头,心中还是产生了不少的疑问。   “你怎么每次都那么及时?”这确确实实是我源自心底的疑问,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出现得这么恰巧,若是晚来一步,我的脸可能是整张都会被削下来,就我刚才的触感,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天丑陋的沟壑是沿着颧骨一路向上,几乎马上到了眼睛!   就算是没有将我的整张脸给削下来,恐怕我的眼睛也难保了。   屠罡皱着的眉头依然没有平展,专心致志地做着手中的事情,并没有开口说话,眉宇之间没有了一贯的温柔,反而是严厉。   直到他将手中的红色白襟拿下来之后,才擦了擦汗,一脸的严肃,“我让你别去,你还把我给冻住了!你以为我会害你吗?吴怡,不能因为我每次来得及时你就可以拿你的生命冒险了!”   他的态度十分的强烈,我已经感受到了他胸中的怒火。   一想起刚才他将红缚埋在了雪地里,也没有犹豫一下,红缚却是没有反抗,绝望的眼神就像是一把刀子刻在了我的身上。   对于红缚来说最痛的可能不是那簪子插在了她的脖子上吧?而是这利器是自己爱的人亲手插的。这暴风雪也是自己爱的人亲手造成的。   我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是和红缚达到了共情的地步,能清楚地感受到她的心理活动。   那爱人手中的簪子不是插在自己发髻的,而是插在了脖子上;那爱人造得暴风雪不是为了给自己欣赏的,而是将自己埋在里边。   看着屠罡眼里还未消散的火气,却是很是对不住他,我也只是想去找百里赦而已,心切,中计了。   “你知道吗?从黑山里救回来的百里赦不是百里赦,准确地说是红缚所易容的。她想潜入你的府邸!”   屠罡的眼神只是一凝,很快那抹神色便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便是多此一举了吧。”   屠罡转身,向着刚才我们逃出来的那个方向,双眼微微眯着,自言自语道,“红缚啊,红缚。”   “怎么了?”潜入府邸,这不应该勾起屠罡的危机意识吗?怎么还感慨起来了?若是潜入了我们的府邸,百里赦知道了,恐怕会是撑起最强的防御系统。   “红缚要是从正门走进我的府邸,我是从来不阻拦的,反而还会以宾客之礼相待,你说她是不是多此一举。”屠罡转眼,我这才清楚地看到了他湿润的眼睛。   也许将红缚这样中伤也不是他的本意吧,如果不是我如此的鲁莽也不至于现在他如此的痛苦吧?   “我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是对的还是错的?或者说值不值得?”   不值,到口中却是成了,“不知。”   我为百里赦做的这些又是值不值得?当一个人一直为另一个人付出却是长时间的得不到回报时也总是会产生这样的疑问,做的一切到底值不值得,那人知道我为他用心良苦吗?   突然想到,红缚易容成百里赦的模样闯进府邸,她的目的若是杀我,那么在我们独处的时候,我给她擦去血渍的时候便是最好的时机,屠罡去处理公务了,红缚只需要一根指头就能取走我的性命,但是她没有。   如果说她是念在祖孙的情分?我是不信的,若有一丝一毫祖孙的情分就不可能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了,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潜入屠罡的世界,了解他的一切。   功力再高深都躲不过情字一劫,红缚任意驰骋在妖界与冥界,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就被屠罡伤到呢?   所以大家都是感情的奴隶。   我是如此,屠罡是如此,红缚亦是如此。天下千千万万的人恐怕都是如此。   她恐怕只是没有还击罢了,只是想看一看这爱的人能不能对自己下狠手?或者说宁愿伤的人是自己也要放他走。   屠罡一直望着红缚的那头,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是在愧疚吗?   “其实妖界和冥界不一定要以这样敌对的方式存在下去,为什么不共生?为什么不双赢?”屠罡义正言辞地说道,“妖界的人看似对冥界的各个地方都是虎视眈眈,而大家也都是岌岌可危,所有人都害怕不注意的时候会遭受灭顶之灾,但是为什么大家会怕?”   “祖宗留下来的债要子孙去还吗?”看着屠罡些许痛苦地说着,我也不知道怎样安慰他,索性走到他的身后,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突然屠罡一个转身便是将我拥入了怀中,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是沉浸在了这大片檀香之中。   这次我没有反抗,任是被他抱着,可能我也开始慢慢地接受他了吧?尽管我不知道她在我的心中应该怎样定义?或者说我不知道他在我心中处于一个什么地位?   我现在估计也是面目可憎,不过在屠罡的面前我是没有在乎过容貌的,就像是上次在浮狱,几乎是成了怪兽也会没有一点点掩饰的。   屠罡的手将我箍得很紧,像是要将我融进自己的身体里边一般,或者说将这两千年来的每一寸刻骨的相思都融进了这个拥抱。   我可能是有传统思想的女人,我不能让屠罡和百里赦平起平坐,因为拜过堂的只有百里赦一个,那么今生便也只有百里赦一个夫君,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我覆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因为就算是现在我们的距离很近,但是我的心里依旧想的不是眼前的这个人。   “别说话!”屠罡像是很急促地,阻止了我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失望而已,一个等待了两千年的人,现在竟然成了兄弟的女人。   屠罡还是将我安置到了他的府邸,他手中血淋淋的簪子再一次成了面纱,戴在了我的面上,一是遮瑕;二是养伤。   他只是交代了,让我在这卧室里边好好休息,这次竟是将我带进了他自己的卧室,那把金黄的箭还放在这卧室的正中央。   屠罡这次是没有什么恶意的,只道是自己的卧室安全一点,而他自己说是要出去办一点事情,将我安置好以后便是匆匆地离开了。   走之前一遍一遍地跟我强调,绝对不要为了找百里赦而出府邸,他会想办法。   我的心里十分的乱,虽然口头上是答应了,但还是很着急。百里赦现在还杳无音讯,若说他真的还在那熔浆里边,那还有生还的希望吗?   这次我打算听屠罡的话,从刚开始认识的时候,对我认认真真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从来没有骗过我,就算是昨天晚上,唯一一次一意孤行,也是将这幅皮囊弄成了这副模样。   屠罡说会想办法那就一定会想,绝对不会骗我。   而且现在我脸上的伤口还是如此的血淋淋,如此的狰狞可怖,我还是不要随意走动,到处吓人了。   之前来到屠罡寝殿的时候,看到了他的三千妃嫔驰骋在这里,现在竟是安安静静,没有一点的嘈杂,更别说是有半点的人言语。   所以就如屠罡所说,之前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美人,其实就是想看我的反应而已,看我会不会吃醋,到底在不在乎他。   真是让他失望了,毕竟那时候我对他的感觉十分的不好。   说实话,在这里的日子真的比在自己的府邸过得滋润,可以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屠罡走之前,他怕我在这府邸无聊,硬是将府邸里边的闲杂人员召集起来,利用十八般武艺排演节目。   每天都变着法子的玩耍,而且也没有什么禁地,或者说对我很宽限,就算是禁地,我进去也不会有人阻挠,府邸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和我很熟。   其实我还是有一点羞涩的,但是他们却像是很早之前就认识了我一般。   而且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屠罡的影子,府邸里的规章制度也是少的可怜,但是他们确实十分的团结。   这应该也是府邸长盛不衰的原因吧,确实有很多值得我去学习借鉴的。   而且这府邸里看似都是些平常人,或者说和我们府邸里的下人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就是个性鲜明,每个人身上的有点,异人之处都是被挖掘出来了的。   就像是现在,竟然有一个下人让我当模特,非要给我画一张像。我在他期待的眼神中坐在了凳子上,没有五分钟,便成了,虽是用毛笔画的,但是那描摹的十分相似,可以说是印出来的。   我知道素描可以,但我确实不知道这毛笔也能将人活生生地刻出来。   我看得十分的高兴,发自内心地赞赏了那人几句,他便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奖赏一般。然后便是跪在自己的小箱子旁,像是在翻找什么。   末了,便是拿出了一叠叠宣纸,都是画好了的递到了我的手中。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物换一物   我有些好奇,“这是什么呀?”   那画者只是笑了笑,伸手示意给我过目,我接过翻开看了看。   厚厚的一叠纸全是屠罡,有坐着的,有站着的,有在殿堂的,有在寝殿的,有认真思索的,有风度翩翩的……看得我是忍俊不禁。   一会儿那画者又是递过来了一叠画纸,十分的震惊,居然有那么多画像,这是个人崇拜?还是自我崇拜?   “这些都是你自己想画的?”   那画者摇了摇头终于说话了,我原本以为他是哑巴。   “刚才你看的那一叠是我自己闲暇时在庭院里走动画的,但是这一叠。”画者指了指我手上的这一叠,“是屠罡大人让我画的。”   哦?难不成还是屠罡自己摆好造型,然后让这画者忍住尴尬,给他画像?我好奇地翻开了画像,以为像是刚才一样让人发笑的画像,但是看到的第一张我的笑容便是僵在了脸上。   第一张里边的人很多,但是线条勾勒得十分简单,只有两个人的线条复杂一点,这旁边的景色我倒是认出来了,是野鬼村,而画像上的两个主角便是我和屠罡,那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和蔡琳在一起,想去野鬼村招鬼魂,可却是召来了鬼王的一大队人马,我当时是十分害怕的,本来就是一只菜鸟,没有一点功夫,而且还是背着百里赦出来的,原本以为自己的生命到此结束了,却不曾想到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第二张便是屠罡和百里赦打斗的场景,百里赦是为了救我,但是屠罡嫉妒,所以不遗余力地打在了百里赦一顿,我记得那日,百里赦连巨龙的身形都已经变出来了。   接下来的每一张都是我们见面,那次我为了能去浮狱救百里赦也是误打误撞来到了府邸,有我在门口皱着眉头和屠罡交谈,有我在大殿里边喝茶,有我纵身跳进潭水之中,有屠罡在岸上强吻我……   这画像紧衔,所以看上去就像是连环画一样,再往后翻便是我在很多地方,而屠罡在树后面躲着。   有我和蔡琳陈猛一起执行任务时的怂样,屠罡在各种地方,草丛,树枝。他那么大的阴气,面对的可是茅山的道士,竟是将这气息掩藏得极好。   有海有房,还有我在人间陪伴蔡琳的那些日子,也有两张。   当然这中间也有许多的空白,就比如,我在厄刹的府邸,那别的鬼王的府邸消息闭塞,而且重重的阴气也是盖过了我的,而且那日里事发紧急,所以屠罡也只是匆匆才赶到刚好将我救下。   最后一张画像停留在那日月圆,屠罡在旁边喝酒,我在旁边吃肉。   看到最后竟是从眼角滑出了两滴泪刚好打在了画中我们的身上,那墨便是迅速地晕染了。   “对不起。”我赶紧道歉,用袖子将脸上的泪水擦干。   “屠罡大人的这画是要珍藏的,不过我想他愿意送给你。”那画者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我摇了摇手,“还是给他放起来吧。”   这些画像是串着线,规规矩矩地订好了的,而若是珍藏着那画像的边角肯定齐齐整整,画像有很多人为的手痕,所以,屠罡在府邸里应该没少翻这些画像吧。   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屠罡说是出去办事情,还没有回来,莫名地有些着急。他一点情面也没有给红缚,将她打得那么惨,那么狼狈,这屠罡若说是去救百里赦,要是再碰到了红缚呢?   红缚还会让他三分吗?肯定不会的。   我在这府邸过得十分的滋润,但是一个星期过后,这日子便是慢了下来,并非我玩腻了,意兴阑珊了,实在是我放心不下。   “屠罡是不是经常不在府邸啊?”我随便逮过来一个人就问。   “屠罡大人每日都会在府邸出面,就算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也是三两天便回来了。”   “所以说现在是他离开的最不寻常的一次。”   那人犹豫了一下,盯着我的双眼点了点头,“这大殿里有很多事情需要屠罡大人处理,虽然有助手可以帮忙,但是大人从来都是自己做的,所以大人在外边也不会呆得太久,这次,算是时间很长的。”   我不禁心中疑惑了,这屠罡出去也不给我具体说是去了哪儿,这冥界又不像是现代生活,能够直接拨通电话,或者是定个位。   这时天色忽然转暗,就像是那日府邸被红缚给侵蚀了一般的天色,翻涌而起的紫色烟云在府邸上方挥之不去。   旁边的下人们赶紧收拾自己的东西,往寝殿里跑,我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募得听见府邸门口有什么声音。   我寻声而去,只见刚才还在嘻嘻哈哈的下人,现在竟是毕恭毕敬地站成了两排,将中间的那一条道留了出来。   我心里一惊,这隆重的仪式,难道是屠罡回来了,站在大殿门口,看着这些埋着脑袋的人们,一副严肃的模样,实在是和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屠罡气质不太符合。   门口还没有出现任何人,我便是先听见了笑声,竟是红缚的声音!   管家走在前边,弓着腰,像是在给红缚指路。   红缚还是安然无恙,我注意了一下她的脖子,连细小的伤口都没有,这恢复的速度也是很快的。   红缚见了我也像是见了旁边的下人一样,没有丝毫的波澜,难不成是我戴了一张面纱她便是认不出我来了?   不是,她是故意的,她越走越近,我没有退开,而是直直地看着她,挡住了她的去路。   “屠罡呢?”我也是面无表情。   “你在屠罡的府邸问我要人,真是有意思。”红缚就像是不认识我一般,隔得那么近,她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分外眼红,不杀我誓不罢休。   “你来这里目的何在?”她既然不是来杀我的,那么我就不知道她是来干什么的。   “你来这里又是目的何在?把自己当主人了?你才呆了几日?”红缚有些嘲讽的意思在里边,我并没有在意。   “我来这里只不过是路过了,想要喝杯茶消消暑,可不像是有的人来着就不走了。”红缚说的话真是一句比一句难听。   “对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夫君还在承受着火炼狱的煎熬吧?莫不是变了心?”   红缚的眼神十分的冷漠,我没有将视线移开,只是直勾勾地盯住她。   “正巧了,你的夫君现在在我的手里。”红缚说着,眼睛便是往身后转了转。   “你……”   “你什么你,我最讨厌别人在有求于我的时候对我颐指气使了,你知道求人怎么求吗?”红缚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一物换一物,你便不是有求于我了。”   “我需要你的血,不多,不会死人,将这个囊袋装满即可。”   那囊袋目测一下,少说也是能装八百毫升的血液的,我在脑子里开始换算,八百毫升那岂不是将我放得个半死?   红缚的态度强硬了起来,我没有动弹,因为我没有看见百里赦。   “怎么不相信?”红缚撇了撇嘴,伸手向后扬了扬,便是有人陆陆续续地从门外走进来。   不消一会儿便是走进来了几名颤颤巍巍的壮汉,他们肩上扛着一根木头柱子,而柱子上边竟是捆绑了巨龙。   巨龙原本的身上是金灿灿的,现在竟是缠绕了一层浊气,龙鳞翻飞,每走一步便是有血滴在地上,我忍住心疼,“我怎么知道这次是不是又是你的易容,是不是又在骗我?”   红缚慢条斯理地垂了垂眼帘,“你怎么确定是不是你自己的夫君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跟他洞房过。”   红缚侮辱人的手法真是一套一套的,不过如果真的是百里赦,那么她为什么会突然将他将还与我?   “信不信由你,今天的茶看来是喝不成了,打道回府,走。”红缚一声令下,那些壮汉便是颠倒了一下位置,重新将巨龙抬着出门。   那摇摇晃晃的巨龙在柱子上像是已经没有了气息,但是他的龙须还在不停地翻腾着,所以这就证明他还活着,而且就算是有人易容出来的,这些细节应该也是很少会注意到的。   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吧,万一就是百里赦呢?宁可错救一万,不肯放过一个。   “等等,我放。”八百毫升虽说是多了点,但是这红缚没有用我的命去抵。   红缚扔过来一把刀,那便是前些日子,她用来削我脸的那把刀子,我知道锋利,但是感觉不到丝毫的痛感。   虽然不知道这红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这样做了,亲手放血可真不是一件好事,这刀子割上去是没有感觉,但是看着鲜红的液体从手上流出的时候,我还是十分的不悦。   手也是微微颤抖的。   终于是将她的囊袋放满了,我将手中的刀子扔给了她,她一把接过,满意地摇晃了一下,便是单手一挥,那几名壮汉便是将手中的柱子重重地放在了地上。   “你就在这里和百里赦乖乖地过日子吧,屠罡这人,你就不要想了,那种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女人最恶心了。”   她们退出了府邸,我只觉得双脚轻飘飘的,脑袋也有一点晕乎乎的。   站在两侧的人这下才是蜂拥了上来,可是他们说什么我倒是听不清了,只觉得四肢一轻,我向后忘了一眼,看着地上的巨龙也正在被他们解开枷锁,往寝殿里边抬。   ☆、第一百六十六章 龙魂   我竟是没有想到这抽去了大量的血虽然没有要我的命,但是这身体的基本功能已经消磨的差不多了,在昏迷过后醒来,我竟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睁眼睛都很费力,我只能依稀地通过听觉来辨认出周身有很多人,慢慢地他们的对话我也听得清楚了。   “只怪红缚太过毒辣,这失血太多,需要马上供血。”   这府邸里也是有药师的,霎时周身的人各个都在示意,他们的心切我也能感受到,过了很一会儿,药师像是将他们的血液都抽取了一点来作比较。   “药师,赶快输血吧,摇什么头啊?”其中一个人发话,通过声音的辨别,我大致猜出了他是府邸的门将,站在府邸门口便是一尊雕像,一动不动。   “不是我不输呀,是血液太过于稀有,在座的每一位都不是同号血型,这样鲁莽地输送不仅没有用,反而会害了她。”   我真的很想睁眼跟他们说自己现在没事,只要休息一下就好了,那条巨龙需要帮忙,可奈何这眼皮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   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半醒半醉,我竟然迷糊之间看到了自己和屠罡坐在小山丘上喝酒,喝多了所以就躺在了草地上睡觉,便是不愿意醒来,才成了我现在这副模样。   又有那么一瞬,我仿佛看到了在那深渊里,被蛊虫侵蚀,百里赦提刀杀进来,我慢慢地失去了意识,所以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不管脑袋里会漂浮出什么,我都深刻地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知道真实的自己是躺在病床上的。   我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周身的人也散去了,偶尔会感到有人用热帕子给我擦脸,也会有人在我的身边走动。   但是屠罡还是没有回来,我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也没有听到关于他的半点消息。   难道红缚真的是为了我的一点血就把百里赦心甘情愿地给我了,我和百里赦两人对于她来说可是眼中的沙子,红缚也不像是能够容忍的人。   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而且屠罡拖拉的时间越长,我就越是觉得这件事情和他有分不开的联系。   养伤的功能快,造血的功能也快,终于在一次挣扎中,睁开了双眼,看到了这房间里面昏黄的灯光,面前的一个仆女突然尖叫,“啊,醒了醒了,快来人,快来人!”   我在她的眼里就像是一只觉醒的怪物吗?耳膜都快要震破了,不消一会儿,这寝殿里边便是有多了很多人。   原来我听到的环绕声音并不是错觉,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看到那么多人看着我,一下子成了这寝殿里的唯一的焦点,我也是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我极力地环视了一周,很多熟悉但是叫不出名的人,还是药师懂患者的心情,连忙叫大家都退了出去。   待到房间里只有我和药师的时候,他才神神秘秘地走了过来,“夫人体内的元气紊乱,而且紊乱得不像是一个正常人,想要冒昧地问一下夫人,平时是否都是将这些元气混杂得用的?”   这药师应该也是了解五行的,竟然是探测到了我的内体。   “嗯。”我觉得也没有什么好掩饰的,但是看着药师那凝重的表情,就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或者说这个表情是在让我准备后事了。   “嗯?有什么问题吗?”   药师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听了我的这一句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没有,没有。”   也真是奇怪,记得以前在自家府邸第一次被药师把脉的时候,他便也是这样的表情,不过当时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奇怪。   “药师那条巨龙呢?他怎么样了?”   “巨龙经脉尽断,体肤破损严重,灼烧过度,局部地方化脓。”我听得是一颤一颤的,但是药师的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刚才提到我的时候却是一直皱着眉头,思考人生,思考宇宙,难道我的情况比巨龙还要复杂一点?   “劳烦药师了,这几日还请您多加照看一下。”   不知道药师有没有发现这巨龙就是百里赦,或者说要不要跟他讲一下,这府邸的人是各个都热情善良,不过那都是对我,若都像是屠罡一样,对我和对百里赦的感情史两种概念,那便不是一件好事情。   药师像是在犹豫,终于是眉头一皱,“夫人,思考再三,我还是觉得应该将实情告于你。”   我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什么?”   “那巨龙只是龙魂在此。”   “清楚点说。”   “意思就是,巨龙的实体不在了,所以现在不管是怎样治疗都是没有用的,我们肉眼所能看到,只是暂时性的,龙魂离开了实体不过三日便会消失殆尽。”   “那今天是第几日?”我心道不好,被红缚给忽悠了。   “第三日。”   像是一道惊雷一般打在了我的身上,什么?今天就是第三日?那么今天这巨龙就会消失?   我真的很像下床,抓起这药师的衣领,不过第一自身没有力气,第二理智压制住了心中的焦急。   这容我消化了好一会儿,“那么你知道这巨龙是谁吗?”   我也只是试探性地问问,因为我宁愿自己废了那么多鲜血救回来的不是百里赦。   “这冥界修行足以化龙的人只有两,一是冥王,二是百里赦。冥王已死,所以这巨龙便只能是百里赦大人了。”   我的心就像是跌入了谷中,几乎是拼尽了全力用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一定还有什么办法救他的。”   “夫人别激动,有办法一定不会吝惜,老身绝对会不遗余力地救治他,现只有一个法子。”   说到这儿,药师忽然停下来,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犹豫。   “但说无妨。”   “要在今天之内找到百里赦大人的实体是没有可能的,因为这天地人三界,那实体出现在每一处都是有可能的,所以现在只能找到一个装龙魂的容器。”   “容器?”我环绕了四周,看着寝殿里边有不少的罐罐瓶瓶,“需要多大的?有什么要求?”   药师顺在我的眼光也瞧见了在他身后的这些容器,“容器不在大,也不在成不成形,最主要的就是有法力。”   药师收回了目光,“这寝殿里的容器,虽然看似很多,但是没有一个能用,那些东西只能要来装水,不能用来装魂。”   末了,药师将眼神转向了另一个地方,“这个便是可以的。”   药师指的是,那把箭,屠罡摆在寝殿正中央的那把箭!   锁魂箭!   “不过这把箭在老身来到府邸时便是在此了,几千年来没有挪过位置,虽是永远摆在此,但是从来都是一尘不染,这只箭对于大人来说有多重要我不敢想,若是私自动了,我怕我是难保性命啊。”   “这锁魂箭我来取,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屠罡会答应的,有什么后果我来承担,你只需要告诉我应该怎样做?还有怎样才能找到这龙的实体就行了。”   只要会能够暂时地抱住百里赦的性命就行。   “夫人取了锁魂箭,我便是自有办法将龙魂融进去,但是从这一刻起,龙魂便和箭身融为一体,箭在他在,箭亡他亡,时时刻刻你都需要将他护好,这龙魂和实体是有强烈感应的,所以他会指引你去找到实体。”   药师说着,我便是认真地听,生怕遗漏了什么,交代好了一切,虽然我站起身子还是很费劲,但还是一摇一晃地走到桌子前,仔细地端量了一下这把箭。   箭身是金黄色的,每一处都做功精致,如果真的像是屠罡所说的那样,那么我曾经在这把箭里边呆了足足有两千年。   当然我已经忘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把箭比我想象中的要重上许多,抬手轻轻地将它拿起,放在手中,一瞬间,脑袋里便像是播放电影一样闪过了几个片段。   黑云,破城楼,金甲,血,光……我不禁背脊一凉,可能是还没有将身体恢复完整,所以竟是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药师连忙过来将我扶起,箭掉在地上也是“哐嘡”一声响,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宝剑掉在地上的声音一样。   “夫人,你回床上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我来……”   “不,扶我过去。”   尽管脑袋时不时眩晕一阵,处于一片空白,但我还是支撑着,强行走到了房间里。   房间里的地面上满是血迹,而巨龙就是横躺在这地上,没有一点的生气,周身的黑气比昨日我看到的还要多,相比再过一会儿,那黑气便是会将巨龙腐蚀掉吧?   药师拿起锁魂箭,合在手心,像是在念咒,又像是在祈祷一般。   突然,药师将手中的锁魂箭插了过去,直接扎进了巨龙的身上,我一惊,还没有来得及呼声,那巨龙便像是被一阵漩涡吸进去了一样。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巨龙也是没有丝毫的反应,哀嚎都没有哀嚎一声,任人摆布,就像是一个玩偶一样。   ☆、第一百六十七章 荒村龙身   我实在是没有想过万一这个药师也是骗我的呢?我真的是太好骗了,没有知根知底,我便是无条件地信任他,就像是红缚一样,说要血我便是放,这可真不是什么好事。   当巨龙在我的眼前消失了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危险。不过药师还是像刚才一样,并没有突然露出什么狰狞的表情,而是将锁魂箭恭恭敬敬地放到了我的手里。   “虽然不曾多问政事,但是一些情况我还是了解的,这百里赦对于妖界来说威胁可不小于当时的冥王,而化龙的身体是不会轻易死去的,所以红缚只有采取将龙魂和龙身分开,这就好比将人首和人身分开。”   我的心揪了起来。   “我劝夫人这几日还是先呆在府邸,元气紊乱,内体尚未恢复,我再于你开几副药,你且喝了再上路吧。”   药师有些担忧地看着我,“这天地人三界都有着自己的秩序,绝对不能捅破了,特别是人界,他们只晓的范围很小,安居乐业,绝对不能扰乱他们的秩序。”   “我懂了,多谢!”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似红缚一般狡诈。   药师将我扶回了寝殿便退下了,我拿着锁魂箭看了很久,摸着箭身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因为药师给我强调过要好好地看好这把箭,我就算是睡觉,那箭都在我的枕头底下。   于是我接连几天都做着怪梦,同一个梦,那种人心惶惶,那种怅然若失,醒来之后我也是久久不能平静,我很想了解屠罡跟我讲的那些,想看一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每一次梦到中间便是结束了,那种难受的感觉却是一直在心中挥之不去。   拿了这把屠罡视如生命的锁魂箭,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发怒,他很少对我发怒,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见过他生气时是什么样子的,所以在我的眼中也许他不会说什么吧?   我很想当面跟他讲一下的,但是这已经是过了有一个星期了,屠罡还是没有回来,这府邸的人倒是没有什么危机意识,都是过着自己的日子。   真的很奇怪啊,屠罡到底去了哪里?现在又在哪里?   这龙魂虽是锁在了这里面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什么事,但是龙魂好的,龙身不好也没有什么用,所以我也等不得屠罡了。   这两日我是专心打坐调息运气,能够以感觉得到的速度恢复自己的身体机能,而且能够熟练地在体内交换水,火,木三种元气,就像是磨刀擦枪一般,我将这元气备得很足,就像是将这枪膛上装了子弹一般。   到了走的那一天,屠罡还是没有回来,我有点放心不下这府邸,所以用了三种不同的元气给整个府邸蒙了三层结界,一是报答这几日来大家对我的照顾;二算是替屠罡照看一下府邸的子民。   若是一般的小怪来绝对不会对府邸造成伤害,若是屠罡回来应该也是很容易就解开结界的。   因为我的三种元气全都是屠罡教我悟出来的,所以或多或少这制造结界的方式和屠罡是一样的。   离开了府邸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药师更我讲得,用龙魂找路,我将这锁魂箭抛到了半空中,只见那锁魂箭像是脱离了引力一般,在半空中开始逆向。   那箭头直直地指向了天空,一直到落入地面也是直直地。   天空?   莫不是百里赦现在在这黑漆漆的空中?不应该呀?他的龙魂都已经安静了,实体不应该再折腾了呀,或者说这实体就算是有点法力,应该也只够维持生存,不可能驰骋在天空。   再一次,我将锁魂箭从地面上拔出,重新抛向了天空,可结果还是一样,直直地指向天空,而且我将箭头掰过来朝着地面,那锁魂箭便像是一头倔牛一般,一定要朝向天空。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人间,现在这里是冥界,所以在这冥界上边的便是人间,那日里,药师也说了,这龙实体并没有限制在某个地方,所以出现在人间还是有可能的,但是要找回了的难度也就加大了。   在人间若是不被人发现还好,被发现了那还不得放入国家博物馆?   我想都不敢想,百里赦被放到仪器上,天天面对的都是一些高科技X光,什么穿着白褂的实验者。   我更是加紧了步伐,这红缚真是狠心,不仅将百里赦的肉魂分离,而且还让他们散在人冥两处。   对于人界和冥界的道路,我已经是走过了很多遍了,现在也丝毫不再害怕这坐船时,周身的雾气,还有身后的喊叫了。   因为藏在这迷雾里的,全都是些孤魂野鬼,他们根本就不敢靠近我,我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这周身元气的律动,什么才是对我真正造成伤害的,什么才能称之为怪,我已经是烂熟于心了。   就算是回头看,他们也奈何不了我。果然现在有了元气在运行就是不一样了。   我发现这渡船的人就像是随波漂的一般,每次靠岸的地方都不同,经常带着我去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不过这一次,我没有再任着渡船人随意走了,而是将这锁魂箭摆在船头,让他跟着箭头走。   这应该也是一个小山村吧,我下船之后走了一会儿。   这山路有小又窄,只够我一人通过,而且周边也没有什么人。   来到人间我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蔡琳,又是多久没有见到她了,现在我们算是不联系了,陈猛是百里赦手上的人,我想百里赦应该也是不想打扰他们一家子的生活,所以就算是府邸遭受了灭顶之灾,他都没有告诉陈猛,让他来帮忙。   所以,现在我同样也不会去打扰他们的生活,毕竟孩子还很小。   又是绕过了一条条山路,就是没有人,我纳闷了,难道还是一座座荒山?靠着两条腿走还真不知道要走多久?   蹭着没有人,我便是折了旁边的一根粗硕的柳条低速低空飞行。   不消一会儿,我便是找到了人家住处。   我再将锁魂箭放到了一个平整的大石头上,那箭便像是指南针一般,快速地旋转,所以可是,他只是快速地旋转,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难不成这龙身就在附近了?   我四处张望,这里的人烟很是稀少,所以龙身最好是掉在了这里,要不然去了什么大城市,那可不得了。   不过这红缚狠心是狠心了点,但也不是傻子,若是让这人间的活人开始探索冥间的秘密了,说不定哪天便是拿着最新的武器杀进了冥界呢?   不管怎样,先了解一下情况“有人吗?”   我敲响了房门,这门没有锁,不过也没有打开,一般这种状态就是主人家出门了,但是离家不远。   我又走向了第二家,还是同样的情况。   紧接着第三家第四家也是这样的,我拍了一下脑袋,对呀,这人间可以释放元气,反正大家都是感受不到的,所以我将自己的五感敏锐了起来,前面有嘈杂的声音,隔得有一点远,所以即便是锐化了听觉也听得不大清楚。   但是能够感觉的出有很多人,七嘴八舌的,而且讨论得十分的激烈。   我又将视觉锐化了,刚一睁眼便吓了一大跳,一个硕大的鼻子在我的眼前晃动,我只觉得自己就要撞上他的大肚子了,可是这才细想过来,我隔得那么远,只不过看到了而已。   果然,怪不得这村子里没人原来都去那个小竹林了,他们的样子像是在开会,有像是在聚众闹事。   因为开会时大家的神情应该都是严肃的,但是现场的每一个人样子都是十分的激动。   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最好不要和巨龙挂上勾。   我瞬移了过去,假装是一个过路人,不过马上我便是懊恼了,什么过路人,要徒步去哪里?这荒山野岭的,还是一个姑娘,很奇怪啊。   但是我一到场,还没有组织好语言说话,他们愣了一下,便是围绕着我看,“这就是天上派来的法师吗?是老天开眼了吗?”   说着那妇女便是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对着苍天一阵虔诚地祈祷。   我傻眼了,根本就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看着身旁的很多人也都像是那个妇女一样,双手合十对着苍天一阵虔诚,更有甚者,竟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只有少许人用看异己的眼光来看我。   难道是我身后的这把金灿灿的锁魂箭?也许吧。   我刚才还在琢磨着要以怎样的身份给他们作解释,蒙混过去,没想到这身份不请自来了,对,我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众生的法师。   我面部很严肃,其实内心已经仰天狂笑不止了。   我故作老成,将手背在了身后,“前两天我便是察觉此方有异,没想到还真是,你们谁来跟我说说情况,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大家看我这样便更是崇敬了,差一点跪倒在了我的面前,也能够理解,毕竟身居大山,和外面的科技世界相隔甚远,所以很封建,很迷信,我说的这些感觉连小朋友都骗不了的,却是忽悠了这里的大片人。   ☆、第一百六十八章 水池怪事   我在故作老成时,脑子里回想的都是当初陈猛在执行任务时候的样子,他看上去是仙风道骨的,但若是脱下了他的道袍,穿上一件正常人的衣服,那么绝对看不出来他是一个修行至高的人。   所以越是厉害的人,可能看上去越是平常,或者说是已经到了一种返璞归真的地步。所以我尽力让自己保持自然。   在我开口了之后,那个情绪最为激动的妇人先开了口,“那池塘边的草丛里不知道是什么怪物在里边。”说到这儿,那妇女竟是脸色一沉。   我侧头看了看这小竹林里竟然有一口很大的池塘,估计不是私家的,竟是杂草丛生,旁边的草丛也是茂盛得能够盖过人的头顶。   “前几日,我的孩子在池塘边玩儿,竟是不见了,后来我和孩子他爸就来这里找。听见了草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响动。起先我们以为是孩子在和我们开玩笑,叫了他两声,却是没有出来,于是孩子他爸就觉得奇怪了,便也是进了这草丛。”   那妇女的眼圈都已经红了,“可是孩子他爸刚刚进去,那里边便是传出了一阵响动,紧接着我在外面便是听到了孩子他爸的尖叫声,再后来……再后来就没有了。孩子他爸就没有了!”   妇人红肿的眼睛又滚落下了泪珠,双手抱着头,蹲在了地上。旁边便有几个邻家的人来搀扶着她。   之后便又是几个人,应该是家离这片小竹林近的,都跟我详细地描述了,一到了深夜,这草丛里发出的声音有多么的诡异,还会有什么黑影出现在池塘里抓鱼吃。   这个倒是他们故弄玄虚了,或者说是太怕了,所以一点风吹草动便是一个灵异事件。   我拿下背后的金箭,放到旁边的大石板上,周围的人都团团围了过来。   那金箭先像是磁场乱了一样,四处高速旋转,不消一会儿便是对准了草丛,所以他摆明了这草丛里的不是什么怪物,而就是百里赦。   这草丛里如果真的是百里赦,那么他应该是不会随意伤害人的吧。除非他是遁入了黑暗,完全被红缚掌控,成了他们妖界的一员。   不过不会这么快,如果说真的成为了他们妖界的一员,那么为什么红缚会煞费苦心地将百里赦分解,身魂相离,为何不直接利用?   所以要说真的是村民死在了草丛里,一定没有死在百里赦的嘴里,应该是另有原因的。   这时,突然人群之外传来一个急切地呼声,“让开让开,我请到大师了!”   这人群中忽然有一个呼声,“大家快让开,阿瓦把大师请来了,我们有救了!”   我的金箭还没有收起来,那传说中的大师,便是站到了我的身后,我只觉得是背后一凉,感觉他冰冷的目光在我的背脊之上游走。   我连忙将箭放到了背后。   说实话,他的装扮却是像是一个大师,黄色专业道袍,不像是正经道馆里陈猛身上穿的那种颜色单一的道袍,而是大黄色的夸张长袍,就像是山村里遇到百事之后,请来的那种念唱的道士。   身后也是背了一把桃木剑,不过他的桃木剑一点也没有身经百战之后的模样,倒像是上次在小渔村里,百里赦随意买来的那一把徒有外表的剑。   嘴唇上的两根小胡须虽说看上去真的有一种老职业的范儿,但是在我的眼里,这也更像是那种山脚下算命骗钱的瞎子老先生。   我真的不是因为他要来跟我抢饭碗,而故意贬低他,是真的,一看他贼眉鼠眼的,就能看出他的内心有多么的猥琐。   虽然人们都说是不能以貌取人,但是我一直奉信的都是相由心生,一张脸看上去干不干几净,那么就能看出这个人纯不纯粹。   我转过身刚好瞥见了他的眼神,他也是正在打量我,我背上金箭往后退了退,我倒要看看这样的人有多大的本事?   那人见我退了下去,便是斜斜地又看了我一眼,这才开口了,“这村子,坐北朝南,北高南低,水源丰富,山上的水直接汇集到一个一个天然的水池,这里可以说是上天在眷顾你们,给你们优惠。”   “可是今日里,村子里却是出现了灵异事件,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周围的人都听得很认真,便也是很认真的摇了摇头,哼,知道为什么,还要请你来了吗?大神仙,我没有说话,看他继续怎么说。   “在这池子是天赐的池子,所以叫做天池,这天池可都是有神灵庇佑的,而天池旁边竟是有了人命的消损,原因不过有两个,第一便是你们做过什么事情得罪了上天,你们好好地想一想,是不是做过什么事情?”   村民们面面相觑,依旧是摇了摇脑袋,那人继续说,“第二便是你们子子孙孙祖祖辈辈地都在索取,从来没有回报过什么,所以他才会自己来拿的,这两条人命应该只是一个开始,也许今天!”   道士的小眼睛突然极力张大,“也许明天!那死亡的厄运便会传到你的头上,你的,你的,还有你的头上。”道士边说着,便随手指向了人群。   那还得了,这下安静的人群像是炸开了锅,“怎么办啊?”,“救救我们吧,大师。”   哀嚎声此起彼伏,正是因为大家都在苦苦地哀求,所以我注意到了他们人群的最后,有几个汉子是无动于衷,就像是我这个旁观者一样,或者说他们确实不是这个村子的人吧?   可是其中有一个人就是刚才在人群中呼喊大师来了的那个。   好像刚才我来的时候,没有随着人群大声呼叫的也是这几个。   他们看上去要比那些追随大师的人年轻一点,年轻一点应该只是就要广很多,不随波逐流,不信蛇神鬼牛的也是很正常的。   一阵阵哀嚎声过后,大师一副高高在上,又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这样吧,为了弥补你们上天的亏欠,就以这个池子为供奉的地方,村子里攒钱出来,一部分买东西,记住神灵面前要摆五样东西,鲜花,水果,五谷粮食,飞禽,走兽。”   说着,我便是看见这人群里有人在用笔记录。   “还有一部分钱便交予我,由我来开光,做法,请神,若是有什么厄运,直接转接在我的身上,在这段时间你们内体比较弱的人就不要到这水池边来了。因为这神灵已经是见过血的,一般的供奉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所以你们再出来就是找死了。”   大家又是面面相觑,急忙点头。   这时,所谓的大师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这段时间里,我会尽力保护大家,所以大家也不要怕,那么过一段时间,便再也不会出现人命了。”   我其实很想站出来戳穿他的,话语里那么多漏洞,就比如,他说会保护大家,结果是让大家尽量不要到这池子边上来,哼,这龙在这里,不到边上来,自然就不会死人了,这一点居然没有一个人看穿。   还有那道士说什么,他们便是信什么,特别是那个失去了孩子还有丈夫的人,却是很惨,很不幸,她是这次的受害者,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竭力地帮助这道士维持神秘感,为他添金。   他将大家驱散之后,我并没有随着人群离开,这时道士便是开口了,“你也快离开吧,那神灵最喜欢的便是这样细皮嫩肉的姑娘了。”   我看着他贼眉鼠眼在上下打量着我,内心不由得一阵发怵,真恶心!   “你的把戏忽悠忽悠他们就算了,我劝你不要太过分。”   那道士更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哟,姑娘不是本村人啊?你这身后的箭挺别致呀!”说着便是在我的箭身上抹了一把,我挥手就将他的手给打开了。   “哟,看一下又不会怎样,小姑娘是同行吗?”   谁他妈和你同流合污了?我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嘴上还是没有说出来,我只是白了他一眼。   “姑娘,要不要和我一同合作啊,一起帮助村民们度过劫难,共造修行。”   到现在了还在乱扯,还修行,这叫做乘人之危,村子是人心惶惶的,所以才会如此轻易地就被骗了,道士也只是蹭着大家的这种心理才成功地骗到钱的。   “我只是劝你现在做的不要太过分,神灵不可亵渎,你在这里打着他们的旗号,来坑蒙拐骗,小心终有一日便是会有天灾降到你头上。”   四周的人都走完了,只剩下我们两个,所以他现在所食本性暴露了,一脸的猥琐像出来了,像是一个地痞流氓。   “哟呵,神灵不可亵渎,你是傻的吧?还天灾临头。我坑蒙拐骗了二十多年,从来就没有遇到过什么神灵,我图的就是给大家一个安慰,他们愿意信我,这有什么错了?倒是你,稀奇古怪的。”   说罢,这道士便是瞥了我一眼,最后大摇大摆地吹着口哨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水池边。   ☆、第一百六十九章 龙吸水   我再三将金箭取下来确认,不管是在水池的哪一个方向,那箭头都是指向草丛的,那很明白了,绝对就是百里赦在这里!   我现在真是想直接穿进草丛里,将百里赦的肉身带回冥界,但是现在大家都在忙碌,速度也很快,大大小小的水果竟然是一筐一筐地摆放整齐,道士刚才说的五种东西全部满满当当地放到了水池边。   所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还是等晚上大家都睡了以后才行动吧,若是真的拖了一条龙出来,还不把他们给吓着了?   我就坐在大石板上,看着大家忙东忙西的,那道士倒也悠闲,动动指头指挥着人们应该怎样摆放。   终于夜幕降临了,那水池旁竟然是点起了两根蜡烛,说是什么给神明掌灯,让他们看得清楚岸上的食物。   这村民还是照做了,真是什么无理的要求随便找一个托辞便是能够让他们做的,要是这个道士再违背良心一点,非要让什么童男童女进献自己的生命,那村民是不是同样会照做,亲手葬送了这两个小孩儿的性命?   真是人神共愤,躲在了远处,为了视察情况,我锐化了自己的五感,远远地观望着水池的动静。   终于等到了夜色完全淹没了这片天地,小竹林将整个水池笼罩着,所以更是昏暗,这两只蜡烛却是成了这黑暗里的灯塔。   而那道士便是装模作样的,拿着把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哇啦哇啦“说个不停,也跳个不停。   渐渐地大家也就散去了,看着大家都散去了,这道士便是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左右瞧了瞧见是已经没有人了,便收了桃木剑,随手便是拿起了供奉神灵的一个桃子,用衣袖擦了擦,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然后再是往村子里走去了,正好,我还在想要是他一整个晚上都在这水池旁跳尬舞,我还不好做事呢。   现在应该是午夜了,远处村子里的灯火也都熄灭了,我这才放心地来到了水池边。   这两根蜡烛太显眼了,先灭掉,等会儿办完事再给他点上,反正这道士虽是油嘴滑舌,虽是坑蒙拐骗,但是也确实像是他说的那样,自己的职业虽然是骗,但是能够让大家悬挂的心放下来。   我想今天这村子里边的人应该睡得很死吧,难得有一天这么安心,有人护着。   我两个弹指,便是将两小小的冰晶弹了过去,瞬间这小竹林便是暗了下来。   果然如村民所说,这一到夜晚,草丛里便是有那种窸窸窣窣的细碎的声音,这声音倒是让我想到了蛇。   那种草丛里的蛇,这水池旁边很湿润,而且在小竹林里,也遮阳,白天外边太热了,所以只有在晚上才会出来活动。   我先是在外边呆着,还不敢贸然进去,这隔得近了,我便是闻到了一股恶心的臭味儿,一股尸臭味儿,从草丛里发出来的。   我不确定这股尸臭味儿到底是谁的?难不成就这几日,百里赦的肉体就已经开始腐烂了?   观察了一阵也没有见什么东西出来,索性直接洒进一片冰晶,若是一般的鬼魂或者是一般的动物,遇到了这样的冲击,会直接跳出来的,但是百里赦不一样,他不仅不会躲,反而是很喜欢这种冰凉之感的。   这冰晶一放进去,从草丛里跳出了几只青蛙,紧接着沿着水池的整片草丛都开始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沿着水池一个环形,我想这便是百里赦的龙身吧?   我正准备进入草丛时,忽然传来道士的一声呼喊,“快,大家快!妖孽出来了!”   妖孽?我下意识地转过头回去看水池,水池里一片平静没有什么响动,紧接着,我才意识到道士说的妖孽就是我啊。   我本想瞬移逃了的,可是村民的动作十分的迅速,举着火把便团团围了过来,将我堵在了水池边。   我恶狠狠地看向了道士,原本只以为他是贪得无厌,做一些骗人的小把戏,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人!   他一双小眼睛也看着我,一副挑衅,我明白了,一定是做贼心虚,我今天下午警告他不要太过分,他一定是怕我阻碍他赚钱了,所以才想到了这一出!   这火光摇曳,各个村民的脸上都是狰狞的,我看见了其中的那个妇人,更是一副凶狠的模样,就像是下一秒要把我吞进肚子里一样。   现在他们看上去才像是妖孽。   前面是村民后面是水池,旁边是草丛,我不可能跳进水池,那便是如同跳进黄河洗不清啊。   我选择了草丛。   一个晃身,我便是躲进了草丛里,那个刺鼻的腐臭味儿瞬间充斥在了我的鼻子里,一阵阵反胃。   一脚踏进去,湿乎乎的,软软的,不是泥巴,我想象不出自己到底踏在了个什么东西上?   “妖孽要逃走了,大家把火把扔过去,消灭妖孽,从此村子太平!”那道士依旧没有想要放过我,霎时这烧得火红的火把远远近近地便是扔了进来,我现在连巨龙都还没有看到,怎么在这里就遭到一个凡人的袭击了?   我撑起一个结界,可奈何这火势越来越大,我靠着水元气撑起的冰结界很快便是在这火势下融化成水。   而通过这大火,我竟是看到了脚边,也就是我刚才踩到的地方,横着有两具尸体,一大一小,尸体在这又热又潮湿的地方已经腐化得连面部都看不清楚了,在那火光的照应下,尸体上大大小小的颗粒物也是映照得清清楚楚。   上边爬满了蛆虫,他们不停地蠕动着,这时才感觉脚上一阵酥痒,那蛆虫竟是爬到了我的脚上,终于,我被打败了,没有忍住,呕吐了一阵。   也就是在这个间隙,那冰罩子破碎了,在这火焰之下,刚变成水便蒸发在了空气中。   这火越是大,这恶臭就越是强烈。   我向前边挪了挪位置,这火竟是将我的皮肤烤得生疼,再一次,我撑起了罩子,我可以从这草丛里瞬移出去,不会伤到一根汗毛。   但是百里赦不可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下来。   “你们看,绝对是妖孽在作法,要不然这草丛怎么可能大火都烧不燃,快,再来点火把,将这妖孽烧死!”   我听着道士在那里起哄,恨不得跳起身来直接一掌把他怕死。   突然我背上的锁魂箭猛烈地抖动了起来,明明是绑得很紧的,它却是在不停地挣脱,竟是直接将绳子给挣断了。   锁魂箭一挣脱便是飞入了天际,像是一只燃烧的火箭一般,从上至下,直接穿到了草丛里。   我能清楚地听见外边在惊奇地呼喊。   这锁魂箭在半空中停下,发出了耀眼的光芒,这下我才眯着眼睛注意到,这箭身下便是巨龙的身体。   终于是被我找到了,不,不是被我找到的,而是被锁魂箭找到的。   那锁魂箭发出的金光就像是流动的水一般,流进了巨龙的身体里边。   这火势又是加大了,我的罩子再一次破碎了,化成水挥在天际上。   一阵熟悉的龙啸,百里赦醒了?   龙啸之后,便是地动山摇,巨龙翻腾而起,一下子便是窜入了天际,之后那池塘的水便是如同被龙卷风卷起了一般。   而水被卷起的同时,那草丛的火也是被吸了进去,围绕在水的外边,那熊熊的大火,席地而起,一直窜入了天际,照亮了整个小竹林,也是照亮了远处的村子,就像是白天一般。   我就算是在冥界里呆了这么久也是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壮丽的景象。   更别说是水池边的人了。   不过他们的惊叹声已经被这吸水声淹没了。   直到这草丛的火被吸完了之后,那卷入天际的水才终于停住了,这时我才听见外边的人有的在哭喊,有的在尖叫。   我不知道这一次道士又会带什么说辞来将我解决掉?   我从草丛里踏步出来,道士看了,竟是直接倒在了地上,我也没有那么可怕吧?我又没有要杀他。   那些村民也很害怕,他们看来是真的把我当成了妖孽。   看着那个妇人绝望的眼神,我竟是不想告诉她她的丈夫还有儿子的尸首都在草丛里,因为我怕她看到之后更是伤心欲绝。   突然他们看我的眼神转移到了我的身后,这时,我感到了身后刮过一阵大风。   巨龙盘绕在了水池上,然后游弋到了我的身后,将我圈了起来。   我一个腾身便是跃到了巨龙的身上,双手握着他的角,便是一阵驰骋。   这时我才注意到龙身上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看得我一阵心疼。   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便是一阵龙啸徜徉在天际碧霄。   哎,冥界有冥界的秩序,那便是不能破坏了人间的秩序,也不知道那大山的村民们还能好好生活吗?   不过以后那方水池便是真的安宁了,那对死去的父子,我是真的不明白到底是怎样死去的?   如果说是百里赦异化了,那么哪里还可能留有他们的尸骨,难道他们是被百里赦吓死的?   ☆、第一百七十章 异样   巨龙腾飞,不过我注意到了这飞行的速度很慢,而且也不高。   刚到了冥界,巨龙便是瘫倒在了地上,虽然这龙魂是被我很好的保护了起来,但是现在找到了龙身,也是因为伤得太严重了,所以飞回来已经是拼尽了全力。   我是搬不动这巨龙的,索性直接瞬移回了屠罡的府邸,和我走之前是一个模样的,就连那三层结界也是完好无损的,可见我在离开的这段时间,没有遇到任何问题,当然,这便也是代表了屠罡还没有回到府邸!   不知道现在他去了哪里?   我急匆匆地找到了管家,他找来了十几个大汉终于是将巨龙抬了回来,他们也并没有吝惜于给百里赦治疗。   不过他们十分地惊讶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找回了百里赦。   大家都围着百里赦忙得团团转,我就专门负责输送元气来维持百里赦体内正常的运行,终于是情况稳定了下来,我将管家拉到了一旁,“屠罡还没有回来过吗?”   他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那么你们有没有他的消息?”   他仍然是摇了摇头,“屠罡大人,我是了解的,对府邸的人十分的负责,我跟着他的两千多年以来,从来没有不务正业,也从来没有将我们抛掷一旁不闻不问过,所以这是第一次离开府邸那么久,而且到现在也是杳无音讯。”   我心道不好,这府邸里和屠罡走的最近的就是管家了,现在管家都不清楚屠罡的情况,那么这府邸里就没有人知道了。   我也是神色凝重地看着他,“这样,你一旦有了屠罡的消息,一定在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夫人。”   不辞而别!这可不是屠罡的作风,在我的眼里他一般都是不请自来的。   足足有半个月的时间,在这半个月里,大家照顾百里赦就像是照顾自己的主子一样,并没有因为屠罡和百里赦是竞争关系而有半点的偏见。   半个月里,百里赦的伤口也是好的很快,他醒了之后,便是每日坚持盘坐调息,乖乖地接受治疗,不过本来就很冰冷的他,现在变得更是寡言了。   从回来到现在我是真的没有见到他笑过。   而在这半个月里,府邸里也没有屠罡的一点消息,屠罡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近日里百里赦的伤势虽然已经好了,但是他养成了调息打坐的习惯便是没有再更改。   这一日,我正从百里赦闭关的地方走到寝殿,途经客房的时候,我竟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在里边,已经走过了,我又退回来定睛看了看,屠罡!   他是终于回来了,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现在正悠然地在客房里喝茶!这半个月里,罩在房门之上的结界我是没有打开过,这屠罡进来怎么半点声响也没有,而且这府邸也没有丝毫的动静,说明大家都不知道他回来了。   他仍然是着了一身白裳,不染纤尘,修长的手揽起桌上的茶杯,抬头便是一饮而尽,喝完之后,便是冲着我笑了笑,“要来一杯吗?叙旧茶。”   我丝毫没有犹豫,直接走过去坐在了他的旁边,本来很想教训他几句的,怎么说走就走,没有一点的防备,而且府邸山上下下还有那么多人,也没有什么防护措施。   可是还没有说出来,他便是先我一步开口了,“百里赦救回来了吧?”   “嗯。”   “救回来就好,百里赦知道核心层的管理,你也知道这府邸里哪些人该有哪些权利……”   “屠罡,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今天显然是不对劲的,一来就和我说这些,什么核心层的管理,就像是要将这鬼王之位让出来一般。这不免引起了我的警觉。   屠罡摇了摇手中的茶杯,“喝茶。”   “这几日你都去了哪里?还有你是不是跟红缚做了什么交易?”在我的眼里,红缚是一个老奸巨猾的人,既然能做出将龙身和龙魂分裂的事情,那么将龙魂交给我就是为了换我的血吗?多此一举吧。   而且屠罡又是那么多天没有出现,我能猜测的便只是他和红缚做了交易,不过到底都在背后跟了些什么?   “好久不见,不谈这些事情。”   “好久不见,一来你就跟我谈论工作的事,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原本以为再一次见到屠罡时,他会是遍体鳞伤,没有想到他依旧是飘飘乎,俊美不染纤尘,而且细细一看竟是眉宇之间竟是比以前还要好看很多,或者说妖孽了几分。   “我只是拜托红缚将百里赦放回来而已,也没有什么。”   “她会如此爽快地答应?”   我的话语已经是咄咄逼人了,但是我就是想要知道真相。   “嗯,谁叫我长得帅呢?”   “嗯,你是长得帅,难道是靠着自己的脸,然后出卖了自己的身体,才让红缚开恩的?”   我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苦笑了一下。   “你还真的卖身了?”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为了百里赦……”   屠罡放下手中的茶杯,伸出手来,我没有躲,他便是摘下了我的面纱,其实面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消失了,他面纱上的法力真的很强,没有多久就已经好了,而且疤都没有,但是我依旧戴在了脸上。   “都好了,这面纱也是无用了。”   说罢,那面纱便是在他的手中发出了亮光,然后那亮光中便是盛开了一朵桃花,亮光消失殆尽时,一支簪子出现在了屠罡的手中。   当初就是这支簪子插到了红缚的脖子上,也正是这把簪子才让我摆脱了红缚的控制。   他起身,到了我的面前,将簪子别在了我的发髻上。   “戴着吧。我记得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每次在你危险的时候我都能来的及时?”   嗯,当初问屠罡的时候,他忙着骂我去了,并没有给我答案。   “就是这个法器,他属于我法力的一部分,现在在你的身上,我就能感应到你在什么地方,所以才会显得如此的及时。”   原来这不仅是有疗伤的功能还有追踪定位的功能。   不过都戴了这么久了,也无所谓了。   反正现在屠罡终于是完好无损地回来了,我端起旁边的茶杯,喝起了茶。   “今天我是来道别的。”   刚进口还没有吞下去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是回来道别的。”   “你跟谁道别?你要下逐客令了?”难道百里赦和我在这里是扰乱了他们的生活秩序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要离开这里了,你和百里赦以后便是这府邸的主人,你和下人相处了这么久,应该已经很熟了,有百里赦掌管府邸,我还有什么担心的,所以今天我来跟你们道别,也跟府邸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道别。”   我真的很想伸手摸一摸屠罡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怪不得刚才跟我讨论什么核心管理层。   “你先说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这可都不是儿戏,易主这种事情不是说干就能干的,先不说他的这个想法我绝对会站出来第一个反对。   “以前我多次邀请你来我府邸做鬼王夫人都被否定了,你看,你来到这里还是安然无恙的,甚至和大家相处得融洽,你之所以不愿意,其实就是因为百里赦。所以,现在百里赦来了,你就安心留下来吧,不要在到外面去漂泊了。”   “这算是什么破理由?”如果说真的就是因为看我在外边飘荡,居无定所,就动了要把府邸拱手让给别人的心思,我想这真是不够成熟的想法,这一点和百里赦恰恰相反。   “总之,你和百里赦呆在这里,将府邸打造好了,再利用这里的资源去重建以前的府邸,最后将两个府邸合二为一,加强防御系统,就不会再出现府邸被攻破的情况了,而且冥界也能够和谐。”   “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真的是屠罡?”今天的屠罡真的是太反常了,我不知道他这几天到底去了哪里,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怎么?你不信我?总之你听我的没有错,一切都向好的地方发展了。”   “不!”   “你想想百里赦,你是不是不想看到他再受这么重的伤?”   想着那些翻飞龙鳞,皮开肉绽的鲜红,我点了点头。   “吴怡,我也一样,我不想看到你受伤,上次红缚竟是差点将你的脸削下来,我恨不得将她置于手中捏成粉碎,我不管你在哪里,跟谁过着,只要我看到你是安然无恙的就好了,所以听我的,我想百里赦是个聪明人,他会答应,也会将这府邸建的好的。”   “你就没有想过府邸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给予在你身上的希望,他们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大家都在担心你的安危,结果你却要将他们的生命放到另一个人的手上。他们怎么可能屈从,忠臣不事二主,他们也绝不会答应的。”   看着屠罡那张干净的脸,我总觉得他还没有告诉我真相,这背后绝对藏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第一百七十一章 克制   “这个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现在府邸里边除了你没有一个人知道我回来了,也没有人知道我去了什么地方,我再是无声无息地走了,他们也不会察觉的,所以这个给你。”   屠罡伸手将腰间的一个玉佩解下来给我,我注意到了,玉佩上的图案和这府邸很多建筑的图案是相同的,所以我想这个玉佩就像是我手上的彼岸花一般,是府邸的一个象征。   “这个,我是从未离身的,再过半个月,你将这玉佩拿出来,大家就明白了。”   “假死?”   屠罡点了点头,“只有这样,大家才能够信服,才能够听命于你们。”   “你这几天去了哪里?“我没有慌着接过玉佩,而是转移话题。   “上天入地,遨游大千世界,寻找四海八荒的奥秘了。”屠罡终于成了屠罡的风格,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方式。   “所以你准备离开之后继续遨游四海?”   “岂不美哉?”   屠罡看了看天色,“这个你拿好,一定记住我的话,我要走了。”   怎么可能让他就这样走了。   “我有了定居,你便开始漂流了,这不公平,你会后悔的。”   屠罡笑了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后悔了就等着后悔的那一天吧。”   说罢他便是转身踏步要走了,我连忙拉住他的衣襟,“诶。”   “怎么?舍不得吗?”   “我还没有答应。”   “我其实没有和你商量。”   屠罡突然转身,紧紧地抱住了我,我的耳朵贴着他的胸膛,竟是听见了铿锵有力的心跳。   他将我勒得很紧,就像是要将我融进他的身体里边。   “最后一次,以后我绝不会打搅你们了,一定要幸福!”   怎么都觉得屠罡不对,什么是最后一次。   这次我并没有挣扎,但是屠罡主动将我放开,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一个纵身便是消失了,我也跟着他纵身一跃,跳出了这三层结界。   天色越来越暗,不过还好我跟得及时,要不然这黑漆漆的,我跟着来也不一定看得见他的影子。   他一跃出这结界,便是稳稳地落在了府邸门前,转眼看了看这府邸,我都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怅然若失了,就像是到了家门口,却没有和亲人相见便要匆匆地离去一般。   不过这一转头,也正好看到了追上来的我。   “不要跟过来!”屠罡的声音有一点命令的意思,但是脚在我的身上,越是让我不要过去,我就越要过去。   屠罡见我不走,便是扭头飞速向前跑去,速度很快,但是我元气充足,虽说追不上,但也不至于跟丢。   屠罡时不时转头看我,但是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一直飞速往前,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我跟着也是有一点吃力了,索性直接折了旁边的一根树枝,踏在脚下开始御行。   这冥界会御剑的应该就只有百里赦和我了,这样不仅速度快,最主要的是不费力,只需要将元气覆在树枝上,保持平衡不掉下来就行。   屠罡越是躲着我,我就越觉得这事情蹊跷,难不成是和红缚有什么关系?   虽然这跳跃是很费劲的,但是屠罡并没有停下,而是冲进了一片树林,要知道这树林里着陆点多了,但是遮挡物也就多了,有利于他,不利于我。   这屠罡真是会挑地方。   由于这些枝叶的阻挡,我很难前行,所以只有抛弃了枝条,再一次用上双腿在这小树林里蹦跶。   屠罡和我的距离越来越远,我只能依稀看大一个黑影在前边闪动,不过我还是依旧跟着那黑影,我觉得自己有的时候很偏执,一定要追上屠罡才肯罢休!   我很想追到屠罡,但是速度还是不够,加上刚才受了几根枝条阻拦,所以现在竟是跟丢了。   这屠罡到底是有多想躲着我,背后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我没有回去,而是继续以这个速度往前,将五感锐化也不能看见他的身影。   终于在一处十字口,我再也找不到方向了。   “屠罡!”我大叫一声,竟是群山回响,刚才只顾着去追屠罡了,没有注意到我周围景物的变化,不知道这是哪里?   “屠罡!”我站在树枝上,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地呼喊着。   忽然旁边的枝桠一阵颤动,这冥界除了我们这些能够人冥共存的特殊体质外,就再也没有活的东西了,所以这枝桠里边的绝对不是鸟。   而且就只有这一处在动,若不是那就更不是阴风在作怪了。   我试着用元气做了探知,这树枝里边也没有不正常的元气律动,只有两个原因,第一便是里边什么也没有,刚才只是我的幻听;第二便是藏了功力深厚的人,能够完全藏住自己的气息。   我刚才确确实实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是不会怀疑自己的。所以,第二种……   还没有待我将所有的可能性排除完,这树枝突然一颤,紧接着便看见那枝桠上一层一层的冰开始快速地向我的脚上蔓延。   我一个后空翻便是躲过了这冰晶。   水元气。   我用火覆在手上,直接将火球抛掷到那一簇枝桠里。   终于是从里边跳出来了一只黑影,火球已经覆在了手上,我正准备抛掷过去,在下一秒我便是注意到了,那树枝里边躲着的,就是屠罡!   赶紧将这火球吸入体内,“屠罡,开什么玩笑呢?”   多大的人了,我刚才煞费苦心地追过来。   屠罡虽然经常开玩笑,但是从来都是分场合的,所以,这个时候,我并不对他的这个玩笑太感冒,废了多少元气才追上来。   “屠罡,这是……”还没有待我将话说完,胸口一阵碎裂的疼痛,屠罡站在树枝上,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强烈的冲击使我直接快速地倒退,撞到树上的时候,瞬间是头晕眼花,再睁开眼时,屠罡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还是和刚才一样,只是这眼神却像是一只猎豹看向一只瘦弱的兔子。   同样是没有反应过来,屠罡的手便是掐住了我的脖子,忽然将脸凑近,紧接着我便是感到了脖子上一阵湿热。   屠罡呼出的气体在我的脖颈之间缠绕,竟是一阵酥麻。   下一秒便是脖颈之上剧烈的疼痛,我伸手抱住屠罡的脑袋将他往后扳,他的嘴仍然在我的脖颈之处,舍不得离开,不过双手竟是将我乱抓的手紧紧地箍在了树干上。   屠罡在不停地吸吮着我的血,我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任由着屠罡吸食我的血液。   “屠罡。”我弱弱地喊了一声,这剧烈的疼痛感竟是直接将我的眼泪给召出来了。   脖颈上的动作便是停滞了一秒,我便是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屠罡,他的动作便开始减慢,猛地一下离开了我的脖颈,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向后退着。   我捂住还在不断冒血出来的脖子,“屠罡,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只是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头,一脸的不可思议,一直往后慢慢地退着,忽然绊到了凸出地面的树根,直接倒在了地上。   我慢慢地向前,但是屠罡却是慌乱地向后退。   这便是屠罡要躲着我的原因吗?   屠罡站起身子摇摇晃晃地往前跑着,他这样我实在是不放心,于是跟在了他的身后,其实我更害怕的是,他就像是上一次一样,不辞而别,从此我便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的速度明显变慢了,我不敢接近他,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至于他回头就能抓到我,但也没有隔得太远,不至于一转眼便是消失了身影。   屠罡的速度越来越慢,突然转过头来,死死地盯住了我。   “屠罡!”   我喊了一声,他便又是抱住了自己的脑袋,蹲了下来,好像很痛苦,以至于身体都在不停地颤抖。   看着我是很心疼,但是总不至于直接走过去让他咬吧?   他的外貌并没有变,所以不和之前百里赦一样,百里赦是被红缚利用,所以异化了,每次异化眼睛都会变得通红,而且异化的时间并不一定,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屠罡在白天都还很正常,就是在天黑了之后才这样的。   也难怪刚才离别的那么匆忙,明明还有很多话要说的,所以他现在到底是中了红缚的什么毒?   这也是为什么屠罡要离开府邸吧?他不想亲手伤害了自己的子民,所以才拱手将这府邸让给了我和百里赦。   不过为什么不告诉我,也许还会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屠罡的身子还在不断地抽搐,每当他站起身子,我叫一声他便是紧张地蹲了下来,我是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   不过没有办法,我不想让他跑掉,又不想死在他的嘴下,所以只有一直用这个办法,尽管他看上去很痛苦,但还是挨到了天亮。   终于在天亮的那一刻他倒在了地上,一晚上的痛苦挣扎。   我走近,伸手摸了摸他的身子,竟是阵阵发凉,一股恶寒,而且还是在元气的穴位之上。   我明白了,原来昨天晚上他一直都在克制自己,多次从穴道喷发而出的元气竟是在出来的那一瞬间被他自己截在了原处,所以才导致了现在穴道基本被冰晶堵死,全身恶寒。   ☆、第一百七十二章 缘由   也难怪看着他每次蹲下的时候都在不停地抽搐,就像是被电击了一般,所有喷薄而出的元气,先不说我有没有这个能力将其截住,就算是截住了,那也像是一个突如其来高速飞转的网球被握在手心。   屠罡尽是受尽了这样的苦,如果我昨天晚上便知道他是这样的克制,这般的痛苦,那么我也许不会任性地将他留下,中伤他的。   这样想来,昨天晚上我也实在是冒险,如果屠罡没有抑制住自己,那么我就会被迫和他火拼,我的能力怎么可能及屠罡,被打败了之后,便是被吸食鲜血,若干天之后,大家找到的便是一具干尸,而且不知道凶手是谁。   我伸出手,将火元气汇聚在掌心,试着感应了每一处穴位,直接贴在上边,将穴道上堵住的寒冰融化。   之前也只是知道使用元气的时候,身体四处源源不断地汇出,从来没有注意过,原来是从这些细小的穴位喷薄而出的。   一直捣鼓了一个上午,我才将屠罡的穴位给完全打通,身上的寒斑也消失了,原本脸色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现在也是恢复了红润。   不过怎么还不醒?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问的。哎,我怕这天色又黑了,那么昨天今天做的一切都白费了,白费了不说,屠罡的苦也是白吃了。   也许是昨天晚上废了太大的力气吧,需要休息。   以防万一一会儿又随意地吸食人的鲜血,我暗自下定决心,看了看他些许红润的脸,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说在天黑之前还没有醒来,我就讲将你关进屋子里,不,屋子关不住一个鬼王,必须得用锁锁起来……”   “得嘞,原来你对我这么残忍?”突然屠罡睁开眼睛,有些俏皮地盯着我。   “好啊,原来你一直在装,我在旁边干坐了这么久。”看着他一副开玩笑的脸,我便是一拳砸在了他的肩头。   这一拳过去,没想到他竟是摸着自己的肩膀,咳嗽了起来。   穴道是身体四处都有的,我一个没注意,竟是忽略了屠罡的穴道才受了严寒又受了热火。   “对不起,对不起。”   屠罡重重地有咳嗽了几声,摸着肩头的手却又摸到了胸口位置,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过。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下来,“这怎么回事?我怎么……感觉浑身都有火辣辣的痛感,昨天晚上……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忍住了想要挥过去的拳头,等等,“你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屠罡迷茫地看着我,上下打量了一下我,有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突然眉毛一挑,邪魅一笑,“怎么样?昨天晚上我厉害吧?”   “我在很认真地跟你讲话!”我很愤怒,只能通过语气来代替拳头使他知道我很严肃,真是想到哪里去了?   “好吧,我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你有没有什么想得起来的?或者说做了什么梦?有什么感觉。”   屠罡眉头紧紧皱着,“被你这样一说,我很好奇了。你先跟我说说昨天晚上,我到底怎样了?”   “昨晚你……哎,还是你先说吧。”事情很长很杂乱,我还没有组织好语言。   “哟,还不好意思了?那么我就更好奇了,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都难以启齿的事情。”   我别过头,真的有时候和他交流感到累,感觉永远正经不起来。   “好啦。我说,昨晚我只记得自己从府邸出来后,就漫无目的地向前,不过后来,我就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追我,而且还是让我害怕的,我堂堂一介鬼王就连天界的神都没有放在眼里过,但是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我如此的畏惧。”   本来还以为他是看到我了,然后故意躲着我,没想到是凭着感觉在往前跑。   “后来到了这片小树林,我便是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很痛苦,就像是人格分裂了一般。”   想着他颤抖的身体,没想到竟是在身体里面做着挣扎。   “现在该你告诉我了吧。”屠罡皱着的眉头终是舒展了之后,对我笑道。   “嗯,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得先跟我说实话。”   “我说的可是大实话。”说着便伸手对着天。   “我的意思是,你得实话跟我说说,前几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像是蒸发了一样,凭空消失,杳无音讯,我差一点以为你死在了外面。”   屠罡举着的手慢慢放下,像是在犹豫,我不知道他到底在犹豫些什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以手为刀,割在了手指头上,瞬间,鲜血便是流了出来。   “你干什么?”屠罡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我将还在滴着血的手指放到了他的面前,注意到了他脸上细微的变化。   眼睛开始放光,那种对鲜血的渴望,我也感受到了他在不停地抑制着自己,以至于双手都在颤抖,“想尝尝吗?”   “吴怡,快藏起来。”   屠罡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有人在旁边扼住了他的脖子一样,艰难地说着却是向我慢慢地走过来,每踏下一步,我都感到了迎面而来的阴风。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又犯错了,现在还没有到夜晚,不过我没有料到自己的鲜血对于他来说竟是有这么大的诱惑力。   听了他的我将手指头伸进了自己的嘴里,把血全都吸食干净,最后一个瞬移到了一旁的草丛里,藏了起来。   屠罡像是变了一个样,抬头像是在顺着风嗅着什么味道,很快便是朝着我的这边走了过来。   无奈之下,我一连换了好几个位置,才是蒙混了过去,我是环绕着他一连转了好几圈,因为四周都混杂着鲜血的味道,所以屠罡便是很难通过风中的气味来辨别我的方向了。   手指上的血终于是凝固了,而屠罡在原地站着不动了,像是被定在了那里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一般,晃了晃身子,然后看了看四周,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这样呆呆的眼神,我才确定他是真正的屠罡。   我跃到了他的面前。   “刚才?”   “刚才你想喝我的血,而且。”我说着便是将脖子上的伤口裸露在他的面前,“这便是昨天晚上你给我咬的,你到底是着了什么魔,竟然会吸食人的鲜血?你是被厄刹附身了?”   “比厄刹要好一点。”屠罡做到了旁边的大石板上,给我留了一半位置,示意我过去坐,这副架势是终于肯跟我说了?   我连忙坐了过去。   “你知道为什么红缚在那日会用百里赦来交换你的鲜血吗?”   用一个魂来交换实实在在的东西,说什么都很划算,不过既然都已经来到了府邸,看到了我,光是要了一点血却是没有索取我的命,这还是让我很惊讶的。   我摇了摇头。   “前半个月,我一直跟红缚在一起。”   屠罡说着便是看向了我,像是在观察我的表情,但是我并没有什么惊讶的,因为我早就料到了这件事情和红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为什么?”   “那日我仗着她的士兵不会阻拦我,我轻易地进入了她的地盘,不仅是将你夺了回来,而且还重伤了她,所以将你安顿好之后,我便是又回去了。”   “一是为了给她解药,你不知道,这簪子里是有毒的,只有我禁地里桃花林里边藏得药酒才能够解此毒;而来是为了百里赦。”   嗯?百里赦,这个我有些许惊讶了。   “你以为她会轻易地将百里赦送到你的面前?”   也是。   “因为有着几千年修行的龙几乎到了飞升的地步,要将其直接杀死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所以当时百里赦已经被红缚分解了,一半龙身,一半龙魂,不过都在她的手中。”   屠罡是真的口是心非,他表面上是恨百里赦,嫉妒百里赦,希望他消失,不复存在,但是还是想着救他。   “我没有直接跟她提出要求,只是在旁敲侧击中知道了她要将百里赦放进火炉中炼就,我本是不想救百里赦的,但是想着你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你的希望却是在我的面前付之一炬,所以我又是改变的注意。”   “红缚跟我提了一个要求,我也跟她讲了一个条件。”屠罡顿了顿像是下了好大一个决心,“她让我抛弃府邸,抛弃两千年来的一切荣辱,从此以后便是随着她生活在妖界,而我的要求便是丢掉称霸冥界的野心,从此以后便是安安静静地生活在妖界,再也不要扰乱冥界的秩序了。”   “哦?现在你出现在这里,那就代表你违背了自己的诺言?”   “非也,我只是回来做一个了断而已。”   “所以,这次你回来就是专程来跟我还有府邸道别的,之后便是一了百了,冥界里的事情再也与你无关联了?”   屠罡苦笑了一下,“不然怎样呢?现在百里赦回来了,我天天看着你和百里赦恩恩爱爱?我是真的不想再忍受了。”   说罢便是抬眼看了看天空。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天际窟窿   “可这些还不是你吸血的理由,我是想说,你刚才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完全不是你。”   屠罡望着天空的双眼又转到了地上,“那日红缚要求你必须用鲜血来交换百里赦,这件事情我并不知道,后来她突然邀请我去喝酒,喝酒我喜欢呐,所以就去了。”   “那酒叫什么‘赤血美人’,酒香很醇,颜色也像是鲜血一样,红缚只是跟这便是酒的本色,用美人花酿造的,我以为和桃花酒一般,所以也没有怎么疑问,直接就喝了。她并没有骗我,确确实实就是花酿的。”   “可是我竟是没有想到,那花是罂粟,那酒居然掺了你的鲜血,所以这便是为什么我会对你的血如此的痴狂。”   我不禁感叹这红缚为了屠罡能够安安心心地留在妖界,准确地说是留在她的身边,简直是绞尽脑汁啊。   因为就像是现在,只要是夜晚,他必定会追杀我,我一受伤,他再也不是来救我了,反而是冲着我的鲜血来的。   所以挡在我和红缚之间的屠罡竟是被她给降服了,我都能预感到自己死在她手中的模样。   “所以你决定现在去妖界和红缚长相厮守在一起?”   屠罡一直盯着地面,没有说话。   “你爱她吗?”   看着地面的眼神忽地转向了我,“不爱!”   “屠罡你为了冥界的安宁竟然选择牺牲自己,这我可从来没有看出来过,原来你是真君子。”这句话确确实实是我想到的,没有半点的贬义在里边。   “你不要洗刷我了,你还是想以前一样叫我‘伪君子’吧,衣冠禽兽,人面兽心的那种,我心里面要好受一点,就算是提出这些要求也不过是顺便,我管它天地混沌,人死马亡,玉石俱焚,只要是你能够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就行了。”   “百里赦虽然已经被分解了,身体抛到了人间,但是只要龙魂到了府邸,药师一定会发现其中的端倪,我也相信你一定能找到办法的。”   “屠罡,你不要做什么事情都将我放在第一位好吗?这是在给你自己套枷锁,也是在给我施压!你这样真的让我很不舒服,现在你成了这样,我总觉得是自己害了你。”   屠罡的表情呆滞了一下,“就像是红缚给我喝的酒一般,毒是你,药也是你,但是你只是一个受害者,知道的少一点真的活的开心一点,所以这便是我不想告诉你的原因。”   绕过来绕过去,最后我还是处在其中两难,仿佛凶手是我,受害者也是我。   “你的府邸我和百里赦是经营不好的,来,这个还给你,府邸破了的是我,该漂泊的也是我,既然你不爱她就没有必要为了我而去遭罪,不仅是你,你府邸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也跟着你一起遭罪,这一点都不值。”   我将腰间的玉佩取下来放在了他的手上,我想红缚可以为了达到自己称霸的目的而忍辱负重了那么多年,在这些年中,她不仅舍去了妖界养尊处优的位置,舍去了荣华富贵的生活,来到冥界当下人,来到人间当奶奶,我不相信她会为了屠罡而放弃屠城的念头。   毕竟一个女人连青春容貌都不要了,什么爱情,那不过也是虚幻的,我想红缚不会被自己的情感所支配。   屠罡愣在原地没有说话,“回去吧。”   “我怕伤害到你。”   “你的这个……嗯,病,只是对我吧,不会对别人?”   屠罡点了点头。   “那这就好办了,你回去,白天不流血,晚上不见面,那便好了吧。”   屠罡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晚上就算是不见面,我也会寻着你的气味来锁定你的位置,然后突袭你的。”   这好像也是,昨天晚上就是,明明已经跟丢了的,结果却是突然出现在了树枝上。   “那这样,你回去,我出来,毕竟那才是属于你的地方。”   “红缚那边,我已经答应了。”   “现在你都还在念着旧情,你有没有动过脑子,她不是答应你将百里赦送回来吗,但是她还是对你用了计谋,这也是她承诺里边的吗?”   “不是。”   “那么先违背诺言的是她。   看了看天色,现在已经不早了,于是催促了屠罡,让他回到府邸,至于我吧,就先在外面呆着。   我是极力地讲着道理,甚至连我在小山村里的生活都勾出来了才将他说服回到了府邸。   百里赦还不知道我去了哪里,都已经一天了,不过他这次受了这么重的伤,所以开始悉心修炼自己了,只要我不去找他,他便是不会出来。   所以现在偌大的冥界就只有我了,这便是让我想到了之前和小瞎子在一起的日子,不知不觉,我便是走到了之前睡过的一个小树丛里,那里随随便便搭的草床还在那里,甚至放着一旁的果子都还在那里,只不过是烂掉了而已。   今天就在这里暂时歇息一会儿吧,到了明天我再回去跟百里赦说这件事,然后便是找一下有没有解药来治屠罡的病。   我双手枕在头下,这草丛里也不怕有什么蛇啊,虫啊,什么的,冥界里没有活的他物,而且现在一般的孤魂野鬼也不敢到我的周围来了。   突然我注意到天边的紫光,像是一个小小的漩涡一般,不像是之前我们府邸上边的紫色天空,但是明明是黑漆漆的一片,这紫光却是十分的突兀。   我锐化了五感,将那漩涡之下的景色看得清楚,大大小小的鬼魂竟是被卷进了这个小小的漩涡,他们没有什么附着物,所以只能任由着被卷了进去,这样看来那天便像是张大了嘴一般,要将这孤魂野鬼吞进去。   这难道是普遍现象,之前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或者是说之前我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人注意过天边。所以才没有发现吗?   这些孤魂野鬼被卷进了天空之后,是直接融进去了,还是到了人间?   或者说就像是虫洞一样,直接就消失了?   正在我充满疑惑时,那紫色的漩涡突然消失了,天空的窟窿便也是直接消失了,兴许只是自然现象吧,就像是人间的龙卷风一样。   没过一会儿,那紫色的漩涡便又是出现了,这下我看到了被吸食进去的不只是一些孤魂野鬼,还有很多红衣厉鬼,而且这个窟窿要比刚才的那个大上很多,所以说这次的等级要高一点?   那窟窿竟还是移动的,但是移动的范围很小,只是在那一方,并没有再继续地前进,我一般都是在府邸呆着的,所以对冥界也不是太熟悉,那边是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   好奇心驱使我御剑过去一看究竟,还没有走到,我便是感到这边的阴气重得吓人,那脚下的虽然只是一些小鬼,但是数量庞大,大家形色各异,但都整整齐齐地排好了队,像是毫无意识地就往那漩涡下边走。   只有被漩涡卷进去的那一瞬间,才会如梦初醒,开始挣扎,这些鬼魂是被控制了?   我没有过去,因为再过去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卷进风里,或者说遇到了像是红缚一样的厉害角色。   没过多久,我便是开始庆幸自己的选择是有多么的正确,因为我看到了厄刹!   这个消失了将近半年的鬼王突然出现在了这里,我对他还是有心理阴影的,尽管自己现在已经有法力了,但是想着之前被他单手提起吸食鲜血的时候。   还有之前被绑在浮狱里每日里忍受着蛆虫啃咬的时候,这些就像是噩梦一样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刻骨铭心,这辈子可能都不能忘记,记忆犹新。   看着他随着大风而摆动的红毛,我觉分外的恼怒,好像将他干倒,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因为我还不清楚他到底抱有什么样的目的。   而且这么久不见,前些日子,如果不是逃到了别的地方,那么怎么会找不到,还有关于他死而复生还是一个谜,百里赦猜测他是投奔了红缚,但是猜测也只是一个猜测,不过不管怎样,他都不是一个好的货色。   就像是现在,到底在干什么?这从天上破开的洞就是厄刹所捅的?他要将这些鬼魂运到哪里去?   过了一会儿,窟窿又合上了,风也停止了,厄刹嘴里念叨着什么,像是在咒骂,他双手合十,以他为中心,那大风便又开始了,直接捅破了天际。   旁边排着队的鬼魂又开始陆陆续续地走进大风,然后再被大风侵蚀,被大风卷入另一个未知的地方。   我一直闭着气不敢出声,也不敢现身去阻止,过了好一会儿,这地面上的鬼魂全都被卷进了大风之后,厄刹才将自己陷入大风,没过多久便是随着大风一同消失在了这个窟窿中。   一切都恢复了原貌,和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是一样的,所以说厄刹消失的那一段时间都是住进了天上吗?   他嗜血如狂,所以将这些鬼魂带进自己的住处,最后吸食掉他们吗?   这也只是我的猜想。   我怕周围还潜伏着什么东西,于是动也不敢动,一直等到天亮,才回了府邸。   ☆、第一百七十四章 药   这个时候,府邸里的行人还很少,我既害怕没一会儿,这儿的天空也会像是刚才厄刹那儿一样,所以形色匆忙,几乎是一路瞬移回的府邸,想必这个时候屠罡正在休息,而百里赦还在闭关修炼吧。   我先去了百里赦那儿,因为已经一天没有见着他了,以往每天我都会去他的住处,昨天一天未见,不知道他有没有疑问我去了哪儿?   果然,还没进门,便是透过窗子,看见他盘坐在地垫上,我记得前日见着他的时候,他就是这副模样了,竟是一点都没有变过,说实话,自从他回来以后便是不问世事,一心修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意识到自己能力不足了。   “吱呀”一声,老旧的木门发出沉闷的声响,百里赦微闭的眼睛也没有丝毫睁开,我轻轻地走到他的旁边,却是在还有几米远的时候,我感到了他的身侧有一股强烈的元气律动。   几乎是自然形成了一个结界,若是强行进入这个结界只会有两个结果,一若是向外的元气,没有定力的绝对会被这凌乱的元气撕成粉碎;二若是向内的元气,便会被百里赦吸食。   很显然这个元气是向内的,我的手指尖刚刚触碰到这结界的表面,便是感到一阵痛楚,紧接着便是像被割破了手指一般,有东西从指尖流出。   伸手回来看,却是一点伤口都没有,那便是元气随着指尖流逝了。   这时百里赦的眉头才微微一皱,慢慢睁开眼睛,不过眼神还没有一个焦距,这是扰乱了他练功吗?   “那个,我来就是想跟你说一下刚才看到的情况。”   过了好一会儿,百里赦才恢复了该有的神采,“嗯,说说看。”   “你记得厄刹吗?上次被你端了窝之后就不见了,刚才又出现了!”   百里赦除了眼睛在动其余的地方依旧保持着刚才打坐的姿势。   看着他没有一丝的惊讶,像是知道一样,我继续说道,“刚才天边出现了一个窟窿,从窟窿里刮下来一阵龙卷风,将这下面的很多孤魂野鬼全都卷进去了,而厄刹也随着进去了。”   这时他才是有一丝惊讶的神色了,“哦?果然是本性难移,就算是换了一个主子也是有反叛之心。”   “等等。”   百里赦这句话的内容很丰富啊,信息量很大,“你是说他上次消失了之后,是投奔了别人?而刚才我看到的,便是他在做有悖于衷心主人的事?”   百里赦点了点头,“在被红缚控制了之后,我有一点也印象,他在红缚的一侧,而且还是得力助手一样的,红缚很信任他,很多事情都是让他来做。”   原来如此,所以说刚才他就是背着红缚做一些事情了?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随着百里赦的话说出,一股寒气也随之而来。   “嗯?”我很认真地直视着百里赦,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就是红缚有足够的自信掌握冥界,开始下一个目标了。”百里赦说罢便是盯着窗外那蒙蒙亮的天。   将孤魂野鬼放到天上去,上次锁魂箭要指向的时候,便是指着天上,所以说,冥界的天上实际上就是指人间啊。   “红缚开始在人间组建基地了?”说出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十足的惊恐。   红缚利用黄皮子屠了村子,那些画面时常像是恶梦一样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所以我还是很难以接受。   “当然这只是个猜测而已。”   “那么我们现在不应该坐视不管吧?”   “坐等观察。”   百里赦说完便又开始继续修炼了,屠罡说他是木属性的,但是我却是在他的周身感到一股股冰彻之感。   到了屠罡的窗前,我有些犹豫,因为我怕一会儿进去他又抓狂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   正在我犹豫之际,忽然,那门“砰”的一声开了,吓了我一跳。   “来都来了,怎么不进来坐坐?”还没有见着屠罡,便是听见了他慵懒的声音,听着声音我都能在头脑中浮现出他坐在椅子上,手撑着头靠在桌子上。   果然,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印象已经在我的脑海里刻了出来,桌上有两个茶杯,都冒着白色的热气。   我一进门,这身后的木门便又是“砰”的一声,关上了。   “屠罡……”我正想开口跟他说清楚在外边看到的情况时,他却是打断了我,“昨天晚上在外边一定很冷吧,我专门给你泡了热茶,现在才回来,喝了再说吧。来坐下。”   她不说我都还没有意识到,冥界的夜晚特别的冷,不仅是因为这自然天气的寒冷,还因为这冥界的阴气。   再加上刚才一回来就去了百里赦那里,那房间里就像是放了冰川一样,更是冷了。   一杯热茶入口,更是入心,瞬间便是觉得整个身子都热和了。   屠罡一脸笑意地盯着我,“你就是一个宝。”   我端着茶杯,觉得他是不是又要说什么毫不沾边的话了,或者是又要玩弄我一番。   “怎么?宝器的宝?”我苦笑着,回答他。   “不,宝贝的宝。”屠罡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尽管是这样,也能看见他微眯着的眼睛里透出的点点星光。   我放下茶杯,“这些等一会儿再说吧,我先跟你说说正事儿。”   “嗯。”   于是我又将刚才看到的一切,以及百里赦猜测的情况都跟他说了一遍,他撑着头的手也慢慢地移向了下巴,像是思忖着。   “我想听听你的猜测。”我也托腮看着他。   “首先我不说猜测,我说一个事实。”   “嗯?你说。”   “厄刹他遁入邪道了。”   “诶?鬼王难道不是邪道吗?怎么就遁入邪道了,你具体说说看。”   “你真是好没有从一个凡人的角度转变过来,其实邪道这个的意义范围太广了,就比如在道教的人看来,冥界的法术就是邪道,所以在他们的眼中,你就是遁入了邪道。而在我们冥界人的眼中除了冥道之外全是邪道。懂?”   哦?懂了,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而现在厄刹应该是遁入了妖道,就像百里赦说的,他现在跟着红缚或多或少肯定会一些妖术的,所以……”   “嗯,那一你所见,应该怎么办?”   “一样的,坐等观察。”   这时,外边想起了敲门声。   屠罡应了一声,下人手里端着一碗什么东西进来了,应该是药吧,黑色砂锅装着的,下人是带着手套才端过来的,想必应该是才出了锅。   本以为会是什么草药熬制出的黑色东西,却没有想到,一碗的血红,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就像是之前在厄刹大殿里看着的那个血池。   那气味一来,我便是没有忍住干呕了一下,一股腥臭,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屠罡的药竟是这种东西。   下人将这砂锅放下便是退了出去。   屠罡也是一脸的嫌弃,皱着眉头,用衣袖捂着鼻子。   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个味道,伸手将茶壶抱了过来,凑在鼻子下边,花香萦绕才不至于如此的恶心。   屠罡虽然脸色很难看,但还是将砂锅转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一手掌在上边,元气不断地运输出来,一层薄薄的冰晶便是出现在了砂锅的外边。   “你干什么?”   “很明显啊,在降温。”屠罡皱着眉头,专注着手上的动作,“温度这么高,我得什么时候才能把他喝下去,我怕这味道将你熏走了,所以,快些喝掉很重要。”   “……”   没一会儿,便又是见着他将这砂锅端起,小心翼翼地倒进茶杯。   “你这又是在干什么?”喝个药都这么折腾。   “这砂锅太不符合我美男的形象了,所以换个小点的杯子。”   “……”   屠罡将茶杯端起来,一饮而尽,他的样子真的像是在干一杯烈酒,而且有那种微醺的感觉,整个人都陶醉在了里边一般。看着就像是真的在喝什么琼浆玉露一般。   “怎样来一杯?”屠罡喝完之后,端着茶杯看着我。   我看了看自己的茶杯,总觉得这只茶杯也是装过这药的。   他又是将砂锅端起,倒了一小杯进去。   “这个是什么?血吗?”   “是啊,当初的什么‘赤血美人’就是罂粟和你的血,所以才会上瘾,上瘾了之后不喝便会暴躁发病,所以也有另一个意思。”   “哦?”   屠罡神秘一笑,“我离不开你。”说罢便又将手中的血一饮而尽。   “……”   “药师跟我说,这种病只能慢慢戒,先找代替品,然后再慢慢减少剂量,最后才能完完全全离开这些药物。总不能将你绑起来,天天喝你的血吧?所以现在用了一些鹿血来代替。”   “你知道厄刹吧,嗜血成性,他其实就是被红缚给利用了,抓住了小辫子,为他所用。”   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厄刹自己养成了喝血的习惯。   “真的不来一杯吗?大补哦。”   “不要,你快喝吧,不要跟我说话,很腥的。”我的鼻子都要凑近茶壶里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叙旧茶   说实话,我是第一次见一个人喝药也能喝的有情调。   终于他把这一大砂锅的药都喝了进去,“昨日里我连夜用法术建造了一个结界,将一个客房完全罩了进去,所以晚上你没有必要去外边了,夜很凉,而且也很危险。你去休息吧,想必昨夜一定没有怎么休息好。”   确实,昨天晚上神经一直紧绷着,几乎没有合过眼,现在却是困得厉害了。   “吴怡,其实你真的是一个天才。”我正准备起身却是听见屠罡在旁边这么说。   我自己却是恰恰相反,总觉得每次战斗都是一个拖油瓶的角色,而且永远需要别人出手相救,而且是要冒着生命危险来出手相救的,所以我很想明白他到底是怎样看出来我是个天才的“哦?此话怎讲?”   “我建造结界的时候就是参照你在府邸里创造结界的结构,我没有想到竟然能将三种元气混杂在一起,如果能力再强大一点,几乎是坚不可摧了,很好的一个防御系统,五行相生相克,所以,待你再将其他两个悟出来后,建造的结界更是厉害了,说不定我都打不开。”   “不会的,你绝对打得开!因为我的所有元气都是你带我悟出来的,所以很多渠道是相似的。”   好吧,我是多说了些什么。   屠罡意犹未尽地看了我一眼,“好了,我走了。”每次他这么专注地看着我时,我都十分地不好意思。   跟着元气的指引,很快我就感到了异样,在我元气笼罩的地方出现的另一种元气,是很容易找到的。   房间外边有两个侍女,我虽然叫不出名字,但是还是很熟悉了,她们见我过去了,便是直接走上前来,一人挽住我一只手,说实话太热情了,我也是很反感的。   进屋子,她们两个拉着我,一个跟我介绍这个,一个跟我介绍那个,不过都是虚的,像什么花瓶啊,还有什么画册啊……   他们介绍的我都不感兴趣,唯有那正对着大床的龙雕十分吸引我,在府邸也有一个龙雕,不同的时间龙头便是再不同的方位,这个房间里的龙雕是要小一点的,但应该还是有同等的功效吧。   这也是屠罡想得周到的地方,因为晚上我是绝对不能踏出房间半步的,要是被屠罡闻到了一点味道,不说药师付出的一切功亏一篑了,我自己的性命也是会受到威胁的,所以现在这房间装饰得再好都好不过这个看时间的龙雕。   我嘟嚷着,把她们全都赶了出去,自己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了一下对面的龙头,果然和刚才的方位不同了,现在不能出去,是晚上,但是我有一股强烈的感觉,那就是外边有异常。   像是百鬼发出的哀嚎,又像是夜风的席卷,总之我是突然从睡梦中醒来的,醒来之后,就再也没有睡意了。   说不定现在的外面和昨天夜里一样,厄刹利用龙卷风将鬼魂吸进去。   这些声音时而大像是在我耳边发生的,时而又很小就像是远在天际的地方发生的,我捂住耳朵,这些声音还是会出现,难道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惊讶地发现这些声音全都出现在心里,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很奇怪,之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而且随着这些声音的出现还会有一些场景,重复着昨天夜里看到的那些。   终于龙头到了正中,这就代表过了深夜,到了黑夜与白天的交叉点。   我独自一人到了府邸外边,视察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回到府邸,迎面来了屠罡,“怎么,没休息好,心神不宁的。”   “你昨天晚上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音?是不是我打呼噜被你听见了?”屠罡皱着眉头,一脸的惊恐。   “哎呀,别开玩笑了,是那种大风的声音,呼呼作响还有百鬼夜嚎。”   “没有听见,不过百鬼夜嚎,那挺渗人的。”   “怎么?一介鬼王,害怕这个?”   “之前有一对子母鬼,他们被奸人所杀,所以怨气难息,不愿意过安河桥,不愿意转世,要我给他们重新返阳的机会,你知道的,这哪儿行?有悖天理啊。所以他们成了厉鬼,夜夜在我府邸门口嚎哭,那声音,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日日如此。”   “最后呢?你实在忍不住了,于是从了?”   “哪儿能呐?最后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亲手将人间的那个奸人抓到了冥界,剩下的交给了那对母子,从此便是安宁了。”   我不禁背脊一凉,所谓的恶有恶报,人在做天在看,就算是手脚做得再好,人间的警察找不出一点的蛛丝马迹,但天道好轮回,总有收拾残局的人。   “所以你听到的百鬼夜嚎,那得多么难受啊。不过,我确实没有听到啊。你确定就在府邸外边?”   “不确定。不过我脑袋很清醒,绝对不是在做梦,就是午夜两三点的时候。”   “哦?”屠罡皱起了眉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等几日吧,先。”   “但是万一这不是日日都发生的呢?也许现在就是观察的最好时机,等到哪一天你这府邸的天同样捅破了,一切就晚了。”   “说的也是,但是现在夜晚里,我不能和你出现在同一处,要不然,你好没有杀死敌人,我就已经杀死你了。”   “谁说一定要你跟我一起,我一个人就好了。”   到了下午时分,房门被敲响了,我下意识以为是屠罡,于是没好气地打开,却是百里赦。难得见到百里赦出现在外边,或者说已经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我没有看见正常的他了。   “快进来。”   我很好奇他为什么突然找我,拉着他赶紧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你……”   “我……”我们几乎是同时开口,不过意识到对方也要说话的时候,便都住嘴了,等对方先说,于是大家都陷入了一阵沉默。   “你先说。”我们又是同时说话,哎,我只能安慰自己,至少默契还在的。   他轻咳了两声,“好吧,今天晚上我们出去观察情况吧。”   绝对是屠罡偷偷去跟百里赦说了什么,我原本是不打算告诉百里赦的,因为他现在在静心,总觉得这样的事情会影响他修炼的心境,却不曾想到还是被他知道了。   “嗯,好。”   我想要掩饰住自己的尴尬,于是拿起了旁边的茶壶,这茶壶里,随时都是热茶,那天在屠罡的寝殿里就是用的这个茶香来掩盖住他的药腥味的,后来屠罡以为我对这茶香情有独钟,于是命令下人,每日给我泡这样的茶,而且必须是热的。   虽然最开始我很不喜欢她们没一会儿就要开门,但是后来我便是习惯了。   “嗯,这茶很香。”百里赦端着茶杯,细细地品尝,发出由衷的赞叹。   百里赦的目光开始在这房间里四处打量,我的心里很不好受的,因为百里赦这人是很敏感,而且自尊心很强的。   “习惯了吧?”百里赦将目光收回,放在了我的脸上。   “你是说在这里生活吗?嗯,有一段时间了,大家都很友善,是习惯了。”我很小心地回答着他的问题,就像是我很小心地在维护他的尊严。   “我是说屠罡在你身边,你已经习惯了吧?”百里赦依旧是盯着我的眼睛。   不过这个问题我要怎么回答?习惯了?那不明摆着排斥百里赦吗?没有习惯,那便是口是心非,我是不会撒谎的,所以绝对会被百里赦一眼看出。   “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就要习惯没有你的日子了。”我在这关键的时候,竟是以屠罡的思维模式巧妙地躲开了他的问题。   在他还没有说话的时候,我便又是将话题转向了另一边,“这一段时间,你吃了不少苦,就算现在看上去是完好无损的,其实还没有痊愈吧?今天晚上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要出手。”   百里赦点了点头,抬手将茶杯中的水一饮而尽,“你变强了。成长的速度超出了我的想象。”   其实我的心里边,不禁又想起了屠罡,要不是他一直在变着法儿地教我,我怎么可能悟得这么快。   “府邸的结界是你造的?”   “嗯。”   “水,火,木。三种元气混杂一起,这个,是怎么做到的?我记得带着你去过一次冥王殿……”   我知道百里赦现在开始质疑我是不是冥王之子了,他不知道真相,但是我知道了,虽然我确实是,但是我并不想再去一次了。   “对,去过,我的血在那地方没有生效,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什么冥王之子。我只是体质特殊而已。”   百里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其实是很不喜欢他用什么冥王之子在我的脑袋上套的,因为我现在能力尚不足,并不能承受太多的责任。   在胸怀这一点,我承认确实百里赦要比屠罡博大一点,百里赦想的是如果我是冥王之子,那么就得得到力量再去打败红缚,而屠罡不同,他不管我是冥王之子还是天王老子,都要尽量地护短,不想让我面对太多的艰难险阻。   ☆、第一百七十六章 暗查   我和百里赦商记着今天晚上在到外边去守一守,这件事情并没有给屠罡说,我倒是怕了他了,一到晚上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只是观察观察情况,所以我们两个决定分头行动,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第一,厄刹失踪了那么久,身上的功力我们是不知深浅的。第二,百里赦龙身和龙魂结合不久,而我的功力又不纯。   所以兵分两路是最好的办法,一遇到情况再会合。   害怕先就有小兵藏在里边,又为了隐住自己的元气,我使用了木元气探知,与这整片树林融为一体,所以不易察觉出来。   树丛里的阴冷之气逐渐加深,那绿叶子上分明就是染了一层白霜。周围的雾气也变得很浓。   百里赦和我隔得有点远,我蹲在草丛里,总觉得是在做不光彩的事情。   百里赦可是高高在上的鬼王,应该也没有做过蹲草丛这么狼狈又猥琐的事情。我实在是无聊,开了五感,往百里赦那边盯。   原本是一身黑衣的,因为伤势比较严重,药师为了不扯破他的伤口,所以两把就把衣服给剪了。   现在穿了一身墨绿色的衣服,应该是屠罡的,不过在我认识了屠罡这么久以来,从未见过他除了穿白袍还有什么别的颜色的衣服。   百里赦也是,除了黑色,什么颜色也没见他穿过。   他隐藏的本来就很好,有了这一身衣服,更是让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他。   我是先注意到了他的那一双深邃的眼睛,在草丛里,就像是猎豹一般发出阴冷的光芒。   我正在窃喜,暗自偷笑,能够清清楚楚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时,忽然,他便是与我对视,嗯,两个指头伸出,做了一个挖眼珠的动作。   附带着他皱鼻的动作,我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收回了五感,准确的说是直接被他给弹了回来。   他不过是想警醒我而已,意思清楚明白,确实,如果我这五感对上的是厄刹,那么挖眼珠的可不就是仅仅一个动作那么简单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天幕完全黑了下来,我有些按耐不住了,悄悄地又看向了百里赦,他仍然处在原地,和刚才的位置没有变化。   甚至连动作都没有变,如果不是眼睛在四处张望,我都怀疑看到的是一个木头人。   百里赦也和以前一样,做什么事情都很小心谨慎,每次出去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丧命。”   所以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我都十分的紧张,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的小命就丢掉了。   我在草丛里换了各种姿势,身体的各个部分,脚掌,膝盖,大腿,胳膊肘,手掌……轮番支撑,要保持和丛林同样的高度,我是煞费苦心。   其实我们可以晚一点来的,但是百里赦说以防万一,还顺带给我讲了一下,豹子是怎样捕猎的?包括什么丛林生存法则。最后我还是妥协了。   黑漆漆的一片,更是显得静悄悄,没有一点声响,使我的背脊发凉。   我觉得白霜已经打上了我的脚,并且慢慢地往上爬,冻得我直打哆嗦,有一瞬间我都在怀疑是不是背后有屠罡在那里使用法术。   我可以使用火元气来驱寒的,都要汇聚到一起时,百里赦严肃的神情又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怎么?你想被发现吗?”   好吧,我再一次选择妥协,任由着寒霜彻骨。   忽然远处传来“沙沙”响动,就像是有动物经过草丛,窸窸窣窣。   我将耳朵贴在地面上,想听的更清楚一点。下一秒,耳朵刚刚贴到冰凉的地面,我便想用一个耳刮子扇在自己的脸上,鬼哪来的脚步声?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地面清清楚楚的传来了轰隆隆的响声,就是大部队向这边行进的声音。   这奇了怪了,难不成,除了孤魂野鬼还有其他的东西?   在起身时那些窸窸窣窣的响声越来越大,由远及近慢慢地向我们这边靠拢,而且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顺带着还有一些铁链拖在地面上的声音。   可以说是寒毛都已经竖了起来,瞬间有一种被包围的感觉,虽然是我在暗,敌人在明。   我不停的安慰自己,这至少说明了我们所在的方位是正确的。   他们移动的速度十分的快,在我的预料范围之外,而且数量也不少,可以用庞大两个字来说。   我早就能够做到不用按穴就闭气,可是百鬼靠近时,我还是忍不住点了自己的穴道以防被敏感一点的鬼魂发现。   慢慢的我注意到了四周白压压的一片,突然发现了一个规律,只要是睁着眼睛,它们就移动得很慢,一眨眼便会换一个位置。   总不能一直睁着眼睛吧,所以只有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鬼魂慢慢地向我们靠近。   与其说他们是鬼魂,不如说是丧尸,死鱼眼睛没有一点焦距,眼眶里全是粘稠的液体,四肢活动得十分僵硬,就像是一个个傀儡一般。   我不记得冥界里边儿有丧尸这种生物,我只记得以前村子里大家被黄皮子蛊害了之后就是这个样子。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我,所以当他们经过的时候,我只是把头低了下来,便躲过了。   现在我的气息更是掩人耳目,因为我身上散发的木元气已经与周身的环境融为一体,要想通过元气来判别探知,是很难的一件事情。   四周的丧尸都朝着一个中心点迈进,而且跟着这些丧尸的是一股更大的阴气,几乎笼罩了半个树林。   我知道,一定是厄刹来了。   果然,阴风席卷而上,在四周丧尸聚拢之前厄刹准确地降落在了中心,然后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嘴角抽动,像是在念着什么咒语。   前天我隔得比较远,没有认真注意到厄刹究竟动了什么手脚,现在看清了,合十的双手慢慢的展开,一道紫色的屏障萦绕周身。   结界?   很快,那些慢慢聚拢的丧尸也融合在了这紫色的屏障里,我明白了,这个结界是排除异己的!   若是和他手中的法术没有相容性,那么便会自动将人排斥出去。   我不知道厄刹到底用的是什么属性,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具备那种相容性。   我有些担心地望向百里赦那边,在紫色屏障笼罩过来的时候,我身子像是被电击了一下。   “砰”地一声,被弹出了数米,自己就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我还想着去看百里赦,他那边倒是没有什么动静。   我转头紧张的望着厄刹,他先是一惊,展开的双手就要停止动作,与我对视了一眼之后,便继续自己手中的事情,像是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我趁着这个间隙便是逃,我的第一选择当然是屠罡的府邸,可奈何这结界宽阔得几乎挡住了我所有的去路。   犹豫了一番,只能往前跑。突然感到身后一凉,身体条件反射的就旁边一侧,突然一道闪电劈断了前面的树。   闪电着地便化为了升腾的烟,铺满了整个地面。难不成是什么毒气?   元气一聚,纵身一跃,便是轻轻松松的跳过了那满地的紫烟。   我就纳闷儿了。我的战斗力在厄刹的眼里到底属于哪个阶层,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进他的眼?   我一路跑过来,都没有半点的反应,连小兵都没有派出来,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一种蒙羞之感。   厄刹笼起的结界还在继续蔓延扩张,这时天空上那个巨大的窟窿又出现了。所以说厄刹的这个法术是有开天之效的吗?   法术不能被打断,这就是他不来追我的理由?不知为何竟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还没等我想明白过来,周身的一切开始迅速的变化,平整的地面突然倾斜,变得陡峭,明明是草地竟然也成了流沙。   我手中抓着的一株救命稻草竟然也是瞬间化为了指尖的黄沙,紧接着便是迅速的向后滑退,而且有失重之感。   我虽是一路的挣扎,但也敌不过这滑行的速度,因为没有一个支撑点,再是脚底覆上元气也没有用。   那些流沙也渐渐的消失,倾斜的地面也慢慢的平整,一切停止之后,我清楚的看到旁边的那簇草丛就是我刚才蹲的那个地方。   所以我刚才跑了那么长的距离,就在这转眼间回到了原点?   厄刹还站在刚才的位置,继续他的通天之术,两掌相对,一上一下,那小小的风便是从他的两掌之间席卷开来,渐渐风势越来越大。   先是我的碎发被撩起,之后四周的枝叶疯狂的摆动着,满地的落叶顺风而起。   厄刹双手一摆脱怪风,便是向我袭来,果然刚才只是专注于作法而已,他注意到我,并且开始追杀我,我的心里居然泛起了一丝小小的欣喜。   这就是百里赦常常形容我的,“技法不强,还挺浪”。   大脑迅速地在这条路上散过逃亡的点,跟着这个点,我便是可以用元气以s形路线瞬移,既能够逃跑又能够躲避他的直线攻击。   ☆、第一百七十七章 冥界之上   这条逃亡的路和我刚才的那条是相向而行的,跑到一半才反应过来,终点是屠罡的府邸。   我知道,厄刹肯定也知道,而且上次他将我抓了之后,来救我的人就是屠罡,他虽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但应该也清楚我们的情分。不会笨到为了除掉我而去影响一个鬼王吧。   虽然我自己都不敢迈进府邸半步,要知道现在夜晚的屠罡,对于我来说就是一条恶狼的存在,或者说是另一个厄刹。   在距离府邸还有大概五百米的距离时,厄刹停止了追击,而是直接朝我放了个大招。那冲击波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我袭来,我上窜下跳没有半点躲避他的法子。   只有活生生地以肉体挨着这一招,腹部遭受猛烈一击,四肢像是脱离了主体一般,呼呼的风从我的耳边刮过,后脑勺一阵阵凉意。   习惯了高速,习惯了飞行,所以就算是在这种情况下,我的脑子也十分的清楚。   “砰”的一声,背部剧烈的疼痛,瞬间便是有千钧之力压在我的身上,要将我四分五裂一半。   紧接着,“啪”的一声,我意识到身后的结界被撞碎了。不是厄刹的,而是我自己亲手创造的结界,屠罡府邸上的。   一层破碎了。之后我便又是被带到了另一层上,同样连续砰砰两声。三层结界全都被打碎。   跌到地上的时候,脑子“嗡”的一声响,紧接着四周便是围过来了许多下人。全都是我平日里见过的,叫不出名字的。   我紧张的想要坐起身子,刚一侧身便是咳出了一口血,喷在了地上。   腹部一阵绞痛,四肢也软弱发虚,我想绞痛是真的,但发虚是被吓的。厄刹应该是不敢追进来的。   但是府邸里的这个“厄刹”,更难对付,刚一想到,地面上便是层层冰华冻结,一层蓝色的罩子在我的头顶展开。   周身的下人也都被圈禁在了另一个罩子里,虽然有两层罩子相隔,但我也能清楚的听见药师在旁边大呼不好。   药师在这几日辛苦找来的鹿血算是浪费了,明明能够把屠罡带上痊愈的道路,这下子我从天而降,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白搭。   我也不想呀。   我捂着腹部,吃力地站了起来,将口中的鲜血吞进了肚里,没别的,我就是想尝尝自己的血到底有多么的美味,竟是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这冰罩子可把我奈何不了,身体里迅速放出火元气,罩子便是自己融化了,躲在暗处的屠罡,也带着一丝邪魅的笑出来了。   总是会在危机的时候爆发出无限的潜能,我才不想再在脖子上留下两个小洞,这府邸的院墙,我一直都觉得很高,就算是脚底附上元气,也需要踏墙而上三尺。   这下我居然是直接跳上了院墙,再以墙头为支撑点,一个纵身便是将我飞速送了出去。不用看,我都感觉到身后紧随的屠罡。   我只希望外面的厄刹已经转身离开了,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结果,若是被厄刹看到了我在被追杀,还不得前后夹击我,最后再平均分配我的尸体。   想想都觉得可怕,但越是害怕的事情还真就越来了。厄刹并未走远,而是一直站在他的结界前护着,忽然看到了这个场景,我只觉得它红色的毛发都因为欣喜而开始飞扬。   我心道不好,现在一个使用雷电来阻击我一个再使用冰雪来冻结我,本来就已经身负重伤,要躲开这重重阻拦。   先不说他们的法术能不能击中我,就算是一个都没击中,光是跑我也会落入虎口。   忽然,厄刹手中的闪电像是绳子一样套在了我的脚腕上,我一个踉跄便摔在了地上,那脚腕上不停穿梭的电流电得我直抽搐。   小腿肌肉紧缩,疼痛感倍增。眼看着这边屠罡就要过来了,先他一步来的却是一根藤条,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是直接将我飞腾而起。   奈何脚上的电绳还紧紧的系着,藤条环住了我的腰,将我用力的向前扯,而电绳也不甘落后,将我往后拉。   我整个人横在空中,像是拔河一样任由着拉扯,脑海里出现了一幅五马分尸的图画。   “吴怡……别愣着!”百里赦的声音在远处响起。我像是被从梦境中拉回了现实。   电绳套住了我的左脚,但我的右脚还能够活动。   元气赋于右脚脚尖,化作冰刀向绳子割去。一个筋斗,我便弹出了数米,安全着陆在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我以为是百里赦,当低沉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是屠罡。   竟是屠罡,他抓着我,便要咬下去。我反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将他死死地抵住。   厄刹像是不甘于美味被他一个人独吞一般,于是事情开始戏剧性的转变,厄刹一记雷电劈在屠罡的身上。   被打的屠罡,将矛头指向了厄刹。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便是蹭着他们打起来时,赶紧逃命。   电闪雷鸣之际,身后的两人又追击过来,完全是靠着自己身体的反应来做出躲闪。身后的两股元气变成了三股,百里赦在身后阻击他俩。   窟窿之下的紫色风暴,越来越大,而四下的丧尸也排着队,被狂风卷进。   而且好似卷进了狂风,才恢复了自己的意识,开始大呼小叫,所以百鬼夜嚎也并不是我的幻听。   背后一凉,我一侧身,确实巧妙的躲过了身后的雷击,但是身形一偏,却是被这狂风席卷了进去。   狂风撕扯,我只觉得身体里面的元气在不断随着大风流失,指尖像是窜出的流火,三色气体不断流失,赶紧闭气。   紧追不舍的三人也跟着我一起卷进了大风。   这应该是百里赦执行过最乌龙的任务了吧,混乱之中把所有人都带上了一条不归路。   在大风席卷的瞬间,脑袋里很乱,什么都出现了,最后定格在百里赦那张严肃的冰川脸上,不过我还是真想不明白为什么厄刹的结界排斥我,但不排斥百里赦?   难不成他们鬼王的结界是相融合的?或者说还有什么别的猫腻?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耳际除了呼啸的风声最多的还是那百鬼的嚎哭。   在混乱之际,不知道撞上了谁,是人还是鬼?本就还在绞痛的肚子疼得更是厉害了。   打开元气会被大风吸食,而闭掉元气又不能保护自己。   最终还是选择打开元气,在周身,或者说在更大范围形成了一个结界,风骤停,凌乱的发丝终于是停止了摆动,但还是随着大风不断上升。   终于可以睁开眼睛了,不仅是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大家都可以了,百里赦,屠罡,厄刹,还有几个丧尸。   我刚睁开眼看见屠罡,他便是一个健步向我袭来,几乎是在同时厄刹也一样,我还掌着结界,所以若是抽身去抵抗,这个罩子就破了。   百里赦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手逮住了一个,于是在这样奇怪的僵持之下,我们离开了冥界,不知道到了哪里?   应该说是风的尽头,元气罩子破碎之后,大家是安全着陆了,掉在地上摔得屁股生疼,这显然不是刚才那个位置了,这地面狠硬,哪像冥界里柔软而湿润。   百里赦的手上只剩下一个人了,厄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屠罡还在不停挣扎着,而双手却是背在后面像是动弹不得,这时我才注意到厄刹脚腕上的藤条。   又是在什么时候突然被绑上了?百里赦绑得?   我盯向百里赦,他便是秒懂,向我点了点头。   屠罡几乎是要红了眼,百里赦伸手一抛,一点儿也不客气直接将屠罡扔在了一边,“小心一点,不知道厄刹现在躲在哪里?他很可能会偷袭,你走我后面,注意身后,注意脚下!”百里赦说着便是站起身,弓着背,环视着四周,我看了一眼地上还在挣扎的屠罡,拉了拉百里赦的衣角。   “等等,屠罡他……”   “自生自灭,随他去。”   “……”屠罡虽然是在地上挣扎,但是双眼还是死死地盯着我,光是双眼便能够吸食我的鲜血一般。   “马上天亮了,等着他恢复了,我们再一起行动吧,先不说若是落单了很危险,就说他正常了,至少还是一个主力,我太拖后腿了,那个……”   “好。”百里赦泛着点点星光的眼睛看了我一眼,神色复杂,不过还是果断地答应了。   不知道现在处于什么地方?冥界的天上?还是一片漆黑,能见度太低,要是周围有什么埋伏,我们也看不清楚,防不胜防。   我是通过屠罡的眼神来判断是否到了昼夜的分界点的,当眼神柔和下来,我便是以元气为刀在他身后的藤条上割。   这藤条却像是铁索一般,根本就不能割断。   “不能用冰,得用金。”   百里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回头皱了皱眉毛。   百里赦便是走到了我的旁边蹲了下来,“水与木相生,而金克木,所以现在你用冰刀,不仅不能割开,反而会被这木元气吸食,用金试试。”   ☆、第一百七十八章 血光石洞   听百里赦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个理,但是金元气,我还没有掌控,百里赦见我犹豫不决,便是知道了我的处境,“换成火元气。”   我只知道水元气能凝结成冰,这种固体,但是流火化刀我没有试过。   若是直接放火烧了这藤条,我想屠罡也会被殃及。   “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反过来便是相生。”   百里赦见我还是呆在原地没有动弹,现在迷惑一定充斥在了这个眼睛里,他皱了皱眉,像是在猜测我在犹豫些什么。   果然鬼王就是鬼王,一眼便是瞧出了我的技法哪里有漏洞。   “这是你技法不精,化刀一说,所有元气只要你想都能化刀,做不到只是自己的问题;放火一说,若是能够熟悉地掌握,那么便是有分寸有把握,有收有放,绝对不会伤害到屠罡。”   我点了点头。   “什么技法不精,全是人家的问题?不是学得不好,而是教的不到位,师父的错。”躺在地上的屠罡转过身来瞧着百里赦,那眼神,我姑且用挑衅一词来形容吧。   百里赦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他,以居高临下的方位,我姑且用藐视一词来形容。   他们两个谁都不让谁,我站在中间很为难。   “那啥……百里赦先解开藤条再说吧,我们现在处在哪儿都不知道。”我其实想缓解一下这僵硬的局势,站在中间,我只感觉空气都凝结了。   “让他自己来!”   “不用他帮我!”两个的声音同时响起,好吧,好吧,自己来。   “嗯?”屠罡明明是水元气,却是能够一下子挣脱藤条。   屠罡活动活动了手腕和脚踝,“相生不代表不能破此术,虽然能够使木元气更好的发挥,但是你想一想若是一棵小树,面对一场洪水。”   哦哦。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明白了,“这便是力量的悬殊吧。”   “嗯。”屠罡看着我笑了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却又是从缝里透露着斑驳的星光,像是黑夜里的繁星点点。   百里赦在我们对话的间隙已经向前迈进了,他小心翼翼地四处观望,而屠罡却像一个没事人一般,在后面大摇大摆,潇洒甚至放荡地走。   百里赦有些不悦地往后边瞧了瞧。   我用胳膊肘拐了拐屠罡,“收敛一点。”   “嗷,好。”答应得到快,但是他确实浪荡惯了,尽管已经在尽力地收敛,但还是很张扬。   刚才都还是漆黑的一片,就在给屠罡解绳子的一个片刻,四周便是微微发亮了。   这里好像是一个石洞,若说是一个封闭的空间,外边天亮了也不知道啊,而且这微微发亮的天色也正好将这地方看得清楚。   上面的石壁很高,而且这里边阴冷潮湿,就我看来,应该是一个石洞。   天色又更是亮开了,我们是靠着岩壁走的,转头过来,着实将我吓了一跳,岩壁边上是一排排铁栅栏,而铁栅栏的尖刺之上是一个个人头。   有男有女,有老有小,或是披头散发,整张脸都看不清楚,抑或是面目狰狞,从表情上来看就知道他死得有多痛苦。   有的闭着眼睛,皱着眉头,有的睁着眼睛,瞳孔放大,而他们相同的便是下半身不知去处了,铁栅栏上全是鲜血,顺着铁栅栏也是鲜血满地,整个就像是屠杀场。   小时候每逢过年,屠宰场的生意都特别的好,而蔡琳的家就在屠宰场的附近,我去找她玩都会有意无意地往里边看,经常会有些新鲜的猪头悬挂在里边,还冒着热气。   没想到有生之年我竟是看到了一个人的屠杀场,猪头悬挂都已经很渗人了,这下看到人头悬挂更是恐怖得无以复加。   那些睁着眼睛的人头仿佛各个都在看我,恐惧,哀求,死不瞑目,脑海里甚至出现了他们被屠杀的场景,人头落地,鲜血喷涌之时还能感受到后颈火辣的疼痛。   “呕……”胃里翻江倒海,没有看到都还好,这下看到了,更是觉得那割下的头颅还发着恶臭,那种尸体腐烂的味道。这里阴冷潮湿,并没有生蛆,但我还是忍不住干呕。   身后的屠罡见着便是大步地向前移,我忙道“没事儿,没事儿。呕……”   “等等!”屠罡也是迎了过来,站在我身后,我生怕他会当着百里赦的面对我做什么过激的动作,连连往前走。   他也是跟着我往前挪,走到我身后,将头上的簪子去了下来,转眼就成了面纱,“拿去捂鼻子上吧,总觉得这只是一个开始。”   我伸手接过,道了一声谢,屠罡看着我像是要说什么,但又是忍住了,一副吃东西噎着了的表情。   屠罡的这元气简直就是万能的,我将它系在了鼻前,一股淡淡的茶香,并非是我头发上的香气,而是屠罡客房里特有的茶香。   百里赦在前面开路,踏步无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   果然,被屠罡给说中了,那些人头只是一个开始,紧接着便是更多的残肢剩骸,还有大大小小的血池,有的静止,有的翻腾着,冒着白气。   这里给我的感觉和厄刹的府邸很像,所以说这厄刹是直接抛弃了冥界的身份与宅子,干脆来到了这里重新建了一个地盘?   而且这天色越来越亮,这光照根本就不像是冥界有的,所以说这里是人间?厄刹竟是来了人间建立府邸?那就好比将狼放进了羊群!   而他将那些鬼魂召出来又是干什么的?是给自己使唤的喽啰?   这里是一个山洞,我们绕了好一大圈才走出来,里边简直就是炼狱场,我们一路走来,没有遇见一个敌人,也没有遇到一个活人,所以说这是一个空的山洞?   当看到石洞里透进的阳光时,我忍不住跑了出去,刚到外边,那山间的风便是吹走了我面上的纱,我觉得从来没有这么好闻的气味。   屠罡眼疾手快,接住了飘走的面纱,变成了簪子又重新扎进了发髻里。   “这厄刹真是杀千刀的,竟是到了这种地方来祸害苍生!”我有些义愤填膺,不仅是大堆的人骨,主要是还有小孩的,简直禽兽不如!   “这里绝对不止一个山洞。”百里赦说着便是望向了我们身后的山,山很高而且很陡峭。   “何以见得?”屠罡也转过头。   “这石洞若真是厄刹建造的,里面的尸体全都是人的,而屠罡平白无故地召唤了那么多鬼魂上来,不可能没有一点影子!”   百里赦回过头来,继续说道,“而且昨天晚上他召唤的可不是什么鬼魂,而是妖族的傀儡!”   我一惊,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地面上传出的轰隆声,那声音绝对是不是百鬼能够发的出来的。   而且昨天我也是注意到了他们的面相,确实就像是一个个傀儡,每一具尸体都没有协调性,四肢就像是被扯了线一般。   “为什么会召唤妖族的傀儡?”我很是疑惑。   “之前被红缚掌控的时候,我便是注意到了这些傀儡的存在,那时候还不明白养这些死人有什么用,因为没有变异,所以对于冥界的将士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但是我没有想到红缚竟是想得这么远,连攻击人族的办法都想好了。”   百里赦说着,皱着眉毛,眼睛里也透露出凶狠的光芒,像是一把利剑。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攻击人族!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老百姓怎么会有反抗的力气?面对的可是丧尸,怪不得会有那么多的尸体出现在洞里。   “可是为什么他不在妖界召集,而专程跑到冥界来,还离屠罡的府邸那么近,红缚是想要昭告全冥界他的计划吗?这么有自信我们不会阻击?”   “非也,第一到冥界而不是妖界传输,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离得近啊,捅破一个天,施加一点法术,便是能够做到了;第二来我的府邸前,那也是有原因的。”   嗯?难不成是红缚对屠罡还没有死心?所以觉得屠罡会帮她?这红缚虽然容貌变老了,但是智商还在线,并没有随着年岁而退化呀。   屠罡说到这儿,却是停顿了一下,半天不说话。   “继续讲啊。”我忍不住了,要问他。   “讲什么?我说完了呀。”屠罡一脸迷茫地问我?   “到你府邸前聚集百鬼有什么原因?”   “因为……这个能保密吗?”这下被噎住的是我和百里赦。   百里赦瞥了一眼屠罡,便是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就连看他的表情都是一副关爱智障儿童的模样。   “走吧,那下边是个村子,来都来了,我们就去探访一下情况吧。”百里赦边说边迈着步子,仿佛再跟自己说话。   我想要追上去,可是屠罡一把拉住了我的衣袖,“慢点走,我悄悄地告诉你为什么他会选择在我的府邸前召唤百鬼。”   我本是很反感的,但是听他这么神神秘秘,顿时被吸引住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开天   “快说快说!”我还是一个比较猎奇的人,虽然明白好奇心杀死猫这样的道理,但还是很难控制自己。   屠罡将脑袋凑近,我好奇地将耳朵伸了过去。   “因为我的外面天层最薄!”   “嗯?是吗?我怎么记得,上次府邸被侵时,就有大蛇从天上的窟窿里掉下来?”不过后来我再回去的时候,那天便是自己补上了,没有一点异样。   “那可不一样,从天上掉下来的蛇是妖界的,像是一个传送阵,但是你从冥界到人界只能通过三途河,但是靠着一些极端的方法还是能够顺利从冥界到人界的。”   所以极端的方法就是像厄刹一样,在天上掏个窟窿就行了吗?   “那为什么就你府邸前的天层最薄?”   我从屠罡的眼中看到了自己似乎是问到了关键的地方,可他却又是不按常理出牌,给我卖起了关子,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这是我才看到屠罡有些得意的眼神。   以为他要跟我说什么秘密,所以和他凑得很近,那百里赦身后没人,自然是转过身来看啊,可是恰巧被他看到了我们有些暧昧的动作。   还没等我解释他便又是转过了身去,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实际上是被骗到这里来的,他想故意表现给百里赦看。   “屠罡,你能不能成熟一点?”我拉过自己的衣袖便是快步往前走去。   “其实,那窟窿是我掏的。”   啥?我停住了脚步,转过头看着他的眼睛,“你掏的?什么时候?被红缚指使着干的吗?”   屠罡大步走上来,“这个窟窿算起来也有两千年之久了,那是我刚到冥界的时候掏的。”   “为什么?”   “冥王待我不薄,我是看在眼里的,但是内心总有一个执念,那便是我的城池,我的江山,虽然我浴血杀敌,但还是没能活着看到这江山是怎样守下来的。我知道可能回去看到的是断壁残垣,断肢残骸,铁蹄下的军旗,但我还是有一种执念。”   我边紧紧地跟着百里赦,以免跟丢,边听他讲。   “所以我参考了禁书,看到了有一条关于通天之术,偷偷学习了,城池被占领是既定的事实,虽然我没有睁眼到最后,但我还是预料到了。当时你又死在他们的手上,所以我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尽管冥王待我不薄,尽管这冥界的山河城池也不赖,但是我心中燃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说到这里,我更是将眼睛睁大了,他却是在这里停顿了。   “你说呀!”   屠罡像是很享受我这样着急的表情,不但没有说,反而是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我甩头就走了,不想被屠罡拉着,所以外带着瞬移。   “我说!”   “我想着这冥界的兵力如此强盛,而且兵权也在我的手里,我为何不利用这冥界的队伍来做一个反击呢?所以开始研究怎样将我的鬼将军们带到人间去。”   “诶?这样说来,你岂不是开天的鼻祖?”他所说的和厄刹做的几乎是一样的,就是如此啊,将百鬼带到人间。   “也许吧。”   “那么你回去了吗?”   “没有,通天之术,我学习了很长一段时间,法术时期,绝对不能被打扰,而且需要在闰年的三月三,阴气很足的时候才能够动身。正当天时地利人和都满足要求时,冥界出现了乱贼,因为冥王对我的照顾,我不能对此事坐视不理,所以最后我选择了留下,一起平定了风波之后再着手这一件事。”   屠罡在我的旁边走着,我是听得十分的认真,他忽然快速往前走了两步,将我前面的一块石子给踢开。   “事情处理完之后,我发现这闰年的计算法简直要命,查了很多资料,这年非要过四百年再闰一次了,我当时就琢磨,四百年过后,那城池里的百姓没有一个是认识我的了,而且连当事人都死了很久了,虽然很愤怒,但是我当时的法力不高,而且也没有先例,所以也不敢冒这个险,‘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   “所以你还是没有开天?”   “嗯,当时想着四百年过后我定是将那些统治者的坟墓给掘了,鞭尸也要要我痛痛快快的,四百年过后我的法术精湛了不少,而且也是天时地利人和聚齐了。”   “然后你开天了?”   “没有,然后冥王遇害了。”   真是坎坷至极的复仇路,最终还是没有开天。   “冥王没了,我以为找你的办法也随着消失了,所以去他妈的闰年,我靠着自己的法力去开天,可奈何那天像是重重地压在我身上一般,尽管我已经拼尽了全力,但还是欠缺了最佳的时间,所以开天失败了,但是天也好歹被我捅出了阴影,没有个千八百年是难以完全修复的。”   一个身形还微薄的少年与天斗的场景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一时竟是有说不出的心疼与感伤。   “也是那次,我受了重伤,红缚又将我带回了妖族救治,对她两次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于是给她说了我这个秘密,当时她向我询问开天的方法来着,我琢磨着好像是告诉她了。”   所以说现在被大风席卷进来都是自找的,我在他的一大段故事中终于看出了一个结果。   “那么厄刹为什么会突然开天?而且还带着那么多妖界的怪物,那也很明显了,红缚指使的呗,我原来还在愧疚不小心将你引到了这个大风里,现在想想该愧疚的人是你啊。”   “啊?哦。对不起。”   “……”   我倒也是没有想到屠罡竟是这么野的一个人,连天都敢捅出个窟窿,真是从他现在的面相看不出来,现在的他简直就是一个风流倜傥不羡仙的公子,十指不沾阳春水,说话的语气也是十分的阴柔,我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肾虚。   公子竟是有少年狂的经历,之前还在想为什么红缚会看上这么一个带着娘娘腔的男人,现在才知道,只是自己了解的东西太少了而已,屠罡的野已经到了骨子里,所以现在这样也是刻意地想要去遮蔽什么吧。   越是有能力的人,越是返璞归真,他们并不愿意将自己的实力展现出来,收敛锋芒才是长存的办法。   我便又是对屠罡刮目相看了三分,可能是他之前确确实实给我留下了太多不好的印象了。   不知不觉我们就已经到了山底,百里赦在距离我们有五十米的距离,这是我同意的最远距离,这也是屠罡同意的最近距离。   一旦远于这个距离了,我便是不再听他讲,一个劲地跟上百里赦,但若是近了,屠罡又不说话了,他像是生怕被百里赦听见了一样。   我觉得我们三个在一起时气氛最为尴尬,又最为怪异,不知道是不是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反正,只要是我们三个举在一起了,屠罡便是踏着步子,吹着口哨望向另外一边,百里赦也很反常。   他们俩在我的面前一个是冰川,一个是火山,我是冰火两重天,夹在中间有些难受。   刚才在山上所看到的那座村子就近在眼前了,还没有走到,我便是看到那村子升腾起的黑色烟雾,若是换成白色的烟雾,有两种情况。   一是仙村,像与世隔绝的桃花源,当然,到现在我也没见过;二是寻常人家的袅袅炊烟。   但这确确实实就是黑色的雾气,就像是冥界的野鬼村一样,那种烟雾缭绕,那种还没有走进,就已经感觉周身寒气逼人了。   刚才在半山腰时,我就已经注意到他们的农作物了,可以说是百废待兴,很多东西都已经枯萎了,有的田地杂草丛生,可以看出这些荒废的地是有多久无人问津了,一处都还不说,但是处处都是这样的,那就让人怀疑了。   看到这浓烟时,我注意了一下两边的人,都是面不改色,像是没有这回事一样,以前和同伴们在一起时,我看到了东西,他们看不到,我还能够理解,但是这两个鬼王怎么会忽视掉这几乎是墨染了的空气呢?   看着他们没有一点点犹豫地就在迈步子,我也是跟着跨了出去。   “怕,就走我后面。”这是下山以来,百里赦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怕什么,我在旁边。”屠罡慵懒的声音响起,如果以百里赦的视角来看,我想这便是一种挑衅,那种权威的质疑。   毕竟两个都是鬼王,两个都是发号命令的军事,所以大家的眼睛里都融不进沙子,而且大家都有各自的思维方式,谁也不会听谁的,那么我又该听谁的?   无奈之下,我走在了百里赦的身后,而屠罡又在我的旁边,我只觉得空气都变得十分的压迫人,大家一路沉默地走着。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特别是这种三人行。   像是什么东西听见了我的心声一般,突然我听见了一阵哭声,光是听着哭声,我不能判别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小孩还是大人?   很显然他们两个也听见了,神情瞬间紧张了起来。   他们两个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转头看向对方,然后便是点了点头,我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到底眼神交流了什么。   ☆、第一百八十章 缝纫身首   眼神交流了之后便是同时向我伸出手来,我看了看他们两个,同样严肃的神情。   “跟我走。”百里赦眼神透出的光十分强势。   “百里赦,你还没有恢复好呢,跟你走,怕是遇到了危险都难以自保,还是跟我走吧。”屠罡直接伸过手抓住我。   “屠罡,你放尊重点!”百里赦一个瞬移便是上前提着屠罡的衣领,将他举了起来。   “诶诶诶,别闹了,快听,是什么声音?”其实还是刚才的那个哭声,只不过想让他们安静下来,不要起内讧。   这下百里赦才将屠罡放下来,不过眼神仍是足足的威胁,透露出凶险。   于是我们三人最后还是选择在一起,第一有个好的照应;第二我是真的不想在他们中做选择。   那哭声很是空灵,光是听声音就已经能够想象出有多悲伤了。   “难道这是幸存的人?”光是看这村子的浓雾,阴气如此之盛,百鬼穿行,在我看来,遭到洗劫,应该没有一个活着的人,或者说是自己无意间想到了那日放学回到村子也是这样的场景,满村的浓雾,没有一点的生机。   “有,还有些许人的气息,走,进去看看。”我只感受得到鬼魂的存在,不能感觉到活人的气息,听百里赦这样一说,我便也是好奇了起来,是怎样辨得人的气息的?   百里赦往前走着,我也跟在了后面,屠罡却还站在原处,没有动弹,“走啊?”   “山后有东西潜伏,我在这儿守着,一会儿若是有情况了,好给你们打掩护。”   屠罡说罢,便是给我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小吴怡,去吧。”   我点了点头,紧跟在百里赦的身后。寻思着,刚才他们两个眼神互换应该是分头行动的意思吧,现在还是分头行动了。   哭声越来越近,那阴气也是越来越浓,刚才在山上看,可以说整个村子都被笼罩在了黑雾里,不过走进村子,发现根本感觉不出来是黑雾,只道是这天像是要下暴风雨了一般。   这可谓是身在其中,不闻其事。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才有最透彻直白的发现。   这里还有着最古老的水井,是那种需要用手摇才能将水桶放进井里的那种井,井口旁长满了青苔,泥土也很湿润。   百里赦忽然顿住了脚步,往我的身旁一侧,握住了我的手,“小心,地面滑。”   “嗯。”   绕过了水井,我们终于找到了哭声的出处,一个小屋子,还没走进去便是吓了一跳,门口又是一个头颅,不过这个头颅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在不断地流出眼泪来,混杂着血迹,看着渗人。   “别怕,那只是一种假象,死者应该是昨天被杀的,你看的不过是他留在最后一刻的模样而已。”说罢,我便是看到了那流泪的脑袋突然变了一个模样,血泪在脸上凝固,眼睛虽是睁着,但是已经没有了一丝光彩,分明就是一个死人。   而且刚才所听见的哭声也不是从他的这里传出来的,而是从屋子里边,百里赦的步子一点也没有减慢,而是均速前进,丝毫不畏惧屋子里的是什么东西。   我吞咽了一下,那门开着一条缝,从缝里隐隐看到了一个会动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我有些怕。”   百里赦抓着我的手紧了紧,还是继续向前,我硬着头皮跟着。   我们刚走进,不知道是这自然界的风还是百里赦自带的那种阴风,竟是吹开了这扇门。   屋子里坐着一个太婆,满头的白发乱糟糟的,而且进屋便是闻到了一股腥臭味,她满手的鲜血,脸上也满是血迹,眼睛睁得很大,我们进来了,她好像也不知道似的,一直注视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最让人惊恐地是,她手里拿着的是正常的阵线,但是缝补的却是那一具具尸体。   这些尸体基本上都是身首分离了的,所以太婆就用阵线一个一个连起来?她是一边哭一边连,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就头颅来说大大小小也有好十几个,那缝补好了的,便是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旁边。   太婆像是没有注意到我们一样,声音也不减,难道说现在我看到的还是他们死前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变样。所以这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百里赦走近,我也跟着走近,尽管心里边十分的不愿意。   百里赦蹲在了旁边,看着那些缝补好身体,并且整整齐齐摆放着的尸体,我也被迫蹲了下来,血汪汪的脖子,满是血迹,直接掩盖了那针线,所以乍一看就只是脖子上大出血而已。看不出脑袋已经掉过一次了。   我也不知道百里赦在看什么,那么专心,观察了好一会儿,百里赦才起身,然后走向太婆,可是她只是重复着自己手中的动作,对于我们的出现一点也没有注意。   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却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太婆?”我忍不住试探地喊了一声。   “没用的,她已经死了,你注意看她的脖子。”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像是有一道雷劈在了我的身上一般,太婆的脖子上也细细缝着线,只不过针脚缜密,而且血迹斑斑,所以我才没有注意到的。   看着她还在边哭边缝补,我就内心打颤。   “这……”我有些语无伦次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只是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死了而已,或者说她已经没有意识了,只是凭借着生前的回忆在做一些事情,可以说这个人生前是经常缝补的,所以才会重复手中的事。”   “那她的魂魄是没有离开躯体才会这样的吗?”   “嗯,是自己有什么怨气集聚,不愿意离开罢了。”百里赦停顿了半分,转身便往外面走,“还是把时间花在活人身上吧,她虽是可怜人,但毕竟已经救不回来了。”   “那为什么不帮她带走灵魂呢?终结她的痛苦,投胎转世?”   “没用的,她的怨气很深,就算是收了回去,也只是徘徊,她应该是目睹了自己的儿孙怎样惨死,所以自己便是有了将他们缝起来的执念,没有完成便是不会停止,到了一段时间自然会回来的。”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着百里赦的脚步继续向前走。   远处有一群人聚集,他们像是在争抢着什么,百里赦也注意到了,不过面色微冷,双眉也皱了起来。   “他们在抢什么啊?”   “尸体。”   惊世骇俗地回答,我开了五感,实在是不敢相信百里赦说的,但是开了我便是后悔了,因为他们确确实实是在抢尸体,各种肢体,还有人挥舞着刀子,将分过来的尸体平分开来。   “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抢着同胞的尸首,这就是所谓的活下来需要我们救的人?我觉得这样的人存在着还不如死了呢。   百里赦点了点头,“他们不过是靠着本性做事而已,为了能够活下来。”   当我看到他们将这些抢到的肢体放进嘴里时,一阵阵恶心之感席卷而来。   将同胞的尸体塞进嘴里,还是血淋淋的,他们怎么下得了口?   “这里的人大多数已经失去了人性了,可以说是已经忘记了以前的生活是怎样的了。这便可以看出厄刹来这个村子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   我心有余悸,转过头不去看这恶心的一幕。   “我想不只是这个村子还有别的村子也是这样的。”   百里赦开始往回走。   “怎么?回去了?”   “嗯,已经成定局了,改变不了了。到了这种地步,大家的思维都已经紊乱,不正常了。”   回到原处,屠罡却是在那地方翘着二郎腿,双手枕在脑袋下边睡着了。也不知道眼睛上边的黑布是从哪儿来的,盖着眼睛遮光。   “喂。”屠罡听着声音,一下子便是坐了起来,“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发现?”   “晚了,阻止悲剧的再次发生只有一个办法。”   我和屠罡都很好奇,盯着百里赦目不转睛,“那就是找到根源,打到他,意思就是打倒厄刹。”   屠罡白了他一眼,“那我们下来干什么,多此一举,还不如直接埋伏在山洞里,厄刹总会出现的,只要是一出现,我们三个打他一个,管他喝了多少童子尿……额,童子血,还不是绰绰有余。”   “只有视察了才知道情况啊,好啦,现在我们上去也不迟。”我永远站在中立的角度,现在大家需要的是合作,而不是内讧。   “对了,刚才你们进去了,我也观察过情况。”   屠罡指了指我们的身后,“我别的没发现什么,尸体倒是发现了不少。”   顺着他的手,就刚才长满了青苔的古井旁多了几具泡的腐烂的尸体。   “他们自杀的。”百里赦看了一眼便是发现了判断了出来。   “哦?何以见得?”屠罡也定盯了他一眼。   “他们虽然已经腐烂了,但至少还是完整的。我们注意到的那些死者全都是被削掉了脑袋的,所以这些应该是自己寻的死。”   ☆、第一百八十一章 灼眼   “你们说,今天晚上厄刹还会不会现身啊?”昨天是被百里赦抓住了又跑掉了,今天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召集百鬼来到这里,毕竟计划已经被我们知道了,若是继续,我们肯定会阻止。   “我看会来。厄刹一日不食血便像是一头狂兽。”百里赦说道,屠罡又继续接着说,“这血他肯定需要的,不过还有两种可能,毕竟他的计划我们全都知道了。”   “第一,他会来,但是不会到这里来,换一个地方;第二,明知道我们在这里,他若是硬闯,肯定会带上帮手,先不说他带来了妖族千千万的子民,带来了一个红缚那就很麻烦了。”   顿了一下,屠罡接着说,“你们还忽视了一个最重要的点。”   嗯?   “到了晚上,我就成了你们的敌人。”屠罡无奈地笑了笑。   对啊,还说等厄刹来,我们三对一,他来了就成了二对二公平竞争了。   再三想过之后,我们还是决定先回去等着,就算是厄刹会再一次来,在冥界同样是能够埋伏的,百里赦对屠罡这种掉链子,拖后腿的行为十分的不悦,但是屠罡却是很好的避开了百里赦的冷眼。   其实我心里还在担心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都离开了府邸,而且结界也被打碎了,我很担心会像是上一次,那红缚突然袭击,攻陷府邸。   但是我的担心多余了,府邸还是那个样子,没有一点变化。   药师的眼圈却是红红的,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不就是鹿血吗?   看着他,我才猛然想到自己也是受了伤的人,虽然绞痛已经消失了,但是还会隐隐发痛。   这药师可真是神了,光是看了我的脸色便是伸手过来给我把脉,然后转身在他的箱子里找到了一支笔,随意地便是抓过了旁边弟子的一只手,开始在上边写什么东西。   我注意到了他写字时翘起的兰花指……   那弟子并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显然是已经习惯了他师父的这种做法。   这屠罡府邸里的人都像是他本人一样洒脱,一样的……个性吗?   写完之后,药师收起了笔,放回箱子里,挥了挥手,没有一句言语,那弟子便是心领神会走了,药师又重新一脸委屈地盯着屠罡。   屠罡看着药师,也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没事,这病再从头开始治疗,毕竟这药我也没吃多久嘛。”   药师看着屠罡,点了点头,我觉得他才是屠罡口中说的“小娘子”。   这么委屈,那药材是有多难得找?   一想到那血腥的药物就觉得想吐,那鹿是从哪儿来的,我确实不知道,反正肯定不是冥界的,因为冥界除了像我一样能够通灵的人,便是没有半点活的生物了。   这屠罡府邸的药师是个纯死人,不像是百里赦的,徜徉在冥与人之间,所以有很多药材也就能够很轻松的就找到了。   但是现在那个药师在哪里呢?还在红缚的宅子里?或者说早就死在了她的手里?   有的时候会突然地想起一个人,最可悲的便是不知道这个人还在不在世界上,是否上一次见面便是最后一面?   百里赦一回到府邸,便是闭关修行了,他现在是一刻也不容浪费,我除了知道盘膝而坐,除了调息以外,还能悟出什么来?   府邸的结界我再一次修好了,虽然昨天夜里实在是没有抵过厄刹的大招,但是反过来想想如果不是我的结界,那么府邸肯定不像现在一样完好了。   为了不让屠罡再一次病发,为了不让药师再一次委屈,所以还没有到夜晚,我就乖乖地躲进了屋子里,昨天夜里的冲击那么强大,我的三层罩子都破碎了,这屠罡在我房间上施下的却是没有半点的异样。   所以能力的差距啊!   闲得无聊,我也试着打坐调息,不一会儿,那房门便敲响了,是送药的,相比屠罡的那碗血汤,这再苦的药物又算得了什么?   我也没有掩鼻,三两下就喝了,下人还没有走出去,我便是将碗递给他了,不想他等一会儿又来打扰我。   可是坐了没多久,又响起了敲门声,我以为又是下人,所以没有回答,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了。   我再睁开眼睛时,是百里赦。   难得百里赦会在打坐修行的时候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他走到我的旁边便是一同坐了下来,盘膝而坐,摆出了一副打坐的架势。   “没有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你把夫君放到了哪里?”   百里赦的语气有些许的不悦,我想这几日我是常常和屠罡混在一起的,所以想着现在他是来讨说法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面有一种愧疚之感,而且也十分的害怕,因为我发现屠罡这个人已经到了一种爱情之下,友情之上的关系,而且每天看到他就会很兴奋,没有看到他便会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甚至屠罡在我的心中颜色也要比百里赦亮丽几分,我是一个比较猎奇的人,所以严肃对于我来说是黑色的,相比以前我在那府邸里,这里的生活更加适合我。   我竟是开始动摇了?   “我来不干什么,只是万一有什么突如其然的情况发生呢?虽说有一层罩子防着,但是屠罡的一个攻击别说是罩子,可能就连这座房子也会被掀得个底朝天。还有厄刹,等会儿有什么情况好去处置,我怕你单独行动。”   百里赦这么一说我便是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只是来看情况吗?我还以为是……   看他平静的脸色,没有半点的波澜,我觉得他现在离我很远了,以前我会看见他笑,他的笑容能将冰川融化。   自从他上次回来,我便是没有看见他笑过,脸上的波澜不惊,从容不迫还没有什么别的表情代替过。   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百里赦,他现在离我很近,从眉眼到嘴角,每一处都是惊人的像是雕刻的一般。   忽然,百里赦眉头一皱,将眼睛睁开,而他的头发竟是莫名其妙地燃了起来!   我见着也忘了自己能够用水元气了,下意识地就举起了旁边的茶杯,向他泼了过去。   火熄灭了,但是百里赦……的脸色更差了。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烧起来了?”我看着他一脸的迷茫,难道是近来他开始悟别的元气,然后一不小心点燃了自己?   “我还想问你呢?”百里赦也是一脸的迷茫。   我忙将柜子里的方巾拿出来给百里赦擦湿了的头发。看着他额前焦焦的卷毛,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帅吗?”他一脸严肃,仍然盘膝坐在原处。   从正面看,那蓬松的头发缺了一坨,是有一点奇怪,不过对他刀刻的五官没有一点的影响。   我发自内心的。“嗯,帅。”   “我帅,也不要一直盯着我看,你的目光太灼热了。”百里赦露出了他百年难得一见的笑容,更是明朗,感觉遮在我们之间的所有浮云都飘散了,阳光透了出来。   “啊?”   百里赦终于是放弃了打坐,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坐下,“你刚才在打坐,积累元气吧?”   “嗯。”   “元气在运输的时候,十分的活跃,便是从你的眼神里透射了出来,才将我的头发烧了,你还好看的不是我的脸。”   还有这等事?元气可以直接从眼睛里射出来?我有些惊讶,“好想再试试。”   “……”   我是说真的,真的很想再试一次。   就百里赦手上的那块方巾了。我对着那块方巾怒目圆睁,挤眉弄眼,过了好久却没有起一点反应,我觉得自己的眼神已经很凌厉了。   百里赦在一旁苦笑,“原来刚才你是这样看我的?”   啊?不是,刚才我的目光很温和啊?但是那么温和怎么能引燃方巾啊?   难道说只对百里赦有效?   我试着再次盯向百里赦,他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你是什么时候悟出来火元气的?”   “嗯?就在那囚禁你的石洞里。”   “自己悟出来的?”   “屠罡指导的。”   “哦。那冰元气和木元气呢?自己悟出来的?”   “屠罡指导的。”我是如实回答了的,我见百里赦的眼神十分的复杂。   过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所以剩下的两种需要你来指导了。”我小心地维护着他的自尊心。   “你知道上一个精通五行元气的是谁吗?”百里赦皱着眉头看着我。   “冥王。”我知道,屠罡跟我说了。我和冥王就是一个人,按照屠罡的说法来讲,以前我怎么都不相信,但是他们几个鬼王那么厉害,但是都没有一个能够运行别的元气,所以,我慢慢地相信了这个事实。   “嗯,所以……”百里赦像是在委婉地告诉我关于我和冥王的关系,而且只是一种猜测。   我可不想去那个验血池了,“验过了,我不是冥王!”   “我想说,嗯,你有当冥王的潜质。”   尽管他说得已经很委婉了,但是还是很清楚地说了我和冥王的关系。   ☆、第一百八十二章 仇心   “上次带你去的那个莲花池里被冥王封印了乾坤的所有力量,只有他的灵血才能够解开封印,而灵血也只有他的遗子拥有,若是能解开这莲花池的封印,冥王再问世,得到了力量便是能够扭转乾坤,你……”   百里赦又跟我讲起了冥王遗子的事,但是我一点也不想得到什么力量,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从一个凡人到了冥界,了解得越多,活得越畏手畏脚,越痛苦。   不知者无畏这便是最幸福的吧?小山村很幸福,奶奶很幸福,蔡琳很幸福,当来到这里遇见这么多陌生的人事物,以为是新世纪的大门,所有的快乐全都是因为新奇,而不知道以前的真实纯粹已经越来越远。   “你想得到冥王的什么乾坤之力?”我插了一句,百里赦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过了一会儿如实回答,“我能说想,得到了乾坤之力,我便是铲除了这冥界的叛贼,将入侵的妖族打回他自己的地盘,再重建冥界的秩序,管辖范围扩大,覆盖到像是野鬼村一样的地方,再完善管理条例。”   百里赦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但是我没有资格,普天下唯一一个能拥有此力量的只有冥王之子!”   百里赦也没有强迫我去验血的意思,他坐到一旁,“若是找不到了这家伙,只有三方鬼王冲撞个头破血流;若是屠罡和南无不参与,就算是不眠不休我也是要踏遍这冥界的每一寸土,集聚最强大的力量,斗破这天,踏碎这地,与那妖王同归于尽,以死铭心。”   “你就这么恨妖王?”妖王之子应该就是红缚吧?而屠罡却是与屠罡交好,所以多次灾难都并没有让屠罡的府邸受到任何损失。   “我不管是妖王还是那天帝,若是草芥人命,我便是不能坐视不理。”   “为什么不合作共赢呢?我知道妖界的医术是三界最强的,而最名贵稀少的药材又在这冥界,为什么大家要打打杀杀而不相处友好呢?”   “吴怡,你还不明白他们妖界抱的是一颗怎样的心,简单来说吧,你看厄刹,在我们冥界,大家将他视为什么东西,你应该也是清楚的,他就是冥界的一个败类,这里容不得他,他却是被红缚所用,不仅没有改掉他嗜血的习惯,反而更猖狂,不是吗?”   “可是……”屠罡跟我说过,之所以妖界会潜入我们冥界是因为冥界有错在先,吸食了他们的族人,可是还没等我说出口,百里赦便是插了进来。   “正就是正,邪就是邪,评定正邪的标准自在人心,扰乱冥界,毁我府邸,杀我族人,拆我龙魂,那就是邪,那便是势不两立。”   百里赦说到这里,用手重重地锤在了这桌子上。   “砰”的一声响,茶壶,茶杯都发出了几近破碎的响声。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之前发生的很多事情,我想百里赦身处其中应该是比我更了解的。   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百里赦,我是真的没有见过他如此的生气,他成天一张冰川脸,走到哪儿,哪儿就要降温几度,但是也正是因为自己的表情基本没有一丝波澜,所以能明白他的人很少。   “我知道你现在很是生气,但是也鲁莽行事不得,红缚的力量很强,而且诡计多端,若是没有其他两个鬼王的合作,那便是很难的,会吃亏。”百里赦其实不是什么莽夫,但是刚才他说话的语气,我看出了他的愤怒与冲动。   百里赦默然,他像是在想自己的事情一般。   忽然外面又开始了百鬼的嚎叫,而且很近,不像是千里之外,之前只有我一个人听到,现在看百里赦的模样,他应该也是听见了的。   我起身便是想往窗边走。   “别慌。”百里赦一把将我拉住。   “这声音分明就是从窗外传出来的啊,我去看看情况。”我真是想不到厄刹被人发现了计划之后竟然还敢开天,还敢到这府邸前来。   百里赦松了手,皱着眉头,并没有随着我起身。   我独自走到窗边,那声音更是近了,我和那些东西之间仿佛只隔了一层窗户纸一般。   窗户镂空的,里边的窗户纸是糊上去的,所以很轻松我便是将其捅破了一个洞,凑上去想看一下外边的情况。   可是怎么什么都没有?外边的场景没有一点变化,该有的花草树木都有,独独就是没有萦绕在耳际的百鬼夜行,没有看到不代表不存在,那声音还萦绕在耳边。   我转过头,“百里赦……唔……”突然从身后不知道蹿出了什么东西,将我的脸给蒙住了,只剩下百里赦的叫喊声,那东西湿乎乎的,很粘稠,就像是一根很大的舌头。   忽然眼前的光亮又重新出现了,那根像舌头一样的东西在地上不停地翻滚着,粘稠的白色液体和鲜红的血液在地板上混为一体。   百里赦的身上也满是鲜血,手上的剑泛着寒光,剑尖上也正有液体往下边滴落。   还没待我反应过来,身后的东西又出现了,这下我清楚地看到那舌头有多长,青黑色的,“吧嗒”又缠绕在了我的腰上。   瞬间那边像是有千钧之力在将我往外边拉,而百里赦也正被捅破了窗户纸的几根舌头缠住了,他手起刀落,便又是多了几根扑腾的舌头落在地板上。   “砰”那舌头拉着我直接往后边撞,后脑勺先撞上了木框,“嗡”的一声,双眼便开始发花,之后那东西又是撞了一下,我便是直接失去了知觉。   只记得看到的最后一眼,是百里赦提着刀往这边赶。   再醒过来时,我竟是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脑袋很疼,特别是后脑勺,一摸便是连着指尖一起痛,而这脑袋后边竟是绑了一个东西,应该是止血的吧?   又冷又硬的地板,狭小的空间里也没有什么装饰,只有简陋的几件家具,而且都已经布满了灰尘,还有的地方木头都坏了,甚至墙壁上还有鲜血,总之一片狼藉。   我的双手双脚都是自由的,没有被绑起来,而且外边的光也透了进来。   光照在地板上,透过光我能看到在空气中漂浮的灰尘,这里竟然有太阳光?   是在人间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走出这间小木屋,还没有完全适应外边的光线,一下子眼睛便受了刺激,睁不开,我用手遮挡了一下,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光线。木屋外蓝天白云,碧波荡漾。   光有些强,我眯着眼睛,隐约看到这眼湖水边有一个人影,正蹲在边上,洗什么东西。   我慢慢地靠近,竟然是百里赦。   而当我已经走到了他的后面他才发觉到我。   “这……是哪儿呀?你怎么又在这儿?”百里赦一丝欣喜闪烁在眉间,不过很快便又消失了,恢复了平日里的冰霜,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加快了手中的速度,那衣服在水中旋起了浪花,几滴水珠也跳到了百里赦的身上。   很快百里赦便将衣服拧干了抓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抓着我,往刚才我出来的那个木屋里走。   “这外边太热了,快进去吧。”   我听话地走进了屋子,看着他拿起旁边的一根木杆放在应该是自己搭砌的木架上,然后将手中洗好的衣服晾在了上边。   这?是我走错了空间?百里赦竟然在太阳底下晒衣服?像是一个平头小老百姓一样。   看着他缓缓地走进来,我又忍不住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终于开口了,“这个问题也是我近两天来一直在思考的,你头上的伤才凝结成疤,最好是不要走动,就在这阴凉的地方休息。”   百里赦将旁边两只小凳子抬过来,我坐在了上边,他也才缓缓坐下。   “那日,你被劫走了,我跟着那妖怪冲了出去,没想到竟是被厄刹暗算了,我一头顾着救你,一头顾着跟厄刹打斗,最后亲手刃了厄刹,没想到那只是一个替身,他的手下易容的,真正的厄刹在一旁使用法术。最后那暴风又出现了,将我们都吸了进去。”   “而一进去,我便是感到全身的元气都在往外飘飞,就算是闭着气也没能够逃脱,我用体内的最后一丝元气找到了暴风中的你,然后抓着你,最后到了这里。”   “那现在?”我试了一下想将元气汇在手中。   “没用的。”百里赦平静地说着,我也感觉不到体内有任何异样,当然也没有了元气的律动。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元气被暴风吸食了?”   百里赦点了点头,为什么他能这么平静地接受自己没有了法力的事实,而且他一个没有了生命的鬼,为什么能够如此轻松地站在太阳下暴晒?   这一定是假的,我一定又是到了另一个幻境里!   我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没有在梦里,但是这也不代表我在现实里,说不定又是被什么奇异的生物诱导进了幻境。   我站起身,往外走。   “你要去哪儿?”   “回去!”   “我们除了这儿,哪儿也去不了了啊。”   我不禁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虚的,假的,骗人的。一定有回去的路。   ☆、第一百八十三章 人间烟火   百里赦并没有拦住我,不,应该是没有能力拦我,毕竟脚长在自己身上,想要冒充百里赦也不研究研究,想到之前百里赦在海岛上,那是一点太阳也晒不得的,怎么会顶着那么大的太阳洗衣服,简直荒谬。   我朝外走,越是让我呆着的地方我就越不能呆,这里的感觉也是十分的真实,特别是后脑勺的疼痛,但是感觉真实也不代表就是真的。   我义无反顾地顶着太阳朝前走,而假的百里赦便是在我的后面跟着,默不作声,我加快速度,他也跟着加快,我停下,他也跟着停下。   “吴怡,不要再向前了。”我汗如雨下,这太阳灼烧得皮肤十分的疼痛,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身后便是响起了百里赦的声音。   越是不让我向前,越是有猫腻,我就像是被激发了斗志一样,虽然现在没了法术,十分的不习惯,但是一个脚步一个印子,我至少是在向前迈进的。每迈一步,我都觉得自己离胜利又近了一点。   我的后脑勺一阵一阵的疼痛,随着我太阳穴的跳动而扯得疼,所有的东西都变成了花花绿绿的,像是过了滤镜一般,甚至四肢也失去了力量,唯一有感觉的只有这跳动的太阳穴和疼痛的后脑勺。   模糊间百里赦的声音响起,十分的模糊。   在迷迷糊糊之中,我的眼前由一片光亮转到了一片黑暗,不过这里十分的凉爽,让人舒服得颤抖。   过了好一会儿,我的眼睛才恢复了视力,缓缓地将眼睛睁开,便看见了坐在一旁的百里赦。   “终于醒了?”   “你是谁?”   百里赦停下了手中的事情,转头过来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你……不记得我了?我是百里赦。”   “不,我说你到底是谁?”仅有一具皮囊我怎么确定面前的这个人就是百里赦?   “我真的就是百里赦,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只不过是没有了法力而已。”   “你怎么证明你就是他本人?而且失去了法力,你为什么如此平静,百里赦若是真的失去了法力,那肯定无法接受,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安安静静的?”我将自己的疑问抛了出来。   百里赦皱着眉头,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神色,像是在思索。不一会儿,便伸手指着一个地方,“那是我知道了自己失去法力的第一天。”我顺着他的手望了过去。   那成堆的木头碎片,还有那些成了渣滓的砖块。   “那是我明白法力已经消失了的第二天。”我又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是那面有着血印的墙壁,原来这血迹斑斑的墙壁是百里赦砸的!   “那第三天呢?”   “那儿!”百里赦指了指门外。   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是他刚才晾在木架上的衣服。   “知道了,也是一个事实,不能改变了,生气也没有用,所以只有做一点实际意义的事情才行,总会找到方法回去的。”   “但是你为什么可以在阳光下暴晒了呢?”这点是我最为疑惑的。   “暴晒可不行,你不觉得现在自己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平常人吗?”   “啊?”   “哦,对了,你本来就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平常人,所以感受不是那么的强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失去了法力,像是一个平常人,而且确确实实就是一个平常人。像是你一样会中暑。”   “知道是平常人会中暑了,怎么不将我拦住?”   “尝试过了,拦不住!”   理亏了,确实刚才我是完全不相信这个洗衣服的男人会是高高在上的百里赦。   “所以现在我们得在这儿找办法?或者等待救援?”   百里赦点了点头。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我坐在原处,不一会儿肚子便是咕咕叫了起来,在冥界我可以三天不吃饭,完全依靠元气来传送力量,所以不会感到饥饿,但是现在,我数数,竟是昏睡了两天,这两天没有吃饭也没有沾水,怪不得出去没晒多久就热晕了。   “百里赦,我饿了。”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实的,我竟是又听见了肚子咕咕叫的声音,这次不是我的,这里也没有第三个人,所以就是百里赦的。   百里赦让我坐在那里等他,便是看见他走进走出,搬回来了几个湖里的大石头,然后又找来了柴火,耐心地用两个扁平的鹅暖石敲着。   “你这得敲上多久才有火星子啊,而且光是柴火,我们吃什么呢?”   百里赦继续着手中的工作,用力地砸着鹅暖石,然后说着,“先把火点燃了,再找些能烧来吃的东西。”   “附近没有人家吗?那看过吗?”刚才我往前走了应该也有几公里,但是都没有看到人家,不知道百里赦有没有再向前走过。   “之前你还昏迷着,所以不敢走太远,就这旁边没有别的人家了。”   现在我们是锅没有,火没有,最重要的连米饭都没有,在找到回去的路之前我们就已经被饿死了。   忽然百里赦眼睛一亮,神色一凝,将手指放到嘴唇前给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我小心地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   竟然是一条蛇!   那蛇像是没有注意到我们一般,自顾自地在墙角以“S”路线不断地游走,我捂住了嘴,只觉得脚底发麻,紧张地望了望屋子的各个地方,总觉得藏在这屋子里的应该有一个蛇窝,越是想我不禁越是背脊发凉。   总觉得那蛇的目光在我的身上游走,只要时机一准确便会窜出来,一口致命。   看着百里赦举着个棍子,慢慢地向蛇靠近,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扑通扑通”地狂跳着。   那蛇也是注意到了向他慢慢靠近的百里赦,支起上半身,警惕地看着百里赦,不住地射出粉红色的信子,前后摇晃着,这应该就是蛇要进攻的信号吧?   我吓得闭上了眼睛,听见“砰砰砰”的声音,又急忙张开眼睛,那蛇蹿的速度很快,若是有元气在身,一条蛇算什么,再来几条都没有关系,可是现在百里赦失去了法力,只有一根棍子作为自己的武器。   那蛇也在游弋着,似乎是要用自己的牙齿解决面前的庞然大物,几次飞速攻击都被百里赦躲过了,百里赦拿起棍子便是不停地在地上敲打,那蛇自是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百里赦的对手,于是逃窜地十分快。   而百里赦毫不留情,敲打了好几下都正好在蛇的身上,那蛇游动的速度也越来越慢,最后百里赦直接挥手敲中了他的蛇头,那蛇便是抽搐了几下就没有再动弹了。   我看得浑身发麻,当百里赦像是一个英雄一样拿起垂着的蛇到我面前时,我惊魂未定,只觉得像是被电触了一般,连连摇头,身子也不住地往后移。   百里赦没说什么只是将这蛇拿了出去,不过过了一会儿,又回来拿了几个长条的碎木出去,我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走出去。这里干燥的柴火很多,所以我找来了很多干枯的黄色的草卷在一起。   像是鸟巢一样放在了地上,然后有找来一根干枯的木棒,再到那堆被百里赦打碎了的木堆里找到了一块方木板,先用木棒尖锐的那一头在木板上钻了一个洞。   之后我便是一脚踏在木板上,一脚半跪在地上,双手握着木棒吃力地转动了起来,搓动得我的手都快发麻了,终于木板上的小洞开始冒烟了。   我赶紧将旁边干枯的草围过来,用嘴不停地吹着气,终于那烟越来越大,最后竟是出现了火星子,我是第一次尝试,但是很成功,竟然将这一堆干枯的草给点燃了。   我将引燃的草放到了刚才百里赦砌好的石墩中,又再加了好些干枯的草,终于是将那些大块的木头给引燃了。   当百里赦拿着一条剥好了皮的蛇回来的时候,这火也燃得旺盛了,我看着那蛇,竟是有一种想吐的冲动。   百里赦满头大汗的,想要将用木枝串好的蛇给我,我一口拒绝了。   看着他烤着这蛇,我也在旁边加着柴火,终于是将这蛇烤得差不多了,空气中弥漫着肉香,但是百里赦再次将蛇伸向我的时候,我还是拒绝了。   “你吃吧,我好像不太饿了。”   “专门给你烤的。”百里赦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我真的不吃,我很怕蛇,吃不下,你吃吧,你也饿了?等太阳下山了我出去找找也什么果子没有。”   百里赦犹豫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中的蛇,最后权衡了一下,还是自己吃了,我连看的勇气都没有,躲得远远的,也不敢往角落里靠,我生怕这蛇被我们烤了,一会儿便会来更多的蛇报复我们。   看着百里赦的背影,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永远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人竟然也开始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很是陌生。   我等日落,闲来无聊便是在那堆碎木里找了几个平整的木板,以便生火用。   ☆、第一百八十四章 前世今生   百里赦几乎都要把蛇吃完了,我才意识到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若是这蛇有毒?”我不禁担忧了起来。   “没事。”百里赦平静地说了一声。   嗯?没事?好吧,百里赦说没事就是没事吧。   终于是等到了日落,我将找好的木板发到了百里赦的旁边,然后起身准备出门。   “你去哪儿呀?”   “觅食。”   “天快黑了,还不清楚外边的情况,你还是呆在这里,往火堆里添一些干柴,我出去找吃的,很快就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听着百里赦的安排。   百里赦将一旁的木枝扔进了火里,“火熄了在晚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末了,走出门后,将那盏破门“吱呀吱呀”地拉得响。   “你看。”   我应声走过去。   “这门虽是很重很脏,但还是能够扣上的,我走了你把门锁上,确认是我后再开。”   我想这荒山野岭的,也没有什么人,不过防蛇还是有必要的,毕竟这间小屋子相比外边的大太阳那么的凉爽。   确认好一切之后,百里赦才走了,我现在感觉自己像是处在了一个原始森林里,还好大风没有将我们赶尽杀绝,赶到什么大沙漠里。   不过这厄刹的大风竟然还有这样的功能。   这小屋子里还有一扇窗户供通风,看着窗外的天空慢慢地变成淡蓝色,又完全被一层黑纱所蒙住。   百里赦回来了,没有带回来什么果子,而是带回来了两条大鱼。   喜出望外,没想到竟是有意外收获。   “这天是要下雨了,所以那湖里的鱼便是浮了不少上来,我怕你饿着,所以先带了两只回来。”   这鱼是已经剖好了的,看着百里赦白皙的手已然是冻得通红,还有几天血红色的伤痕,应该是剖鱼的时候伤到的,百里赦将拿过一条枝条,将鱼串在上边,递到我的手上之后,便又匆匆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提醒我一定要听见他说话才将门打开。   “知道了,我是伤了后脑勺,但还不至于傻到这种地步,你放心去吧,天马上黑尽了,你也要快点回来。”   百里赦点了点头又出去了。   很幸运,这里竟是有一汪湖水,渴了有水喝,饿了有鱼吃,天无绝人之路。   我不停地翻动着手中的枝条,尽量使手中的鱼受热均匀,当鱼烤到了两面焦黄的时候,我欣喜地凑过来尝了一口,虽然没有任何调料,吃起来也有一股淡淡的苦味,但是这鱼肉很是鲜美。   手中的鱼吃完了,将另一只也烤熟了,放在了架子上,站在窗前,寻着百里赦的影子,隐隐约约在不远处是有一抹跳动的身影,一会儿在岸上,一会儿有下湖,一会儿又像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一样,直起身子活动腰杆。   不一会儿,外面的天变了,狂风开始呼啸,我真怕这屋子挡不住这狂风。   而风中的黑影还在不停地忙活着,一直望了很久,我的腿都发酸了,才见着百里赦一摇一晃地回来。还没到门口,我就将门打开了。   他却是有一点生气,“不是说好了听见我的声音再开门的吗?”   “得了吧,若是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为何非得走门,喏,从窗户那儿跳进来不也一样吗?咦,你刚才忙活了那么久,鱼呢?”   “带再多的鱼回来,今天不吃,明天还不得死了?所以我将他们放到了挖的坑里,那坑挖的很深,所以今天晚上再大的暴风雨也不会带走他们。”   大风卷着我的头发,我手上掌的门几乎都要掀起来了,“快进来坐下吧。”   百里赦一脸好奇地坐在了火堆旁,我将木架上的鱼递给了他,然后便是蹲在了他的后面给他轻轻地按摩。   “看着你那么辛苦,给你帝王的享受。”   也不知道百里赦在想什么,手中的鱼也没动,也没有说话。   “怎么样?”我的意思是刚才劳累了那么久,现在应该舒服很多了。   “习惯性地让我想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我的手指僵了一下,想抓着百里赦的腰狠狠地揪一把,没想到百里赦的腰上一点赘肉都没有,全是硬的肌肉。   “怎么?在我的身上乱抓,是为夫很久没有疼你了?”   “你还是快把鱼吃了吧。一会儿凉了全是腥味儿。”我赶紧转移话题,他便也是听话地开始吃起了手中的烤鱼。   我坐在一旁加火添柴,看着百里赦烟火气十足,总觉得不那么真实。   百里赦吃着便开始安排起了我们的行程,“这两日,尽量地备好口粮,到口粮备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我们便可以离开这里上路了,现在我们要回去,虽是已经没有了法力,但是那渡人不可能连你我都不认识,所以我们要先找到渡人。”   我记得渡人是无处不在的,只要是有山河湖泊就有渡人,“那么这里为什么没有呢?”我指了指外面的湖泊。   “你也知道这里的湖水被常年的烈日灼烧,渡人也是鬼魂,为了接人烟消云散可不划算,所以我们得去一些村子,人口聚集的地方,而且还有小河,那样便能找到渡人了。”   “哦?这里的湖泊没有渡人,那万一有一些人在这些地方死了呢?”   “那有两种情况,第一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了,然后只是漫无目的地行走,走过万水千山,到达了目的地才会发现别人看不见自己,然后才会被当地的渡人给收走。”   “第二也是我让你关门的原因,那些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的人便成了孤魂野鬼在这山野间飘荡。没有落入恶鬼的地步还算是好,若是沦为了恶鬼,怨气集聚,见到活人便会故意伤害他。”   突然“砰”的一声,这风像是在给百里赦的讲话增添气氛,那木窗一下子被大风带上关闭得紧紧地。   我被吓了一跳,百里赦站起身来,将窗户重新撑了起来,“不透气,一会儿便是会被闷死在里边的。”   “没想到你的生活经验还挺足的嘛。”在冥界里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也会有这么一天,而且竟然没有犯什么公子病,反倒像是在这种情况下生活了很久的人。   百里赦笑了笑,“这些基本的东西,想忘也忘不了啊,尽管已经过了两千年了。”   “嗯?两千年前……你造了什么孽?我的意思是,你经历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些眼瞎。”百里赦用棍子戳了戳那燃得火红的木炭。   这下我就更好奇了,眼瞎的意思难道是以前看上了什么姑娘,然后才发现自己付出的好心都像是喂了狗一般?   百里赦说到这儿就停止了,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了,我死缠烂打了好一会儿,才将他逼出来。   “你还记得被你吃进肚里的那朵蛇引花吗?”   “嗯,记得。”那蛇引花还在我的胸口上留下了一抹白,我怎么可能忘记?   “我说的眼瞎,其实是认错了君王。”   现在我像是想起了什么?记得以前他跟我说过找这蛇引花的事情,不过我已经记不清了,索性也就没有再回想了,听着他继续讲下去。   “你说的那个君王是……”   “秦王嬴政。”   百里赦面无表情,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春秋战国,你也知道,各派各国纷争不断,大家都像用自己国家的力量来统治天下,而秦王也就是一个,我祖本兵家,继承家业,在秦王最年轻气盛的时候见着他。”   什么?兵家?怪不得思维缜密,做事情也是如此小心谨慎。我继续安静地听他讲着。   “他面相刚烈,有求于人时可以虚心诚恳,一旦被冒犯时却会变得极其残忍,对敌人毫不手软。最欠缺的便是天下百姓的仁德之心,但除此之外,是所有王中最有能力的一个。我之所以游说入秦,便是看中了他的能力。”   “他给我安排了一个官位,十分高,我不求享尽荣华富贵,我只希望天下能太平,所以退出秦朝隐居深山,一来为清闲;二来为了摆脱他的控制。当时便是有一株名扬天下的阴花,若是能得到,便是能得天下。”   我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那朵白色的蛇引花,现在就在我的身体里。   “我想的是通过这朵花来召唤阴兵,统治天下之后便百废具新,重修国法,仁德爱民,秦王答应那是自然,我便是主动请缨,走出深山,穿上戎装开始踏上征程。”   “在征途中什么险恶的环境都能遇到,若是能遇到像是现在这样外面傍湖的小木屋,那得是积了什么德才遇得到的好事。”   “现在我们就遇到了。我没做过什么大好事,所以一定是你积的德。”   百里赦只是笑了笑,将刚才他拿回来的那些枯草堆在了一起,“时间也不早了,你休息吧。”   “啊?你还没有讲完呢?你在征程中遇到了什么?”   “我以后再跟你讲。”   我乖乖地躺在了草堆上边,以一个舒服的姿势睡下,抱着百里赦的胳膊,缠了好一会儿,他才答应继续跟我讲。   ☆、第一百八十五章 尉缭   “因为蛇引花在热带的岛上,所以遇上什么蟒蛇是经常的事情,而且那些森林里的果子也不能随便乱吃,还有一些植物会伸出触角将人卷入,所以看到像是昨天那样的小蛇,我带着的人马是最兴奋的,因为可以果腹了。”   我听得发愣,怪不得昨天看到那条蛇的时候,百里赦眼睛都亮了,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藏一样,原来他对蛇竟是有这样的情结。   我想我还没有饿到那种饥不择食的地步,所以,对于这种生物我是绝对不会往嘴里送的。   百里赦又再次用旁边的棍子,捅了捅那火红的木炭,再往里边加了几根树枝。   “若是有火都还好,若是没有火……”   “总不可能生吃吧?”我说着,都觉得四肢颤抖。   “喝血。”   我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无法想象是怎样一个场景。   “你们就不怕那蛇是有剧毒的。”   “怕,那雨林里的大部分小蛇还真是有剧毒的,很多人便是在这个地方命丧黄泉的。”   “那昨天,你还不加思索地就吃了那条小蛇?”若真是有毒,现在也没有元气来将毒素逼出来,所以只能认命了。   “我们本是五千人马,到了目的地也只剩下一半了,当然不只是秦王要找那蛇引花,别的王也要找,所以,我们还没有开始找花,便是打起来了,因为我们的人马众多,所以最扎眼,不易隐蔽,经常碰到别的人。”   “所以已经折了一半的兵力在打斗中又折了一半,你知道那小岛是什么样的,若是没有一点元气,要在那里生活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因为致命的元素。”   “战争吗?”   “正面战争都还好,若是遇到了一些奸险狡诈的人,会想方设法地在背后袭击,放暗箭,刺暗刀,这是一个元素,还有一个……”   “食物吗?”   “嗯,一个不大的小岛上,装下了那么多人,能吃的,不能吃的,安全的,有毒的,全都被吃了,所以没有一点是能够入嘴的。于是大家开始吃同胞的尸体。”   百里赦眼睛看着那堆猩红的火,就像是陷入很深的回忆一般,那一幕幕是出现在了那堆火焰上?   他的声音依然平静,而坐在一侧的我可不那么平静了。   “尸体?吃尸体?怎么下得了口?”   “经历过饥荒的人应该知道,若是有强烈活下去的欲望,尸体根本不算什么,那些尸体有很多是中了毒的,有很多是被刀剑刺死的。一般吃下去的是那些血淋淋,甚至是四肢都不全的。因为他们至少是死在战场上的,尸体里没有毒素。”   我无法想象百里赦抱着一个人的胳膊肘就放进嘴里,那场面真是难以想象。   “那真是漫无天日,每天大家都提心吊胆地生活,一是项上人头,二是蛇引花。我虽是每天都鼓励将士抱有乐观的心态,但其实自己的心里也没有底,也不知道到底怎样才到得了尽头。”   “有的胆小的不愿意吃尸体,所以就被活活地饿死了,因为大家都是朝夕相处的兄弟,所以他死了我们得找地方埋起来,为了使尸首完整,不被别人吃掉。但是往往第二天我们就发现那尸体已经被刨出来了。”   我的惊恐无以复加,果然是暗无天日。   “有人中了尸毒,有人被刺杀,总之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每一天都有死亡,每一日都是黑暗,那雨林里又经常下大雨,所以小岛上血流成河,夜晚下过的雨,将有的尸体泡腐烂了,第二天太阳再暴晒,便会发出尸臭。”   “那尸臭不是躲在什么地方就闻不到的,每一处都弥漫着臭味,每一处都充满着血腥与暴力,到后来五千人马就只有那么一百人了,这些人你应该都认识。”   “啊?”我伸手指了一下自己,“你是说我?”   百里赦点了点头,“管家,六婆子,大杜,秦少……”   百里赦一个一个列举,这些人我还真是都认识,而且平时处得甚好,不过现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是不是还在冥界,或者说已经烟消云散了?   原来他们现在好端端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其实都是吃了尸体的,诶,不对,他们只是四肢好端端地,不代表他们没有死在岛上啊?   “他们都是靠着死人堆活下来的吗?”   百里赦点了点头,“我们好歹还有将近一百人在,所以他国也不是我们的对手,最后我们终于在大圆月里拿到了蛇引花。”   “你将蛇引花交给秦王了?”   百里赦漠然,又点了点头,“大家一路回来都靠着成山的尸体过日子,我因祸得福,到了冥界才知道自己因为吃了太多的尸体,所以已经形成了对尸毒的抗体,而尸毒都没有用了,再加上药师的调理,练就了百毒不侵的身体。”   “怪不得,上次红缚在河里下毒,你一点反应也没有,原来是从这儿得来的。”   “然后,你将蛇引花交给了秦王,他提拔你们了?”   百里赦摇了摇头,“我们是夜里回去的,只有一百来人,将蛇引花给他之后,他便是叫来侍卫,给我们一行人安加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刺杀”   “为什么?”   “蛇引花虽是难得,千年开花,月圆之夜才能夺得,尽管艰难险阻,我们还是将他择回来了,囊括四海,并吞八荒之后,他想子子孙孙,祖祖辈辈也荣华富贵,称帝称王从此香火延绵,绝不衰颓。”   “他怕后世会再有人夺得蛇引花,举阴兵造反,所以干脆将我们这些有办法摘花的人全都灭了口。”   百里赦说到这儿,眼睛里的火焰像是从面前的这些柴火中印出来的,又像是自己投射出来的。   到这儿,百里赦停住了,没有再说话了。   “秦王成就了你。”若不是秦王的残忍,现在这鬼王一职也没有扛在他的肩上,“不过你果然是眼瞎了。碰上一个这样的人。”   我是实话实说,百里赦感慨了一声,“造化弄人。”   “不过天道好轮回,这秦王终究是虚幻,把江山败在了自己的手上。”   “百里赦,我很想知道在你没有遇到秦王之前是怎样生活的?”   “没有目标生活也十分无趣,琐碎闲事三两分,没有什么好说的。我跟你将这些,你会不会觉得很难受。”   “为何难受?”   “我怕吓着你,以前你去了府邸的藏书阁,我怕你无法接受,所以就没有让你翻看我的书。”   所以就将藏书阁的灯火熄灭了?我道是藏书阁的氧气不足了。   百里赦沉默了一会儿,“秦王其实做的在理。”   嗯?我没有听错吧?   “若是秦王留我在这世上,看到胡亥如此残暴的统治,我真的会安心一辈子俯首称臣吗?”   “终究只是一个假设,若是没有杀你,你夺得蛇引花回来,反倒是让你升大官,在他左右辅佐他,那么说不定,你帮着扶苏登了皇位呢?”我也只是说笑罢了,一己之力改变了历史的话,那还怎么续写下去?   “好了,哪管身前事,这些事情埋起来好了,不是什么开心的。”   “我其实不想跟你说的。”   “不是做到知根知底吗?”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百里赦,你知道我的奶奶吗?”   百里赦摇了摇头,我继续说道,“当初是谁来接的线?就是一直潜伏在府邸的红缚?”   “嗯。怎么了?”   两把刷子,人面前人样,鬼面前鬼样,说的就是红缚吧,不仅把我骗得团团转,还把百里赦也骗得团团转。   “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说,红缚其实就是我的奶奶。”   百里赦望着火焰的眼睛瞬间转向了我。   “你说什么?”   “我说在来冥界之前,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奶奶竟是一个妖王,而且抱着这么大的野心。”   百里赦再次转入了沉默,像是在仔细思考着什么?   我试探性地朝他望了望,看着他一脸的冰霜,尽管是这火焰照耀着,也没有一点溶解的迹象。   “百里赦,你不会以为我跟她是一伙的吧?我承认在之前是和她相处了有十八年之久,但是在冥界见到她之前,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现在你知道什么?”   百里赦这句话就像是掐住了我的脖子一般,现在我不仅知道她的目的,我还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是我不可能告诉你啊。   “现在……知道了她的野心,想要占据冥界,甚至称霸三界,是吧?”   百里赦没有说话,也没有点头摇头,而是转过身继续望着那堆火,加了点柴火进去。   刚才都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又成了一座冰川?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这冥界的关系其实真的很复杂,想要骗一个人,易容术就能做到,而且上天入地的,活动的范围越大,承担的责任越大,越是活得深。迷茫的人怎么看得懂?   ☆、第一百八十六章 野果   我就枕着百里赦给我垫着的稻草就睡过去了,而他呢,在我睡之前一直坐在火堆边,也不知道他在思考着什么,或者说还在回忆以前的事情,那么多人想要寻求长生的方法,而真正得到了,却又是好到了哪里去呢?   回忆的东西越多,过得越沉重,百里赦的身影几乎要和这火光融为了一体,像是他在被火光吞噬,又像是他在吸食着火光。   外面的风呼啸得越来越大,有那么一瞬间,我在迷糊状态中,总觉得这风是厄刹召来的,没一会儿,那倾盆大雨就开始下了。颗颗敲打在房顶,“砰砰”直响。   不过百里赦挺拔的身影就在我的旁边,我竟是在这电闪雷鸣中睡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那窗户透出来的光给晃醒的,那光直接射在了我的脸上,虽然没有时间,但是看着快要升到正中央的太阳,也能够辨别出是已经到正午了。   火堆早已熄灭了,冒着几缕白烟,而旁边的几片叶子上竟是放了几个果子。窗外的光照耀在果子的表层,果子上的几滴露水折射着阳光,从后面竟是透出了五彩,他们像是还在果树上一般。   这四周不像是有这种野果子的,也不知道百里赦去哪里摘的,而且,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拿起了两个果子,一口咬在嘴里,汁水一下子涌出,水分很足,酸酸甜甜的,就像是桃子一样,不过没有核,有像是橘子里的籽一般,我从来没有吃过,应该说是看都没有看到过。   一个果子吃完了,那溢出的汁水粘在了我的手上,我走出屋子,到了湖边,伸手在水面上荡了荡,平静的水面起了皱纹,隔得不远的几条小鱼也被吓走了,安静的四周忽地传来几声鸟叫,一下子心情就像是放飞了一般。   虽然隔得很远,但我还是看见了百里赦,他躬身在湖边捣鼓着什么,我看不清楚,于是站起身子,向他走去。   若是以前,大家都有元气,恐怕我在没在屋子里,离屋子几米,离他有多远他都能用元气感知得一清二楚,但是现在,我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才抬头注意到。   原来,这就是他昨天所说的抓到的鱼,那离湖大概有三丈距离的地方有一个边框不均匀的大坑,而大坑里就是昨日里他抓的鱼,虽是狂风暴雨了,那坑里的鱼还是活蹦乱跳的。   不过,天啊,这么大的坑在没有工具,没有法力,没有帮手的情况下,怎么在昨天晚上几个小时之内凿好的?而且昨天晚上刮那么大的风,还没有灯。   “这个给你。”我将手中的果子给百里赦,看着他有些发干的嘴唇,今天早上应该很早就起来了吧,或者说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休息?   从人到鬼需要习惯没有睡眠的日子,从鬼到人应该也是要习惯的,看着百里赦微微发黑的眼圈,还有他稍有肿胀的眼睛,又些许心疼。   “你吃吧。”   百里赦推了推我伸过去的手,一条鲜红的血痕裸露在外边,从手掌一直到手肘。   “这……怎么回事?”   百里赦缩回了手,“没什么,刚才不小心伤到了。现在都没有流血了。”   “现在你是一个平凡人,不要做一些超出了自己能力范围的事,该休息就要休息,该进食就要进食,像你自己说的一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身体是本钱,得好好护着,你还没有吃东西吧?”   看着他苍白的脸,还有舔了舔干枯的嘴唇这些细微的动作,我猜测道。   百里赦低沉地“嗯”了一声。   “你过来。”我拉着百里赦便往湖边走,再迫使他蹲下来,用清水拂在他的手上,把他的泥垢给洗尽了。   “喏,拿去吃,这是在哪儿找到的呀?一会儿我们再去找找看。”   百里赦点了点头,一口要咬上了果子,溢出的汁水一下子便沾上了他的嘴唇,刚才我吃的时候,眼睛应该都亮了,到了百里赦这里仍然是一副平静的神色,没有一丝情感的表露与起伏。   “其实昨天晚上我就看到了这些果子。”   “嗯?那为什么不摘呀?”   “外表太好看,我怕有毒。”   “那暴风雨之后的果子更好看,怎么又摘回来了呀?”   “今天早上,我看到有很多鸟在吃,还有几只不认识的小东西也在争抢,他们都吃得,我们怎么吃不得。本想先试试毒,可我本百毒不侵的身体,自然是有毒也识别不出,于是抓了一只像松鼠一样的小东西,看着它吃后没有什么反应,于是才摘回来的。”   百里赦几口便将果子吃完了,而且吃了之后,也不像是我一般,到处都是汁水,他站起身子,又继续完善他的“鱼塘”了。   我正准备往回走,回头却是蓦然发现,那湖水中架起了一道彩虹。   “百里赦,百里赦,快看!”我兴奋地拉着他用手指着天空,“彩虹诶!”我承认自己的反应是很强烈,因为从小到大我都没有看到过,我想百里赦那么多年都呆在暗无天日的冥界,更是不知道这壮丽的彩虹。   他显然也是被这道景色所迷住了,这才是眼睛发亮的样子,就像是斑驳的星空在那昏暗中陡然亮起一般,进而却是眉头一皱。   “这是?什么阵法?”我还以为他要对这大美的景色感叹一番的,没想到却是这句。   “你从来没见过?”我哭笑不得,百里赦茫然地摇了摇头,“没见过。”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你从来没有听说过吗?”   百里赦又是摇了摇头。   嗯?这个得从何讲起呢?“这个不是什么阵法,是自然现象,雨过天晴之后容易出现的一种折射现象,就是阳光照在了空气中的水汽中,然后光便被分解成了很多个颜色。懂?”   我觉得我已经讲得很清楚了,而百里赦还是一脸的迷茫,不过也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大好天气的,鱼塘差不多了吧?我们去摘果子吧?”   百里赦有些担忧地看了看那坑里还在游弋的鱼儿,又看了看我。   “吴怡和鱼不能得兼,愿君慎重选择?”我打趣道。   “嗯……”   “你还真犹豫啊?当然是选吴怡了。走吧,你带路,大哥,从此我是你的小弟。”我又装腔作势地嘀咕了一句。   百里赦眉眼一弯,无奈地点了点头,到湖边洗了洗手,便是往前边走去了。   我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小孩一般,一路哼着不成歌的曲调,折了旁边的一根木棒举在手中,有种要去冒险的感觉,跟在百里赦的身后,还真像是个小弟。   百里赦走路的速度不算快,我也能跟上,可是走到一半忽然放慢了脚步,我自然也是跟着慢了下来。   “一定要小心,这里的动物都很野,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毒。”百里赦有些紧张地将我护在身后,我好奇地望着前方,看着那片幽深的树林,在阳光的照耀下,碧绿得有些睁不开眼睛。   百里赦越是将我往后面拉,我就越是好奇地伸出脑袋。   “百里赦,你手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没什么。”   百里赦越是不告诉我,我的心就越痒痒,可好奇终归是好奇,没有告诉我,我还是不知道真相,当我来到他说的果树前时,我一下子就明白这么回事了。   这果实生得很高,在树枝上挂着,而树下是荆棘丛,上面的尖刺很深,没有人为的打理只是任由其肆意生长。   而百里赦应该就是从树上掉下来了,将手划破的吧,我将百里赦的手臂拉过来,试想着当时发生了什么?   “你在张望什么呀?”百里赦有些好奇地问我。   “你又不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只有自己猜了。”我嘟囔着嘴,不高兴地说道。   “你就这么好奇吗?我不告诉你是因为真的没有什么?没有流血,也没有痛感,所以跟你说了也是没有什么用的。与其让你担心,不如不说。”百里赦似笑非笑地答道。   “你不说我才是更加担心,总觉得你会瞒着我,痛了就吭声,我才会知道,不能帮你痛,至少有一个人陪着你。”   我实话实说,百里赦有很多事情都藏得很深,不像是屠罡,有什么事情会表达出来,不管是担心还是所谓的感情。   跟百里赦在一起的日子肯定比跟屠罡在一起的时间长,但是我总觉得我了解屠罡更多一点,而且总是会拿屠罡与百里赦作比较。   对了,也不知道现在屠罡怎么样了?希望在我消失的这一段时间里,加快养病,痊愈了,要不然看到我就要杀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我和百里赦都消失了,而且就是在府邸的事情,房间里的窗户也被捅的稀巴烂,场面一片狼藉,不知道他是怎样处理这件事的?   他会不会一时冲动,然后埋伏在府邸,见着厄刹就要与他同归于尽?虽然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失去了所有的法力到这里来的,但是能够开天,而且能够熟悉利用的,又在冥界的,恐怕只有厄刹这个鬼王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夏枯草   我还正在思索的时候,百里赦忽然将我扑倒在地,后脑勺一阵发蒙,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巨大的力量就压在了我的身上,让我有些呼吸不过来。   我身后就是一片荆棘,现在平躺着倒下去,我的背都可能被捅穿,可是除了后脑勺还隐隐作痛外,却没有一点的痛感,只是胸口闷的厉害。   百里赦发着沉闷的声音,我不明白情况,全是听见耳边传来一阵怪声,那怪声怎么形容呢?就是很像是咿咿呀呀的小孩儿,那种刚学习说话还在蹒跚的小孩,可是声调却非常高,有些刺耳。   就像是从天灵盖里放出来的响声一般,我想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可奈何被箍得很紧,动弹不得。   百里赦在我的耳边轻声地说着,“别动。”声音听上去像是使出了很大的劲,我看着他的脸都憋红了。   “百里赦,怎么了?”我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事儿,嘘,别说话。”他沉闷的声音又响起了,我识相地将嘴闭上。   两人都沉寂了,百里赦离我很近,近在咫尺,他的呼吸声萦绕在耳边,呼出的气息轻轻柔柔地打在了我的耳际,我痒得全身发麻。   这下不仅是他脸红了,我也脸红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身后的那只手臂,怪不得倒在了一片荆棘上却没有一丝痛感,原来百里赦的手垫在了我的身后。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的眼睛,他也呆呆地看着我,一时间我竟是忘记了身边所在的危险,觉得脚丫子都在痒。   没过多久,那声音便消失了,我忙着起身,但愿百里赦的手还是好的。   百里赦没有动,只是轻声地说着,“再等一会儿,那些东西还没有走远。”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其实他是看不见我这轻微的动作的。   又过了好一会儿,百里赦才从地上挪了起来,但是双手还护在我的背上,动作有些艰难,他白皙的皮肤现在更是红了。   我伸手撑着地面,支起了身子,坐了起来。   百里赦的手还在我的腰间,我有些奇怪,看着他脸色红润,于是伸手给了他一个拥抱。   这下我才注意到他那微微颤抖的睫毛。   “怎么了?”   “帮我……帮我把刺拔出来。”百里赦说着都吸着凉气。   我一惊,背后的荆棘丛!   还没有转过身,我只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上面湿润润的一片,再将手伸过来,竟是满手的鲜红。   我有些惊恐地转过身去,被这一幕吓得疼,绿色的荆棘丛上满是鲜血,百里赦的手手掌上竟是穿过了三根又粗又深的刺!刺还在荆棘丛上,准确地说是百里赦的手被钉在了上边。   就在倒下去的瞬间,百里赦的手就已经被这刺给扎穿了,可是他竟是默默忍受着,一声不吭,仅仅只是睫毛微颤。   看着眼前的一幕,我的手也不知觉地颤抖了起来,百里赦皱着双眉,“别犹豫,快!”   我将手放在荆棘藤上,一不小心被另一个刺也轻轻地扎了一下,瞬间便是一道血痕,如此锋利,更别说是扎进手了。   我是闭着眼睛将荆棘藤从百里赦的手上扯下来的,扯下来的瞬间就像是扎在了自己的心里,瞬间又是鲜血长流,百里赦只发出了微微地“嘶嘶”声。   我赶紧在旁边的草丛里扯出一张大一点的叶子,给百里赦的伤口包扎。   百里赦的嘴唇都开始微微泛白了,他将鲜血直流的手晃到了一边,巧妙地躲过了我伸过来的叶子,“那儿!”   “啥?”我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那个开着紫色小花的……那个叶子。”他的声线还是很稳,不过兴许太疼有些语无伦次了,在冥界里这些小伤不足挂齿,因为有元气护体,或者说他的龙鳞护体,就算是掉进了岩浆里,也能照样活起来,可是现在是一介平民,怎么抵挡得住这种穿肤之痛?   我转过身去,脑袋里一遍一遍地闪过,“紫色花,紫色花,绿色叶子,绿色叶子”终于是看到了百里赦说的那个,我扯下来一株,给百里赦看了看,他点了点头,我才将那些草连根拔起。   “怎么弄?”我有些慌乱,满是泥土的双手微微地颤抖着。   “你别慌,撸下菜叶子……用力揉搓,尽量搓出汁液。”百里赦额上的汗珠都细细密密地冒了出来,这时我才注意到,我的汗水不仅从额头上冒了出来,更是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滴在手中正在揉搓的叶子上。   我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泥巴,再看了看搓得一团黑的叶子,有些嫌弃地扔掉了,又重新摘下一片新的放在手掌之间,用力地揉搓。   一股浓郁的些许刺鼻的味道便出来了。   “将他拍在伤口上。”   我闻言,便是轻轻地拍在了他其中一只手上,手上不仅是沾上了野菜的汁水,还有百里赦的鲜血。   他的另一只手忙紧紧地摁住了伤口,我不停歇,继续揉搓这野菜。   一直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所有的,大大小小的伤口包扎好。   百里赦不仅是手掌上是三个大洞,还有些许小伤口,血痕也不少。   我的心被抽得紧紧地,而百里赦额上的汗珠也上了,那药草还真是有效,三两下便是将这伤口止住了血,没有再流淌了。   我盯着百里赦的手在发呆,想着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百里赦这么慌张。   “没事儿了。”平静而又低沉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耳边。   “来吧。”   “啊?去哪儿?”我从发呆状态反应过来,一脸迷惑地问着他。   “摘果子啊。”百里赦指了指树上。   我望了望头顶,那零零星星的几个果子还挂在树梢上,而且那么高,百里赦的手又伤了,怎么弄下来。   “不了,我们回去。”我拉着百里赦的手往回走。   “来都来了,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了,我上去,一会儿你在树下……”百里赦看了看自己的手,摩拳擦掌,抱着树干就要往上爬。   我赶紧将他拉过来,“不了,真的,我不吃了,我们回去,回去吃烤鱼,我可是食肉的,走!”   我拉着百里赦,可以说是用拽的,百里赦望着树上的果子,像是有些念念不舍,我用手遮在他的眼前,不让他看到树上的果实。   “走啦!”   我是强行地将他拉过来的。   百里赦终于是肯跟着我回去了,拉着他往回走的脚步都要轻盈许多,不忘在地上捡起几株刚才摘下来的野草,以防万一待会儿百里赦也鲜血横流了。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我好奇地我问着旁边若有所思的百里赦。   “我也没有见过,不过跟猿很相似,两足行走,长臂过膝,不过面容比一般的猿猴要狰狞   恐怖一点。”   在脑子里边浮现出了一个大致地模型,“嗯,那这个呢?这个止血那么快,又是什么好   东西?”   我晃了晃手中的野草,那多紫色的小花竟是在我的摇晃中掉了下来。   “夏枯草。”   “嗯?没听说过。”我又将野草举在了眼前仔细端详了一下,“夏枯草?夏天就会枯萎的草吗?”   百里赦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些野草都要清清楚楚地记得,在野外有时便是能够救命的。”   “这个草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在两千多年前就有这种药草的存在了,而且你们军队还用过?”那时候冷兵器时代,说不定还真用过这样的草来止血呢?   “这倒不是,这是我跟着药师去采药的时候认识的。”额,说实话,百里赦的知识挺冗杂的,就从他教我御剑开始,我便是对他刮目相看了,一个冥界的鬼王竟是会茅山道士的招数。而且还光是看就学会了。   最主要的是还没有实践过就开始教我了。   我们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湖上的彩虹还没有消失,就像是架在湖两侧的桥梁一般。真是美丽的无与伦比,和着蓝天白云配起来。   太阳已经到了正中央了,那小小的木屋又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我想这湖泊旁边的木屋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搭造起来的,又是谁会选择在这样的偏远僻静的地方建屋子,这屋子又是经过了怎样的风吹雨打,日晒雨淋?   最后那个建屋子的人又是为何抛弃了这个家?   这一切都是我不知道的,但正是因为不知道,才更是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我让百里赦回去休息,自己去他建造的鱼塘里抓了几只鱼,那鱼在我的手中一点也不听话,滑溜溜的三番五次从我的手中溜走,蹿到地上,不停地摆动。   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抓了回去,手上脸上全是湿湿的泥土,抱回去了才发现回来有什么用,还不是得杀了才行。   百里赦无奈地笑了笑,接过了我手中的鱼重新拿了出去。我跟着走出,只是轻轻地拂动着湖水,来清洗自己的双手,看着远远的百里赦,心里又是幸福,有很不是滋味儿。   这两千年来恐怕就这几年最痛苦,过得最狼狈。   ☆、第一百八十八章 人若山影河映星   吃过午饭后,已经是下午时分了,湖面上的彩虹也消失不见了,百里赦突然很神秘地要带我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若是去摘果子的话还是算了,毕竟那幽深的树林里连是什么生物都不知道。说不定还有盘在树枝上的大蟒蛇。   “去了就知道了。”百里赦还在卖关子。   “不去。”我现在对那片树林很有阴影,而且百里赦手上的伤还在,在外面去很容易感染的,还不如坐在这里,准备食物。   “你不是一向都是很好奇的吗?”百里赦有些疑惑地盯着我,“难得阳光明媚,这次你不去,我不知道几千年之后才能邀请到你了?”   咦?百里赦一向都是很古板的,在我看来,很多事情都不及自己的江山重要,永远都是以大局为重的,现在竟然会注意到外面阳光明媚,这确实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最后还是坐不住,跟着他去了。   还是今天上午的那一条路,不过我没有了那个心境,一想到那种长手过膝,面如猿猴,声像婴儿的怪东西就觉得可怕。   没有进那片树林而是绕过树林去了另一个地方,转过一簇树丛,视野便是开阔了起来,绿草茵茵,上面还泛着点水光,有些耀眼,紫色的小花丛一簇接着一簇,在微风的拂动中微微摇摆着,一颤一颤的。   芬芳的花香弥漫在清新的空气中,踏着柔软的土地,一步一个脚印,我便是快步地往前,还没走到草丛,那紫色的小花竟是成片地扬在了空中,又像是从树上飘落下来的,洋洋洒洒。   有几朵“小花”飘到了我的手上,不过也只是擦了一下又飞到了另一个地方,这时我才注意到哪是花呀?分明就是蝴蝶。   这蝴蝶飞起了,下面的花朵便是亮开了,原本以为是紫色,没想到只不过是蝴蝶掩盖了花的娇艳而已,一朵朵的金灿灿。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叶子大,花儿小,像是人一簇簇栽上去的,但是排列又不整齐。   我不禁惊叹出声,喜出望外,心境都好似随着飞舞的蝴蝶打开了,我脚上虽是没有元气,但也生了风一般,飞速地向前跑去,那紫色的蝴蝶便是成片接二连三地飞起。   我转过头去,看着百里赦还站在原处,我连忙给他招了招手,他只是笑了一下。   伸手想要抓两只蝴蝶细细地观赏一番,可是这蝴蝶十分的敏锐,几下都没有将他们抓住,巧妙地从我的手指之间穿梭过去。   从小到大,我还没有见过长成这样的蝴蝶,因为村子里没有什么成片的花丛,有零星的几朵花,上面也是很平凡的那种白蝶,哪像是眼前的这些,生得妖艳。   又试了几次还是没能抓住一只。   “试试这个。”百里赦低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转身过去,看到的竟是一根木枝,还是分叉的木枝,也是分叉的那儿有白色的,我伸手摸了摸,竟是蜘蛛网!   “咦?”   “试试。”   我好奇地接过,随手一挥,便是粘上了两只,“嗯?还真是厉害!”   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宠着的孩子,无忧无虑地,他在花田外看着我,任由着我在花田里奔跑,嬉耍。   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疯玩过了,玩累了,便是倚靠着旁边的树干,合抱的树木很大,我倚着一面,百里赦倚着另一面。   那树上也不知道是什么鸟在啼叫,十分清脆,下午的阳光很是暖人,透过密密的树枝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地上,停在肩头,微风拂过,轻轻撩起发丝,我打了一个哈欠。   “困了?”百里赦一把握住我被微风拂过去的长发,放在鼻尖蹭了蹭。   “嗯。”我微眯着眼睛轻轻地答道。   “那睡一会儿。”   “好。”我轻轻靠在百里赦的肩头,眯着眼睛,不一会儿便是睡了过去,没有梦,却是漫长得能够越过整个下午。   醒过来时,我还靠在百里赦的肩上,周身的一切都已蒙上了一层轻轻的淡蓝色薄纱,“有昼夜之分真好。”   我支起身子,算了算从太阳微斜到完全沉落得要多少时辰?我竟是在百里赦的肩头靠了这么久!   侧过头看上他微闭的眼睛,双腿盘在地上,像是在打坐调息一般,应该说正是在打坐调息,可是没有用的,百里赦果然还是放不下,抱着一点的侥幸也要试一试,万一有了元气呢?他有点入神了,我在这边说着话,他都没有注意到。   我的手一不小心碰到了旁边一个凉凉的东西,我立马缩手,条件反射地认为是毒蛇,转头一看,才看到旁边静静地躺着五个果子。   百里赦什么时候去摘的?在我睡着了?他的手还没有好,只是止住了血,那么高的树,我并没有因为看到了这几个果子而高兴,反而心里紧得慌,鼻子一阵发酸,竟是掉下了两颗滚烫的眼泪滴答在手背上。   我慌忙地擦了擦眼睛,将泪水拭干。凑过去,看了看他的手背,还没有靠近便是闻到了一股新鲜草药的味道,那手背上又覆着绿油油的叶子。是刚覆上去没多久的,连汁水都没有干涸。   我吸了一口气,带着野草气息的空气吸入更是让我的鼻子发酸,眼睛发胀。   “怎么了?”我光看百里赦的手去了。   “嗯……天黑了,我们回去吧。”我尽量稳住自己的声线,不让他听出来我的哭腔。   “怎么会哭了?”我自认为掩饰得很好,没想到竟是被他一下子就戳穿了,他扬了扬手,然后擦去了手背上的眼泪。刚才没注意竟是将眼泪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那……被你手背上的那草给熏的,好难闻。”我捏着鼻子,扇了扇。   装模作样,装腔作势一点都不是我的本事。百里赦笑了笑,“哦?”   “天黑了,把我吓哭的,不行吗?”   “行,我们快回吧,把你手边的果子拿上。”   我应声将果子捧上,这不大的几个果子,在我的手上像是有千斤重一般。   天色也完全沉了下来。忽地,那花田里有东西在一闪一闪的,“百里赦,你看那是什么?”   那微弱的小光点扑朔迷离,一会儿在半空,一会儿在花丛里穿梭。   “萤火虫!”我惊叫道,才反应过来,说实话,我虽然在小山村长大,但是萤火虫这种生物我也没有见过,那些一般都出现在后山,而后山又是黄皮子坟,所以我和蔡琳基本上是不会去的。   那亮光闪烁着,一点两点,越来越多,像是从天上坠落的小星星,虽然每一个光点都很小,但是连在一起便是将整个花田都照亮了,瞬间我便是觉得自己处在银河上。   微弱的荧光映照着百里赦,嘴角微微上扬,我递过去两个果子,“坐下来,吃了再回去吧。”   “天黑了,不会吓到你了?”百里赦打趣地说道。   “这不亮堂着吗?”   昨天都还是狂风暴雨,今天就已经晴空万里了,天空闪闪的星星也出来了,和地上的光点交相辉映,美不胜收,一时间竟是忘了自己处在天上还是活在地上了。   “我觉得这里真是世外桃源!”   百里赦没有说话,沉默着,我也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没有管他,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就是物质比较匮乏,不过原生态的也没有什么不好,若是能一直生活在这里,那该有多好。”   这些话都是脱口而出的,发自内心的感慨。   百里赦终于开口了,“可以一直生活在这里,不过不是现在。”   “那是多久?”我也知道,现在百里赦肩上扛的是什么。   “有一天,府邸重建,百废俱兴,冥界妖孽被铲除,三界和睦,不再你争我斗,我便是带你来这里生活。”百里赦很认真,他炯炯有神的双眼直视着我,映照着一旁的小光点更是熠熠生辉。   我点了点头,其实心里明白,先不说有没有这样的可能性,就算是有,先不说府邸重建需要多久,然后再是铲除入侵妖族,想要三界和睦,不你争我斗,这怎么都不可能吧。   不说冥界,单单一个人界施行的就是弱肉强食的法则,而且,人是有贪欲的,怎么可能不争斗?   但是看着百里赦认真的模样,我还真是不想插嘴补刀。   回到小屋子里已经很晚了,不管是刚才的花田还是现在的湖边,都是人间美景,那星河映照在湖面上,也是美不胜收。   湖面很平静,所以,那水中的星河和天上的基本没有区别。   将世界都融进了自己的眼底,我想我明白了百里赦的眼睛为什么如此亮了,他一定是在两千年前出征的时候,经常在晚上仰望星空,然后将这光芒揉碎了放进了自己的眼眶里。   自己仿佛已经和眼前的景色融为一体了,两个果子便能够果腹,到最后我是怎样睡下的都忘了,是睡在了外边的地上还是进屋子睡的?可能只有百里赦才知道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狭路相逢   醒来时又不见百里赦去了哪里,去鱼塘找果然又找到了他。今天看上去他的气色要好了很多,手上的伤也没有再流血了,结了痂。   “今天我们尽量多收集一些能带走的食物还有一些基本的工具。”百里赦见我来了,便是递给了我两根串着鱼的木枝。   “我们就要走了吗?”   “嗯,在这里多停留一天那么我们元气就会离我们越远。”百里赦蹲在湖边洗了一把手,又接过了手中的鱼,我跟着他往小木屋走,听着他的计划。   “我们往西北方向走。”   嗯?一提到这样的方位,我便是打懵了,西北?是这里?我在原地转了个圈,看着自己的影子,指了一个我认为正确的方向。   百里赦摇了摇头,往另一个方向指了指。   “你怎么判断的?”我迷茫地盯着他。   “看日出日落,树枝稀密程度啊。”   “那我们为什么要朝西北走,不朝东南走呢?”我有些念念不舍地望了望那片花田的方向,正和花田背道而驰了。   “你有没有发现这条湖的两岸差别很大啊?那些茂密的树林都是在东南,而且就我绕着花田往那边走了一圈,都是树林。”   “往那边走不是很好吗?有更多的果子,还有休息,乘凉的地方,那边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百里赦笑了笑,“若是树林那个方向有人,还会有那么好看的花田存在吗?还会有那么好吃的野果子存在吗?所以那些地方基本上没有人光顾的。”   我点了点头,毕竟要找的是人,不是果子,百里赦的生活经验要丰富很多,我还是乖乖地听他的,没有错。   湖面很宽广,我们要想过去,就必须想办法过河,百里赦应该是会游泳的,但是我是个旱鸭子,不过他硬是找到了过湖的办法。   怪不得百里赦这几日都起的很早,而且经常出没在太阳底下,翻弄着那几根粗硕的木棍。原来早就想到了要渡湖,那灼热的阳光将木棍的水分都灼烤,蒸发完了,百里赦又不知道将在什么时候准备的藤条拿了出来,开始捆绑这些粗硕的木棍。   我在一旁也只是帮着他扶扶棍子什么的,其余的全是百里赦一人弄得,怎么从几根散着的木棍变成木排,一点一点,我敛起衣袖,在百里赦的脸上擦了擦,然后在摘一片大一点的叶子,盛上最清凉的水,放到百里赦的嘴边。   想根百里赦分担一点,却发现自己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一直到太阳快要下山了,木排才做好,百里赦又在屋里找来几块木板,应该就是浆了吧?   木板又和木棍捆在了一起,这些简陋的工具看上去十分的落后,但是在这里已经是最省力的装置了。   百里赦将木排推进水里,然后自己坐在上边,今天是不能走的了,百里赦只是试了试这木排能承受多么大的重力而已,他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也上去,我紧张地伸出脚,踏在木排上摇摇晃晃的,抓住了百里赦的手,我才敢一步跨上去。   木排吃水很深,但是我们还是能够漂浮在上边。   百里赦满意地试用了一下船桨,看他划得十分顺手,我也经不住拿起船桨划了起来,这木排竟是开始在原地打转了。   这方向要怎么控制?   最后我还是放下了船桨,百里赦一边划上两下又转向了另一边,再划两下,我们的木筏就开始往前行走了,百里赦又试了试转弯,若是遇到了礁石,便可以只划一边。   实验结果证明,这个木筏基本合格,能够供我们渡湖了。   要走一定是明天一早的走,所以今天可能就是这一辈子最后一次到这小木屋来休憩了。   能遮风,能挡雨,能抗烈日,我竟是有一点舍不得这小木屋了,若是明天一天都没有找到人家,那么我们只有以天为盖,以地为床了。   天还没有亮,我便被百里赦叫了起来,我很好奇,为什么百里赦每天都能够按时起这么早?   说是多带一点食物,还是带不了多少,只用一片大叶子包好了三条烤鱼,然后还有几个果子,百里赦最后拿上了他这几日一直在琢磨的木叉。   整理好这些后,我们便是将木排推进了湖水里,按照昨天夜里实验的那样,我还是坐在正中间,扶着食物,百里赦便是一人操控着木筏。   虽然很缓慢,但是这太阳还没有升起来,清晨的微风夹杂着淡淡的清露吹洒在我的脸上十分清爽。   “百里赦,这木筏的航道,明显没有往对面去啊?”   百里赦依旧不停手上的动作,“先沿着湖道走上一段路程,很多村子都是靠水而生的。”   说的也有道理。   太阳慢慢从湖道的尽头升起,我们是正对着太阳划行的,那金光洒在眼睛里特别的难受,简直就要将眼睛晃瞎了。   百里赦也吃力地将眼睛眯了起来。   不过又行了一会儿,这湖面竟然开始起了浓雾,刚才都还没有一点的雾,现在竟是将光线遮挡住了,不过这样也好,也不至于晃到眼睛。   这浓雾将我们团团围住了,浓得像是谁在这空中打翻了一盒牛奶,能见度十分低,前后也只能看清楚一点湖水,若是遇到了什么别的小船,我们要躲闪也来不及了。   百里赦停止了滑动,湖面十分平静,平静到我差一点以为自己只是坐在了地上而已。   这里也十分的寂静,没有了刚开始的虫鸣鸟叫,而且岸也看不清楚了。   “这里给我的感觉十分不好,让我想起了冥界的那条渡河,每次都会被浓雾所笼罩,然后还有东西藏在雾里,你说会不会……”   我没有说完,百里赦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你不觉得这雾出来的很奇怪吗?”   对啊,像是突然从前面窜过来的。   忽然湖面上传来一阵声音,我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像是几个女人谈天说地之后的嬉笑声,不过只是几秒钟,紧接着就不见了,过了一会儿,又在正前方出现了。   “百里赦,你听见了吗?”   百里赦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听见什么?”他侧着耳朵听了听我指的那个方向,摇了摇头,“什么声音也没有啊?”   “难道是我的幻觉?”   “不,你是灵体,我失去元气便是没有了探知的能力,但是你有,你天生就能看到,相信自己的五感!”   我凝神又继续在这迷雾里仔细地听着,这下便是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不过我还是心有余悸,觉得有什么硌得慌。   木筏忽然剧烈一抖,我被迫晃了一下,吓了一跳,百里赦站起身来,“靠岸了。”   原来撞到了岸上,我可能真的被那个女人的声音吓得不轻,所以现在疑神疑鬼的,百里赦上岸后,将我也拉了上去。   百里赦计划得十分完美,这木筏不是一次性的,在木筏的前端有一根藤条,他将藤条系在了岸上的一只树桩上。   踏破铁鞋无觅处,这木筏是有自动导航的功能吗?居然自己撞上了村子,不过刚才都还萦绕周身的迷雾,现在上岸了,迷雾竟然变淡了很多,而且在岸上也并不觉得湖上的雾有多浓。   我有些迷惑地看着百里赦,百里赦侧了侧头,“走!”   乍一看这村子很是萧索,像是一个空村,没有鸡鸣,也没有狗叫。   还没走两步,便看见了一个坐在屋门口的大妈,她看着我们先是睁大了眼睛,像是很惊讶,紧接着表情一僵,便是杵着拐杖快步往屋里走。   我们有那么吓人吗?   “怎么回事儿呀?”我不禁自己嘀咕了起来。   “再往前看看去。”百里赦也低声说了一句,突然从刚才那个大妈进去的屋子里,出来了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进而好几间屋子里出来了人,还以为是个空村,原来大家都躲在了屋子里。   不过这村子是没有进过外人吗?我们两个平凡人,至于那么多村民来瞧着吗?   忽然那人群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让开让开!”   这个声音很是耳熟,不过我在这人界好像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呀。   忽然从人群里蹿出了一个身穿黄色大褂的道士,头戴着黑色的帽子,嘴上留了两嘬小胡子。   这个人……这个人我在哪儿见过?   思绪翻飞,我失去的只是元气还不是记忆,所以很快就将他搜寻了出来。   那个坑人的假道士!就是上次我找百里赦龙身时的那个想要置我于死地的道士!   “是你啊!”看着他,我就想上去打两拳,还好那次百里赦醒的快,才救了我一命,要不然我现在已经被他叫人烧成了灰!   我握紧了拳头上前,百里赦在后面拉了拉我的衣角,像是看出了我的怒气,连忙将我拉住,对,上次若是火势再大一点,恐怕不只是我,百里赦的龙身也找不了。   想着我就更来气。   “姑娘,我们素不相识,见面怎么这么激动呢?莫不是对贫道有什么企图?”   那道士捻了捻小胡子,漫不经心地说着,我看了看旁边的村民,又看了看百里赦,还是将握成了拳头的手重重地放了下来。   ☆、第一百九十章 假道士   这道士简直是口臭,说什么话不经过大脑思考,百里赦也紧皱着眉头,隐忍,是他做事的准则,但是对于面前的这个假道士,百里赦的眼光就像是一道闪着银光的剑劈在他的身上。   我确定百里赦是没有见过眼前的这个人的,那时候他的龙身在深深的草丛里,但是来者不善,他也是能清楚感觉出来的。   我强忍住心中的火气,上次百里赦苏醒过来,放了他一命,没想到他竟是四处坑蒙拐骗,到这儿来也碰上了,真是狭路相逢。   那道士漫不经心地面孔忽然紧绷起来,眼睛也睁大,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紧接着嘴角也在不停地蠕动着,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出口,却又是憋着了。   “你……你是……”道士有些结巴,伸出的手也在颤抖。   刚才还一副孤高自傲的模样,现在想起来什么了吗?我抱着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浮夸的表演。   “怎么?不是素不相识吗?你想起来了?”我的声音覆盖在了他的上面,他的眉眼微微往下弯,像是一个“囧”字。   “姑娘啊,怪我有眼无珠,怪我这张臭嘴!刚才无意冒犯了姑娘,还请原谅!”道士忽然收回了伸出的手,开始在自己的脸上抽打。一下又一下,是真的响亮,真的在皮肉上使劲地拍打。   上次在那个村子,一开始我便是背着锁魂箭,他见着了并没有将我放在眼里,还想将我杀了灭口,没想到后来百里赦觉醒了,将他打得落花流水,只剩了颓败的身体在世间苟延残喘,所以现在想到了我,也回想起了被打的痛。   我控制住面部表情,一脸的严肃,内心已经狂笑了三分。   看着百里赦一脸的迷茫,我给他使了个眼色,点了点头,让他放心,一会儿有时间了,再跟他解释。   道士微微地弓着腰,毕恭毕敬地在人群中摆了一个“请”的手势,瞬间那村民便是自行让开了一条道,我有些受宠若惊,不过还是保持着刚才的气势,沿着让出的道,向前走。   百里赦紧跟在我的后面,虽然我们已经没有了元气护体,但是身后的那股压迫感还是有的,就是百里赦的警惕,他警惕的目光,就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在杀敌万千之后,光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吓破胆。   百里赦就是有这样的气场,虽然都是平头百姓,但是只要是在他的周身,一警惕起来,就有强烈的压迫感。   人群随着我们慢慢散开又慢慢聚拢,假道士带着我们穿过村子的几条土道,这里十分的落后,竟是还有泥砖房的存在,但是如果村子不落后,但凡是有一点科学知识的人就不会被这种假道士骗了。   我很好奇,为何这村子里边的人都紧紧地围在我们身边,而不各做各的事。难道这是夹道欢迎?村子里奇特的迎客方式?   不过若说是迎客,为什么各个都是呆滞麻木甚至空洞的表情。   道士便带着我们前进,便跟我说客套话,又说什么上次无意冒犯了我啊?全是恭维的话语,我现在已经没有了元气,对他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儿来说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不过他一介凡人也根本感受不到。   “村子里的村民们都在吗?”道士在我旁边,百里赦也紧跟着,那些村民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我侧过头去,用手轻轻遮掩住,小声地问了一句。   道士连连点头。   “他们怎么都来了?”   道士叹了口气,“你们刚才忽然从江面出现,那个值班的老太太也是吓懵了,以为你们是水上的鬼娃。老太太也没有见过世面呐,她不知道是天仙下凡,所以无意冒犯。”   又是“无意冒犯”这几个字,假道士是真的被百里赦打疼了,怕我们再次出手吗?真是胆小怕事还要来从事这种高危工作,人神鬼怪都分不清楚。   我不禁在内心给他翻了一个大白眼,鄙视了一番。   “等等,你说老太太值班?这怎么回事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刚才的那个老太太杵着拐杖是坐在江边休息吧?怎么就值班了?那么大把年纪。   道士摇了摇头,慨叹了一声,“没有办法啊,这湖水太阴了,害死了好几十个人了,小孩子是重点被抓的对象,所以得藏在家里,而年轻人又是劳动力,得在田间工作,所以只剩下老人做江边看守着了。若是有情况,大家就一起做好防御工作。”   我大致听出来了,是这湖面上闹鬼,确实刚才湖面上的那像是牛奶般粘稠的浓雾是非常诡异的,闹鬼应该也是有可能的,不过怎么都已经有几十个人死亡了?   “这个怎么回事?”我连忙问道士。   这时,我们绕过了一个很大的稻草堆,出现了一座比四周房子都稍微豪华点的瓦房,道士再一次给我做了个“请”的动作,我也没有客气,走在了他的前面。   我们应该走的是后门,不大的木门一进去便是看到有一个妇女坐在凳上传送柴火,见着我和百里赦进去了,便是有些局促不安,连忙站起身来,手一直在她的围裙上捏着,笑又不是,不笑又不是,在脸上挤出了一堆怪异的神色。   我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猜想着她和道士,还有这些村民的关系。   柴火烧出的味道很香,弥漫在不大的厨房里,那些村民在门口便是止步了,没有进来,只有一个身形微胖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这里应该是他的家吧。   道士带着我们一路穿过了走廊,到了客厅,给我们介绍着面前的人,“这是村子的村长,这是他的内人。”那个憨厚老实的中年男子怔了怔身子,尴尬地笑了两声,而他的妻子也是站在他的身后,有些怕。   我和百里赦不说长得好看吧,也至少没有那么吓人吧,从刚才那个老太太开始,这里的所有村民都很怕我们,躲得远远的,空气也十分的沉闷。   道士又简单地给村长介绍了一下我们,我注意屋子的摆设去了,只是依稀听到几个词,“神仙”,“法力”……   那村长眼睛都发亮了,赶紧毕恭毕敬地给我们鞠了一躬,他的妻子看见了也是跟着鞠了一躬,我有些不知所措,转头看百里赦,他只是皱着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现在他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当然更不明白这些人奇异的举动了。   道士将他们打发走,我们三个人处在一个不大但很整洁的客厅,关了门。   “你这次又在耍什么花招?”我质疑,如果说他为了挣一点钱而害了那几十天性命,是绝对不能被饶恕的。   道士咽了咽口水,刚才一路的恭维,一路的讲解肯定是渴了,又见他用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皱着眉头忙解释道,“没有没有,这次我绝对没有骗人。”   “哦?”骗子当然不会说自己是骗子,而且也不会写在脸上。我再一次质疑只想让他说实话。   那道士像是软了下来,“好吧,刚开始是想骗点钱财的,可是我发现不对劲,真的那村民是一个接着一个消失,我想要脱身也难了,舍命在这里苟活,现在您来了,我就放心多了。”   我不禁苦笑,心里边想,若说是以前,有什么鬼娃来一个打一个,再加上百里赦,来两个打一双,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   不过现在若是闹鬼了,我们都是泥菩萨。   “这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开始,我被村长找了过来,只说是有些牲畜会在夜里消失,鸡飞狗跳是常有的事,最开始乡里人只觉得是某个邻居做的事,只是发生了口角,调和了一番并没有在意,可是后来越来越不对劲了。”   道士喝了一口水,继续说,“有的人为了抓小偷,所以躲在墙角,可是第二天莫名其妙地,那人就疯了,只说是‘闹鬼了’,有几个不信的,也在夜里蹲守,不过接连着他们都是口出诳语,不太正常,直到后来村子里的小孩开始消失了。”   说到这里,他端水的手抖了一下,些许洒出的水倒在了他的黄色道袍上,身体像是充满了恐惧一般,微微地颤抖,瞳孔因为害怕而放大。   百里赦拿过旁边的纸巾递给了道士,道士连忙答谢,连答谢都是点头哈腰的,在这期间,那杯子里的水又扑腾出来了不少,洒在地上。   他些许尴尬地将擦了道袍的纸巾又拿去擦地面,可是手上的纸杯明显在微微晃动。   “那你们怎么知道那鬼怪是从湖面上来的?”   道士握着纸巾,“我被请来的时候也只是道听途说,所以半信半疑,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我当了道士那么多年也不过只是在白事上念念咒语,在祭奠上摆摆瓜果,偶尔寺庙前坐坐算算命而已,从来没有见过什么鬼。”   他又接着说,“以前我肯定一点也不相信,可是自从在那个村子见到了……嗯,烧不死的你,还有那天神龙之后,我才半信半疑地听了村长的话。”   我直视着他的双眼,这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是没有办法装出来的,所以他在说真话。   ☆、第一百九十一章 水鬼   从刚才我就注意到了道士的眼睛,在恭维的时候喜欢转来转去的,起些鬼主意,不过现在他是直勾勾地盯着我,没有一点犹豫,知道什么说什么一般。   “那么你怕成这样是看到了?”我有些好奇地问着他。   “何止是看到了!我也属于不信邪的那种,所以晚上也是蹲在了墙角等着怪物来,那东西有张猩红的大嘴,里边流着不明的液体,像是女的……对,就是女的,我记得她隆起的大胸!”   道士陷入了回忆的恐惧,而我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浮夸的跟我演示着,说到大胸的时候,竟是将手中的水杯发到了桌上然后开始将双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前。   真是辣眼睛!   看着他现在说得正热烈,我并没有打断他,而是耐心地看着他绘声绘色地讲述着。   “她不是用走的,是飘的,后面还跟着……还跟着几个小鬼,那皮肤都是青黑色的,牙齿很尖,像是铁锯上面的齿,我看到之后,十分害怕,忙往屋子里跑,可是他们很快,就赶上了我,当时我吓得尿都出来了。”   我无语地看着他,也不用说得这么清楚吧,哭笑不得。   道士并没有注意我的表情,而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那其中一只小鬼直接扑上了我的手,逮住了就是一阵咬,我当时以为手要断了,可是情急之中忽然念起了以前师父教的咒语,没想到竟是将那小鬼给弹开了。”   说罢,道士撸起了袖管给我看,那里有一个明显地咬痕,是人的嘴型,但是牙齿的深度却是不像是人的,就如他说的,像是锯齿一般。   咬痕外边还有一圈黑色没有消退,他伸出的手都是颤颤巍巍的。   “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星期之前。”道士吞咽了一下口水,然后继续说道,“那东西被我电了之后,像是还要追过来,不过犹豫了片刻不知道为什么又回去了,我是亲眼看着他们消失在湖水中的。”   哦?湖水中,来的时候我也听见了湖水里有东西,而且确实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你没有疯吧?”   “我啊,差一点,那几天都睡不着觉,总觉得一到夜晚,他们就会来找我一般。”   按照道士所说,那天本来能够杀了他的,但是却犹豫了,是因为道士的咒语起了效果,那鬼怪怕了?就我看来,一个狗屁不通的假道士,光是靠着咒语应该没有多大用处的,难道是那个女鬼心软了?这个也不太可能吧。   那么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原因呢?   “那消失的几十个人是怎么回事?”   道士到这儿有些犹豫了,神色紧张,“就是那天晚上,我被吓得不轻,第二天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村长,而村长为了大家的安全,所以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了大家听。”   道士将手中捏出了一团一团的纸巾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汗珠,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张纸巾是他用来擦过地板的。   他的神色更是紧张了起来,“那个,神仙,我先去尿一个,马上回来!”   我皱了皱眉头,有些嫌弃地点了点头,他便是拔腿就走了。   原来刚才神色紧张还因为一直在憋,我不禁笑出了声,转头看百里赦,他正神色复杂地看着刚才道士站着的地方。   “你怎么看?”我问了问。   “这件事情确实不是平常人所为,如果说这里闹得鬼只有他说的这个女人和两个小孩的话,只能说是这人的怨气很深,不愿意离开,而且他们以前可能是这地方的人。”   我点了点头。   “不过,这个道士怎么还叫你神仙了呀?”百里赦有些疑惑地问我。   “其实该受这个头衔的是你,因为上次我去村子里找你的龙身,便是遇到了坑蒙拐骗的他,我见不惯,想要惊醒村民,总之他为了自己能够得逞,就想要将我一把火烧死灭了口,我用的冰结界挡住了他的火,所以他以为我是烧不死的。”   我嬉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再后来,锁魂箭里的龙魂到了你的身体里,你便是一个龙吸水,将池中的水吸入了天际,他便是以为我是神仙。”   百里赦点了点头,大致明白了我们的关系。   没一会儿,那道士便是冲进了门,赶紧将门关上,就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一般。   “尿完了就继续说。”他起伏的胸口上上下下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了我的面前。   “刚才到哪儿了?”   “说到了你村长将你的事情给村民说,然后为什么就死了几十个?”   道士点了点头,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我是唯一一个蹲了墙角没有疯的人,所以大家都十分相信我。”   我的目光如火如炬,直视着他,他的神色马上软了下来,“好吧。当时我也只是想坑他们一把就走,所以加了点别的元素,大致就是我和那鬼怪争斗,负了伤但是将他们打回了水中。”   “……”   “大家知道了这鬼怪是往湖中去的,以为我将她打跑了后,便是会躲一段时间,而且又是大白天的,所以几个丢了孩子的人家户开始拿着渔网打捞,将那湖水混搅,至少是能捞到个孩子的尸首。”   我大致知道了,“那女鬼冲上来了?”   道士点了点头,又接着摇了摇头,“不是冲上来了,是把人拉下去的!”   “那女鬼简直……”道士很激动,好像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去修饰,“简直太可恶了,不仅带走了孩子,连大人也不放过。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只要是靠近了湖水,就会被带进去。”   这个,真是有些渗人了,我也理解了为什么早上的那个老太太看到我们这么激动,恐慌,杵着拐杖也跑得飞快,也理解了为什么村民都很怕我们。   “不过神仙真是神仙,从湖上下来都没事!”这道士又开始怕马屁了。   “而且神仙一定是专程来给村民消灾的,这下村民有救了,我也就放心了。”这话说的一句比一句顺溜,明显是在将这处理不好的事情往我的头上盖。   我白了他一眼,他又接着说道,“为了两位神仙休息得更好,这村子最好的房间给你们供上,最好的食物也给你们盛上。”   我犹豫了一下,若真是这样,那我们不和这假道士一个性质了吗?骗吃骗喝,毕竟现在我们两个是真的没有能力将他们就回来。   但是我们已经到这儿了,能够暂时住下的地方,不愁吃喝,而且也能够找到渡船。   要不然,我们先住下,这里的死亡人数那么多,那么肯定有渡船往这边走,我们等上了渡船,回到冥界,重新恢复了力量之后再到这儿来帮助村民也可以的。   心中打好了算盘,于是跟道士点了点头,道士喜笑颜开,两撮小胡须微微上扬。   来到的房间里边虽然是和外面的泥砖房是两种格调,但是很凌乱,里边还挂着一件和现在道士身上的一模一样的道袍,旁边还有一条小裤衩。   道士连忙上前,几把抓过自己的衣物,猛地塞进一个蓝色的口袋里,速度很快,那凌乱的些许衣服就整理好了。   “盛情难却,我被村民们邀请到了这里住着,但是以我的实力,这个位置不属于我,现在我就让给您。”   道士抓着口袋,又四下找着像是在寻找着还有什么东西是被落下了的。   紧接着我又看着他将桌上的两个陶瓷杯子塞进了口袋里,感情他是在找值钱的东西。   我对他很是厌烦,俗气绕身,刻进了骨子里。   他陪笑着,又缓慢地将口袋中的陶瓷杯子拿了出来,用袖子擦了擦放回了原处。   这个杯子我是坚决不用了,那道袍不知道被他擦过多少东西。   道士将自己的行李整理好后,推开门,“现在我就去和村民们交代一下两位的来历,两位先熟悉一下这里的情况吧。”   “你要走?”我觉得他现在就像是一个恨不得甩掉包袱赶紧走的人。他亲眼见过鬼怪,也在这里熟悉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所以还不能少了他的帮助,而且村民们都已经很信任他了。   道士犹豫了一下,“那个,两位神仙来了肯定没有了我的事,可是贫道……贫道无处可去了,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了,所以现在这儿留下来一起查看情况……”说到后来他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了。   “不过如果是神仙让我走,我一定走!”这下他的声音提高了很多,说罢紧紧地捏了捏肩上的包裹,像是在紧张地等待我发话。   我哭笑不得,脸上保持严肃的神情,就像是百里赦的冰川脸一样,“嗯,你留下吧,有什么事情再找你!”   “嗯,我就在隔壁,很方便的。”道士喜出望外,对我的回答十分的满意。   他磨人耳朵的声音终于消失了,我都还有他就在眼前的幻觉,因为他的声音真的很尖锐。   ☆、第一百九十二章 受害者   道士走了,我紧绷的冰川脸终于松弛了下来,也不知道百里赦每天都是这张紧绷的脸累不累,我坐到旁边的凳子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了进去。   “现在我们无能为力。”百里赦站在原地没有动,低沉的声音响起。   “嗯,我们现在是没有收走水鬼的能力,但是不代表我们以后没有,能力找回来是迟早的事,现在我们可以往湖上走,一来是可以视察情况,二来是可以找到摆渡人。回到冥界应该就有法子了。”   百里赦的眉头微皱,也坐了过来,像是在思索什么,良久之后才点了点头。   这里虽然说不上是富丽堂皇,很家常,但是照顾周全,不仅是村长,连那些村民都是隔三岔五地给我们送来鸡蛋,水果,我们现在什么都还没有做,有点受之有愧。   而且,明明都是大写的人,那些村民见着我们毕恭毕敬,就差跪下来,比府邸的下人还要过,真的以为见到了神仙。   那些送礼的,不仅送我们的,我也看到他们往假道士那里送,后来无意间听到大家议论纷纷,什么道士还真是显灵,竟然连天上的神仙都请了下来。   他们之所以断定我们就是有法力的神仙,第一是道士在那里鼓吹,第二就是我们确实活着从湖面上走了下来。   而且百里赦身高八尺,一眼看上去就是骨骼精奇,器宇不凡,有种说不出的气场,大家更是尊敬了。   一到危难的时候,大家的信仰就渐渐地树立,明确,并且随着自己的意念日益强大,而我们就是他们的信念。   两日来我并没有过多的干涉他们原本的秩序,还是像以前一样,该怎么过怎么过。   不过我和百里赦出去视察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渡船的存在,起初我们以为是湖上浓稠的白雾遮挡住了,才没有看到渡船的,我们也试着接近湖水,可是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没有渡船的影子。   这就很奇怪了,这个村子那么多死去的人,不应该是经常来往才对嘛?难道说已经全部接送完了?   “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等得到渡船啊?”我们也做不到守株待兔,任何时候都在这湖边守着。   “吴怡,其实还有一种可能。”百里赦皱起了眉头。“不过也不太可能。”   “嗯?你说?”   “就是这村里没有一个人死。”百里赦带着思忖的眼神望着湖面,“要不就是我们根本就看不到渡船。”   “第一种的可能性太小了,如果他们都没有死那么去哪儿了?”我没有完全否定这种可能,但是说不过去啊。   “道士说那些人都是掉进了湖水里,可是他们打捞却没有一点成果,这湖水如此平静,就算是有点流动,也不可能完全将那几十个人冲出了这个地界啊。”百里赦慢慢分析着,声音不算是很大,但是十分沉稳。   对呀,他们不是在第二日就开始打捞了吗?原本是几个孩子,没有捞到都还说得过去,但是这么几十个人,后来却没有一点成果,这根本说不过去啊。   “那你就是说那道士在撒谎了?”想着道士那副嘴脸,贼眉鼠眼的,怎么都不像是好人,而且还是那种势利,爱财如命的人。   “不,这倒不一定,与其说是在撒谎,不如说是在说胡话,手上的牙印确实不是正常的孩子所为,不过他那时候也被吓得不清,万一是看花了眼呢?鬼魂都是漂浮在空气中的,水里的就不叫鬼了,叫怪。”   “嗯?难不成是什么怪?”这我便是好奇了起来。“不过有什么区别呢?”   “水里的东西不属于冥界管,人死之后或是哀怨,宁愿孤零飘荡在世间,不去冥界,那么便是人们口中称的‘鬼’。人有三魂七魄,若是实体已去,那么便只是徒有魂魄了,其实这种东西就称之为魂魄,只是有的魂魄怨气太重想着复仇被常人所见,才被人们称之为‘鬼’的。”   百里赦跟我解释道,“而那些水中的怪和妖族差不多,在世间不是飘虚的,他们也是有明确规定的,人界和妖界,冥界都有界限不得超越,只有一些反叛思想冲破重重阻碍的怪才会到人界来索取人们的性命。”   “所以说若尸体没有在水里,而在其他地方,那么所谓的死去的人都还有活命的机会,只要是时间抓得紧。”   “不过……”百里赦的声线拉长了些许,“不过,不管是鬼还是怪,我们没有找回能力之前,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绝对不能够贸然行动。”   我点了点头,忽地,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低沉又闷响的“呜呜”声,我和百里赦对视了一眼,便是朝着那个方向迈出了步子。   是在我们上岸的位置,还是在原处,那个固定坐人,看守着湖面,以防妖怪来袭的位置,这次还是一个老人,不过是一个老爷子,旁边放着把拐杖,不过拐杖在我们走到的时候,竟是从依靠的墙上滑到了地上。   老爷子低着头,看着手上的什么东西,从喉咙里发出哼哼的声音,十分的苍老,十分的生脆。像是一根绷断的弦,那种不受控制的难听的声音。   满是皱纹的手也在不停地擦拭着眼角的浑浊。   老爷子并没有注意到我们,我慢慢地向他靠近,身后的百里赦却是止步了,他遇到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总是不知所措,畏手畏脚的。   一直到我已经看清楚了老爷子手中拿着的是一个小木匣时,他才猛然抬起头,尽管是猛然,动作也是十分的缓慢。   他急忙用手背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将手中的小盒子放到了地上,然后自己的身体也开始慢慢地往下,膝盖招了地,我赶紧将他扶起。   “老爷子,你做什么啊?”只是单膝跪地,我就将他扶了起来,一个古稀之年的老者要在一个年轻人面前下跪,怎么都觉得不妥。   “神仙,神仙啊……”这句发出之后,便是再也说不出声音,开始不停地喘了起来,就像是喉咙里隔着一口老痰一样,上气不接下气。   张口开合,肩部也不停地耸动起来,紧接着开始大声地咳嗽。   我赶紧将老爷子扶着,百里赦看着也赶紧过来帮忙,将他扶到了刚才的位置上做好,微微往前倾,应该要好呼吸一点。   “不行,这里湖面上拂来的风太冷了,得回去。”百里赦低声说着。   老爷子在喘气上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平静下来,脸也胀得通红。   百里赦将老爷子扶起,他艰难地挪了挪头,努了努嘴,我这才反应过来,那个放在旁边的小匣子,还有地上的拐杖。   我拾过,跟在他们的后面,走得很慢,明明只需要两分钟的路程却走了有十分钟,这样弱不禁风身子骨的老大爷居然来守着水怪,只怕是那水怪刚刚起来,老爷子便是吓得哮喘了吧,就算是不哮喘,水怪也没有攻击他。   就以他这速度,走到村里通知大家的时候,村子早就被屠了。   和周围的房子一样,是泥砖的,刚走到门口,额,没有门。   好吧,刚走到房子,那里边便是气势汹汹地冲出来了一条大黄狗,“汪汪”狂吠,嘴唇高翘,尖厉的牙齿裸露在外面。   百里赦怔了一下,紧接着有些慌乱地开始往后退,而越是往后退,那狗便越是乘胜追击,双腿灵活地弹动着。   百里赦尽力地扶稳了老爷子,往后退的脚步更是加速了,之后便是直接将老爷子背了起来开始往后跳。   我在身后看得又是震惊,又是哭笑不得,百毒不侵,百万精兵面前也不惧的百里赦竟然怕面前的一条黄狗。   往前飞跃的黄狗脖子被猛然一扯,紧接着我才注意到他竟是被用铁链子栓了起来,就算是被链子拴着,也是尽力地挣脱,感觉在下一秒就会挣脱链子朝我们冲过来。   不过没有五秒钟,那狗似乎是注意到了百里赦旁边的老爷子,脑袋猛地低了下去,喉咙里的“呜呜”声被一种近似哀嚎的声音代替,刚才还紧绷的尾巴,现在也开始左右摇摆了。   百里赦像是惊魂未定,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走啊。”我用胳膊肘拐了一下百里赦,狗都让道了,赶紧的。   “不,万一那狗是被链子束缚了,过不来,所以假装这样,等我们过去……”我不禁“噗嗤”一笑,“哪儿来的这么多想法,狗很单纯的好吗?”   老爷子闷闷地哼了一声,好像是终于停止了哮喘,百里赦这才将老爷子放了下来。   看着他颤颤巍巍地往前走,我将拐杖递给他,老爷子恭敬地鞠了一躬,“谢谢神仙。”   然后走到黄狗面前,一手拉住链子,一手摸着狗头。黄狗立马开始舔老爷子的手。   百里赦还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我只得先做个表率,一脚便是轻松地跨了过去,而百里赦更是夸张,将跳高跳远的架势拿了出来,绕到最远的一处才敢跨了过来。   ☆、第一百九十三章 老爷子   老爷子的家十分的简陋,房顶上的瓦也漏了几匹,直接用的油纸搭上的,不大的房间里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一些基本的生活用品都没有,而有的,也只是凌乱地摆放着,厨房里也一股生叟的味道。   老爷子拄着拐杖打开了抽屉,从里边拿出了一个老旧的药瓶子,从里边拿出了一个小小的药片往嘴里送,我急忙在这四周寻找热水,可是除了外面的一个水缸外,就再也没有水源了。   老爷子就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一般,没三两下,那药片便是被吞了进去,这药瓶子虽是老旧,但是看样子也是那种大药店里买到的,可是这村子十分的落后而且封闭是,所以这瓶药应该是从别的地方买的。   老爷子将药瓶放在了桌子上,说了一声“坐”然后自己拄着拐杖就要出去。   看着他颤颤巍巍的样子,实在是有一点不忍心,“去拿什么吗?老爷子,还是你坐吧,休息会儿,我去拿。”   老爷子摆了摆手,百里赦也起身想要扶着老爷子,老爷子也婉拒了,“在自家里,我就算是没有这双眼睛也知道往哪里走,还是你们坐吧。”   老爷子并没有出门,最后我和百里赦还是安心坐了下来,这家里边也没有别人,不知道他的儿女在哪儿?不过若是有儿女在,他的家会乱成这个样子?就算是乱成了这样,那瓦没了,总得补上吧?   百无聊赖,我拿起了刚才拿回来的盒子,因为十分好奇,一个老爷们儿对着小木盒哭出了哮喘。   盒子里边装了五个小东西,一个用来扎针时候带的铁戒指,一个小弹弓,一条银项链,还有两颗小乳牙。   这五件东西开始在我的脑海里盘旋了起来,开始和老爷子的浊泪联系在一起。   不禁觉得悲哀,我没有将东西拿出来,只是粗粗地在外边望了一眼就放下了,那个药瓶子应该是老爷子经常用的,我想着还是把他放回原处好了。   于是又拿起了那个药瓶子,因为都比一些其它的药瓶子大,所以我还以为多重的,结果轻得出乎意料。   里面的药片应该也没有多少了,我大致晃了一眼这药的名称,不过这瓶子老旧得连名称都看不清楚了。   只留下瓶盖上面的一个日期,不过这个日期离现在好像有五年了,保质期也没有了,不过一个药物能放在柜子里五年吗?   内心不禁泛起阵阵酸楚。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鞋子磨得“噌噌”响的声音,老爷子来了,他的手里端了一个铁碗,碗里边是绿叶菜,漂浮了三两颗油星子,还有两个剥好了壳的鸡蛋。   “神仙,没有什么招待您们的,这……”我往碗里边仔细一张望,才是怔住了,这菜叶子上竟然有两只墨绿色的小虫子。   而且就还覆在表面,我赶紧打断老爷子,“还是你吃吧,嗯……我们不饿。”   “虽然菜是少了点,还是您们吃吧,下凡一定需要花不少力气吧,打妖怪也得花心思……”   “我们是神仙,不用吃东西的,倒是老爷子,您要多吃一点保重身体。”百里赦估计也是注意到了碗里的虫子,于是插话过来。   老爷子还是拗不过我们,最后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我眼疾手快,将碗中两条无辜的虫子给捻了出来,将碗递到老爷子面前。   “对了,老爷子,家里边就你一个人吗?”我怕他再推辞,于是赶紧转移话题,我怕的还是真的。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都去了,全都去了,一个老伴儿,一个儿子,一个儿媳妇,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全都葬身在了湖里。”   我倒吸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没有将话题带对方向。   “是湖里?”我想确认一下,大家都说是湖里有妖怪,但是大多数都没有亲眼见过,只是道听途说罢了,不过也正是因为道听途说,有些信息的真实性很小。   老爷子摇了摇头,“先是孙子和孙女在那个大风的夜晚被带走了,一个哭声都没有,紧接着第二日,便听见神道说那怪物是从湖底里来的,所以被带走的人也在湖底,精神崩溃的媳妇开始拿着大网去湖里捕捞,老婆子也去帮忙了。”   “那日我在织另外一张更大的渔网,可是还没有等我将渔网织好,便是听到了噩耗。”我转眼便看到了随意摆放的一张半成品。   “那夜里,我的儿子背着我一个人拿了杀猪刀蹲墙角去了,第二日也是不见了身首。”老爷子说着说着双眼开始泛红,水润又浑浊的眼没有一点的光彩,仿佛蒙了一层灰色的纱。   我的心里就像是被什么堵塞住了,很不是滋味,不是痛,是一种闷的难受。   特别是看着老爷子的眼眶,泪珠打转却是掉不下来,连续失去了这么多家人,再怎么坚强的人也会被击败吧?   也难怪这菜里有那么肥硕的两条虫子都看不到,一定没少流泪吧,我注意到了他每次看向我都会稍稍鼓着眼睛,如果是以前就失明了,那么早适应了,便不会将眼睛鼓来鼓去,想必一定是才不久哭成这样的。   老爷子面无表情地吃着碗里的菜,没有味道,也没有食欲。   基本上没怎么动过那两个鸡蛋,在这贫穷的村子里,鸡蛋应该就是最奢侈的失食物了,也不知道老爷子是不想吃,还是留着不吃。   碗里的菜很快便是被老爷子吃完了,他站起身子,摇摇晃晃的身子稳了很久才站定,继而身子向前倾着,往前慢慢地行走。   我的视线随着他缓慢的动作移走着,百里赦索性站起了身子,跟在老爷子的身后,以免他摔倒了。   老爷子径直往着外面走,而拴在树桩上的黄狗,欢悦地蹦跶着,老爷子一边走一边唤着“哮天犬”。   嗯,竟然是那条黄狗的名字,不过活得就像是他的名字一般,狂野得不行。   黄狗盯着老爷子身后的百里赦,警觉地竖着耳朵,一会儿发着“呜呜”的声音,一会儿看着老爷子,喜悦地弹跳着,百里赦站在了五米开外,只要那黄狗露出尖锐的牙齿,他便像是一只小鸡仔一样,不敢动弹。   老爷子径直将自己碗里的两个鸡蛋放进了黄狗的碗里,黄狗一口便是吞了一个鸡蛋,老爷子也嬉笑着,摸着狗头,目光慈爱,就像是从外面带回来了两颗糖给疼爱的孙子一般。   看着老爷子笑得那么开心,我的鼻子发酸了。   将碗放回了厨房,老爷子又拄着拐杖回来了,“神仙,我现在还得赶紧过去守着,不然一会儿有水鬼来了,大家没有一点防备。”   “什么?你还要去那里!”我有些惊讶,那湖面刮来的风那么寒,那么大,药也失效了,若真是在湖边犯了哮喘,没人看到的话,那得多危险?   最后我还是没有将药片失效的事实告诉老爷子,可能只是一个心理作用,就像是他们心中的信仰,尽管他们嘴里的神仙没有半点的用处,但是只要在就有安全感。   我和百里赦最后还是将老爷子留在了家里,他一副病怏怏的身子骨本来就已经不适合外出了。   晚上我将假道士召来,让他给村民规定一下,不再是老人看守了,青壮年就算是一日不做活也没有关系,反正村子里那么多人,每日一户,那也得轮一段时间。   第二天一早,百里赦人就不见了,我道是他去了哪儿,在路上碰到了道士,道士摸着脑袋,说他询问了一下砖瓦于是就走了。   我到了老爷子的家,果然,百里赦还在房顶上,认真的补着房顶。   而老爷子在下边握着梯子,尽管梯子上没有人他也是一脸的紧张,眼睛更是浑浊了。   一边稳着梯子,一边自顾自地说什么,时不时嘴角也会上扬。   百里赦的脖子上挂了一张毛巾,偶尔撩起来擦一擦汗水又放下,没有注意到房下的我,而昨天那只凶猛的老黄狗,现在也是摇着尾巴,伸出舌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房顶上的百里赦。   明明只缺了两片瓦的,百里赦却像是将砖瓦全都翻新了一遍一样,一些老旧的破损的,全都被他扔了下来,不过没有朝院坝里面扔,而是在朝外面扔。   这屋子外边只有一边是挨着土路的,而其他三面都是田地,所以也不怕打到别人。   百里赦在府邸里连用的油灯都是人鱼膏,长明永远也不会换的,更别说是换砖瓦了,隔得很远,我都注意到了他滚落下来的汗珠。   他在上边蹲了多久,我就在下边呆了多久,因为老爷子现在是一个人在家了,而且又近乎失明了,所以我也索性将他的屋子给打扫了一遍,到外面的菜园里折了很多新鲜的食材回到厨房。   当百里赦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就着食材和简陋的设备,做了一顿不怎么丰盛但又很干净营养的菜。   面对着老爷子的感谢,我和百里赦并没有多说什么。   ☆、第一百九十四章 湖里爬起的活人   从老爷子那儿回来的时候,百里赦的嘴角一直微微扬着,虽是很不明显的笑容,但也被我捕捉到了,因为平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所以微微有一点变动,我都能感觉到。   一路上没少碰见村民,不过我只记得碰见过,但什么样子,我是一个也记不住,因为他们全都是低着头,像是生怕被我们看见了一样,还有几个远远地看到我们就绕道行驶了,这哪像是什么神仙,简直就是瘟神好吗?   大家都唯恐避之不及啊。   忽然从我们侧面不远处传来大声地喊叫声,紧接着嘈杂了起来,就像是有一个人群在那里惊呼一样。   那惊叫声就像是见了鬼一样,紧接着传来的还有哭喊声,所有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惊天动地。   我和百里赦对视了一眼,“糟,可能是水鬼。”我猜测着。   还没有跑过去,便是看到了大半个村子的人们都围在那里,如果真的是遇见了水鬼,大家不落荒而逃还站在这里,怎么可能?   人群中有人注意到了我们,于是大家自动让开了一条小道。   视线一下子就宽裕清晰了起来。   那地上躺着两个人,一大一小,大人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妇女,而女孩目测一次也只有七八岁,都是浑身湿透了,小孩的面色已经开始发紫了,大人也好不了哪儿去。   但也只是躺在那里,旁边的村民除了大声地哭叫惊呼以外,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帮助他们,或者说是不敢吧。   两人微微发抖的身子蜷缩着,不过这也说明他们都还活着,应该是从湖里面起来的,要不然大家怎么怕成这样?   百里赦忽然拉住我,“一会儿,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我点了点头,百里赦便是上前一步,我也跟着,他双手覆在妇女的胸口,使劲地按压,一下又一下,我的力气小一点救援的对象肯定是孩子,我也跟着一下一下地按压着。   几乎全身都在跟着上下伏动着,忽然小孩子侧身开始呕吐,我立马扶着她翻过身子,顺着她的背部轻轻拍了拍。   好多水从她的嘴里呕吐了出来,还有一些黑色的,墨绿的,想是水草一样的东西也跟着从他的嘴里翻倒了出来。   百里赦那边的妇女微微睁开了眼睛,沙哑地嗓子在说着什么,我听不清,百里赦伏下身子将耳朵贴在妇女的嘴边,看着百里赦的眉头又是一皱,紧接着便有些神色凝重,抬起身子也没有再说什么,而妇女一动不动的,也应该是晕过去了。   旁边的孩子呕吐完之后,身子开始不停地颤抖着,我摸了摸她的手臂,冰凉刺骨,就像是湖水一样。   “孩子现在开始发冷,我们就近找一个封闭一点的地方吧。”因为是湖面,这吹来的风又大又冷,而且这才从水里边起来,全身都湿透了,这样吹着风,那衣服便贴在身上,更是冰凉。   百里赦点点头,将妇女横抱了起来,我也学着百里赦,将地上的孩子也横抱了起来。从我们进来之后,那村民便是退避三舍,不过都没有离开,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   手中的这虽然是孩子,但是也很重,我瘦小的身子骨刚将她横抱起来便觉得十分的吃力,这时旁边一个高个子小伙子走出来,接过我手中的小女孩,抱了起来,跟在百里赦的身后。   正好在不远处有一家住户,红黑色的木门没有锁,很多灰,不过看上去也是比较富裕的人家户,至少是相对于村子中的人家户看来。   百里赦将妇女往门里送,而这时身旁的小伙子忽然开口制止百里赦,“不进三婶屋,再往前走走。”他的声音不知道是因为抱着孩子还是有些紧张而显得急促。   百里赦回头望了望,眼神中带着疑惑,但也在门口止步了,继续往前走。   这个小伙子口中的三婶屋就是这个看上去还比较大的人家户,难道说里边的三婶很抠门,所以小伙子才不让我们进去的?   最后我们来到了另一个地方,像是一座破旧的小庙,我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村子里竟然还有专门求神拜佛的地方,不过现在这小庙的香火也不怎么好,连佛像都生了灰,而且烛台上没有燃尽的蜡烛也是断了半截,上边明显是老鼠的牙印。   也是,如果求面前的神佛有用的话,那么他们也不至于面临这样诡异的事情了。   小伙子将孩子重新放回我的手上,然后去庙门口拿了一堆稻草过来,平铺在地上,我将孩子放下,伸手摸了摸她脖子上的大动脉,还在跳动,不过微弱的让人胆战心惊。   百里赦也将妇女放在了稻草上,我看他神色十分的凝重,伸手摸了摸妇女脖子上的大动脉,已经没有了一点迹象。   “怎么回事?刚才都还在说话的,怎么就……噎气了?”我再一次伸手放在了她的动脉还有他的手腕上,都没有有一点跳动,没有了一点生命迹象;而且身子也像是冰块一样,十分的冰凉,没有一点活人的生气。   我惊恐地缩回手,自言自语道,“不会吧?她……”   “死了。”百里赦平静地说道。   看着刚才百里赦抱着她跑得那么快,一副急救的架势,没想到早就知道她死了却还那么卖力。   “刚才她说了什么?”   “她说‘救救孩子’。”   我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女孩,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会儿,你给她把衣服换上。”百里赦边说边开始脱自己的外套,这湖边十分的凉爽甚至还有一点冷,我们现在没有了元气罩身的身子骨也开始明显地感到温度的变化,那日村长就为我们准备了多的衣服。   “还有我的。”说罢,小伙子也一把将自己的外套给抓了下来。   两件外套搭在稻草上,他们两人就出去了。   我赶紧将女孩扶起,刚才被她压过的稻草也已经浸湿了,将干燥的衣服给小女孩穿上,小伙子的衣服要小一点,我将它穿在里面,而百里赦的我则将它套在外面。   没一会儿,那孩子的胳膊便稍微热了起来,不过情况还是不怎么乐观,不知道那些村民为什么看着地上躺着两个大活人却是没有一点出手相救的意思。   这孩子要是醒了我该如何跟她讲她母亲的事?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丧母这样的事情真是太残忍了,百里赦和那不知名的小伙子一直在外边,我将小女孩躺好之后,便是走出了这个小庙子。   “她们两母女是你们村子里的人吗?”看见小伙子,我便是开口问道。   “嗯,是。”小伙子点了点头,神色中有一点紧张,脑袋低低地,也没有直视我。   我的语气是太强硬了吗?这小伙子其实也不错了,还是伸出了救援之手,如果说那村民都像这个小伙子一样热心,那么那个妇女兴许不会死。   “那为何大家像是很怕她们呢?”其实我想说为什么大家见死不救,为何大家无动于衷的,但是毕竟这对象也不是村里人,不能用质疑的语气去呵斥他。   小伙子摸了一下鼻子,“这小女孩其实在五天前就已经消失了。”   “啊?”我很惊讶,百里赦这时也凑了过来。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不,我是不会记错的,她们就在我们隔壁,那小女孩就是在五天前被水鬼抓走了的,她们家只有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失去了孩子,女人疯疯癫癫地抱着女孩的裙子说要去找她,很多村民都在制止她,告诉她,女儿不会回来了,女儿进了湖里没有命了。”   “女人拿着锄头伤了一个村民,将这些好心劝阻她的村民全都当成了敌人,拿着锄头见人就砍,连路边的老狗都不会放过,之后便是再也没有人去劝阻了,最后她拿着锄头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孩子若是真的进了水里别说是五天了,五分钟都没有就会被溺死的,所以,这妇女是从哪里救回了她的孩子还是一个问号。”我越想越不对劲,不过也像是百里赦说的那样,那东西可能不是水里的,而是迷雾里的。   如果说孩子是在迷雾里呆了五天,那至少还有生存下来的可能。   “我是听到了叫喊声才出去的,所以只是听到有人说他们是看到妇女抱着孩子从水里面爬上来的,大家也是一时害怕,才没有上前去营救的,毕竟妇女在之前就已经疯疯癫癫出手伤人了。”小伙子仍旧微微低着头,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百里赦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也神色复杂,开口道,“你们村子里的医生呢?”   小伙子愣了愣,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妇女,“喏。”   “没有别人了?”   小伙子摇了摇头,也是,穷乡僻壤,还山路周转十八弯,能够学识稍微渊博一点的都出山了,所以能留下一个医生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不过现在唯一的医生都躺在这里了,以后村子里的伤病员都没辙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老房子   本来还说将这孩子送到医生那儿去的,毕竟算来已经是五天没有进食了,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个问题,结果她们自己就是医生,医生救别人容易,救自己难啊。   最后思忖了一番,还是决定将孩子送到她的家里去,而那个死去的妇人,我们就将她埋在了小庙后面的一片小竹林里,小伙子带着路,百里赦抱着孩子走在中间,我走在后面。   脑子里也一直盘旋着疑惑,这妇人是在迷雾里看见了自己的女儿?但是为什么上岸的时候却是全身湿透了呢?而凭着一个锄头真的能够将自己的孩子从水鬼的手里抢出来?我看是玄乎的。   这件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不禁是我的直觉,还有我的判断。   刚从小庙出来,就看见了那群好奇的村民,他们伸头张望着,看着我们出来了又四处散开,议论纷纷。不知道为什么,我和百里赦与村民之间就像是隔着一条界限,谁也没有往谁的那儿迈一步。   这次事情之后我更是觉得他们的冷酷无情,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和这个妇女是不相识的,没想到就是村子里住着的人,大家朝夕相处,鸡犬相闻,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常记在心,在别人的生死之间就单纯地当着一个看客。   口才好的,就信以为真;能力强的,就信奉为神仙;活着的,不关心;死了的,唏嘘一叹。   这便是人的真实面吗?就像是失去了所有家人的老爷子,一个人,一条狗,再无他人的一句问候,没有人会过问他一个残损的身体还去湖边守着水鬼,没有人注意他的房顶已经漏水,更没有人去过问过她的生活。   我看了一眼这些低着头的村民一时觉得又是愤怒,又是不甘,我不知道若我是其中的一员自己在吃不饱饭,过着脑袋别进裤腰带里的生活的时候,会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思想。   在经过那间什么三婶屋的时候,那带路的小伙子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微微顿了顿,然后吐了一口唾沫在门口。   我驻足了一下,那门微微掩着,不过透过那条缝隙能够大致看到里边的情况,里边的院子不是水泥的,而是泥土的,所以里边的野草已经有胸口那么高了,若是小孩进去,还真看不见人的头顶。   没有一丝生气,很乱,还有些损坏了的簸箕,木柜子随意地倒在地上,就像是有人席卷过一般。   三婶屋,是指三婶住的屋子吗?这样的地方有人住吗?或者说能住人吗?那满是杂草的地不知道会藏多少蛇在里边,而且只是在门口,我便是感到了一阵阴凉。   “那里边还有人住吗?”我快步走上前,和小伙子并排。   小伙子回头看了看,确认我说的是“三婶屋”。   他摇了摇头。   “搬走了吗?”我试探性地猜测了一下。   “那个了。”小伙子神色一紧张,看了看四周,用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低声说道。   “嗯?自杀的?还是?”他的动作让我以为女人是用刀自杀的。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人都已经死了有一年了,那时候我还在念书,只是听说她死了,大家都叫她三婶,于是我也跟着叫了。”   “那还有什么是你知道的?”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出,百里赦原来一直在后面认真地听。   我看着小伙子因为营养不良而明显瘦弱的身子一怔,应该是被吓着了,能理解,毕竟刚好从那“不吉利的地方”经过嘛。   也难怪他刚才走过门前的时候刻意地吐口水,在小时候也听别人说起过,口水是辟邪的,所以我经常在看见那些奇怪东西的时候也吐着口水,那东西果然就不敢接近我了,原来我以为是口水的功劳,没想到其实是因为冥王在我的身体里。   小伙子顿了顿,好像是在思索。   “我只知道三婶的家里其实过得挺富足的,她人也长得好看,是从别的村子里嫁过来的,而且丈夫是在深山里的煤老板,还有两个小孩儿。”小伙子在回忆着。   “孩子多大?”百里赦冷冷地说。   “嗯……四岁。”   “孩子呢?”百里赦的疑问紧追上来。   “也死了。”   这次百里赦没有再接话了,因为小伙子知道他接下来要问什么了。   “煤老板每一个月回来一次,有一次遇到山体滑坡被掩在了山崖里,连尸体都没有找到,之后三婶就疯了,过了一个多月,她就死了。据说……据说是杀了自己的孩子之后自己跳河死的。”小伙子的声音十分的小,小到只有我们三个才听得见,说完之后便猛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嗯?应该是刚才说了不吉利的话吧?我猜测着这个小伙子奇怪的动作。   百里赦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了,他的神色很复杂,像是在消化着刚才小伙子说的话。   虎毒还不食子呢?因为自己难受所以杀了自己的孩子,这样荒唐的事情,一个当妈的做的出来?   百里赦不说话了之后,小伙子也没有再说什么了,我们几个沉默地迈向了目的地,小伙子的家离孩子家很近,就在隔壁,所以将我们送过来之后就回了家。   小伙子虽然和我们讲了很多,但是在我们的面前他还是十分的拘束,可能是我们一直在问他,他也不明白我们的来历到底是什么?而且我们的身份是被假道士传出去的,肯定是添柴加火了的。   百里赦将孩子放到了床上,孩子虽然不大,但是一路抱着过来一定也手酸的不行,百里赦刚刚放下便是开始揉自己的手臂。   而手臂松开孩子的那一刻,她忽然将百里赦的手臂抓住,嘴里念叨着什么,我实在是听不清,百里赦也任由她抓着,自己坐在了床边。   这女孩应该在害怕吧?我不知道在她消失的这无天里都经历了什么,还有她还这么小,没有父亲,现在连母亲都没有了,以后的路还这么长,她应该如何过下去啊?   女孩家里很多中药,也正因为是医生,所以家里的条件也比较其他村民的好很多,家挺大的,不过家里很乱,翻箱倒柜的,像是经历了盗贼一般,柜子里的衣服也随地扔的都是,唯一保存下来的就是抽屉里的中药。   我不禁感叹“也不知道是女主人发疯了之后自己干的,还是……”   “是村民干的。”百里赦冷不防丢出一句话。   我好奇地偏过头,“嗯?你怎么看?”   “我只是猜测罢了,村民现在都担心着自己的项上人头,哪还有闲工夫去专心搞种植,越是老无力,越是没有靠山就越是欺负,就比如那老爷子,还有这里。”   百里赦只是这么一说,我还真是觉得有理,在保住了自己的人头之后,就该饱肚子了,所以就搜刮了这家,反正人都不在了,而且生前还算是比较富裕的。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他们拿着口袋,簸箕来抢东西的场景,然后才翻箱倒柜,能吃的全都带走了,而这些保暖的衣服都扔在了地上,因为生死危难之间,谁还会注意穿着美不美。   我的心里更是产生了一股悲凉。   “那孩子怎么办呢?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吧?”百里赦看了看抓着自己手的小女孩,脸上有一丝动容。   “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是不知道行不行得通。”过了一会儿,百里赦才轻声说着。   “哦?”   “老爷子没有孙子,孩子没有长辈,一个茅屋为秋风所破,一个大房却要独守。”   “你的意思是将老爷子搬过来和女孩一起住有个照应?”   百里赦点了点头,“只是不知道行不行的通,也要看他们吧,毕竟孩子也这么大了,万一她不愿意呢?这也只是一个想法而已,一会儿去问问村长吧,这种事情我们还是少插手,让他们自己来解决,只要是合理的。”   一直到天黑了,小女孩也没有放手,百里赦其实能够很容易地就脱手走开的,但是他没有,现在到了晚上更加离不开身了,万一女孩儿夜里醒来呢?   所以我们蹭着天空还有一点亮色赶忙将孩子直接送到了村长,也就是我们住的那个地方。   本想着这件事得跟村长商量一下的,刚回去,那道士便走了出来,一脸的幸喜,就像是捡了钱一样,眉毛翘得很高,恭恭敬敬地跟我们行了个大礼。   对于这样的礼数,在这村子里我已经习惯了。   “早就听村里人说两位神仙救人了,这不,村长听说了还专门为您们摆了宴席呢。”假道士一边讲着,一边指着客房内的桌子,然后将眼神放到了孩子身上。   “哟,想必这就是神仙救回来的孩子吧?”   假道士完全是在自言自语,我们没有答话,他却是主动将村长找到,让他专门给孩子备了一间房。   这也正好,本想跟村长商量一下的,这道士倒是把这事儿给办妥了。   不过举手之劳,不用挂齿的事情竟是被搞得这么大,全村人的米缸恐怕都要见底了,现在却是大鱼大肉的,突然想到了一句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虽然是小山村,但是贫富差距还拉得挺大嘛。   百里赦也是愁眉不展,一脸冷漠地看着这桌子菜。   假道士让我们快坐,然后自己拖了个凳子过来坐下,举起筷子就要吃,我和百里赦冷漠地看着他。   “两位神仙,倒是动筷呀。想必忙活了一天渴了吧?来。”道士将旁边的酒倒进了我们的杯子。   “不知道天上是不是和地上一样的,这酒肯定比不上你们天上的琼浆玉液,逊色一点呢,您们也别嫌。这也是人间二十年陈酿。”   百里赦什么也没说,端起了两盘肉起身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鬼打墙   见着百里赦傻眼的不只是道士,我也傻眼了,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将肉端走。难不成是见不惯道士衣服奉承的模样,所以要端走到房间里去吃?   我跟着他出了客房,“吴怡,你也去端两盘出来,嗯,把酒也拿上。算了,老爷子眼睛不好,还有哮喘,就不喝了。”   我算明白了,这百里赦是要去老爷子那里,虽然中午我们吃剩的还有一点菜,但是残羹冷炙的,想起他的老泪就觉得心酸。   看了还在桌前伸着筷子呆住了的道士一眼,便是端走了两个菜,反正桌上还有那么多菜,“你慢慢吃啊。”他的小眼睛里写满了疑惑,我却是觉得可笑极了。   我能想到这假道士是怎么跟村长交代的,因为我和百里赦这事情不算是什么,现在大家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村长虽然是富裕了点,但是也不至于给我们大摆筵席吧。   这道士不仅守财,鬼点子还特多,他一定是跟村长说了,什么神仙显灵了,还不招待这样的话,其实就是道士嘴馋了而已。   一路上都没有灯,一盏都没有,因为两手都端着盘子,所以我们更是走的小心,随着旁边人家透出来的光照着前方的路。   我们差一点就走过了老爷子的家,因为他家里黑漆漆的一片,一点光线都没有,还好那拴在树桩上的老黄狗叫了几声,我们才发觉。   百里赦还是依旧怕老黄狗,在门口驻足不敢向前。   “你给他肉吃,明天绝对不会咬你了。”我笑着打趣道。   “可这肉是给老爷子的。”   “那么多,老爷子也吃不完啊。”我更是觉得好笑了,这百里赦还真是一根筋。“况且这老黄狗在他的心中就像是自家孙子一样,你忘了,昨日的两个鸡蛋都给了他。”   百里赦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盘子里的两块大排骨给了老黄狗。   我们已经连续几天都来了,其实这黄狗已经认识我们了,他只是叫了两声,我便是注意到他开始摇尾巴了,只不过是天黑他没有认出我们来罢了。   这下吃了百里赦的两块排骨,更是欢快了,于是跳跃了起来。   “他这是不够吗?”百里赦一脸忧虑地问了一句。   我哭笑不得,“他是在跟你示好,从此以后你就是他的朋友了,不会再咬你了。”   外边的响动很大,从黑暗里,“嚓嚓”声慢慢往这边靠,老爷子走出来了。   他侧着脸,我才反应过来,他的眼睛不好使,肯定只有用耳朵来判断来者何人了。   “哮天犬?”老爷子开口,那老黄狗便是跳得更厉害了。   这黄狗的名字原来叫“哮天犬”。   “老爷子,怎么不点灯啊?”我开口,他警惕的神色才放松下来,一旁百里赦蹭着黄狗朝向我和老爷子的时候,紧张地跳了过来。   “哎,这人瞎了,点不点灯都一样的,不点还节省一点油钱。”   原来老爷子家里是点的油灯啊,怪不得看上去家徒四壁的,除了一些基本的家具没有,就连那些点灯啊,开关啊,什么的都没有。   我的鼻子不禁泛起了酸楚。   到了桌前,我和百里赦才将手上的盘子放下,老爷子坐在桌前,这时我才注意到他的手中拿着的依旧是昨天在湖边端详的小匣子。   他又在思念自己的家人了吗?他又在偷偷地流眼泪了吗?   待我们将油灯点上,筷子,碗备上的时候,老爷子才知道了我们的来意,他的手上仍然没有放下小木匣,另一只手颤抖地夹着盘中的菜。   因为没有饭,所以只得吃菜了,不过这四个菜,我们三个人吃已经绰绰有余了,加上哮天犬刚刚好。   老爷子吃第一口的时候,眼眶就泛红了,油灯微弱的光照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仿佛就像是他现在过得日子,漫长而煎熬。   我们三个什么也没有说,百里赦的筷子几乎没有动过,他只是呆呆地望着老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们都很安静,只传出来一些筷子碰到碗的清脆的声音。   老爷子家里的碗也是残破的,我得很小心,以免那缺角的碗割破我的嘴。   他吃着吃着,便会用手去擦眼角。我看着心里也揪着不是滋味儿。   老爷子可能是因为看不见,所以筷子固定在一个盘子里夹菜,百里赦便是轮流将这四个盘子调换位置。   他没有夹多少来吃,便放下了筷子,念叨着我们是神仙得多吃一点,要不然没有办法打妖怪,百里赦便也说我们是神仙所以不需要多食这人间烟火。   老爷子信了,不过也吃得不多,他看不见我们到底有多少菜,所以还一直惦记着哮天犬。   念及哮天犬,老爷子便开始夸赞了起来,“神犬果真就是神犬,他能够通晓人的意思,而且已经认得神仙了。”   百里赦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跟老爷子说好了,我们已经给他留好了食物了,为了让老爷子放心吃饭,我不顾百里赦的白眼,将哮天犬给放了,他噌的一下就钻到了我们的桌下,这时老爷子才放心地举起了筷子。   这顿饭吃了很长时间,最后我和百里赦一同将碗筷洗好了才离开的,连那几个盘子我们也一同留下了,这村长家里不缺几个盘子,而老爷子家里除了几个盛饭的破碗就已经没有了别的盛具了。   老爷子家里很贫穷,以前是这样过了也几十年了,而后的十几年里不仅穷还孤寂。   离开的时候我要给哮天犬套上绳子,老爷子说,“算了,栓了一辈子了,怕狗的小孙子已经走了,没有必要再栓了。”   我们离开的时候那黄狗竟是在我和百里赦的左右来回跳动,百里赦一直僵硬着身体,只要是狗跑到他那边去了,高大的身体就会往我这边倾,“你知道吗?”   “什么?”   “你现在的模样就像是一个怕事儿的小媳妇儿。”   “是就是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一会儿我还是堂堂七尺男儿,就算是失去了所有,也不缺乏百废具新,重头再来的能力。”   本来是和百里赦开玩笑的,没想到他竟是话中有话,现在他便是失去了以前的一切修行,如他所说,就算是失去了所有,也能百废具新,重头再来,这便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大黄狗一直替老爷子将我们送到了远处的拐角处才回去的。   就像是老爷子说的,这狗是天狗,通晓人的意思。   我是一个路痴,就算是这乡里不大,几条路汇合了,我便是不分东南西北了,所以跟着百里赦,没有灯,这边也少有人家。   一路上黑漆漆的,我是习惯了冥界的黑夜的,百里赦则更不用说,他走起来比在白天还顺畅,只是偶尔两只乌鸦叫,我抱着百里赦的胳膊紧了紧。   “小媳妇儿,别怕。”百里赦饶有兴趣地扔了一句,我瞬时被这句话炸的无话可说,可真是会找机会报复我呢?   有时这脚边会突然蹿动一下,我害怕是蛇,所以总会跳起来。   百里赦更是以嘲笑我为兴趣了。   尽管是这样,我抱着百里赦的手也不敢松。   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这条路和我们白天走的都不一样,因为这村子很小,所以村子里的人家户都会很密集,没有一条长长的道路一个人家户都没有的。   “百里赦,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呀?”   百里赦顿了顿,“我记得转过弯来,直走就是,我们只是原路返回而已,既然刚才都能够走到老爷子家里去,怎么就不能往回走?”   百里赦忽然顿住了脚步,我的背脊一下子就发麻了。   “不是回去的路!”百里赦声音提高了不少,吓得我一个心惊。   忽然我注意到了不远处的红光,就像是一个人家户外面悬挂的火红灯笼一样。   “那是?”我伸手指了过去,百里赦也注意到了。   “往回走!”百里赦拉着几近僵硬的我,调了个头。   我只觉得自己后背生寒,那个火红灯笼就像是生了双眼睛盯着我们一般。   走了又一段时间,忽然,眼前又出现了那两盏火红灯笼,比刚才更近了,不是我们再朝他走去,而是他在接近我们!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鬼打墙。”百里赦平静的声音让我看不出他的一点情感。   “怎么办?”我因为害怕,声音明显颤抖了。   “别慌,你越是慌他就越是高兴。”   “等等,你说的他是谁?”   “都有可能。”   完了,现在我不仅觉得后面有眼睛看我了,四周都有眼睛看我,而且在步步逼近。   “鬼打墙也有几种情况,一是一些孤魂野鬼,只是捉弄而已,吓吓活人。二是有目的性地将你引去他所指引的地方,这种往往是跟你有仇的。三是道家抓鬼的法阵。”百里赦到这种情况下都好不忘了跟我普及知识。   “那现在我们这是什么情况?”我害怕得大脑已经模糊了,几天没有在冥界了,所以遇到这种情况还是会很慌张。   ☆、第一百九十七章 鬼打墙   见着百里赦傻眼的不只是道士,我也傻眼了,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将肉端走。难不成是见不惯道士衣服奉承的模样,所以要端走到房间里去吃?   我跟着他出了客房,“吴怡,你也去端两盘出来,嗯,把酒也拿上。算了,老爷子眼睛不好,还有哮喘,就不喝了。”   我算明白了,这百里赦是要去老爷子那里,虽然中午我们吃剩的还有一点菜,但是残羹冷炙的,想起他的老泪就觉得心酸。   看了还在桌前伸着筷子呆住了的道士一眼,便是端走了两个菜,反正桌上还有那么多菜,“你慢慢吃啊。”他的小眼睛里写满了疑惑,我却是觉得可笑极了。   我能想到这假道士是怎么跟村长交代的,因为我和百里赦这事情不算是什么,现在大家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村长虽然是富裕了点,但是也不至于给我们大摆筵席吧。   这道士不仅守财,鬼点子还特多,他一定是跟村长说了,什么神仙显灵了,还不招待这样的话,其实就是道士嘴馋了而已。   一路上都没有灯,一盏都没有,因为两手都端着盘子,所以我们更是走的小心,随着旁边人家透出来的光照着前方的路。   我们差一点就走过了老爷子的家,因为他家里黑漆漆的一片,一点光线都没有,还好那拴在树桩上的老黄狗叫了几声,我们才发觉。   百里赦还是依旧怕老黄狗,在门口驻足不敢向前。   “你给他肉吃,明天绝对不会咬你了。”我笑着打趣道。   “可这肉是给老爷子的。”   “那么多,老爷子也吃不完啊。”我更是觉得好笑了,这百里赦还真是一根筋。“况且这老黄狗在他的心中就像是自家孙子一样,你忘了,昨日的两个鸡蛋都给了他。”   百里赦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盘子里的两块大排骨给了老黄狗。   我们已经连续几天都来了,其实这黄狗已经认识我们了,他只是叫了两声,我便是注意到他开始摇尾巴了,只不过是天黑他没有认出我们来罢了。   这下吃了百里赦的两块排骨,更是欢快了,于是跳跃了起来。   “他这是不够吗?”百里赦一脸忧虑地问了一句。   我哭笑不得,“他是在跟你示好,从此以后你就是他的朋友了,不会再咬你了。”   外边的响动很大,从黑暗里,“嚓嚓”声慢慢往这边靠,老爷子走出来了。   他侧着脸,我才反应过来,他的眼睛不好使,肯定只有用耳朵来判断来者何人了。   “哮天犬?”老爷子开口,那老黄狗便是跳得更厉害了。   这黄狗的名字原来叫“哮天犬”。   “老爷子,怎么不点灯啊?”我开口,他警惕的神色才放松下来,一旁百里赦蹭着黄狗朝向我和老爷子的时候,紧张地跳了过来。   “哎,这人瞎了,点不点灯都一样的,不点还节省一点油钱。”   原来老爷子家里是点的油灯啊,怪不得看上去家徒四壁的,除了一些基本的家具没有,就连那些点灯啊,开关啊,什么的都没有。   我的鼻子不禁泛起了酸楚。   到了桌前,我和百里赦才将手上的盘子放下,老爷子坐在桌前,这时我才注意到他的手中拿着的依旧是昨天在湖边端详的小匣子。   他又在思念自己的家人了吗?他又在偷偷地流眼泪了吗?   待我们将油灯点上,筷子,碗备上的时候,老爷子才知道了我们的来意,他的手上仍然没有放下小木匣,另一只手颤抖地夹着盘中的菜。   因为没有饭,所以只得吃菜了,不过这四个菜,我们三个人吃已经绰绰有余了,加上哮天犬刚刚好。   老爷子吃第一口的时候,眼眶就泛红了,油灯微弱的光照在他的身上,将他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仿佛就像是他现在过得日子,漫长而煎熬。   我们三个什么也没有说,百里赦的筷子几乎没有动过,他只是呆呆地望着老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们都很安静,只传出来一些筷子碰到碗的清脆的声音。   老爷子家里的碗也是残破的,我得很小心,以免那缺角的碗割破我的嘴。   他吃着吃着,便会用手去擦眼角。我看着心里也揪着不是滋味儿。   老爷子可能是因为看不见,所以筷子固定在一个盘子里夹菜,百里赦便是轮流将这四个盘子调换位置。   他没有夹多少来吃,便放下了筷子,念叨着我们是神仙得多吃一点,要不然没有办法打妖怪,百里赦便也说我们是神仙所以不需要多食这人间烟火。   老爷子信了,不过也吃得不多,他看不见我们到底有多少菜,所以还一直惦记着哮天犬。   念及哮天犬,老爷子便开始夸赞了起来,“神犬果真就是神犬,他能够通晓人的意思,而且已经认得神仙了。”   百里赦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跟老爷子说好了,我们已经给他留好了食物了,为了让老爷子放心吃饭,我不顾百里赦的白眼,将哮天犬给放了,他噌的一下就钻到了我们的桌下,这时老爷子才放心地举起了筷子。   这顿饭吃了很长时间,最后我和百里赦一同将碗筷洗好了才离开的,连那几个盘子我们也一同留下了,这村长家里不缺几个盘子,而老爷子家里除了几个盛饭的破碗就已经没有了别的盛具了。   老爷子家里很贫穷,以前是这样过了也几十年了,而后的十几年里不仅穷还孤寂。   离开的时候我要给哮天犬套上绳子,老爷子说,“算了,栓了一辈子了,怕狗的小孙子已经走了,没有必要再栓了。”   我们离开的时候那黄狗竟是在我和百里赦的左右来回跳动,百里赦一直僵硬着身体,只要是狗跑到他那边去了,高大的身体就会往我这边倾,“你知道吗?”   “什么?”   “你现在的模样就像是一个怕事儿的小媳妇儿。”   “是就是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一会儿我还是堂堂七尺男儿,就算是失去了所有,也不缺乏百废具新,重头再来的能力。”   本来是和百里赦开玩笑的,没想到他竟是话中有话,现在他便是失去了以前的一切修行,如他所说,就算是失去了所有,也能百废具新,重头再来,这便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大黄狗一直替老爷子将我们送到了远处的拐角处才回去的。   就像是老爷子说的,这狗是天狗,通晓人的意思。   我是一个路痴,就算是这乡里不大,几条路汇合了,我便是不分东南西北了,所以跟着百里赦,没有灯,这边也少有人家。   一路上黑漆漆的,我是习惯了冥界的黑夜的,百里赦则更不用说,他走起来比在白天还顺畅,只是偶尔两只乌鸦叫,我抱着百里赦的胳膊紧了紧。   “小媳妇儿,别怕。”百里赦饶有兴趣地扔了一句,我瞬时被这句话炸的无话可说,可真是会找机会报复我呢?   有时这脚边会突然蹿动一下,我害怕是蛇,所以总会跳起来。   百里赦更是以嘲笑我为兴趣了。   尽管是这样,我抱着百里赦的手也不敢松。   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这条路和我们白天走的都不一样,因为这村子很小,所以村子里的人家户都会很密集,没有一条长长的道路一个人家户都没有的。   “百里赦,我们是不是走错了呀?”   百里赦顿了顿,“我记得转过弯来,直走就是,我们只是原路返回而已,既然刚才都能够走到老爷子家里去,怎么就不能往回走?”   百里赦忽然顿住了脚步,我的背脊一下子就发麻了。   “不是回去的路!”百里赦声音提高了不少,吓得我一个心惊。   忽然我注意到了不远处的红光,就像是一个人家户外面悬挂的火红灯笼一样。   “那是?”我伸手指了过去,百里赦也注意到了。   “往回走!”百里赦拉着几近僵硬的我,调了个头。   我只觉得自己后背生寒,那个火红灯笼就像是生了双眼睛盯着我们一般。   走了又一段时间,忽然,眼前又出现了那两盏火红灯笼,比刚才更近了,不是我们再朝他走去,而是他在接近我们!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鬼打墙。”百里赦平静的声音让我看不出他的一点情感。   “怎么办?”我因为害怕,声音明显颤抖了。   “别慌,你越是慌他就越是高兴。”   “等等,你说的他是谁?”   “都有可能。”   完了,现在我不仅觉得后面有眼睛看我了,四周都有眼睛看我,而且在步步逼近。   “鬼打墙也有几种情况,一是一些孤魂野鬼,只是捉弄而已,吓吓活人。二是有目的性地将你引去他所指引的地方,这种往往是跟你有仇的。三是道家抓鬼的法阵。”百里赦到这种情况下都好不忘了跟我普及知识。   “那现在我们这是什么情况?”我害怕得大脑已经模糊了,几天没有在冥界了,所以遇到这种情况还是会很慌张。   ☆、第一百九十八章 老房听音   从湖面上吹来的寒气撩起了我额前的头发,百里赦侧过脸去,也不知是这夜风吹得他的睫毛颤动,还是我自己的幻觉。   我竟是看到了他的嘴角微微扬了扬。   “现在这种情况嘛,就是她自己找上门来了。”百里赦平静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波澜。   “他?谁呀?”反应不过来百里赦指的人是谁?   “这是我说的第二种情况,那东西是要将我们引去一个地方。”   “有目的性的那种?”现在我只觉得四面八方的一片黑里有成千上万双眼睛盯着我们,有目的性?我们在冥界时,管他是厉鬼还是什么,看到我们,不都躲得远远的,怎么可能会有东西来拦路。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我不禁暗自感叹。   “我记得以前奶奶跟我讲过,遇到这种情况需要……需要原地不动。”我努力地回忆着,因为之前见鬼,奶奶怕我遇到一些大角色,所以就跟我讲了一些大致的办法。我虽然知道,但从来没有实践过,也不知道到底可不可行。   百里赦的双眉皱了皱,“就是那个红缚?”   “嗯?是的。不过现在的红缚和以前的不一样……哎呀,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我们现在是不是不要动啊?”   “你的奶奶这样告诉你,也不是没有道理,她所说的那种情况是怕你遇到一些恶鬼,他往往会将人兜入圈子,然后再指引他们去一些公路,铁路,高楼阳台等危险的地方,害人性命。”   我听得一颤,“那我们还是原地等待一下吧,说不定一会儿这鬼打墙就自己消散了呢?”   “这种不一样,走吧,我想那东西的法力也撑不了多久。”百里赦好像并没有把鬼打墙当成一回事。   本就阴森的地方再加上是夜晚就更加的渗人了,百里赦却像是个没事人,可以说是更加的有精神了,果然是在冥界呆惯了的。   百里赦说完便是往前迈着步子,我瞧了一眼后面,那红色的灯笼虽然很远,但是还隐隐约约看得见火红的光,而转眼过来那红光更是离我们近,和刚才那处一模一样。   偶尔飘来几张白色的纸钱,这好端端地,村子里没有谁死了,怎么会有纸钱在飘呢?   “我们是要往那里去?”我有些怕的抱住了百里赦的胳膊,指了指不远处的红灯笼。他微微点了点头。我不禁吞咽了一口口水。   好吧,鬼王夫人就要有鬼王夫人的样子,不能畏手畏脚的,要抬头挺胸,尽管现在已经没有了法力,要想之前我第一次到冥界的时候,也不过是一个没有法力的凡人,见着了那么多鬼怪,也不差现在这一个了。   更何况现在百里赦还在我的身边呢,我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儿,我不禁更是抱紧了百里赦的胳膊。   “怕成这样?”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点了点头,怕就是怕,掩饰没有什么必要,“嗯,怕。”   如果不是错觉的话,我看到了百里赦扬起的嘴角。   与其说我们离红灯笼越来越近不如说是我们和红灯笼越来越近,因为不只是我们在向前走,那灯笼好像也在向前,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地要和我们见面一般。   越是接近这阴风就越是大。   在阴风的吹拂下,那纸片灯笼也摇摆个不停,里面的烛火忽闪忽灭,忽明忽暗,门是朱红色的,等等,这门怎么这么熟悉?   “百里赦,这门是不是?”我回想着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这扇门。   “是。就是三婶屋的木门。”百里赦接过我的话,这时我才回想起那扇半掩的门扉,那荒凉的庭院,不过和现在的这个门可不一样啊。   我撅着嘴,“你这是干什么?”百里赦看我一副异样,连忙问我。   “吐口水啊,小伙子也这样做啊?什么晦气的东西,吐吐口水来辟邪。”   “你觉得我怕口水这种东西吗?”百里赦幽幽深邃的黑眼睛映着火红灯笼泛着点点星光,向我悠悠地问了一句。   “不怕。”末了,他便是转过头去。   好吧,这些民间的传言其实大多数只是在抚慰人而已。   那朱红色的大门明明就是关着的,在我们走近的时候,竟是被身后的一阵风给推开了,而且力道十分大,木门撞击到旁边的墙壁上,“砰”一声,不禁让我的上牙和下牙磕了一下,而百里赦则平静地继续向前。   如果说是以前,百里赦走进一扇门,光是凭着自己身上的元气,也就是自带的阴风也能将这门给轻易推开,所以他应该是见怪不怪了吧。   我们走进门后,身后又是“砰”的一声,这次被我预料到了,所以没有吓着我。   一路上都是飘飞的纸钱,还有的竟是正在燃烧着空气中也有一股纸钱燃烧的味道。   这地方虽是“三婶屋”外面的门和上午的也很像,但要里面的一切焕然一新,没有杂草,没有垃圾,也没有一片被抢劫后的颓败模样,有的只是女人呜咽的声音,还有满地的黄色纸钱。从里边透出的橙黄色灯光能够看到里边应该是有人的,偶尔映照过一个影子。   忽地,旁边闪过一个黑影,我不太确定揉了揉眼睛,百里赦的脚也向前了一步,不过很快又缩了回来。   “怎么?你也注意到了?”   百里赦微微点头,“待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只要不是朝我们来的,都不要轻举妄动。”   还没待我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那黑影又出现了,不对,刚才那个明显要胖一点,这个要瘦高很多。   而且都是从同一个地方晃过的,因为四周都是黑色的,只有那透出的微弱的灯光能够稍微照亮一片地方,所以也只是那黑影在闯过灯光的时候,我们能用肉眼看见。   我寻着黑影走过来的地方一望,是面墙。所以那两个黑影是从墙外翻进来的?   突然,里面传来了一个女人的惊叫声,我想要上前去看,百里赦拦住了我,先等等,看看情况再说。   “嗯。”   这下不仅是女人惊恐的尖叫声了,还有一些玻璃砸碎的响亮的声音,紧接着又是几声清脆。   再接着响起的就是孩子的啼哭声,声音听起来应该也是开始念学了的那种孩子,不过声音一个比一个凄惨,一个比一个哀痛。   女子像是跪在地上发出了求饶的声音,然后就是在木桌上的“砰砰”声,孩子嚎叫得更厉害了,我能够想象出来的是那女人被黑影抓着头发不停地往桌子上撞去。   然后就是两个人淫荡的笑声,久久回荡在夜空里。   一些淫秽的辱骂声响了起来,不知道为何孩子不哭了,女人也不叫了,只剩下这些浪荡轻浮的语言。   再然后就是男人沉闷的“嗯嗯”声。   不用过去看了,也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百里赦只是皱着眉毛没有迈步,也没有退后只是仔细地听着。   “我们走吧。”我拉着他的手,不想听到这些恶心的声音。   “嘘。”百里赦用食指轻轻地放在嘴唇上,跟我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我乖乖地闭上了嘴,我觉得这里面的叫喊声不亚于看一部色情片,我竟是听得面红耳赤,百里赦却还是往常的一副冰川脸。   竟是在那里听得那么认真?这下对于里边的声音,我更是好奇百里赦的面部表情了,我直勾勾地盯住他的脸,却是没有一丝发现。   过了好一会儿,我都怀疑百里赦是不是今天一晚上都在这里不离开了,他拉住我。   “走。”百里赦低低地说了一句。   我们不是往回走,而是往前走,更是接近了那扇窗户,里边的人都不知道,还在继续着自己事情,橙黄色的灯光照在地面上,我反而觉得污浊。   蹲在了墙角,百里赦难道是在那里听得不够清楚,所以专程跑过来听得更清楚的吗?   又过了好一会儿,我的脚都麻了,里边的响动才停止,然后两个男人开始狂笑起来。   这时,百里赦将我拉得紧了一些,我们躲在墙角,如果没有光是不会看到我们的。   “一会儿,你记得注意观察他们的长相,穿着打扮,就算是看不清楚,看他们的行为举止也行。”   “嗷。”我领得了命令,便开始专心地蹲守了起来。   这时从橙黄色灯光中走出两个黑影,因为背光所以还是那样,一个高瘦一点,一个矮胖一点,不过要看清楚他们的长相是不太可能的。   我的目光随着他们扫射过去,那个矮瘦一点的走路一高一矮,是个瘸子!   不过尽管是瘸子,他们的身手都十分的敏捷,冲上去,在墙上两个踏步,便是一手勾到了院墙,之后顺利地翻了过去,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两人都翻过去了,而房屋里却是没有了一丝响动,我很想过去看个究竟,是不是那个女人已经死了,还有两个孩子呢?   “你过去看也没有用,改变不了事实的,最多将你认成第三个害她的人。”听百里赦这么一说,我便是在脑子里边打消了要去屋子里的念头。   过了好一会儿,那屋子里才重新出现了女人的抽泣声,很是凄凉,随着这夜风,还有夜风中的纸钱飘散不见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瘸子   有那么一刻,我仿佛和这屋内的女人共情了,直到百里赦喊我的名字,我才回过神来,“最怕的就是你被这鬼勾了魂。”百里赦幽幽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   “勾魂是什么?怎样勾?”我只记得在冥界有什么黑白无常是专门勾魂的,而且都是些将死的人。   “有些恶鬼,还有些厉鬼都会勾活人的魂,这些东西在有生之年可能只是本本分分的百姓,他们之所以化作厉鬼,是因为他们不愿意忘却前世的爱恨情仇,恩恩怨怨,有些惨死的人,没有到冥界,在人间的每一天都会重复一遍自己死亡的场景,痛不欲生,恶念怨气一步一步加大,所以他们勾魂是为了找替死鬼。”   “你的意思是替死鬼找过去就是替他重复每一天的死亡场景?”   百里赦点了点头。   又算是长知识了,所以刚才我要是听得在专心一点,说不定就被这女鬼给拖去当替魂了。   忽然又是一阵妖风袭来,纸钱带着尘土拍打过来,我急忙伸手将自己的眼睛遮住,屏住呼吸。   再睁开眼时,眼前的场景都变了,没有昏暗的灯光,只有两三点静静的星星孤单地挂在天际,这院子里的泥地也长满了荒草,旁边的院墙也倒塌了,到处都是缀网劳蛛,潮湿发霉的味道也扑鼻而来。   我跟着百里赦走出了门。   门口原本火红亮着的灯笼也成了纸碎片,里边的烛火早已熄灭了,长满青苔的墙角还残留着几张残破的纸钱,一切都变了样子。   原本畏惧的心也被一阵阵悲凉所代替,准确地说是淹没了,怅然若失,闷在胸口的悲伤憋得难受,有些溢出的也只是挂在了眼角。   现在还是深夜,不过我的眼睛有些发涩了。   百里赦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一丝表情变化。   其实不用他说,只要是不笨的人都明白,这些事情连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是湖面的浓雾,说是湖水里有怪物,再是道士所说的那一个女鬼和两个小孩,小伙子也说了一些线索,本是漂亮的人,奈何丈夫死在了山头,最后传言是疯了,杀了孩子,自己投进了河中。   当然这也只是传言罢了,到底怎么回事,大家都不知道,只有当事人知道,不过当事人死的死,藏得藏。   不过恶有恶报,我绝对会找到这人的头上来。   “百里赦,你注意到村子里有瘸子吗?”   “没有。”   “刚才我看到那个矮胖一点的人好像是个瘸子。”我努力地回想着。   “不对,在他们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那个高瘦的人确实是一个瘸子,那个矮胖一点的估计是在作案的时候受了点伤而已。”   “嗯?这个我倒是没有注意到,只感觉那个高瘦一点的比矮胖一点的高了一个头。”在我的记忆中,他们两个去爬墙的时候,我注意到了。百里赦也微微点了点头。   “哎。”百里赦忽然微微叹了一口气。   “为何而叹?”   “所叹有三,一为女人身世所慨;二为世间情仇所叹;三为无辜的百姓所哀。”   “哎。”我听他这么一说,不禁也感慨了起来。   这妖风散尽之后,便是我们熟悉的路了,虽然还是在深夜,但是时间也不早了,因为整片村子都是静悄悄的,几乎没有几家是亮着灯的。   “百里赦……”   “嘘!”他忽地将手指放到嘴唇上。我以为有什么新情况,头中刚松弛下来的弦又紧绷了,环视了一圈四周,很正常啊,没有一点异样,于是小心地问了句,“怎么了?有什么新发现?”   “没有什么,就是说话音量稍微小一点。”   我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哦,对啊,村民们都睡觉了!”   百里赦尽量压低了声音,“有狗!”   “啊?”我不禁噗嗤笑了出来,这怕狗还真是怕的彻底,百里赦像是在凌波微步一般,没有了元气,准确地说现在就像是一个偷鸡贼,生怕自己的脚步声会让门口的狗惊醒。   “对了,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啊?忘了。”我头脑里想的慢慢地都是百里赦被狗追得到处跑的场景,哪还想得起刚才想要说什么?   尽管我们很小心,但是还是有一些警觉地狗发现了大半夜不睡觉在幽静小路上漫步的我们,于是开始狂吠了起来,紧接着隔壁的狗也叫了起来,隔壁的隔壁也炸了。   没一会儿整个村子的狗都开始狂吠了,有些人家户将灯打开来,我们还真是像偷鸡贼一般,畏畏缩缩地回了村长家。   一直到我们睡下,那狗都还在叫个不停,村长家的也不例外,真是危急关头,他们的狗也是不一般的警觉呢。   “你为什么怎么怕狗啊?狗很乖的。”想到以前百里赦在茅山上还带了一只熊回来都没怕,怎么现在怕成这个样子?   “狗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百里赦平静的声音里带满了疲倦。   “哦?说说。”   “在以前我们经常遇见野狗……他们群生的……我最怕的就是走到山野间,一条狗,两条狗,三条狗……”百里赦的语气十分的缓慢,到最后竟然直接睡着了,果然是人类百里赦,食五谷杂粮,也有七情六欲。   昨天晚上我们根本就没有给道士面子,直接走了,今天道士见着我们的时候却还是一样的热情,一样的恭维,百里赦是最见不得这种的,点头哈腰,就算是热脸贴到了冷屁股,都还会用舌头把冷屁股天热和。   原本就是一张冰川脸的,到这儿,更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因为昨天那一大桌子菜都是村长一家子出的力,而他们却没有上桌,我们才没有给道士好脸色的,今日一大早又摆上了丰盛的早餐,但是这次,村长和村长夫人都在,连同在的还有那个失去了母亲的小女孩。   她醒了,不过看着精神状态不是特别的好,能够平安醒过来已经是万幸了,能够上桌吃饭,看样子也是恢复得不错。   平时也就是道士油嘴滑舌一点,只要有他在,就没有别人说话的余地,估计昨天晚上的事情也让道士好好反省了一下,所以这次他没有忙于开口。   桌子上的气氛异常,甚至怪异,我其实挺想跟村长他们道谢的,本来就是危急关头,每天的菜品还这么丰富,一定花了不少功夫,而且在这段时间,我们什么业绩都没有做出来,相当于是在他这里白吃白喝了这么久了。   “那个,村长,其实早餐我们吃一些白面馒头就够了,不用炖什么蹄花,也不用煮那么多鸡蛋,还有这个肉粥。”村长先是一怔,然后同时和村长夫人一起望向了道士。   我就知道,又是这人,他太不知足了,有吃的就行了,还打着我们什么神仙的名义来坑蒙拐骗。现在我和百里赦却像是和道士成了一伙的。   “我们怕照顾得不周啊,您是神仙,一定得用最好的来招待。”村长说着,村长夫人也点了点头,这很明显是被道士给洗了脑的,我只笑了笑。   百里赦用筷子轻轻地搅动着碗里的稀饭,不过我看他的神色,注意力根本就没有在这个碗里。   我顺着百里赦的目光望了过去,是厨房里,有一个人蹲在那里,像是在捡柴火。   村长他们也齐刷刷地朝我们看的那个方向望过去。   “他是?”我的意思其实是怎么还有一个人,他为什么不过来吃饭呢?   “哦,他是我们这里的长工,因为家庭贫困,他也有志气不白吃白喝,所以就在我们家做长工了。”   “哦。”我点了点头,看着百里赦还望着他,眼神游离,舍不得离开厨房。   我将注意力放回了碗里,三两下就将饭吃完了,我吃这么快,着实是因为我们两个在,这村长还有村长夫人都不动筷,非要等我们吃了再吃一样。   百里赦一直注意着厨房,所以桌子上一切尴尬的气氛都和他无关。我拍了一下他的手,他这才回过神来,动着筷子,将碗里的稀饭喝完了,也放了筷子,下了桌。   就算是离开了桌子,百里赦的目光都还在长工身上游走,“怎么了?”   “我在等他站起身来。”   “什么?”   “你不觉得村长的身材和昨天晚上的那个矮胖的身材很相似吗?”   说到这时,那长工像是捡完了柴火,站起身来,朝另一个地方走去,脚步一深一浅。   “他是个瘸子!”我不禁惊叫了起来。   “嘘,现在我们还没有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不要打草惊蛇。”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向了饭桌,村长向这边瞟了一眼。   “你的意思是村长和那个长工?”我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惊讶。   “嗯。”百里赦点了点头。   那个长工并没有注意到原处一直张望着他的我们,所以专注着自己手中的事,捆过一堆柴火后,又继续去捡了。   如果说真是村长和长工干的,那么现在我们又住在他的家里,如果没有他们,说不定我们现在还过着饱一顿饿一顿的日子呢。   这件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这村子里兴许还有别的瘸子,我抱着这样的想法和百里赦去村子里逛游,一来找瘸子,二来找渡船,三来观察情况。   ☆、第二百章 嫌疑   这一转下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发现,可以说是“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就算是有,也是一些做农活的,农田里也只有零零星星的三两人,而且很迅速,种植完就撤退了。   “难道真的是他们两个人干的?”我翘首问道。   “依我看,不只是他们两个。”   “我听清楚了,是‘不只’,那你的意思就是凶手有很多个了?”杀死自己的孩子再跳湖,这种事情很不可信,不过如果是一个倍受凌辱的女人呢?万一真的是受迫害之后,脑子不正常了,兴许还是会干这种傻事的。   “如果说是村长和长工将三婶害死,然后将两个孩子杀了,那么三婶可以直接找这两人报仇啊,报了仇,解了恨也不用每天晚上都经历一遍彻骨的痛,但是她没有,而是选择藏进迷雾里害得是整个村子的人。”   百里赦像是在自己分析,又像是再跟我做分析,“还有,若是女鬼已经完全没有了自己的意识,那么我们那天怎么可能活着从迷雾里回来呢?”   这句却是在理,我们都已经处在了她的地盘上却是没有动手,而且昨天晚上还专程带我们看了一下那日的场景,所以她这是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了我们的身上,要我们去给她讨个公道啊。   “那么我只能想到一种可能了。”百里赦左手抱在胸前,右手摸着下巴,这样的动作代表着思考,百里赦的肢体语言,我大致明白了。   “村子里还有很多害过她的人,只不够最后动手的是那个胖瘦组合而已。”如此顺溜地就给那个编排了一个组合还那么通俗好记的名字。   “还有一点你不觉得很奇怪吗?”百里赦说到这儿,定睛望了望我。   “什么?”我习惯了听百里赦自己分析,自己的大脑处于停滞状态。   “就是那个拿着锄头救自己孩子,还救回来了的那个。”这时我才想到今天饭桌上那个病怏怏的孩子。   “如果说女鬼已经到了丧尽天良的地步,你觉得妇女光是靠着莽撞和锄头能够将孩子救回来吗?而且女鬼有什么理由将孩子留着,而不去害他?失踪了那么多人,为什么没有渡船?”   百里赦好像也发现了思考的人只有他一个,“可能是失踪的人根本就没有死。”   “对,现在说不定都还全活着。”百里赦做了一个大胆的肯定,紧接着又补了一句,“不过已经那么多天没有进食了,再过几天估计情况有些玄乎。”   “把我们是现在就进迷雾里边呢,还是等着找到了渡船去了冥界再去迷雾。”万一有什么东西在里边,我们可能也不是对手啊。   “等不及了。”百里赦轻轻地一句话,等不得的。   我们直接从湖边回去了,本来是准备简简单单准备一下便踏上征程的,在吃午饭的时候,出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面孔。   这个人是村长的儿子,带着一个黑框眼镜,一副斯斯文文的文人模样,旁边还有一个行李箱,他虽然是随意穿了一身体恤衫,但是气质和这些村子里边的小伙子是完全不一样的,简单来说就是读过书的那种气质。   应该是才回来的,还风尘仆仆的,父母也喜上眉梢,忙里忙外,我只是上下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大男孩,应该也只有十七八九岁,他十分地敏锐,两眼迅猛地向我射过来,就像是两道灼热的光。   末了直接瞟了我一眼,不像是村民一样不敢跟我直视,这人不仅是敢跟我直视,可以说对我是一种蔑视,我不喜欢村名们的那种畏畏缩缩的眼神,但是更不喜欢这种轻藐。   我见百里赦也皱着眉看着这人,显然他应该也是被这个大男孩给藐视了。   那道士更不用说,刚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在和这个大男孩交流,现在是脸胀得通红,估计是在话语上被打败了。   本来说今天早上那顿餐饭气氛很异常,这下更是异常了,甚至可以用诡异来形容。   “村子里的湖面起雾不是很正常吗?干嘛弄得大惊小怪的,在这里故弄玄虚,眼见才是事实,今天下午我就在村子里安一个照明灯,投射性强的那一种。看看这湖里是不是真的像你们说的那样有水怪?”大男孩的声音十分的有力,他的父母一直在旁边挤眉弄眼的,他都无视了。   说的每一句话基本上都是用来嘲弄我们的,他刚才跟假道士交涉了一番,肯定将我们也加入了道士哪一个行列,他这是要靠真理来弄清楚事实吗?我看着他的眼神心里的滋味很是复杂。   这明明是来帮你们的反倒是被人排斥,这样的感觉让人很不好受啊。   百里赦脸色平静并没有被他的言语激怒,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村子里死了那么多人,我看是有人从中作梗,你们不是神仙吗?开开天眼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听父母说你们来了也有一段时间了,事情并没有一点的进展是吗?神仙啊神仙,我们求神拜佛也好,祭祀供奉也好,你们也显显灵吧,来,之前死了的那么多人让他们回来吧。”   这男孩根本就不是在乞求,而是一种赤裸裸的讽刺。   “你先把照明灯安上,最怕的是这湖边没有电线啊。”百里赦终于开口了。   “这个很简单,只要是我安上照明灯,他们便会死而复生?”男孩饶有兴趣地看着百里赦,他的口气没有刚才狂了,但是依然目中无人。   百里赦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他用刚才对假道士的如炬眼神看着百里赦,百里赦没有一丝畏惧,也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我劝你小心一点。”过了好一会儿,百里赦的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在好心地劝告一般。   “我会小心的,只要你们不在我的东西上动手脚。”这人简直肯定了我们就是凶手一般,他是来救场的还是来砸场的,这个我还没有搞清楚。   大家不欢而散,我们几乎是刚举起筷子就放下来。   “妈,来,吃菜。”我们三个人下桌了之后,那人便开始正是吃饭了,给父母夹菜,像一个大孝子共享天伦之乐。   “真是气人!”我下桌后,跟百里赦走到房间里,不开心了。   “其实这村子里就是少了像这样的人才会被道士坑蒙拐骗的。”百里赦嘴角微微扬起,“不过他这样恃才傲物,会吃亏的,如果不小心,不把我说的话当成一回事的话就今天下午的事情了。”   “你这是……”   “我只是大胆的猜测罢了。”   本来准备今天下午就去的,可是被那男孩子一搅合,现在我们就坐在椅子上,看着茶叶的沉浮,听着外边风吹树叶的声音。   其实他修他的灯,我们走我们的迷雾是没有冲突的,百里赦却是执意要等他把灯安好了,我们再出门。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听他的,从中午回来之后我们就一直呆在房间里,没有出过门。   还没有等到天黑,外面就一阵嘈杂,紧接著哭天抢地的声音。   “怎么回事儿?”我惺忪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从凳子上直接坐了起来,而百里赦还像是刚才那样,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现在可以出门了。”   我整理了一下衣襟,那哭声就是朝我们这边过来的,我连忙把门打开,刚打开门,人却就像是一阵风一样朝我这边袭来。   “扑通”一声,紧接着又是“扑通”一声,村长和村长夫人便在我的面前跪下了。   “两位起来说,你们怎么了?”他们并没有起身,村长夫人已经泣不成声,身体软软地倒在了一旁,村长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掐人中!”我大喊一声,村长还没有反应过来,我连忙上手掐住了村长夫人的人中。   没一会儿,她便是半眯着眼睛醒了过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有泪不轻弹”到村长这儿,是两样都违背了,眼珠子一串接着一串。   “神仙救救我的儿子!救救我的老婆!”嗯?儿子出事了?   我转过头望了望百里赦,这时他才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他是怎么预测村长的儿子会出事的?   百里赦一把便将村长夫人扶了起来,到房间里去歇息了,而外边的村民,也被村长打发走了,他现在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那小兔崽子一定是在中午的时候冒犯了神仙,神仙发怒了才让他落得现在下场的,神仙不要生气,救救我的儿子吧。”   他现在一路过来全都是“救救儿子”没有具体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也是爱莫能助啊。   我连连点头,他却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一直在那里说好话,求饶赎罪。我只想说,你再说几句,恐怕儿子就真的没命了。   “说说你的儿子。”百里赦在一旁终于是看不下去了,插过话来。   ☆、第二百零一章 复仇   这时,村长才泪眼汪汪地抬起头来,“就在那个电桩上……我儿子上那电桩安照明灯,我和孩子他妈都还在下面看着呢,那湖面的浓雾忽然就笼罩过来了,就将我儿子给吞了进去啊,神仙!”   “就是在电桩上,雾来了将他包裹在里边,雾走了,人也没了?”   “是,当时我和他妈都叫她快下来,哪只他不听,雾罩着他的时候,我们都还在对话,可是没有一会儿,里边儿就没声了。”村长说着说着又老泪纵横了。   估计这孩子是独生子女,这村长也是一大把年纪了,一根独苗苗,没了香火可就断了,现在村长夫人醒是醒了,可还是一副呆状,就像是吓傻了一般。   我斜着眼睛看了看百里赦,他表情很是木然,没有一丝波澜,我们本来是今天下午要去迷雾里一探究竟的,结果没去,不过幸好没去。   我们在餐桌上和村长儿子不太愉快,要是今天下午我们也在场,说不定这村长一时激动糊涂了,将罪状怪在我们身上,以为是我们害了他的儿子,那才真是掉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不过为什么他知道这小伙子要出事?他已经没有了元气,没有探知,没有预测,是靠着自己的只觉吗?   百里赦注意到了我看他的眼神,于是低了低眼,看向我,眨了两下眼。   村长估计是见我们两眼相望,却是没有表态,以为我们在犹豫,于是立刻又哭出了声,就像是害怕这街坊邻居听不见他的哭声一般,紧接着,头在地上撞得“砰砰”直响,恨不得将地给打穿。   “得嘞得嘞。”给百里赦这个鬼王磕头,都还合适,我这才活了二十年,跟我磕头我接受不起啊。   “神仙,您一定要想想办法救救我儿子啊,他还小,不懂事,这冒犯神仙也不是故意的,天上有什么惩罚,罚在我头上就好了,我们家也只有一根独苗了……”   “本就应该在你头上的。”村长还在继续说,而此时旁边一直没有开口的百里赦说话了,冷冷地打断了村长。   村长是一怔,明显是被百里赦的这句话给吓到了,不过他们村子里的人好像都很怕百里赦,估计是从来没有见百里赦笑过,而且也很少听见他说话吧?   村长佝偻的背更是蜷缩了,眉眼低低的,双手止不住地去擦拭眼角的老泪。   “你好好想想之前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百里赦说到这里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我知道他的言外之意,他是明确地在说三婶的事情,不过清者自清,若是村长没有做什么都还好。   那若是做了呢?便是做贼心虚吧,这百里赦一提他绝对想得到。   村长的双肩抽搐着,旁边的夫人也像是醒了过来,“呜呜”声又起。   “我烧火做饭了一辈子,连村里的人都没有得罪过一个,更别说是老天爷了,他就是要把我的儿子召过去,我也不给。”忽地村长夫人站起了身子,村长一个恍惚没有抓得住她,跑到了厨房。   “求什么神仙?像儿子说的都是假的!假的!”她的声音十分的激动,不过从见她第一面看着她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在厨房里烧火就看出了她是那种农村的典型妇女,没有知识文化,只求一生温饱的人。   再次出现时,她的手里出现了两把菜刀,举在手中,眼睛因为刚才哭过所以变得通红肿胀,现在更是充满了血丝。   “老娘今天就是豁出自己的命……”   “你个臭娘们儿,放下!”村长夫人举着两把菜刀还没有冲到门口,村长更是将声音提高了八分,站起身来,赶紧过去将夫人的手握住。   “放下!”村长夫人很是激动,身子都在微微地颤动,不过她很瘦小,微胖的村长抓住她时,她手中的菜刀就像是有千斤重一般,“哐嘡”掉在了地上,久久回响。身子也软软地倒在了村长的怀中。   我和百里赦静静地目睹着这场家庭闹剧,还好这村里围观的人在刚才都被村长给打发走了,要不现在这夫人提着两把菜刀出来,会伤到人也说不一定。   虽然夫人,一个小女人的力气肯定是很小的,但是村长也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她拉住,没有再拳打脚踢,没有再扯着嗓子要去报仇了。   “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把她绑起来的。”百里赦扔了这一句话之后便有不做声了,村长一脸迷茫地看着百里赦,百里赦也同样看着他,不过村长的眼神中写满的是惊恐,而百里赦的眼睛里看不出到底有什么,就像是一个深渊,猜不透。   村长呆呆地转过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夫人,最后连拖带楼还抱地将村长夫人给带回了房间里。   而百里赦也退回了房间里,我跟着他走了进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今天中午他也是用这种语气来说村长儿子的,结果村长儿子就出事了,现在又这样说村长夫人,我觉得可能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百里赦慢悠悠地坐在了凳子上,“不是我不帮他呀,现在他都不信我们了,我好言相劝就是最好的帮助,如果不相信我,那就只有吃亏了。”   “嗯?”   “他又哭又闹地跪求我们,我给了他最好的建议,他却是不听,也不停手,那怪谁?”百里赦一脸的无辜。   “你为什么说用绳子将村长夫人绑起来,是怕她一会儿会冲去湖边救儿子吗?”   百里赦点了点头,“现在可以肯定了,这湖里的女鬼就是三婶,而三婶迟迟不肯走,那便只有有仇未报,她在等。”   我也坐在一旁,继续听他说。   “你想,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家里还算富裕,托着两个孩子,在死了丈夫之后,断了一切经济来源,这贫穷的村子里会有什么反应?同情吗?施舍吗?应该也是有的,不过这村子的大多数人都是很穷的,系着裤腰带,有多少人会有多的东西给他们?”   “贪嗔痴被大家用所谓的一点美德给包裹了,在光天化日之下拖着一副虚伪的皮囊行进着,但是到了夜里大家撕开了面皮,又有多少人是本善的?又有多少人能够在自己饿着的时候关爱别人?”   百里赦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没有什么反驳的地方,想起自己以前因为能见一些怪东西,所以经常受到村民的排挤,而他们被屠杀了,我并没有多余的一点感情,全村人的死关我何事?唯一在乎的也就只有奶奶。我不也是一个心胸狭隘之人吗?   “这人的怨气有多重才会笼罩整个湖面,而且迟迟不退去,并非是她想要干掉一个村子的人,只是有些东西是要还回去的。”百里赦说着面上也是不带一点感情。   仿佛是在给村子里的人说一般,我倒是觉得这寒风四起,吹得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又是怎么这么准确地知道村长儿子在今天下午会出事的呢?”这点我还是不太明白,料事如神是百里赦作为一个凡人就拥有的能力吗?   “村长的屋离湖面是最远的一家,而且常年儿子都在外地上学,所以湖面出事的时候,他们没有一点伤亡,这也就是三婶等待的。”   “你是说三婶在等村长的儿子?”   “不,只是在等能够报仇的机会而已。三婶害了那么多人其实不是没有道理的,你看那天的那个小伙子,明明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却是要在她的门口吐口水,可想而知,到底有多少人在她的门前吐过口水,到底又有多少人没有伤害她甚至是真正可怜过她的?”   一想起之前我只是道听途说便是要在她的门前吐口水就感到羞愧,确实就连我都想这么做了,那么全村又有多少人能够不这么做呢?   “她化作厉鬼是因为惨死,所以,现在村民遭受的一切苦难都和自己有关,我之前也说过,那个开药铺的,为什么能够凭着鲁莽与锄头就能救回自己的女儿,而那天我们从湖面经过也没有伤到一根汗毛,这只能说明厉鬼做的事情,是有目的性的,而要追还的债也是一笔一笔的。”   “但是村长夫人想要凭着鲁莽和砍刀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虽然她如她自己所说,此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但是做过最不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嫁给了村长,三婶的目标人物就是村长,村长害了她们母子三人,那么村长,村长夫人,还有村长儿子加起来三条刚刚好。”   我不禁背脊生凉。   刚才没有注意,现在静下来了,才发现村长的狗一直在狂吠个不停,不对,这附近的狗都在狂吠不止,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百里赦听着这犬吠,眉毛竟是挑了一下,这万年不变的冰川脸现在竟是听着狗吠有了些许细小的变化。   “那么多狗叫,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了?”我有些担忧地望着百里赦。   “可能是东西来了。”只是说着,脸部表情也并没有什么变化。   ☆、第二百零二章 赎罪   “那东西?”什么东西?三婶吗?   百里赦有些许警觉,但是并没有起身,“什么东西都不可怕,现在我只担心一件事情。”   “嗯?”   “渡船,我们可能见不到了。”   渡船,我们和冥界唯一联系着的东西?如果见不到了,那就意味着可能我们就永远是一个凡人了,其实在我看来,百里赦是一个凡人挺好的,能力多大承担的责任就有多大。   我喜欢看到百里赦端起碗筷给我夹菜,他怕狗的样子也挺可爱的,帮老爷子添砖加瓦也是我以前看不到的,所以平平凡凡有什么不好。   百里赦皱着眉头,不过他心里边放不下的还是冥界吧,现在红缚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占领了大半个冥界了?这些都离我们太远了,突然我有点庆幸,庆幸这里并没有渡船。   我小心地抱着侥幸与雀跃,果然我还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没有元气,我反而活得自在许多。   狗吠声骤停,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百里赦没有要出去的意思,我也只在旁边干坐着。   没过多久,房门响了,我站起身子,顿了顿因为长久坐着而发软的腿,打开门来,是村长,他手里端着一个大托盘,里边都是冒着热气的菜。   他的眼睛还肿胀着,不知道刚才他们进了房间之后是吵了架还是怎么了,连声音都沙哑了,不过端着菜的手一点也没抖,腰是微微弯着的,连泪痕都还没有擦干就挤出了一堆僵硬的笑容,我看着既难受又无可奈何。   “她还气着呢,今天是我烧的菜,可能味道会差很多,神仙多包涵包涵。”他点头又哈腰,我打开门,本来以为他是要进来的,却没想到他在外面顿了顿足。   过一会儿,我才发现他竟是在脱鞋子,这地板,我和百里赦也从来没有注意过,现在他竟是怕给我们踩脏了,将鞋子脱了。   我本想阻止他的,不过他的速度很快,我还没有开口,他就已经将光着脚将东西送到桌前了。   我知道现在他是有求于我们,所以才是一副小人像,其实他不必要做这些,我们也会想尽办法的。   冒着热气的菜,香味扑鼻而来,很清新的香气。   虽然菜品是比平时少了点,但是仍然很丰盛,还有两个盖着盖子的很精致的碗,我将盖子揭开,竟然是羹,一般晚上我们都喝稀饭的,今天特殊,竟是喝的羹。   我将盘子里的小勺子放进了碗里,递给了百里赦,百里赦接过后,用勺子搅了搅,嘴角弯了弯。   “笑什么?”现在房间里只有我们两个,我刚才的动作很搞笑吗?   或者说他是在嘲笑刚才村长的恭维?   “你看这是什么?”百里赦举起碗中的勺子,我低下头,仔细地辨认,“这是莲子?”   “莲子,这村长没读过书是假的吧。”百里赦喝了一口羹。   莲子,对啊,“怜子”,这村长明摆着是让我们想起他儿子的事情。   “那么,你决定怎么办?”现在他的儿子已经消失了,不知道还活着没有。   “晚上再说。”百里赦喝着手中的羹汤,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也已经习惯了他的安排。   这外面的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偶尔外面会传来几声村长夫人的哭声。   没过一会儿,忽然,门被剧烈地敲响了。   一开门,那村长的脸几乎是扭曲了,眼睛肿胀得像一颗桃子,“扑通”一声跪倒在了房门外,又来这招,是不是觉得我们吃了他的“怜子”羹没有什么反应,现在专程来求我们了?   “跑了……孩子他妈跑了,估计是去湖边了……神仙救救他们吧。”村长说完,一个重重的响头磕在了门槛上,一时间那木头的门槛竟是浸成了猩红色。   这时我才想起那木门槛上有一颗没有敲进去的钉子头,这重重地一撞,肯定得将脑袋磕破啊!   不过村长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脑袋磕破而停止磕头,一下又一下,继续撞在门槛的钉子上,鲜血长流。   我起身想要将他扶起,而身后坐着的百里赦忽地将我拉住,自己起身。   “别磕了。”他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而村长就像是着了魔一般,仍旧没有停下。   “别磕了。”百里赦又重复了一遍。   这下村长总算是听见了,微微地抬起头,晃了晃脑袋,那怖人的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再顺着眼角流向了下巴。   “你跟我磕再多也没用啊,村长。”百里赦这一句话的语速很慢,像是再提醒着他一般。   村长顿了一下,紧接着身子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额头上的伤太疼了。   在他们对话的期间,我已经将旁边的纸巾准备好了。   这村长顿了足足有一分钟,保持着跪着的姿势,脑袋也深深地埋着,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在冥思苦想一般。   突然,又是“砰”的一声,这下他脑袋埋在门槛上就没有抬起来了,百里赦站在他的面前,双手背在了身后,并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村长才抬起了头,“神仙,您真是神仙,您跟我讲讲这湖中的水鬼是不是跟三婶有关?”   村长说的这句话一下将我的注意力全部拉转了过来。   “您今天问我有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该死!该死!”说着便是一手打在一半脸上,“啪啪”直响。   情况已经很明了了,凶手就是他。   那天晚上我们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并非三婶虚构的。   “三婶现在还在村子里,每天晚上都会重复着死前的哀痛,你知道她为什么现在宁愿守在这里天天痛苦,却不愿离开吗?”我看不下去了,只想将真相都告诉他。   他打脸的手都开始颤抖了,嘴里边像是安了磁条一般,僵硬地说着“我该死,我该死。”一遍又一遍,双目呆滞,像是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人在做,天在看。自己欠下的债要自己还的。”百里赦悠悠地说了一句。   “当时我也是一时糊涂了,看着村里的人都在做,我也跟着去了。”村长的声音不大,说着说着,声音更是低沉了下去,我更是惊讶,和百里赦说的一样,不是村长一人所为,还有村子里别的人去害了人家。   “没想到那晚她竟是有防备,我一进去便是被她用刀子扎伤了腿,我也是一时愤怒,才将她的孩子杀害的,我……我该死,真是混蛋,我是一时被冲晕了头脑啊。”怪不得那天看的那个矮胖的影子是个瘸子,原来真的就像百里赦说的那样,高瘦的才是瘸子,而矮胖的是受了伤才瘸的。   还有怪不得传言说是孩子的母亲疯了将孩子杀死之后自己跳湖的,原来是这女人先用刀子自卫,在打斗中伤了村长的腿,然后村长再将就用这把刀解决了她的孩子的,真是太残忍了。而孩子死了,女人自然也是活不成了,不知道是自己跳的湖还是被迫跳的。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一切都水落石出了,现在凶手就在面前。   村长忽然站起身来,往身后跑去,不过兴许是跪了太久了,没跑两步,便摔在了地上,还滚了一个圈儿,不过双手撑地,爬了起来,继续向前跑着。   微胖的身躯在跑路的时候看上去更是一副憨态。   “走,跟过去。”百里赦说了一句,便是拉着我,向湖面跑去。   那村长虽然人微胖,但是跑起步来还是挺快的,百里赦的速度肯定比他快,不过拉上我,就和他一样了。   还没到湖边,我便是听见“扑通”一声,百里赦的脚步忽然放慢了。我也跟着停了下来,已经没影了,村长径直跳进了湖里!   霎时,湖面的浓雾又起,将整个江面都围了起来,旁边几户人家的狗次第叫了起来,紧接着几盏昏黄的灯光亮了起来。   一些大胆的村民披着衣服从睡梦中醒来,观看着外边的情况,没一会儿,附近的村民都起来了,围在我们的身后。   村长儿子说要安的照明灯都已经挂上去了,估计是电路还没有通,所以并没有亮。   这三婶虽是可怜人,但是现在也做着可恨事,我怕她会伤害这些村民,于是将他们全都打发走了。   湖边只剩下我和百里赦,幽幽的寒风偶尔从湖面上刮过来,这村长跳下去之后,便是再也没有一点声响,连挣扎,冒泡的声音都没有,仿佛我们刚才只是听见了一个大石头沉下去一般。   “他死了?”我看着湖面上的迷雾问百里赦。   “他赎罪去了。”轻轻地声音在旁边响起。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江面上一点动静也没有,不可能一直站在这里吧?   “将那照明灯修好。”百里赦说罢,便走到了电桩下,借着旁边人家昏暗的灯光观察着照明灯。   天那么黑,现在也不可能把照明灯修好,所以我劝着百里赦明天再修。   “我们可以明天来,但是过了今晚,可能很多人都回不来了。”百里赦说着,我却是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第二百零三章 阖家团圆   百里赦望了望电桩,又望了望人家户,转过头来,“我现在需要村民的帮忙。”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和迷雾融为了一体。   我转过头看了看,除了微微亮着的昏暗灯光,已经没有了村民,刚才他们是要来围观的,都被我打发走了。   径直往村里走,敲响了屋子里有光的人家户,他们有的人愿意来,而有的人听说是修照明灯,所以很不情愿,害怕和村长的儿子一样,但又因为我们是她们眼中的神仙,只有委婉而又不失礼貌地拒绝我。   当然,我肯定不会强求他们,愿意的就来,不愿意的继续睡觉也成。   因为这湖面上的水怪害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有更多的人是除害心切,特别是家里边有伤亡的,我们一吱声,他们披着个衣服就赶忙跑出来了。   村民都被我聚集了起来,他们有的拿着煤油灯,有的打着灯笼,有钱一点的提供了手电筒,几个会电路的小伙子主动请缨,用嘴含着手电筒,三两下就爬上了电桩,大家在下面都举着自己的煤油灯,靠着这点光亮,也能够把附近的湖面都照亮。   看着电桩上的两个小伙子,年龄也不过十七八岁,我着实有一点担心万一等会儿那迷雾笼罩过来,而百里赦却是一点也不担心,仿佛旁边的迷雾就是一般的雾气。   我倒是觉得这雾里存在着千万只触角,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这触角给抓住然后拖进迷雾里。   一阵耀眼的光束突然射了下来,本来是盯着上边看的,这下就像是直视了太阳一般,不只是我,还有旁边的其他村民也是,纷纷惊叫了一声,猝不及防差点被射瞎了眼。   而在山边掌灯的,差一点没抓稳掉了下来,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够老练,稳了稳身形,只摇晃了两下,便是抱着电桩滑了下来。   人群里迸发出阵阵笑声,有庆祝这照明灯修好了的,有惊叹的,更多的是嘲笑平日里的街坊邻居,本来就是夜晚,大家出来的也很匆忙,所以有很多人要不将衣服穿反了,要不就是少穿了一个什么。   我环视了一周,才找到了百里赦,那么多人里边也只有他是背对着光源,面朝着湖面。我轻轻走到了他的身后。   “应该快了吧?”百里赦像是在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对我说。   “嗯?”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望向那被照明灯撩起的水雾,原本很阴暗的地方也能有光明,雾气也并没有像是村民想象的那样阴暗,邪恶。   那照明灯果真是像太阳一样,照射的面积之广,连湖中心都泛着金光,这里常年难得一见太阳射透了雾气,而此时终于是见着了。   身后那些嬉笑的村民此时也噤了声,围过来观看这多久都没有来过的湖边了,大家都露出了欣喜而又惊叹的表情。   “现在雾气是被照射透了,但是不代表危险就不存在了,大家辛苦了,还是各自回去吧。”百里赦发话了,大家都很听话,没有半刻停留,有秩序地各回各家了,不过大家都将煤油灯留下来了。   接下来我和百里赦挨个的将煤油灯沿着湖边摆开了。   “你是想靠着这灯光来指引迷雾中的人吧?”   “嗯。”   “这迷雾虽然很宽广,但是都架在湖面上,怎么藏人啊?”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   “你还记得那个从湖里怕爬上来的女人吗?”   “记得,就是开药店的那个,对呀,她都是从湖里爬上来的,又不是从雾里走出来。”   “这迷雾虽是架在湖面上,但是里边全都是三婶制造的幻境,就像是那晚的鬼打墙一样,三婶通过自己的怨气与意念制造出来的幻境,身处其中的人很有可能辨别不了方向,但是他至少还活着,三婶其实并没有害人的意思,要不然怎么可能有人在迷雾里呆了三五天了,还能活着离开?还是个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醒了之后,我和百里赦也去问过她,不过她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总体反应就是还想回到迷雾里,她总觉得现在才是假的。所以百里赦分析的也并无道理,三婶制造的幻境可能会让人沉浸在里边,也许比外面的世界还要和谐还要美丽。   将这些煤油灯依次摆开之后,才回到了村长家,不过现在的村长家是一片死寂,就连门口的狗都没叫了,今天一天的折腾,一下子一家三口都不见了。   人都折腾成这样,更别说是门口的老狗了,没有食物,现在像是打了霜的茄子。   这道士自从上次我们没有给他面子之后他就很少在我面前露脸了,今天那么闹腾,也没有见着他,听着响动,他出来了。   还是一副恭维的小人模样,“神仙,神仙!”   百里赦没有停步,继续往房间里走了,我则停下来,看他要耍什么花样。   “那水鬼……抓住了吗?”   “没有。”我如实地回答。   “今天你们预测村长他们一家会出事,真的出事了,我……我。”道士的眉毛都瞥了下来,成了倒八字,一副“囧”样。   “叫我过来就是听你结巴?”   “我是想跟您拜师学艺,从小到大一直都是骗吃骗喝,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的工作,没有一点实力,我没曾想到这世上真的……有鬼。”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的神色明显紧张了不少。   “你连说都是畏畏缩缩的,更别说是学艺了。”我毫不客气地嘲讽着他。   “学……学得会!”   “学得会,我也教不来。”我说的是实话呀,这道士却像是吃了苦瓜一样,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   这时我才注意到百里赦端着个碗从房间里出来,自从上次我们将碗端走了之后,村长他们便是每天不厌其烦地将饭菜给我们送到房间了里来,而吃完后,他们又总是准时地将碗端走,今天因为那么多事情所以并没有拿碗回去。   哎,一失足千古恨,我们这几日住在村长家里,吃他的,用他的,我们也阻止不了事态发展下去,如果他们能侥幸苟活,那么这湖面上的三婶还是不愿意回去,毕竟她真的死得太冤了。   这碗没有人收走,那百里赦将它端出来?   我看到他径直地往门口走去,那门口的老狗,一般见着我们就会狂吠的,现在见着百里赦却是不停地摇尾巴。   百里赦十分小心,他弓着身子,双脚站在老狗的攻击范围之外,然确定好了狗确实不会咬人的时候,再慢慢地将脚挪过去。   原来他是要去喂狗狗,今天一天老狗都没有进食了,他一见有人端着碗走过来了,于是高兴地直往上跳,而就在这时百里赦以为狗是要攻击他于是刚迈过去的脚又条件反射地提了回来。   动作迅速,将刚刚跳起来的老狗吓了一跳,“呜呜呜”地求绕着,垂着尾巴往后退。   我看着是忍俊不禁,忽视了眼前的道士。   “神仙,神仙?”   我转过头来,“现在那么晚了,快休息吧,本体养好了才有可能成为神仙。”我忽悠了两句,说罢便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兴许是今天太累了,又兴许是今天太晚了,我一挨着床就睡着了,还在半梦半醒之间,外面就开始嘈杂起来。   眼皮沉重,一点也不想睁开,“怎么回事啊?”我翻了个身,想继续睡,旁边的百里赦却是翻身而起。   这下我才勉强地睁开了眼睛,天才蒙蒙亮,我应该也只睡了有两三个小时吧?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大,我站起身子,将床帘撩起一个角,是外边,里边看不见。   百里赦几下便是整理好了,我整理好后,也跟着跑了出去。   不用说又是湖边出了状况,村长的家是离湖面最远的,一路走来都有才起床的人一脸迷茫地盯着那头。   还没有走过去,便是看到了高高挂起的照明灯,在蒙蒙亮的天空中依然亮得耀人眼目,而电桩旁也围满了人。   人群中围着的人哀声连天,是又出什么事了吗?   我走近注意到了人群内层的百里赦,我是无法从他的表情里判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于是又往里边挤了挤,终于,到了一处能够清楚看到的地方。   村民们是哀嚎着,不过多半都是高兴地哭了,那失踪了那么多天的人终于回来了,我注意到了瞎子老爷子,有五个人围着他,他的眼睛泛着泪花,发着光亮,仿佛没有再瞎了。   还有那天给我们带路的小伙子也流着泪抱着一个中年男子。   一时间好像所有人都回来了。我欣慰地笑了笑,百里赦走过来拉着我,弯了弯腰在我的耳边低低地说着,“成功了。”   我们成功了,没有依靠一点点的元气,靠着一个凡人的力量做到了,大家哭过之后又开怀大笑了起来,我和百里赦悄悄地离开了人群,回到了村长的家里。   和外边的场景形成鲜明对比的,这里更是清冷了,没有人言语,没有人欢笑,小女孩站在门口,红着眼睛盯着外边,我不禁鼻子一酸,这孩子的母亲是回不来了,现在别家的阖家团圆,她却孤身一人了。   ☆、第二百零四章 迷雾消散   我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她不只一次想要回到迷雾里,回到梦境中去,在那里应该有她的母亲也有她的父亲吧,现在活在这冰冷的世间又是不是一种明智的选择呢?   不,这女孩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因为她还小,所有人都说是为她着想,母亲也是为了将她留在这里而失去了生命的,她只有在这里,被自由地囚禁在这里。   小女孩像是有些抵触我,将手伸过来把我搭在她肩上的手拂开,百里赦走来,我退后了一步,他蹲在小女孩的面前,在她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小女孩挂着泪痕的脸上竟是出现了笑容。   因为小女孩在昏迷的时候是百里赦一路抱着过来的,所以在醒过来,她也一直和百里赦很要好,与其说很要好不如说是一种依赖吧,毕竟小女孩从小就没了父亲,而百里赦恰恰给了他父亲的温柔与怀抱。   我在一旁看着百里赦和小女孩,光是看着亲密的姿势和喜笑颜开的对话,真的像是父女,而看着小女孩稚嫩的脸还有百里赦英军冷酷的脸,却像是哥哥和妹妹。   百里赦牵着她的手走进了屋子里,我没有跟过去,而是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我们不可能一直都在这里吧,现在迷雾的事情解决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去别的地方呢?   这里没有渡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难道这里远的冥界都管不了了吗?不可能吧,还是说活人是真的看不见渡船?   这时百里赦从门外走了进来,“刚才你跟她说了什么啊?笑得这么开心?”我整理着自己的衣物问着。   “刚才啊。”百里赦走了过来也拿起了自己的衣物,“刚才我跟她说,今天哥哥是不是很帅?”   百里赦说这种冷笑话的时候板着脸,就像是真的一样,没有一点能够质疑他的地方,我一脸黑线,好吧。   “那我们现在要继续在这里吗?”   百里赦思索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们来的目的是找渡船,现在渡船没找到,我们只有去别处看看了,也许……”说到这儿,百里赦顿了顿,“兴许就是没有发现呢?”   我知道百里赦现在也在和我顾虑的一样,万一活人是看不见的呢?   “百里赦,你有没有想过……要留在有光明的地方?”我说的很清楚,本来想委婉地问他的,可是想留下就留下,不想留下就回冥界,也没什么。   这次百里赦几乎是没有思索,直接摇了摇头,“我不属于这里。”   百里赦说着便是将手中的动作又加快了,像是马上就要离开一样。   “我属于这里啊,冥界不是我应该呆得地方,以前都是我呆在冥界,现在你在这太阳照耀得到的地方生活不也是很好吗?”   百里赦手上的动作忽地停下了,向我靠近,双眼紧紧地锁着我,“我在冥界能给你一切,我在这世间能给你什么?尘土,劳碌,还有金钱吗?”   百里赦顿了顿,“是,现在府邸没了,一切都没有了,战火连天不休,但是我们没有一点元气,在一无所有的野外,能够活下来救了村民,那么在冥界我们也能活下来,救子民。”   百里赦如炬的眼神就像是一团火,照耀在我的脸上,不知是不是错觉竟然有一丝火热。   说实话我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到了,不禁一怔。   “对不起。”百里赦摇了摇头,发现刚才自己的语气是有一点激动。   我默不作声继续坐在凳子上清理自己的东西。   半晌,“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呆在冥界的话……”   “我不是不喜欢,我只是觉得一个人的一生,不应该生活在仇恨与战争里。”   百里赦放下了手中的衣物,“我没的选择,这是使命,从当上鬼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好了,没得选择。”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府邸为什么会第一个被侵蚀?而在这战火之中,屠罡的府邸却能够完好的保存下来。”   百里赦的眼神先是一顿,紧接着飘忽了起来,像是在等我说下去。   突然我惊觉自己差一点将屠罡的秘密说了出来,他和红缚之间的爱恨情仇,除了他们两个人之间,我是唯一一个知晓的,要是让百里赦知道了他们两个的关系,一定会将屠罡也转到红缚那个阵营去的。   我也没有说话,其实是因为我还没有编好一个理由。百里赦朝我这边盯了过来。   “为什么?”   “我们先不说为什么?你不是一直主张博爱吗?一个主张博爱的人却是不能兼容别族。一个渴望着世界和平的人扛着炮火四处高喊,天下太平,这……”我边说着边注意着百里赦的表情,像往常一样,没有什么显著变化,只是眼神有些细微的,开始锐利了。   其实每个人都是矛盾的,就像是屠罡,他看上去风流倜傥,逍遥自在,不过也是一个自由的人到处渴望着别人给他自由,他的内心十分的束缚,正是因为束缚所以才表现得逍遥自在,只是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自卑藏在自负里。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矛盾体,也不能怪在谁的头上。   我停止了,等百里赦接话。   “博爱,如果不举起自己的武器,就是让我用自己的热血去温暖敌方的茅箭?”   “妖族也是可怜的,冥界的鬼怪曾经剥了他们多少内丹我不说,如果没有旧仇红缚怎么会忍辱负重地在冥界潜伏那么多年?妖族也是有感情的,冥界和妖界为什么没有谁先伸出一支橄榄枝呢?”   “你将两方想得太简单了。”百里赦看着我,眸子里闪闪星光。   “我知道这样说是有一点理想化,但是至少也是一个新的思路,能够避免再多伤亡与纷争的思路。”   顿了一会儿,百里赦才悠悠地答了一句,“好,我记住了。”   外边又开始嘈杂了起来,紧接着门口的老狗开始狂吠了起来,我和百里赦对视了一眼,忙开门。   村子里的好多人都来了,他们多是拖家带口的来了,手里边是篮子,背上的是篓子,眉眼间全是笑。   刚一打开门,他们便是“神仙神仙”的叫了起来,其实该谢的不是我们而是他们自己啊,他们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   这冥界里也是有秩序的,要是厉鬼迟迟不回冥界,还用自己的能力杀人的话,那么自然就会有冥界索命的来勾魂,这种情况是要下炼狱的。   “神仙,谢谢你们在这段时间照顾我家老爷子。”   “神仙,谢谢你们救回了我的宝贝孙子。”   “活神仙!”   道谢声此起彼伏,大家手中的东西也竞相送到我们的手中,百里赦就是面对着这些鲜花与赞美都是一副平静的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想刚才的事情。   “大家不用送东西来,我们马上就要走了,好好照顾自己,在照顾自己的同时也顾及一下别人。”我组织着语言,是真心地希望他们能够和谐的生活下去,不要将自己的利益建立在别人家破人亡的基础上。   听到我们要走,大家又是一阵嘈杂,百里赦转过身子回了房间,大家的目光随着他游走着,直到进了房间大家都看不到了。   大家的笑容都僵持在脸上,然后眼巴巴地望着我。   “嗯……我们确实是要走了,大家的心意我们领了,好好生活,神仙会保佑你们的,那个,大家回去吧。”   大家没有因为我的这句话而扫兴,可能是因为我说了神仙会保佑他们所以他们也是欣喜的,其实我也只是说说而已,神仙存不存在,我也不知道。   还有两个妇女留在原地没有走,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嗯?还有什么事吗?”我看着她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于是先开口了。   “神仙,我先请你帮我一件事。”   我下意识地就想到了算命啊,看卦啊什么的,这个我可不会啊。   “你先说说什么事儿?”   “帮我给我的孩子祈个福,能够有神仙的眷顾,将来肯定会有出息的。”   祈福?是有红纸的那种吗?这祈福我也不会,我看了看两个妇女渴盼的眼神,再看了看他们怀中应该只有几个月大的孩子。   于是伸手摸着孩子的头,眼神专注地盯着孩子,心里边也默默地祝福他能够一生平安吧。我虽然不是神仙,但是这样应该也算是祈福吧?   我将手拿开的时候,妇女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连声说着“谢谢神仙。”高兴得合不拢嘴。   紧接着,我又帮她身后的小孩子也祈了福,祝愿她美丽与才华共存吧。   这孩子在我将手放开的时候,竟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我不禁也被她逗乐了,她的母亲很漂亮,所以孩子一定是个小美人儿。   他们都走后,我觉得心中那处沉甸甸的东西终于落到了地上。   此时百里赦也拿起了一个不大的行囊,里边应该装了些许煮熟的鸡蛋,还有一些饼干,食用水吧?因为我们的衣物并不多,所以能装的也只有这些了。   ☆、第二百零五章 挂在树上的人   “那现在我们要去哪儿?”我揉了揉因为没有睡好而惺忪的眼睛,刚才天还没有亮开的时候就起来了,刚起来的时候都还有精神,现在却更加困了。   真想休息好了再出发呀,可是看百里赦的背着小行囊的样子,是恨不得现在就找到渡船,虽然这几日他看上去是过的很平静,心里肯定十分担心吧。我们离开冥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在这段时间里,冥界有什么变化?厄刹是不是还在继续开天吸食百鬼?红缚是不是继续兴风作浪?对了,屠罡见到我就恨得眼红的怪毛病治好了吗?还有他在找我吗?   一时间我也很想回冥界看看。   “我们还是按照之前的方式走吧。”百里赦平静地说道。   “之前?你是说那个小木筏吗?昨天晚上大家修灯的时候我注意看了,小木筏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不知道是被迷雾吞噬了,还是因为质量不好沉到湖底了,或者是说湖上的浪太大,卷跑了。   “这个我也注意到了,不过你注意到旁边的盖着的小木舟了吗?”   这个我倒真的没有注意到。   到了湖边,我才知道百里赦说的那艘小木舟,果真是盖着的,底朝天的那种,估计是这湖面上闹事,以前用来渡湖的小舟现在也只能搁浅了,所以一直盖着。   那舟沿都陷进了泥土里,还生了青苔。   百里赦带我来看,我转过头时,他已经不见了,没过多久就有两个村民跟着他过来了,看样子这舟是他们的。   还不是空着手来的,他们一人拿着浆,一人拿着篙,可比那日我们自己用木板做的浆要好使多了。   很久都没有用的小舟在被他们三人翻过来的时候,里边的一些小虫子便四处爬开了,又潮湿又阴冷,最容易生虫子了,而且还是不知名的虫子。   看着他们四处乱窜,我不禁将脚抬了起来,连连向百里赦的身后退去。   最后这小舟是被他们三人抬到了一个近处的人家户里,从水缸里舀水来冲洗的,一直到了中午,那小舟才被打理出来,这太阳一烤,上边的水也才干了。   “好了,可以出发了。”百里赦说着,便是自己握着旁边的木桩,小心翼翼地先上船了,站稳之后,向我伸出手来。   我握住他的手,轻轻一跳,这小舟一下子便开始剧烈地晃动了起来,我一个重心不稳便是倒在了船头。   百里赦忙蹲下身子将我牵了起来。   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坐下,这小舟质量肯定比我们自己做的小木筏好很多,但是这位置也挺狭窄的,应该平时是只供一人出船的吧。   “果然是……长胖了呢。”百里赦忽地扔下这一句,很漫不经心,但是他的声音又很严肃,就像是在开玩笑,但又像是在说实话。   我好不容易坐好了,这木舟也好不容易不晃荡了,我转过头,白了他一眼。   “坐稳了。”百里赦将木桩上的绳索一挑,便开始用着浆划起来,这湖面上的迷雾在照明灯的作用下穿透了不少,迷雾里的人都已经出来了。   就是不知道迷雾里边的三婶是不是已经离开了呢?   最开始这雾还朦朦胧胧的,我们往那边走的都不知道,离村子有多远了也不知道,不过这小木舟怎么开始原地打转了呢?   周围的景色在白雾的笼罩下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但是我的发丝却是往一个方向飘着,而且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难道是迷雾中的东西在作怪,难道说就在我们的船底,在我们眩晕了之后,将我们直接掀得个底朝天?   我越想越惊恐,连忙转头看百里赦,突然明白了,罪魁祸首就是百里赦。   “那浆怎么能朝一边划?”我大喊了一句。怪不得会原地打转。我急忙拿起了另一个浆往反方向划。   折腾了好一会儿,百里赦算是领会到了划船的要领,我的发丝这下才算是正常的往后飘了。   过了好一会儿,湖面上就亮堂了。两边的树林,青山也露了出来。   这水清澈得能够看到水底的鱼儿,乍一远看那静静的,没有被我们打碎的湖面,那就是一面碧色的镜子啊,映照着水上的一切。   我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感觉每一个吐息之间都是仙气环绕,道士还说要学习修仙,他本就处在一个仙境。   “百里赦,我们往哪儿去啊?”   “找下一处有人烟的地方,找在湖面等渡船。”百里赦的声音十分平静,根本就不是那种没有想好,随意找答的。   我睁大了眼睛往两旁看了看,又极目远眺,不知道这里是哪儿,不过这么安静肯定没有人家户。   别说是人家户了,就连一个靠岸的位置都没有。   “你有没有觉得这湖面变窄了不少?”刚才我记得湖面的树没有那么大的,现在好似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了。   百里赦没有说话,我转过头去,顿时脑子里像是经过了一道闪电一般,哪里还有百里赦,身后划船的分明就是另一个人。   不对,只有人的身形,而肤色是黑的,准确地说应该是皮肤就像是被沥青涂过一遍一般,面部的五官都已经看不清楚了,身上的衣物也没有,就是一个浑身都是沥青的人。   我不禁尖叫了一声。   脑袋猛地向前蹿了一下,我睁开眼睛,听着百里赦在叫我的名字,我转过头,刚才的场景还在脑袋里边,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了影儿,身后坐着的还是百里赦。   我做梦了?我在船头睡着了?   环顾了一下两旁,还是依旧两岸青山相对,并没有刚才湖面变窄的情况,我一手拍在脑门儿上,果然这晚上不睡觉,白天就是会精神恍惚。   “吴怡,你没事儿吧?”   “唔,没事儿,就是刚才做了噩梦,被你吓到了。”我又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绝对不能睡了,   我还要当百里赦的侦察兵呢,一会儿错过了人家户就不好了。   我又坐直了身子,不过总觉得自己的精神很萎靡不振,晃了晃脑袋向前望去。   连绵不断的青山现在慢慢地变矮了,刚才在村子里明明都还是烈日当空的,这下了湖就没有了,现在更是阴冷了。   山上也罩着微微的白雾,很薄很薄,不像是村子外边的,像牛奶一样浓。   隐隐约约间,不高的山上一颗站得笔直的树映入了我的眼帘,不过吸引我的不是树,而是树上边分别就挂了一个人。   我使劲眨了眨眼睛就怕自己是没有睡醒眼睛花了,虽然隔得有一点远,但是我也能看到,确确实实就是一个人形。   不禁有些惊恐了,“百里赦,你看看上边的树,是不是……有问题?”我问的很委婉,并没有将我看到的直接告诉百里赦。   百里赦朝着我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微微眯着眼睛,过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有什么问题?长得都比别的树要直?”百里赦转过头来,继续专注着划船。   “不是,你再看看,上边有没有什么东西?”我又指过去,确实啊,现在我不管是睁大眼睛还是眯小眼睛,那人都在上边一动不动,如果说是树的枝桠,那我不信,怎么可能有这样奇怪的树?   末了,百里赦还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看到。   “难道是我眼花了?”我自言自语道。   “相信自己的眼睛,有可能只是我看不到而已。”百里赦的这句话不禁让我背后一阵阴凉。   也就是因为这,我再朝那棵树望过去的时候,总是觉得那个被挂在树上的人在动,而且在看着我。   “不过,你这样一说,那么这附近多半就有人家了,找好位置,我们就近停下吧。”百里赦的声音从背后传出来,我点了点头,不想往背后去看,总觉得会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不知道时间,不过就刚才到现在应该已经很久了吧,这两边的高山已经消失不见了。   迷迷糊糊地,感觉木舟在向岸边靠。   “诶?准备靠岸了吗?”我警觉起来。   “嗯,那儿有人在洗菜,你没有看见吗?”   我朝旁边寻了寻,刚才都没有看到的,怎么转眼就有人了呢?   “百里赦,我心里有一点怕?”   “他们有什么异样吗?”   我仔仔细细看了看,人就是人,有鼻子有眼的,并无异常,“没有。”   “那就靠岸了,刚才你看到的说不定只是恰巧一个山岭中的孤魂野鬼而已,别怕,现在离那儿都已经很远了,不会有事的。”不知道百里赦是在故意安慰我,还是真的这样。   随着木舟靠近,洗菜的一个姑娘注意到我们了,不过她的神色很平淡,没有一点畏惧的感觉,和之前那个村子有太大的差别了。   姑娘生的很秀气,就像是这山间的水雾一般,清秀,灵动,不过穿的衣服很破旧,很古老,就像是流传了几代的一般,不过这样封闭落后的小山村应该也是不足为奇的,一代传给一代就为了省一点钱出来。   ☆、第二百零六章 穷村   小姑娘看着我们,将湖水中的菜收进篮子里,折下来的菜叶子也窝在手中,看着我们,百里赦将小舟行到了岸边之后,便是将绳索牢牢地套住了旁边的一根木桩,这根木桩不像是那个村子里专门杵在地上的,而更像是生长在湖边树被风刮倒了之后一般。   而且湖上也没有别的小舟,只能说明这个地方不经常使用小木舟吧。   姑娘端着菜还望着我们,眼睛水灵水灵的,就像是这山间的湖水一般,碧绿清澈。   也是百里赦先上岸之后将我拉过去的。   “你们是谁?从哪里来?”女孩的声音很尖细,眼神里有些许警觉,不过不怕生,这点让我们更好问到别的信息。   “你好。我们是从别的村子过来的。”   女孩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眼,“是中国人?”   她这一问,虽是很好回答,但是问得很奇怪啊?没有谁平白无故地问你是不是中国人吧?她这话的动机是什么我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你们是从别的村子逃过来的吗?”小女孩又问了,不过这话也奇怪,总之除了她的长相不奇怪以外,从着装到言语都很奇怪。   难道她知道隔壁村子的事情?所以才问我们的,我点了点头,“嗯,是的。”   她的眼神有点复杂,皱着眉头看了我们很久,虽然看上去她也不大,应该只有十五六岁,但是这样淡定的处事方式很是胆大很是成熟。   过了一会儿,她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转头往回走了。应该是默认我们能够进村了吧。   百里赦走在前边,我走在后边,总觉得自己胸闷的慌,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一般,透不过气。   兴许是自己没有休息好才会出现的感觉吧。   女孩走到了很前面,不过一会儿又转过头来,看着我们,样子是有些许不耐烦了吗?   原来她是在等我们,我们走近了,她才再次迈步。   我四处望了望,本以为这村子里的孩子都那么前卫大胆了,这村子应该要比上一个开放一点,建设好一点,没想到更是破旧。   上一个村子再怎么穷,就算是用泥砖堆砌的房子,上边盖着的都是瓦,这里竟然还有草房,一样的泥砖,上边铺满的都是破旧的稻草。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房子。   不过百里赦却是没有一点惊讶的神色,应该是见多了这样的房子吧。   村子里没有一点现代的设施,那边的村子好歹还有一根电桩吧,这里全是原生态的,很多鸡鸭都是直接放在外边的,而还有很多家门口,那些木门直接用的篱笆来代替的,可以说真是与世隔绝了啊。   村民们都忙着自己的事情,虽然没有上一个村子那么发达,但是更有生气,没有什么迷雾,也没有什么鬼怪,大家其乐融融。   走过一颗老树时,我更是惊讶了,那合抱之木应该有个年头了吧,虽然树皮很老很干了,但是依旧屹立不倒,就像是村子的一个标志一般。有两三个小屁孩儿在树下玩游戏。   虽然满身的尘土,污泥,但是仍旧笑得很开心。   小女孩直接将我们引去了她的住处,还是和别家一样,茅草屋,泥砖房,门口也是用的篱笆来遮挡外物的,准确地说就是遮挡这鸡鸭的。   她一边熟练地吆喝着这鸡鸭,一边打开篱笆,让我们进去。这鸡鸭也不怕生,看着我们也没有慌乱地逃离,却是一个劲儿地往我们脚底钻。恨不得马上就蹭乱钻进屋子里一般。   我们一进来,小女孩就将篱笆给关上了。   她将手里的一大把折下来的叶子使劲抛了出去,这下鸡鸭便是一窝蜂地往那边跑去。   “进屋坐吧,”说了一句之后,小女孩便是走开了,拿着菜篮子应该是到厨房里去了。虽然她的言语很冷漠,但是也很好客了,既然知道我们是逃难过来的,非但没有像是避瘟疫一般的嫌弃,反倒是将我们邀请到家里去。   我们也照着她说的,走到了应该是客厅吧。屋子不大但也分了好几个小空屋,而小空屋里的摆设也都差不多,客房也没有客房的样子,就是一张桌子,几根板凳罢了。   “诶……诶……”屋子里传来一阵声音,这才注意到屋子里坐了一个老头子,胡须很长,这个年代留胡须的老人已经很少了,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胡须都是白色的,他一见我们便是“诶诶”的叫着,他坐在椅子上,我本以为他是腿脚不方便,没想到却是突然站起了身子,朝我们走过来,除了脚步又些许蹒跚而外,还是挺稳当的。   他一手扶着椅子,一手向我们招着,我算是明白了,他让我们过去坐呀。   百里赦站在原地没有动,显然是不明白老人家的意思,我拉着他走了过去,拉了个凳子坐下。   老人家的眼睛眯着,像是在表示欢迎,不过嘴里依旧“咿咿呀呀”的,应该是不能说话吧?我猜测着,从我们进来到现在除了发出一些简单的语音,就再也没有别的词汇了。   “那个小女孩是您的孙子吗?”我只是想看看他的耳朵是不是好的,老人家听到后,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伸出一个大拇指来。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我的话,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理解对他的意思,是他的孙子很厉害吗?   这时小女孩走进来了,“那是我爷爷,哑巴,你们说的话他只听得懂一点。”   我表示理解了,点了点头。   小女孩示意我们跟着她出去,我和百里赦又再次跟着她走到了厨房,厨房也很简陋,连基本的灶台都没有,正中央一口小锅,不过我觉得这稻草房里生火,简直就是将自己的生命也附在了饭菜上,要是一个不小心这火点燃了房顶那怎么办?   厨房有一个木门,接近腐烂了,女孩废了好大的力气将木门打开。   “家里没有多的房间给你们休息了,那是我搭的,有点小有点潮湿,但是还是能住人的。”   这厨房门打开后,后面是深山,挨得很近,很陡峭,如果没有修小路的话是很难上山的,而在半山腰不仔细看的话,还没注意到,因为屋子就是用木头搭的,很小,淹没在绿色中也很隐蔽。   “你们就先住进去吧,天黑吃饭。”小女孩说了,也没有等我们回话直接又走回了厨房里,然后再出现时,手中就端了一个大盆子,里边全是衣物,熟悉的吆喝声,熟悉的鸡鸭声,女孩又出去了,应该是去洗衣服了。   猜想着这小女孩的父母呢?难道说是出去干活了?这些家务事就到了小女孩的头上?   我也只是猜测。   百里赦的眼神还在小屋子上回荡,半晌,“已经仁至义尽了。”   一样,也是他走在前头,我跟在后面,这深山里,什么虫子,什么毒草我都不怕,最怕的就是踩到蛇,我睁大了眼睛盯着地面,生怕会有蛇。   我很纳闷这屋子怎么建得这么远呢?才发觉这地势陡峭怎么可能建得了房子,而也只有这半山腰间才会有一块稍微平坦的地方。   这是小女孩自己搭造的,所以……是有一些矮,空间也不算是很小,不过……这床,准确地说这是床吗?大块的木板上放了许许多多的稻草,有些稻草还是黑色的,这地面太潮湿了,所以铺在床板上的稻草也发霉了,这要是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还不得把风湿住出来吗?   百里赦一进屋子就只能被迫弯下腰,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低头弯腰。   “这?”我是很不情愿睡在上边的,虽然屋子是简陋了一点,但是结构还是很牢固的,上面一样的也搭了稻草,至少下雨的时候不会有雨水淋湿。   百里赦退出了房屋,在快要出去的时候,我听见了“砰”的一声,不用看,一定是百里赦撞到脑袋了。   我不愿意住,百里赦也不愿意住,已经到半山腰了,索性,我们直接上了山顶,这座山也不是很高,不过整个村子也是一览无余,从湖边一直到这里不是很大,大家的房屋一个挨着一个,都是稻草的,乍一看还以为山下是一片金灿灿的稻田。   百里赦这是才解开一直绑在腰间的包裹,因为刚才要划船,所以就一直绑在了腰间,从里边拿出了两个煮鸡蛋,两个饼干,还有一壶水。   这就算是我们的晚餐了,想起来今天村民们留我们吃午饭我们就应该吃的,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肚子饿了。   在上一个村子,每一个村民都叫我们神仙,毕恭毕敬,将所有最好的,至尊的都给我们,所以现在这样也是有一个落差的,我坐在草坪上,看着天色渐渐黑下来,这村子也是黑的可怕,没有一点光,就算是昏暗的橙黄色的光影也没有。   我更是觉得有些怪了,这村子还真是没有一点资金来照明吗?电桩没有,好歹也应该有煤油灯吧?   在自己的疑惑与惊讶中,又将饼干朝嘴里塞了一口,然后再喝了一口水咽进去,我感觉自己又过上了那种饱一顿饿一顿的生活了。   ☆、第二百零七章 怪相   现在也算是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道士要骗吃骗喝了,在这那么偏远的小山村里,就算是挖个野菜那也得有锅煮啊,生活基本上都得靠村民,所以就只能利用他们的落后封闭和无知来生存下去。   我感到自己有些头重脚轻了,眼睛很干很涩而且胸口那种闷闷的感觉从下午来到这里就一直没有消失过。   现在天都要黑了,也没有一个地方来休息,我躺在草坪上,望着已经开始发蓝的天空。   天越是发黑这山顶就越是冷,山风也吹得大了,我紧紧地缩了缩身子。不过现在唯一让我觉得不安心的就是这山上的蛇,白天的时候,外边被烤的炙热,蛇不敢出来,所以夜晚阴凉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正是蛇出来活动的时候。   忽然旁边传来“哇”一声,短暂而急促,声音很不寻常,我侧过头朝声源处望去,并没有什么发现,应该是夜间出来的什么鸟吧?像是猫头鹰,不过我不清楚猫头鹰是怎么叫的。   我将视线继续放回了将要黑下来的天空,又是一声“哇”,同样的,短暂而又急促,我又将头偏过去,仍然是没有什么东西,如果是鸟在翅膀扑腾的时候应该也会惊得旁边枝桠颤动。   难道是我现在头晕眼花的产生幻听了?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这次我没有瞧声源而是直接转头看向百里赦。   他也正朝声源望去。   “这是什么声音啊?”   百里赦摇了摇头,“走,过去看看。”   我有些犹豫了,万一是什么怪东西?我拉着了想要过去的百里赦,对他摇了摇头,今天下午那人挂在树上的场景还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又是“哇哇”两声,我听着总觉得奇怪,但是又害怕。   “就过去看看,没什么好怕的。”百里赦轻声安慰我,我站起身,到他的身后紧紧地跟着,随着一声又一声,我们很快就接近了目标,是树林里,而且在某一棵树上。   我的眼神下意识地朝树枝上看去,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不像从树枝上发出的声响啊?我又循着声响朝那边望去。   “那是什么?”百里赦伸手指了指,是一个袋子,挂在了树干上,不是很高,差不多和百里赦一样高,又是一声。专心凝神得去听,这声音更大了。   “我记得以前村子里有人杀牛的时候会有一些这样的袋子装牛衣子。”思绪飞速地飘回小时候,村子里边杀牛,蔡琳好奇于是拉着我偷偷地去人家户里看。   可是大人不许我们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每次杀完牛后都会有妇人将牛衣子挂在后山的树上。   “牛衣子?那是什么?”百里赦有些好奇,不过就算是一个问句也听不见惊人的语气,很平静。   “就是牛的胎盘。”   “为什么挂在树上啊?”   “这个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在后山是出了名的黄皮子山,在我看来,那些胎盘应该是给黄皮子吃的吧?”   “黄皮子吃的,那还挂那么高?”百里赦这样一问,我竟是回答不出来,确实是,黄皮子能跳跃的高度也不至于这么高吧?而且既然是专程给他们的,为什么不直接供上去呢?   大人不告诉我,我也只能背地里猜想了,当时还觉得十有八九的猜想现在竟是被一个小小的质疑给打败了,而且如果是给黄皮子的,那么这山上也有吗?   “还有,如果是村民杀了牛挂衣子,为什么不就近在山下选择一棵树,而非要到山顶上来?”百里赦继续提着问题,这我可回答不了了。   “还有,你从小生活在山村,时常看到这样的口袋,那你注意过,他会叫吗?”   我细细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从来没有听说过胎盘还会叫出声。难道是和着小牛一同放进口袋里了?   这简直荒谬啊,将小牛和着胎盘一起装进口袋挂到山顶上,这是吃的有多撑的人才会干出来的事情啊?   百里赦摸着自己的下巴,眼珠微微地转动着,“还有,你知道刚出生的牛会叫吗?而且叫声是这样的?”   百里赦的疑问我现在一个都答不上来,不过牛不应该是“哞”的叫的吗?   又是一声,声音没有刚才的大了,不过还是清晰,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实在是搞不清楚了,索性蹲下身子捡起一颗小石子砸了过去,正中口袋,那袋子忽地颤动了一下,我吓得直往百里赦的身后躲去。   又是“哇”一声。   我紧紧地躲在百里赦的身后,他的身形微微前倾,像是想过去一一探究竟一般,我拉住他,“还是不要过去吧,我们在这里先想明白那是什么再说吧。”   我承认我的胆儿确实很小,但是有的时候胆小恰巧能够保命也说不一定。   百里赦顿了顿,就在我们还没有搞清楚情况的时候。   忽然村子里开始嘈杂了起来,像是有人在吵架一般嚷嚷得十分大声,山顶离村子那么远,一般的鸡鸣狗吠都听不到两声的地方。   紧接着又听到了鞭炮声,声响就大了,群山回响。这穷乡僻壤的连个煤油灯都没有哪儿来的鞭炮啊?我朝村下望去,在村头还闪着光亮。   难不成这村子里还有什么有钱的人?   终于鞭炮声停止了,不过一会儿又出现了散炮的响声,以前在我们的村子也会有这样的时候,那就是过年,张灯结彩,红衣紫裳的,大人放鞭炮,小孩就放散炮,不过现在离过年还早吧。   “走,我们下去看看!”在黑夜中百里赦的脸些许模糊了,就只有他的眼睛还熠熠生辉,隐隐约约看到了他微微皱起的眉头。   我又再次看了看挂在树上的口袋,点了点头。   下山的路可要好走很多,在下山的途中,炮声还在响,不过如果真的是放炮,大家应该欢声笑语的,怎么这嘈杂声听起来不太对啊?更像是吵闹的声音。   到了半山腰,也就是小女孩搭建房子的那里,百里赦忽然停住更我摆了摆手,示意我退到房子里去。   “砰砰”的声响越来越近,哪儿有散炮像这样,这不是什么炮声,分明就是枪响,我觉得这一切都像是梦境,就像是我今天下午做的可怕的梦一般,我拍了拍自己的脸,除了疼以外便是没有半点的反应了。   百里赦温暖的臂膀还是切切实实存在的,响声越来越大,而且伴随着枪响的还有鸡鸣狗吠,听着这声音都能够想象出鸡飞狗跳的场景,随之而来的,还有大伙的尖叫声。   虽然没有真正见过打枪的,但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我们村子虽然落后,但也不至于像这个村子一样穷,在村子里,经常会有一些人特地来到我们村子开设露天电影,里边就有打枪的,这声音和那影片里的声音很像。   不过这是唱的哪一出啊?难道这样的山里还有军事演习?大家在模拟山野作战?我能想到的也只能到这儿了。   忽地,村头的火光突然亮起,因为是茅草房,所以很快屋顶就全燃了,光亮能照亮半边天,屋子一个挨着一个,经过山风一吹,另一间房屋也燃了,这军事演习也太逼真了吧?不过反正这村子也穷烧了之后政府掏钱重新换个新的,说不定建设得都比现在这样好。   不过这些村民事先知道吗?如果是知道了,那小女孩怎么没有告诉我们?不过也难怪让我们住在山上,要是住在山下,恐怕我们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吧?   火势越烧越大,我和百里赦在半山腰都觉得火势逼人,那火几乎就要烧到山上来了。   又是枪响,应该说是一阵枪响。   不仅是我震惊了,百里赦也很震惊,皱着眉头,露出了一副难得一见的表情。思索,惊讶,好奇,很复杂。   火势从村头一直蔓延过来,没有一家能够幸免,最后连着小女孩的家一起烧了,在火光的照耀下,隐约地看见下面火光前有一排排黑影正在往前慢慢地挪动。   应该是村民吧?不过如果是军事演习,为什么不将村民安全撤离之后再演习?这不会是真的吧?   一排排黑影旁边后面都有几个身形魁梧高大的人,因为村民常年营养不足,所以大多是瘦瘦小小的,佝偻着身躯更是和挺直腰板的人有很大的区别,村民们看上去就像是被俘虏了一样。   他们这是撤离?撤离不可能这么不积极。就像是被抓捕了一样。忽地,人群中魁梧身子的人挪动了一下,一声枪响,一个黑影便倒在了地上,旁边的村民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想要四处乱窜,又奈何被逼迫着。   不可能是演习,旁边的村子都还好好地,一点风声也没有怎么就有人开始烧杀抢掠了呢?我们在冥界待太久,这上面的战争开始了我们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循序渐进地从外面打进来,这深山里,没有直升机怎么将兵种运过来?   不过我们刚才在山顶上那么久也没见着什么直升机啊,况且山顶那么平坦就是直升机理想的停机地点啊。   ☆、第二百零八章 复原   被挟持的村民们离房屋越来越远,那边的情况也看不清楚了,过了一会儿,那边又是一阵闪光,之后便是没有了一点声响。   大火烧了很久,漫天的火花也终于燃烧殆尽,山风一吹,那被烧尽的稻草卷起些许灰土扬了起来,和刚才形成了鲜明对比的,现在不仅没了人声的嘈杂,就是连屋外的狗叫也没有了。   就算是站在半山腰,那火光也灼烧得脸发疼,百里赦白皙的脸也成了绯红。   “走,我们下去看看!”这次主动说走的人是我,而拉着我的人是百里赦。   “怎么?你也被吓到了?”   “这个可不像什么牛衣子,这是要人性命的,你我两人本就身无元气,下去也是送死,等明日一早,视野开阔了再下山也不迟。”   我细细想了一下,百里赦说的也不无道理,行吧,明日再去好了。   现在空气中含着一股十分难闻的气味,很复杂,有的时候,是一股塑料被烧焦了的味道,有的时候是一股稻草焚烧的气味,有的时候又是一个尸体的臭味。总之十分难闻。   百里赦整理着床铺上的稻草。   “你先放心睡吧,我守着。”   “睡不着。”我现在脑子里的弦绷得“嗡嗡”作响,耳膜都在发疼。   “昨晚就没有休息好了,人是铁。”百里赦顿了顿,“床是磁铁,所以,现在还是得睡了。”   百里赦一脸认真地跟我说,我倒是觉得他像是在开玩笑。   现在火光消失了,百里赦的身影也隐没在了黑暗之中,我说着睡不着,还是慢慢合上了眼睛。   百里赦就坐在我的床前,我将脸深深地埋在了他的背后,贪婪地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味道,之前在冥界一直都是一股檀香味,可能是因为房间里边有一股檀香气味,所以衣物上也染上了。   现在在人世间的尘土中生存了这么长时间,没有了香气,但还是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在身上,闻着便很是让人放松。   在睡梦里,我竟是又回到了船上,然后看到了身后涂满了沥青的人划着船,又看到了那个被挂在树上的男人在对我笑。   兴许是脑子里还绷着弦,兴许是我惦记着百里赦也要休息一会儿,也兴许是这床太硬,硌这我的背疼,反正我就是在天微微亮的时候醒了。   而百里赦却是在我的旁边也睡着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睡的,也许是太困了吧,不过所幸的是在我们睡着的时候并没有人来过,所以这间小小的隐藏在半山腰的茅草房应该就是这村子里唯一一所幸存下来的房子吧?   我起身,轻轻地翻过百里赦的身子,不想将他吵醒,但是他也太警觉了,我刚刚跨到他的身上,他便是猛地将眼睛睁开。   充满了血丝的眼睛吓了我一跳,手一滑竟是直接倒在了他的身上,肌肤紧紧地挨着,这一瞬间我觉得心跳加速,心跳声都快冲破我的耳膜了。我想双手撑起,而百里赦的双手却是在这时恰巧环上了我的腰。   他的胸口也剧烈起伏着,吐息在我的耳际,痒痒的像是一股电流窜到了身上。身体一阵酥软竟是又靠在了他的胸口上。   “别动。”百里赦轻轻地在我的耳边说着。   我没有动,感受着百里赦起伏的胸口,还有他有力的臂膀,尽量将我的呼吸和他调为同步。   湿湿的,软软的嘴唇靠到了我的锁骨,停在了我的脖颈。   “诶呀,对不起!”正在我们缠绵的时候,外边声音响起,听这音色竟是有点像昨天引路的那个小女孩。   “诶,等等。”被百里赦放松下来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我双手一撑,站起了身子,追了出去。   小女孩就在外面,和昨天的装束一样没有半点变化,我不禁奇怪了,难道昨天晚上还真是演习?   再转头看山下,更是惊讶,昨天烧红了半边天的茅草房竟是没有一点的损害,昨日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昨天晚上的大火呢?   我睁大了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儿,“你……和你的爷爷还好吗?”   小女孩却是一脸奇怪的看着我,“很好啊,就是你们昨天夜里就没有下来吃饭了,今天早上又不见人,所以我过来看看,没想到……真是不好意思。”   这时候百里赦也出来了,看了山下的场景,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女孩儿,“昨天晚上你和你的爷爷吃了晚饭之后呢?有没有去什么地方?”   小女孩又摇了摇头,皱了皱眉头,“我们什么地方也没有去啊?天黑了,鸡鸭都回圈了,人还要往哪里去?你们很奇怪啊。”   我和百里赦对视了一眼,“昨晚你们是……嗯,有什么特殊活动吗?”我不可能直接说,昨天你们村子是不是着火了?或者说开门见山,你们的房子烧了。   我的问法很委婉,小女孩涨红了脸,“你们在说什么啊?”   之后便是跑下了山去,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我看了看百里赦,他却是一脸的似笑非笑,“你以为每个人都像我们一样有特殊活动?她会错意了。”   也难怪这孩子涨红了脸跑开了,一脸的害臊。   “百里赦,昨天是我在做梦吗?”   “如果你在作梦的话,那么我们的梦境就是同时的了,这种几率可有一点小啊。”   最后我们还是准备下山看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村子一如往常的平静与和谐,没有一个人在谈论昨天的事情,也没有一个人在交头接耳,一切都和昨天没什么两样,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平静,一切才显得这么的不平静。   那么既然小女孩都记得,那便是说明是一个人,难道说这是什么军事机密地,演习完之后,便是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将一切都重建了,虽然是茅草屋,但是一切重建也需要一点时间吧,怎么昨天一晚上一切都复了原。   “百里赦,你说昨天晚上我们看到的会不会是幻象?”如果说一切合理的说法都不能在一般理论的情况下说清楚,那么便只有想超自然的力量了。   半晌百里赦才点了点头,“有这种可能,但是如果仅仅是凭借法术的话,那得需要多少法力才能维持这么长时间的幻象,村子这么小一点,如果有什么人员伤亡大家也得不可能这么平静地生活,所以没有任何目的的幻象,这个也不太可能发生啊。”   百里赦分析着也排除着可能。   “如果是事实的话,那有什么说法呢?”都说眼见为实,不过一切发生的太诡异了。   过了一会儿,尚在思考中的百里赦开口了,“如果说一个没有进冥界的鬼魂会重复生前死亡的场景,那么一群没有进冥界的鬼魂……”   “但如果是鬼魂的话,为什么还会真真实实地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百里赦摇了摇头。   一切都是未知的,在我们环视的途中还是没有一点新发现,只是在转角处一个没注意,撞翻了一个老太太的菜篮子,菜掉了一地,我们不好意思地道歉,将菜拾进篮子再捡了起来,老太并没有责骂我们,反而是很客气。   如果说一切都重复着每天的生活,那么小女孩也不会再早上来叫我们下去吃饭了,那阿婆也不会有应变能力了,如果这是一个重复生活的地方,我们一开始不属于这里,那么以后也应该会被排斥的,但是并没有。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合理,却又是很平常。   我和百里赦徘徊在湖边,一来帮着大家洗洗衣服,洗洗菜,而来是注意这湖面上的情况,包括看看有没有渡船出现。   可是一直到下午时分也没有新发现。   一些妇女在湖边聊的大概也是些家常,问道我时,也只是问着从哪儿来。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复古,一些打稻米的筒,还有丰收时候用的全手动机器我都叫不出名字。   而这时百里赦还惦记着山顶上挂在树上的口袋,本来我是拒绝的,不过他的一句话,“万一是一切的源头呢?”我这才跟着他上山的。   不过很奇怪,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了山顶,昨天的那棵树还在那儿,口袋却不见了,这山野没有作物,村子里的人各忙各的,也没有谁会有什么闲工夫吧?   百里赦还在那儿寻找着,我则坐到了昨天的那处草坪上,连这天气都和昨天的一个样儿,没有雨没有太阳,微微地风刮过,却是刮不去我心中的那份燥热。   这天气也不闷,怎么我就是觉得胸闷呢?   百里赦寻找未果,也过来坐在了草坪上,像昨天一样看着天色慢慢变蓝。   我有一种错觉,总觉得这个时候百里赦会掏出腰间的食物给我吃,一切都像是昨天一般。   忽地,旁边传来“哇”一声,我猛地转头,百里赦更是反应激烈,一个跃身就弹了起来,到了昨天的那棵树前。   和昨天一样的口袋,我又捡了一颗小石子砸在口袋上,“哇”一声,口袋里的东西动弹了两下。   到底是什么?   ☆、第二百零九章 死亡时间   百里赦上前一步,到了树下,口袋只有他的头那么高,所以很轻松就能将口袋从树上摘下来。   “等等,百里赦。”   “嗯,怎么了?”   “嗯……我只想提醒你一下,我所知道的牛衣子不会叫。”   其实我只是不放心,不知道里边是什么,心里没有底。   百里赦只是顿了顿,“嗯,没事儿。”   说罢,便是伸出手摸到了口袋,我仔细观察着口袋的形状,不像是装的液体,两个角没有被完全撑起,而是以一种怪异的,让人捉摸不透的形态存在,胀鼓鼓的。   “哇哇”两声,连续但又简短,有点像是荷塘里的青蛙,但却又不是干巴巴地嚎叫,音色让人联想到终日生活在阴暗里的恶鬼。映着这个天色还有这片树林,却是更可怖了。而且明明刚才都还没有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百里赦没有缩手,而是直接将它取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是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腥味儿,取下来的瞬间,我分明看到了口袋颤动了两下。   这时我能想到的是口袋里摆动的小蛇。   百里赦将口袋放在了地上,我退后一步,而百里赦上前了一步,拾起旁边的一根小木棍,戳了戳,然后再慢慢地将口袋撩开。   我屏住了呼吸,准备着随时将百里赦拉过来。   本是想将袋子打开的,却是一不小心捅进了口袋里边,而这时,百里赦的神色一惊,他慢慢地将棍子拉了出来,随之一起出来的是一只小手,百里赦的小棍子被一只血淋淋的小手给握住了。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口袋里竟是装了一个孩子?   百里赦不动声色,继续拉着棍子,   终于口袋被完全打开了,确确实实就是一个孩子,眼睛都还没有睁开的小婴儿,整张红红的脸皱巴巴的,就像是一只小猴子,全身光着,都是血,这个样子估摸着是刚出生就被扔出来了吧?   哪个做母亲的如此狠心,竟是将自己的骨肉用黑色的垃圾袋装起来,挂在树上,还是长风席卷的山顶。   百里赦呆愣地看着我,手中的棍子还停留在原处,一副不知所措。   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怎么办”三个字。   我两手一摆,表示“我也不知道”。   刚出生的孩子为什么会被挂在这里?就算是被丢弃了,也不可能专程跑这么远吧。而且一个刚生完孩子的母亲怎么可能有这样的功夫?   难道是孩子的父亲?或者说这穷人家养不起孩子,又害怕母亲找到所以特地选了个这么远的地儿来扔?再或者这村子里还有什么封建思想,重男轻女,是个女孩子就只有挂在树上了?在厉害点儿的就将孩子用来祭祀?   种种可能在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百里赦伸手将孩子抱了出来,摸了一下鼻息之后便是皱起了眉头,情况应该不是太好吧,毕竟才出生的娃娃就遭这样的虐待。   总不能让孩子再挂在树上吧?还是决定和百里赦先孩子抱着,然后去村子看一下情况,有没有什么农家医生,只有这样的法子了,要不然怎么办?   没有了口袋,孩子光溜溜的,又是血淋淋的,就像一条泥鳅,不过如果是泥鳅那还好一点,随意放进池子里,有黄土,有泉水就能活,可这眼前的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啊,一个孩子。   百里赦抱着他,我们快步下山,天色已经开始发黑了,脚下的路都需要用脚来探索,光凭借肉眼是看不清楚的。   百里赦走在前面,我紧紧地跟着他,在半路上忽然他停住了脚步,我一个没注意,撞到了他的背上。   “怎么了?”我揉着撞疼的额头。   百里赦顿了顿,“孩子没气了。”   他将身子转过来,我伸手探了探鼻息,果然是没有气了,刚才都还能“哇哇”地叫个一两声,现在竟是没有了一点鼻息,甚至还没有到山下。   孩子本来就十分的脆弱,再加上刚才的一路颠簸,我叹了口气。   “你在这儿等等。”百里赦说罢便是抱着孩子走向了旁边的树林,过了好一会儿,才两手空空地回来,有些怅然若失。   就在这时山下又是一阵嘈杂声,没多久又是一阵阵火光冲天,我们同样是到了半山腰就止步了,不过这次,我们没有再选择茅草屋了,而是到了另一个角度。   如果小女孩的家算是村尾,那么我们现在就到了村头去了,吆喝声此起彼伏,不过这吆喝声可不像是小女孩吆鸡鸭一般,这是在吆喝人。   在火光的照耀下,从燃烧着的草房旁边经过的村民更是让我看得清楚了,他们脸上绝望而又恐惧的表情,还有蹒跚的脚步,以及后面拿着枪的人,确实是枪,而且他们的装扮怎么这么奇怪。   根本就不是现在我们所见的军队的装扮,他们在后面吆赶着,刻不容缓。   村头的那棵离我们不算太远的老树亮了起来,一束火光照亮了树下的所有人,聚集在这个地方的竟是有那么多人,几乎是整个村子的人都到了这里。   火光不仅吞噬了大树,吞噬了房屋,还淹没了人群……   大家痛苦地哀嚎,大声地哭喊,就算是这样苍天也不掉一滴眼泪,百里赦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个穷却不是没有一点人情味儿的地方会犯下什么滔天的罪行?遭受这样的痛苦?   大火灼烧着村民,我的每一寸皮肤不禁也疼痛了起来。   不过这纵火者到底是谁?   最终我们还是没有往山下走,因为这一切……发生得太匪夷所思了,终于等到一切都安静下来,火光也熄灭了的时候,我和百里赦准备彻夜不闭眼,看着这村子到底还会再发生什么,是不是真的能够一夜之间重建,或者说是有什么神仙来洒下仙水?   可是这村子一点机会也不给我们,隐隐约约的几颗火星子也消失了的时候,旁边的一切又重新隐藏在了黑暗里,没有一点光亮,别说是看村子的变化了,就算是旁边的百里赦,也只能看清楚他熠熠生辉的眼睛。   如果说是人工的重建没有火光怎么建?而且还是在一夜之间,况且刚才的村民明明是跟着大火一起消失了的,不可能又重新活过来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内心出现了一阵恐惧,这恐惧来自未知,比道士跟我说什么女鬼来得更吓人,我至少知道是实实在在的,而不像是现在我根本就不知道来者何人?   “百里赦,你说冥界的那个鬼村是不是会有这种情况?”超自然的东西也超出了我的想象,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也只能光凭着猜测了。   “鬼村?其实只能说它的位置有些好,一边连接着冥界,一边连接着妖界,经常会有一些东西出没,所以才会时常有怪异的事情发生,不过我着实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没见过。”   看不清楚百里赦的表情,不过他也很不解吧。   还是看不清楚山下的情况,与其站在这儿吹凉风不如回到小茅屋里好生休息。   我总觉得这黑漆漆的树林子里边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们,而且也主宰着这里的一切,万物的生长还有人的生命。   想到这里背脊不禁一阵发凉,百里赦走在前面,我的脚步顿了一下,他忙转过头来,“怎么了?”   算了不要多想来吓自己了,跟紧百里赦最要紧。   “没什么,就是觉得不可思议,你说明天一切是不是又重归于好了?”   “也许吧,不过那更加悲哀。”   确实是,如果大家都意识不到自己一直处在一个死循环里,那么每一天的夜晚都会遭受同样的痛苦,房子被烧,亲人被迫害,一切都是命运,一切又都是未知数,没有一个人能逃脱被迫害的命运。   在上午大家都还以为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到了晚上一切就会是劫难一般的存在。   “百里赦,你说如果大家都搬离了这个村子还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突然一个点子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火烧的是这里的房子,大家把房子留在这儿,那么房子烧就烧他的,等到白天复原就是,只要人没事就好。   “按理说可以。”百里赦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不过过了一会儿又加了一句,“不过你一己之力是改变不了事实的。”   还在我思考着该怎么做的时候,百里赦又开口了,“我怀疑我们到了一个时间的片段里。”   “嗯?”又是一个我不懂的新词汇。   “时间的片段,顾名思义就是时间是碎裂的,一段一段,大致可以以一天为单位,每一个时间片段都会有你的存在,而且此时的你又非彼时的你。而我们恰恰就处在了这个村子的死亡时间。”   如果说真像百里赦说的这样,那么我们现在所处的是一段时间了?那么既然是同一天,我们出去以后会不会还处在我们来到这里的那一天,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每一刻,都是静止的,没有流动的?   ☆、第二百一十章 刀疤男   这一切都是超出了我的预想范围的,我能想象出来的只是这冥界的鬼怪有多么的可怖,其实最吓人的往往是自己想不到的。   “那么我们会不会也是这死亡时间里的一员呢?”   话出口也不知道百里赦是没有听到,还是默认了?   第三天果然还是一样的,村子里的一切又重新恢复了原样,一片生机,没有半点死寂,不像是上一个村子,要发生什么可怖的事情,会有很多预兆,不起迷雾,猫不叫狗也不跳。   而且大家也不是木然的,就是说没有一个人,甚至没有一处是不正常的。   “你过得开心吗?”我特地到山下去,问了问那天指路的小女孩。   “每天都是这样。”小女孩有些憋屈地说,我听到这话是很高兴的,因为至少小女孩她知道自己每天的生活是重复的,我又凑近问了问,“那么你有没有觉的很……不正常”组织了多久的语言才想到这句,不过说出口就后悔了,因为问出这话的人才是最不正常的。   小女孩看了我一样,我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莫名其妙,她是真的很成熟,越是穷人家的孩子就越是早当家,不像是现在的孩子在家里当惯了小公主,小皇帝的,不说是洗菜煮饭了,就光是吃都分不清楚这盘子里装的菜是地上摘的,还是树上长的,这盘子里的肉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   我想了一下,又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昨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要不说说你在干什么吧?”我就是想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自己房子被烧了的这件事情。   小女孩皱了皱眉,眼珠转到了上边,“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和阿爷很早就睡了啊。”   嗯?记忆错乱?   “那么你和你阿爷一般是什么时候睡觉的呢?”   “吃了饭天黑就睡。”小女孩不假思索地说。   “那么你们每天都是这样过的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然后又皱着眉头,“你很奇怪诶。”说罢,又端起了旁边的一个小盆子走向了鸭群中,泼洒着里边的饲料。   可能在她的眼里,我确实很奇怪,没有和村子里边的女人一样,有自己的家,需要每天围着柴米油盐和鸡鸭鹅群转悠,而是问一些想都不会想的事情。   我没有走,待她将鸭子喂完了之后,终于过来了。   不过这次不是我先开口,“我虽然觉得你话很多,但一点都不觉得你烦啊。”她面色平静,就像是一个大人在正儿八经地跟人讲道理一般。   “好吧。”我忍俊不禁,“那么还想在听我说两句吗?”   “等会儿,我先把菜洗了。”说罢,小女孩便是跳进了厨房里,端出了一个暗红色的篮子,我记得那天刚来碰见她的时候,她的手里端着的就是这个篮子。   端着篮子走进菜园子里,择的才竟然还是我们那日来的时候看着女孩在湖边洗的青菜,这就好像是当初的我和百里赦就是一个旁观者,或者说和现在的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每日里目睹的都是一天的小女孩。   而小女孩一天中竟是遇见了无数的我,我现在是越想越乱,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说一切不像是百里赦说的那样,那么我们每日晚上看到的又是幻象吗?   小女孩折完菜后,用手肘拐了一下我,我回过神来,“嗯,你说什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她有没有说话。   只见她“噗嗤”一笑,“虽然你挺怪的,不过这就是领袖说的觉悟吧。”   小女孩果然是没有跟我在同一个频道,她说的不理解我,但是她说的觉悟我也不懂。   我也轻轻地笑了一下,马上又想到了别的问题,“你昨天中午吃的什么?”我只是想知道她有没有昨天的记忆。   小女孩眼珠一转,像是仔细地想了一下,“嗯,昨天中午,吃的是水煮小白菜,为了阿爷我还专门去掏了两个鸡蛋来煮给他。”她幸福得笑了笑,回忆着,如果光是看她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有什么破绽,或者说她的记忆也只是停留在了原地,所有的昨天也都是受害的前一天。   “那么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吃了什么吗?”我现在只想明白她到底有没有感到一丝的不正常,完全没有在意她怎么想我。   小女孩白眼一翻,“有时候你的话真多。”   “啊?是吗?”   她撩了撩额前的碎发,嘴角微微一扬,“嗯,是多。”末了看了看我,又加了一句,“不嫌。”   我竟是有点小兴奋,是怎么回事?被她委婉地夸奖了吗?   “你们每天的作息时间都很规律啊。”这是发自内心的,“你们每一天都是重复这样的生活吗?”   小女孩眉头一皱,“重复?”然后细细地思索着。   “你这样一说,我突然觉得现在这个场景确实很熟悉啊。”   我真是巴不得再多提醒她一下,但是我总不可能过分了吧,什么你想过自家会被烧吗?或者说你和阿爷都会葬身于大火之中。我突然觉得很可悲,是为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可悲。   她是多么的努力,养活自己,养活阿爷,现在竟是背负了这么沉重的,不明不白的命运,而且还是以这样最残酷的死法。   我陪着女孩来到湖边,看她先熟练地撩起了袖子,然后将手伸了下去,洗了洗,再拿起菜篮子进了湖水,一片一片地将叶子拿了出来。   这时候百里赦过来了,他招手将我招呼了过去。   我跟女孩说了声,就跟着过去了。   “怎么了?”   “走,我给你看个东西。”   村子虽然不大,但要是我们一起一个一个调查,那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调查得完,所以我们决定分开,一个人调查一个片区,总有线索的。我觉得小女孩是突破口,所以今天一上午都跟她聊去了,只想弄清楚真相,所以一直也没有观察她有什么正常不正常的。   我好奇地跟在他的身后,拐了一个弯,到了一个村中央的家里,百里赦忽地停住了脚步,我的速度也不快,所以在撞上他的时候,刹住了车。   他转过身来,跟我比了一个手势,示意我安静一点,我也没发出什么声响啊,就算是脚步声也比他的轻啊,刚才唯一发出了声响的就是旁边的老黄狗了。   我点了点头,他才放心地转过头去。我看他这么紧张,更是好奇,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房间里的空间很狭小,狭小到摆了一张床,再站上两个人就很拥挤了,床上竟是睡了一个人,他的脸上有一道很深的血痕,血肉都已经外翻了,看上去十分的可怕。   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儿,还有一股汗臭味儿,床上的是一个瘦小的男人,脸颊都已经瘦到凹陷了下去,嘴唇都发白了,他脸上的血痕,一半外翻,一半结痂了,看样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紧紧地闭着眼睛,也不知道他的意识还请不清醒,或者说是不是已经感觉不到我们了,要不然怎么还会如此安静地躺在这里。   他额头上细细的汗珠冒了出来,看着,我还真想是拿起旁边的帕子给他抹一下,刚拿起帕子,不仅是病床山的人了,我也是皱起了眉头。   帕子也不知道是拿来擦过身子的还是擦过地的,黑黑的连花纹都已经看不清了,还有些许的血迹在中间。   这就是用来擦伤口的吗?   我又四处望了望,看看这房间里是不是还有别人,并没有,只有活着的我和百里赦,还有半生半死的床上的这个男子。   “为什么来看他呀?”我踮起脚尖伏在百里赦的肩头,轻声问他。   “你再看看这个。”   我随着百里赦的手指,看了看这病人的侧面,这床竟还暗藏玄机,在边上竟是有一把手枪,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是一把左轮手枪。   我有些惊讶,倒吸了一口气。   这封闭落后的一个小山村哪儿来的手枪,而且还是身负重伤的一个人,难道这里是一个隐藏民间杀手的地方?他们那些黑道上走的人,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就退回这里?   不过如果是活生生的,那都还说得过去,这个半死不活的到这里,简直就是受罪,而且小山村里的医疗水平又十分受限,光是一张擦血痕的帕子都是这么脏的,更别说有什么消毒水儿了。   如果有消毒水儿,空气中也不会都是血腥味和汗臭味儿了。   百里赦伸手轻轻地摸了摸手枪,我生怕这手枪会突然地走火。   最后我们还是没有将手枪拿走,毕竟我们并不能改变历史,我们最好是什么都不要做,什么都不要改变,要不然最后的结局会有我们的成分,就像是如果我们将这手枪拿走了,那么会不会正是因为没有了这把手枪而被杀的,或者说有这手枪兴许还能活几个,我们将手枪拿走了,罪魁祸首那不就是我们了吗?   最后我们走的时候,这个男子都还是孤身一人躺在病床上,没有人管他是不是需要喝水,需要擦汗,更是没有人关心他还有没有鼻息。   一路上,我的心情都十分沉重,悲哀的被掌控的命运。   ☆、第二百一十一章 真相   我和百里赦已经习惯了每天的吃喝都在小女孩家里,他们也是习惯了,虽说有的时候,小女孩嘴上说着我话很多,人很奇怪,但是我也感受得到她是很接受我的,至少没有到反感的地步。   他的阿爷,更不用说,特别希望我们能够留下来陪他,因为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也没有什么朋友,腿脚不灵便只能呆在家里,所以这更是我和百里赦留下来吃饭的理由了。   他们吃饭很准时,有的时候我和百里赦没有在他们的家里,她都会特地跑来找我们。这样我不免的更加悲哀了。   试想一下,一个已经和你很是熟络的人,把你当成朋友和亲人,你却是每天都见着他们家被人给烧了,最后成了烟火中的一搓灰。   “要不一开始就不要认识,要不就帮助他们度过难关。”这日露水都还没干,小女孩特地跑去了山上给我和百里赦摘了他们特产的蘑菇。   其实是因为之前上山的时候我问了一句,然后夸赞了几句,却是没想到她竟是还记在心上,小女孩虽然记不得每天晚上是怎么过的,但是白天的场景还是记得一清二楚的。   她给我们煲了个汤,虽然喜悦没有表现在她的脸上,但是我真的能够看到她那颗想要真心对待我们的诚心。   吃完饭后,我不禁跟百里赦感慨,因为我知道她的结局是什么,我甚至都不敢直视她清澈的,能够洞察一切的眼睛。   “你不能帮她,没用的。”百里赦有些冷漠,虽然我知道事实是无法改变的,但应该总会有办法吧。   “也许我们能够拦截住他们那些侵略者?”我的声音有一点小,因为我知道自己可能只是白日做梦。   “异想天开,我们会一同成为炮灰的。”百里赦的语气也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我们不也是处在同一天吗?既然昨天我们都没有事,那么今天应该也不会有事的吧?和他们的同理不是吗?”我还抱着一丝侥幸。   “我们只是一个侵入者而已,和他们根本不一样,他们身处其中,不知道自己会发生什么,但是我们知道,所以我们处在局外。”百里赦冷静地分析着。“总之,我们的生死与这个村子的命数无关。”   这次我再也说不出话来了,我低下眼帘,瞧了瞧地面上正在搬运东西的蚂蚁,是不是它也存活在村子里的命数里?   百里赦伸手轻轻地揉了揉我的头发,“若是真的要救他们,也是有办法的。”他的声音很轻柔。   我霎时便是抬起了眼帘,“什么办法?”   “现在凭一己之力是无法搞定他们这群拿枪放火的,但是我们回到了冥界获得了力量就有能力帮助他们了。”   我又垂下了眼帘,“我们现在连渡船都找不到,更不用说是重新获得力量了。”   很快,我又获得了一个新的思路,“百里赦,你刚才说了,我们不能凭借着一己之力,但是我们可以聚众啊,大家一起截住外敌。”   百里赦摇了摇头,“你还是没有弄明白我跟你讲的道理,就这样给你打一个比方。”说罢,百里赦就坐在了湖岸上,示意我也过去坐。   “就算是大家都相信你了,和你一起准备防御的事情,很有可能会发生变故,一则是敌人打败了我们之后,将村民和房屋烧了,二则就算是你抵御了这里的敌人,也许背后就有新的敌人出现,然后将你们俘虏,再烧了房子,再烧死村民。”   百里赦看了看我,“意思就是这已经成了一道历史轨迹,不管你怎样努力,抛物线画得再高或再低,终点永远都在同一个地方,无力挽回了。”   这次我没有地下头看脚下的蚂蚁,而是将视线放到了湖边两个洗衣服有说有笑的妇女身上,她们也不知道,今天洗的衣服,永远都收不回干燥的衣物了。   “我最想知道的就是他们这样已经多久了,或者说他们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百里赦双手撑着地面,眼睛望到了对面的山上去。   顿了顿,“今天晚上我想留在村子里看个究竟。”   我瞪大了眼睛,留在这里?“你不都说了我们的生死不由天定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事情严重到杀人放火的地步了,成为了炮灰,我们可就什么都不能挽回了。   “正是因为我们自己掌握自己的生死,所以才要一探究竟。”   百里赦的眼神十分的坚定。   “我们今天就在这个地方。”湖面上波光粼粼的,百里赦有些眯着眼。   “万一那些人是坐着船来的呢?”   “不会的。”百里赦笃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   “猜的。”百里赦一脸的严肃,仿佛是在跟我很仔细又很自信地分析。   “这怎么能用猜的,那万一真的是从湖面上坐船来的呢?”我还是觉得事情不靠谱。   “不会的。”百里赦伸手指了指旁边的草堆,我顺着他的手势望了过去。   就是稻草堆,很平常。   “我们在那里,以稻草做掩护,而且那些人的目标是村子,这外面的东西,谁会管那么多?”   我点了点头,但是出现在脑海里的是无数个万一,万一他们举着火把来,注意到了稻草堆的异样?万一他们放火的时候将就着就将火把扔到了稻草堆里?   在我的担忧之中,又迎来了天黑,前两天在太黑的时候我们都在山顶上,每次头晕脑胀都以为是没有睡好,然后被这山顶的风吹的,现在我不仅感到头晕脑胀,还觉得胸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莫名的心慌。   我轻轻地捶着自己的胸口。   “不舒服?”百里赦看了看我,我则点了点头。   他便是扶着我从村子里走到了湖边,在我们说好的地方匍匐下来,用稻草做了掩护。相比于现在身上的不舒服来说,我更想知道这村子里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   天色渐渐黑下来的时候,突然村头“砰”的一声,炸开了,随及便是一阵尖叫,然后村子里的狗都开始狂吠,院子里的鸡鸭也开始躁动不安。   瞬间安静地村子就像是烧沸的水,开始嘈杂了起来。   “嘘。”尽管我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旁边百里赦还是习惯性地提醒我。   因为天黑,无月无星,这村子里一盏灯都没有,所以我只能听见嘈杂的脚步声还有尖叫,光是有了听觉,根本就看不清楚。   不过通过这声音,我都能想象的出这外面的情况是如何的紧急。   也许真是太黑了,他们才火烧房子的,一束光骤然亮起,从村头就一直照到了村尾,紧接着又是几声枪响。   虽然村头火势很大,照亮了半边天,但是茅草房的遮挡,我们也不能看清楚近处的情况,只能隐隐约约之间,看到两个黑影往我们快速地移动。   我赶紧将身子匍匐下去,急促的脚步声从身边响起,忽然一声枪响,随之而来的便是人倒地的声音,再紧接着是“扑通”一声,人跳进了水中。   身后追赶他们的人“哇啦哇啦”地说着什么,语气十分不悦,然后我清楚地听见了一声,“八嘎”。   日本人?   这几天我所看到的一切全都联系在了一起,最开始看见小女孩的时候,她便是问我,我是中国人吗?然后又问我是不是从别村子里逃难来的。   还有百里赦给我看的那把左轮手枪,还有那个手上的人,村子里边的贫困程度,以及她们的服装打扮,每日的生活习性,都和正常的现代人不一样。   那么我为什么没有想到我和百里赦是闯进了另一个时间呢?我们这算是穿越了?   时间片段是一天,那么从何而起的一天呢?既然是日本兵,那么应该就是侵略的时候,到现在应该已经有好几十年了,也就是说,这里的每一个人已经都已经经受了几十年的痛苦了,每日都是这样。   不过不像是行尸走肉,没有了一点意识,也正是因为不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没有感情也没有痛苦,所以他们现在每一个人在晚上都会经历一遍生离死别,自己再与阎王殿擦肩而过。   死了就没有痛苦了,能够重生,一切发生了就过去了,这里的情况真是太让人悲哀了。   我越想越觉得难受,百里赦在旁边一动也不动,不知道是不是在想和我想得一样的东西。   我的心紧紧地,生怕他们会突然发现旁边的草堆里有异样,然后随意地朝里边开枪。   索性,并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松了一口气,微微转头看向漆黑的湖面,也不知道刚才跳进湖里的人是不是已经获救了,还是说悄无声息地沉进了湖底?   外边的嘈杂声还在继续,火光已经传到了村尾,吆喝声也渐渐地远了,去了村头的老槐树下。   就算是隔得那么远,就算是我们的外面还过了一层稻草,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那火光灼烧得皮肤生疼,也刺得眼睛疼。   ☆、第二百一十二章 左轮手枪   当一切安静下来了,身边的百里赦才动了动,然后双手撑地站起了身子,走到了一旁又弓下身子,我不明白他在干什么,只见他捡起了一个东西然后放到了眼前仔细端详。   我也抖了抖身上的稻草,快步走到他的身边。   “捡的什么呀?”   “你看。”百里赦说着便是直接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我。   冰冷的枪身,虽然小但也是沉甸甸的,一把左轮手枪。   “这不是今天我们看到的那一把吗?”   “嗯。”   因为匍匐了太久,站着脚都有些不稳,我朝旁边挪了挪,忽地,脚底下软软的,我抬起脚,下意识往下面看,这才看到我竟是踩到了一具尸体。   对,刚才我是听见追杀的声音,然后一声枪响,一个人倒地的声音,现在竟然就在我的脚下。   不过我听见有人倒地的时候,下意思想到了是村民被杀了,并不是,现在躺在地上的,是一个日本兵,所以那一声枪响是那个拿着左轮手枪的人放的。   “如果今天我们拿了他的枪,那么他可能躺在病床上还没有起身就被敌人打死了,正是因为这把枪才掩护他跳了湖。”   百里赦抬眼看了看湖面,湖面上没有一丝涟漪,“兴许他能活下来吧?”   “走,再到别处去看看。”   最后百里赦还是将左轮手枪放回了原处,不能通过一己之力就想着去改变历史,还是让其原封不动的吧。   明明白天都还美丽和谐的小村庄,现在是一片狼藉,土路上随便地就横着一具尸体,鲜血洒满地,就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甚至还有赤裸的妇人死不瞑目,我一路很不忍心看,因为很多都是熟悉的面孔。   当走到小女孩家门口时,白天里挡住鸡鸭的那个木枝篱笆,现在上面竟是插了一个人头!   鲜血顺着木条一路流到了地上,又顺着地上的沟壑流到了我的脚下,我的心“咯噔”一声,凌乱的头发披散在眼前,我认不出这是谁,但我看到了别在头发上的大红夹子。   我记得前一天看着小女孩的大红夹子时还特地取笑了她,因为这样的蝴蝶结大红色夹子是两三岁的小孩子戴的,她已经是十四五岁了,不过她说这是她笑小的时候妈妈送给她的,就从来没有取下来过。   当我问到她的妈妈时,她却是闭口不提。   现在这大红色夹子竟是在这里!   我的鼻子一下子就酸了起来,两颗滚烫的泪水唰唰地往下掉,砸在尘土里,砸在小女孩的鲜血上。   身后的百里赦过来单手拥着我,“我们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我的身子几乎是僵硬的,脚也挪不开,恐惧,愤怒,惊慌充斥了我的整个大脑。   百里赦带着我往前,双眼已经模糊到看不清楚前面的路了,百里赦只得一路的控制住我。   还没到村头,我便会闻见了一股焦臭味儿,很是刺鼻难闻。   到了村头老槐树下,我才明白自己今天见到的地方不是村子,而就是一个真真实实的炼狱,人间炼狱。   一具具焦黑的尸体在地上,他们蜷缩得小小的,几乎已经辨认不出是一个人形,身边的灰也是随风飘散,散在风里,散在湖水中,总之不管飘到了多远的地方,他们都还会在回来的,还会再承受一次死亡。   我觉得胃部翻江倒海的,我扶住百里赦,干呕了一下。   “在绝望之后,你再想想明天还能见到活生生地他们。”百里赦像是在尝试着安慰我,声音仍旧严肃又低沉,我没有一点被安慰的感觉,反而是觉得明天还会再这样。   “明天我们着重看一下那个病床上的男人。”百里赦顿了顿,“也许这村子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存活了下来。我们今天去看他的时候,都病入膏肓了般,却是能够在生死存亡之际九死一生,还拉了一个垫背的,他很不简单啊,还有脸上的拿那道伤疤又是怎么回事儿?”   百里赦自己分析着,又像是在跟我分析。   这在这时,又是一阵风起,不过这次的风要大很多,席卷了旁边的尘埃,也蒙蔽了我的双眼,持续了大致有一分钟的时间我都睁不开眼睛。   再睁开眼时,眼前的一切都变了,我们身处其中却没有一点感觉,刚才被烧焦了的老槐树现在也是爆着新芽,而树下的也没有了什么焦黄的尸体,到是有两个乘凉用的小板凳,还有一根简陋的跳绳。   这就是一阵风的事情?   都说是风过不留痕,这却是让大地回春。   刚才所有残留的痕迹都不见了,静悄悄的小山村偶尔会传来几声狗吠。   “新的一天了,不开心的快忘掉,笑一下。”百里赦双手捧着我的脸,给我轻轻地擦去了泪痕。然后两根指头戳在我的脸颊上,往上一提。   我一手打掉,然后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我们还是回到了之前藏身的那处稻草上,我也不知道是刚才流过眼泪,还是两天晚上都没有好好睡觉了,所以现在我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最后倒在稻草上就睡了过去。   我是被女孩叫醒的,还有百里赦。   我一睁眼就看见她的那一张大脸。   “丢不丢人啊,睡在这里,我自己搭的那个茅屋没这里舒服?”女孩一脸的不悦,看她的样子,还想要再说什么的。却是被我的一个大大的拥抱给抱没了,虽然知道她第二天肯定还会毫发无损的出现在我的面前,但我看到她时,脑子里想到了那颗被插进了篱笆里的头颅。   “你怎么了?”女孩不明白我突如其来地这一个拥抱是什么意思,不过她也不需要明白,今天我和百里赦的任务就是弄清楚那个拿左轮手枪的男的到底有什么想法,有什么功夫?   待一切调查清楚了之后,好知道从哪里下手,最后能够救出小女孩,救出这些惨死的人,至少能够让他们不要再沉沦于轮回了。   我蹲在湖面上,双手捧了水打在脸上,就算是洗脸了,同样的又用湖水漱口,这里的湖水十分清澈,没有半点的杂质,每天洗脸的在这里,洗澡的在这里,洗菜的在这里,洗衣服的也在这里。   “现在村子里的人都把你们两个当成是我家的,所以刚才二婶过来大呼小叫的,惹得旁边的几个人家户都笑话咱们,你能不能不要丢人,把我留一点脸面好吗?”   女孩在我的耳边一直说个不停,我记得才见到她时,觉得她好冷漠,很少说话,就算是说话也很简短的。   没想到我只是看到了表面而已,果然她和大多数人是一样的,在陌生人面前宛若处子,在熟人面前动若疯兔。   因为我今天有事,不能和她一直呆在一起,她知道了没人跟她聊天时,十分的沮丧,不过没办法,她所了解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不是见识短的那种,而是事情的真相,她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我们两个可能都没有处在同一个时间。   最后我还是和百里赦去了那个左轮手枪家里,和昨日一样,他半死不活地躺在病床上,脸上的刀疤也在,旁边的左轮手枪也在,不过同样的,这个房间了除了我们就没有别人了。   为什么一个垂死的人身边竟是一个照顾他的人都没有,是因为他已经厉害到了不需要别人帮助他的地步?   上次来他不知道,也没有睁开眼睛,现在他也是没有睁开眼睛,所以我也没有第一次小心了,而是很随意地走动,我在他的房间里四处转悠,想看一下他平日里是怎么存活的。   可是正在我观察的时候,旁边的锅子“砰”一声,掉到了地上去,男人一下就睁开了眼睛,下意识地去摸床边的左轮手枪,我也下意识地举起了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有威胁,而旁边的百里赦却是一个健步就冲了过去。   一把抓住了手枪握在了手里,那男人看到了,伸手去抓,而就在这时“砰”的一声枪响了,我一下子闭紧了双眼,再睁开眼时,并没有人员伤亡,他们只是在争夺的时候,手枪走火了而已。   床上的男人虽然很消瘦,但是依稀还是能够辨认出以前他还是很健硕的,索性还是百里赦抢赢了,要不然我们还得挨枪子儿。   男人见没有抢到,闭上了眼睛躺在床上也不问我们是谁,也不害怕我们会给他一枪。   “这儿就你一个人?”百里赦开口。   “嗯。”那个男子眼睛也不眨一下,躺在床上顿了很久,可能是恐惧于百里赦手里的左轮手枪,最终还是开口了。   “这家里还有谁在?”百里赦继续发话了。   这下男子就再没开口,一点也不畏惧枪会不会响。   百里赦皱了皱眉头,不过也算是用尽了耐心,“你脸上的疤是怎么来的?”   男子眉毛都没有挑动一下,半晌也没有一点响动。   “你信不信我现在毙了你!”百里赦的声线也很平稳,将手枪靠的啪一声响。   ☆、第二百一十三章 幸存者   我在身后拉住了百里赦,不想让他和男子发生争执,也是被他的语气给吓到了,而他的手却是轻轻地推了推我,示意我没事。   躺在病床上的男子猛地睁开眼睛,又眯着打量眼前拿着自己枪的人。   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先是不屑地冷哼了一声,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毙了吧,苟延残喘地赖活也没意思。这把手枪收获了五个人头,沾满了鲜血,希望你明白‘本是同根生’之后,再开枪,我是第六个人头,也不希望下一个人头是中国人。”   百里赦皱着眉头听他讲完了这些之后,将对准了男子的手枪收了起来,“你是战士?”   男子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也难怪他的身手那么好,在两个日本兵的追逐下,都能够顺利逃出来,也用枪里的最后一颗子弹收获了第六个人头。   百里赦玩弄着手里的枪,甩开里边的弹巢,只有两枚子弹了。   男子皱着眉头,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积在一起,流到了脸颊上的伤口里,他没有吭一声,但是嘴唇也紧紧的抿着。   恐怖的伤疤一直从眼角开始,像是撕裂了一般。   我看了看旁边的柜子上,果然那张脏脏的帕子还放在那儿,我拿起帕子到外边的水盆里洗了洗,拧干过后,将帕子递给他。   这时他睁眼看了看我,眼神从凌厉变得复杂了起来。   百里赦没有说话,重新将手中的弹巢弹回去,“啪”一声响。   “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想要帮助你。”男子轻轻地用帕擦着汗珠,百里赦开口,他只是停顿了一下,仍旧没有睁开眼睛,“帮我?我不需要什么帮助,一条命已经保本,死而无憾,而四万万人民处于水生火热之中,倒是需要你帮。”   我更加确定现在就是处于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而面前的村子就是遭到了日本人的侵略,但是为什么会重复呢?   男子的语气很不好,他明摆着没有将百里赦放在眼里,他所理解的帮是保他不死,其实我们所说的帮,是帮助他们逃离这片苦海。   现在他可能是村子里唯一幸存下来的人,但是如果幸存下来了,为什么还会重复出现在这里?只能说他被淹死了吧?   “你会水吗?”我脱口而出,男子有些惊讶,确实这话问的有点莫名其妙。   男子盯着我,态度要比百里赦温和很多,“在湖边长大的都会水。”   “你是这个村子的人?”难道说是这重复只限制于一个村子的人,也就是相近的血统与生活习性有关?   “我不是这儿的人。”   我点了点头,暂时还没有想好还要问什么,也不能一直像是盘问他一般,让他感觉到我们是坏人。   男子将自己额头上还有脸颊上的汗水都擦拭干净了之后,我又接过了他手中的帕子,这时他说了句,“谢谢。”   他也不是对所有人都痞子模样,或者说他吃软不吃硬?   “那你是哪里的人?”听到这儿,突然警惕地看到我们,我觉得气氛不对,所以连忙解释,“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知道,你伤得这么严重应该需要人照顾。”   男子又闭上了沉重的眼帘,“我只是伤到了上半身,腿脚都是好的,不需要什么帮助。”   百里赦将手枪重新放到了原处,然后退出了房门,我也跟男子说了一声然后走了。   还没有走到门口,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诶,等一下。”   我转过头,看着他微微地眯着眼睛,脑袋艰难地翘了起来,“我饿了。”   还没待我答话,百里赦就将我拉出了屋子,而且是不容拒绝的那一种。   我用力地甩开百里赦,“你这是怎么了?那么不友善。”百里赦向来不是因为一点点小事就会生气的,刚才确实那个男的比较傲慢,没有怎么将我们放在眼里,但是我们是要弄清楚这里的情况,并不是来赌气的。   我相信百里赦在这方面比我理智,不过看他不说话,就是在生闷气。   “给他做一顿饭而已,又不怎么样。”   “你就是不能去!”百里赦的语气很强硬,又有一点小无赖的感觉。   “为什么?”   “没什么你就是不能去!”百里赦再一次坚硬的语气让我更加好奇了。   “你不会因为一两句话就心理难受吧?一个大老爷们儿,不会是玻璃心吧?”我带着点打趣又带着一点认真。   “再说了,今天中午说不定就是他在这人世间吃的最后一顿了,虽然是跳到了湖里去,就凭着他的伤势,能不能逃出去也还是一个问题。”   我现在严肃起来,倒是觉得我们的角色互换了一般,在这种时候,保持理智的应该是百里赦啊,他一旁听着我说完,开口,“不管他说什么,反正你现在就是不能去给他做饭。”   百里赦的语气酸酸的,我算是明白了。   “不会因为我给他擦了擦汗,你就记在心里边了吧?”我似笑非笑地盯着百里赦,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不过作何反应都是我期待的。   “他是你的谁就能随随便便就把你呼来喝去的吗?”百里赦皱着眉头,万年不变的冰川脸,现在竟是泛起了丝丝的不悦,后又补充了一句,“将死的人也没有这样的权利!”   “那么照你的意思来说我就能被你呼来喝去的?”我是故意钻的牛角尖。   “我不是这个意思。”百里赦也不解释,就是否定了我的想法。   “那你是什么意思呢?”我顺着百里赦的话说下去。   “我的意思是,你总不能无条件地对一个人好啊。”我听这话在怎么就像是被鱼刺卡住了一般难受,不应该是自己吃醋了嘛,怎么还怪在我的头上了?   “现在我们是在问他情况,没有什么有无条件的,说的难听一点我们是在利用他呀!”   百里赦的眉头仍然紧紧地皱着,“放下这次的不说,你对屠罡也是这样。”他这话一出来,我是惊讶了,原来这么早之前他就已经开始不悦了,现在爆发只是因为情绪积攒了太久,一下子喷薄而出了?   还是说今天这男人的表现让百里赦想到了屠罡?我们已经将近一两个月没有见过屠罡了,没想到百里赦竟是在这种时候提到他,他不提我都还没有想起。   毕竟之前去救百里赦一直都是屠罡在帮我,在保护我,所以和百里赦一起被送到了人间来,我还不太习惯没有了他的日子,会时常的想起,但是我的这一种感情很纯粹,没有什么别的杂质在里边。   我也想清楚了,就算是我的前世和屠罡有什么关系,现在的我没有必要被之前的情愫所束缚,做什么都畏手畏脚的,我也明白了,我对屠罡的感情是一种依赖,为什么他在我的心目中有一个很高的地位,很好的形象,是因为他能给我带来安全感。   就算他是为了一些男女情感才对我好的,但是我接受的方式并不和他一般,他对我来说已经融进了血肉,他给我的感觉是亲情,就像是一个哥哥一样。什么事情都能为我考虑周全,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遇见百里赦之后却默默退出。   看着百里赦现在这样,我的心情很复杂,“我对屠罡也不是没有条件的好,他给我太多了,救了我的命,也救了你的命,在我们无处可去的时候,给我们一个避难所,这样我能不对他好吗?”   本来是打趣的心情,现在却开始变得复杂了起来。   百里赦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我本来就在理,他看着我的眼睛,“我怕你吃亏,一个人对你好,你是得还取,给你一份好,你还一份,给你两份好,你就还两份,多的都是没有必要的。”   我细细地回味着她的这句话,我对于这些事情一直都保持着一种态度,那就是你对我好,我便是加倍还你。   百里赦又继续说道,“不能因为一个人一天对你好了,你就要掏心掏肺,甘愿做牛做马。”   这次换我皱眉头了,我在百里赦的眼中是那么傻的一个人?   不过细细想一下,他没有给我说过什么道理,今天突然这样进行思想教育,我还挺感兴趣的。   “行吧,百里赦,你说的也对,不过我们总需要从他的嘴里知道一些事情吧,你说呢?”   百里赦点了点头。   “对嘛,一般这样的硬汉,你越是威胁,他还越是强硬,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他,我们来不是跟他吵架也不是跟他打架的,我们是来了解情况的。”我又跟百里赦讲了一遍我们来的目的,不想一会儿进去他们又再次发生争执。   百里赦点头我都不行,要他出声儿,答应了我,我才拉着他回到了那人的房间里。   我们刚一进门,他的布满汗水的脑袋又翘了起来,这次他的态度没有刚才那么冷了,也许是排除了我们身上的危险性,但是又没有完完全全地排除。   见着百里赦也没有再恶言相向了,百里赦答应过我的,也没有说话,气氛就这样有些尴尬,有些诡异。   ☆、第二百一十四章 饭后真言   我拉着百里赦走向了锅边,因为房间实在是小,所以一个不大的房间中又是床又是厨房又是客厅的,我瞧见这案板上也只有两根黄瓜,也不知道是他自己偷偷从别个菜园里,拼了老命偷回来的。还是人家看着他可怜施舍给他的。   因为凭借着他的这副躯体不可能自己下床种地,而且他也说了,这里不是他的家,他是在这里来养伤的,问他家在什么地方,有几口人,就算是打死他也不说,真是不知道为什么要保密?   不过我也尊重他,因为他也是个战士,这方面不透露也是有一定原因的,万一对面的不是我们,而是敌军,对他不利,对他的家人也不利,那就不好了。   百里赦看了看案板上的黄瓜,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   我翻着白眼,“你在那里看着摸着,就像是自己会做菜一样。”我是从来没吃过百里赦做的菜的,除了那特殊日子里的烤鱼。   百里赦嘴角扬起一丝弧度,“处置这两根黄瓜还是绰绰有余的。”说罢便是将黄瓜洗干净之后放在案板上。用刀拍碎,然后切成一段一段的。大蒜切成沫,晒得干干的辣椒切成一段一段的。   其实我没有想到这贫穷的山村里边竟然还有菜籽油,虽然很少,但是做一道菜也是够了。   百里赦在锅里放油,再将辣椒段放进里面炒香以后拿出来。浇在黄瓜和大蒜上面,发出斯拉斯拉的声音。   最后再撒了一点盐上去,我看那男人的表情,简直是目瞪口呆,垂涎欲滴,这天气也不是特别好,所以这烟就一直沉在房间里,我吸进了太多油烟,呛得我直咳嗽,百里赦也是硬着头皮站在最前线,我看着扮半掩的房门,急忙过去。   手刚碰到门,那半死不活的男人几乎就要坐起来了,“你干什么?”   他急促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我扶门的手僵了一下,“我干什么?开门啊。”这烟使这房间里的能见度太低了,就像是谁在房间里投了一颗烟雾弹一般。   “别!”男子皱着眉头,急切地说道。   他这架势就像是门上安了炸弹一样,一动就会爆炸的那一种,我赶紧将手缩了回来,看向他那边。   “怎么了?”   “这气味那么香,怎么说的放出去,存在房间里让我多闻一会儿。”   我白了他一眼,接着手中的动作,将房门打开。   “你是有多久没有吃过热的饭菜了?”   男子笑笑不说话。不过这笑容可没有保持多长时间,马上就被愁眉苦脸代替了,因为这一笑扯动了他的伤口。   他捂住脸,我看着都觉得疼。   不过也不知道他是多久没有笑过了。   餐桌也不知道上一次用是什么时候,上面的灰尘真的是一层一层的。   我四处望了望,除了那一张擦脸的帕子,我就在没看见别的了。   “那个,擦桌子的帕子在哪儿啊?”   “拿去。”男子说罢便是朝我扔过来他旁边的那一张擦脸帕,也难怪一张帕子这么脏,原来什么都擦。   我接住之后,瞧了瞧他的伤痕,还是没有用,脏就脏吧,反正也不是在桌子上拿菜吃。   百里赦将做好的菜端了上来,那个男人几乎是要翻身下床了。   “你坐下!不,躺好。”百里赦的声音听上去是要低沉很多,在那个男人的眼里看来就是不友善,一副兵痞的模样又呈现了出来。   “怎么,还不让人吃饭啊,虽然是你做的没错,但这是在我的地盘上。”说着,那个男人便是咬紧牙关地挪到了床边,然后再拼尽全力地想要翻身下来。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的腰部也是一团血淋淋的,估计是中了子弹,那血是从衣服边缘晕染开来的。   其实百里赦是好心想让他躺好休息,因为只是菜好了,好没有饭,虽然百里赦的做饭顺序是有一点问题,但丝毫不影响他做菜的水平,也确实不错,至少这味儿和色是足了的,而且是在这除了辣椒和盐就没有别的调料的情况下。   百里赦是想饭好了再叫他下床的,却是好心被当成了鱼肝肺,我看着当时百里赦的眉头就皱在了一起,看他的架势像是要将手中的锅丢到男人的脸上一般。   百里赦再看了看我,也没有再和他多计较什么。   男人费力地终于挪到了桌边,我看他捂着自己的腰,艰难地动着,其实很想过去扶他一把的,但是百里赦那张严肃的面孔又出现在了我的眼前,而且百里赦的目光也从锅上移到了我的身上。   我坐在凳子上,没有动,只是将凳子轻轻吹了吹,让他过来也免得弯腰了。   百里赦将目光继续放到了锅里。   可能是因为这黄瓜一出来,颜值已经达到了巅峰,所以当一碗清汤寡水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是十分嫌弃地。   “没有米了,将就着喝吧,当喝粥。”   我想说喝粥都没有喝过这么稀的。   那个男人早就忍不住了,喝了一口粥之后,刚才垂涎欲滴,望眼欲穿的表情一下子就没了,而且有些僵硬,脸色也不太好。   是这稀饭太难喝了?还是这黄瓜太难吃了?   我尝了一口稀饭,也尝了一口黄瓜,都挺好的。   百里赦的表情也凝滞了,觉得自己的手艺被质疑了,所以十分的不悦。   突然男人眼角两行清泪沁出了,眼睛红红的,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我能明显地听见他鼻子里粘重的声音,是情绪太激动了,竟是在喝了一口粥之后哭了?   太好吃也算不上吧。   他又端起了碗喝了一口,然后看了看百里赦,又转头看了看我,最后还是选择将碗放到了我的手里,他的意思是让我去添饭,而百里赦的脸色不好了,也没有跟他吵架,也没有夺过我手中的碗。   而是直接起身,将锅端了过来,“要想吃就得自己动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没有人会施舍可怜你一辈子。”   男人接过锅子,径直向自己的碗里倒粥,倒完之后直接将锅子放到了地上。   我惊异于他夹菜与吃菜的协调性还有速度,简直就是一个饿鬼。   而且边吃眼泪也边掉,刚才兵痞的模样完全消失了,看着他我都没有食欲了,更是好奇他为什么会哭出来。   “太好吃了?”男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又接连着问了几个问题,他都是因为在夹菜与吃菜之间,所以都是迷迷糊糊地回了我几个字。算了,还是不要想现在从他的口中知道些什么了。   虽说是三个人一起吃的饭,实际上是一个人吃的饭。   黄瓜盘子里边最后的一滴汤也没有了的时候,他终于是放下了碗筷,一副像是打完了胜仗一样放松,然后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死也足兮。”   我心道,只不过是吃了一盘黄瓜而已人生就圆满了,“你的人生理想还真是简单,为着吃的,是不是已经死了千百回了?”   男子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对着百里赦竟然也是笑脸,从刚才到现在这样态度的巨变还是有一点突然的。   “你做的这个味道跟我媳妇儿差不多。”   百里赦本来是一楞的,听到他冷不防来了这样一句话,不免得又皱起了眉头。不开心时,惹得百里赦生气,开心时也惹得百里赦生气,这人还真是有本事。   不过我看得出,百里赦已经很有耐心了,他说的话全当是耳边风,一忽而过,不再计较了。   不过我听见男子这么一说还来劲了,因为现在他终于算是放下防备了,也就是说现在就是机会,套话的机会。   “哦?你还有妻子?”   “很奇怪吗?”   “为什么没有看见她?应该叫她一起吃的,你看你狼吞虎咽的,几下就没了。”我也故意忽略了刚才他说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也假装是漫不经心问到的,很是平常。   男子好像并没有听出破绽,还是选择回答我,“现在她不在我身边。”   我没有说话,看着他慢慢放远的目光,感觉他还要继续说话。   “我的老婆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生的是胖头小子,还是一个闺女?是长得像我,还是像她妈?如果是个儿子那就长得像我吧,然后有她妈的性格,若是闺女,那就长得像妈,有我这样的胆魄。”   男子回忆的有些忘我,不过我没有打断他。   百里赦也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那她现在在哪儿呀?离你可能很远吧?”   “她在山顶,我让她去的,这兵窝子要进村都是从山下进来的,跑上山的几率是很小的,所以上边安全。”   我点了点头,“那现在你伤得那么重也没有人来照顾你。”我其实想说为什么不跟着一起上山养伤的。   “不,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我没有能力去照顾她了,不远了。”   我愣了愣,“什么不远了?”   “前几日几个散兵跑到村子里想犯案,我怀疑那几个是侦察兵,所以不远了,他们的大部队很快就要来了。”男子说这话的时候反而是笑着,和刚才他回忆自己的妻子时是一样的,就像是很美好的一件事。   ☆、第二百一十五章 历史的推动者   还真被他给预算到了,确实没错,不仅是很快就回来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包围了村子了,就等伺机行动。   “万一,我是说万一今天晚上你说的那些兵窝子都来了。”我是没有忍住,还是将事实说了出来,百里赦见我跟我摇了摇头。   虽然这些事实是改变不了,但是我真的很想试试。   “如果今天晚上,那些狗贼真的来了,我跟他们命抵命!”那男人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写满的都是仇恨,如炬一般,燃烧着。   “你的妻子还有你那孩子呢?”现在他连自己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不知道,他的表情一下子就僵滞在了脸上,有了些许犹豫,明明白白地写在了他的眼睛里。   “就凭你一个人是救不了大家的,保全自己都要想尽办法呀。你的命没了,贼人到底还是要杀害别的人,你留一条性命兴许还能护得你的妻儿周全。”   男子的眉眼抽动了一下,双眼十分的涣散,些许悲伤,些许愤恨,在这样的年代里,多的是无能为力,要想凭着一己之力来改变天改变地,那是送人头的做法,所以我是真心地,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跟他分析。   刚才他激动时,又不小心抽动了他的伤口,又是撕裂开了,不过这次他没有哼唧,而是当鲜血流出来时才发现的。   突然想起昨天地上的那把左轮手枪,说不定正是因为我跟她说了这么多,所以才成了村子唯一幸存的人,跳湖而去,没有白白地送死。   男子的目光转向了后山方向,,虽然他的目光和后山隔着一道墙,但是他的眼神就像是能够穿墙而过一般。   我猜测,他盯的地方就是他妻儿呆得地方。   “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百里赦难得开口问话,刚才也是同样的这个问题,如果这个男人再以不屑地眼光去看百里赦的话,百里赦绝对会怒的。   所幸这百里赦的饭是没有白做,很显然他已经接受了百里赦。   “从兵窝子里出来的时候弄得。”脸上的伤口已经裂开了,又是白色,又是红色的液体一并流出,他伸手去擦,眉毛都皱成了一团。   “你从兵窝子里出来,感情你还进去过?”我断章取义,当然只是逗他,不过我只想套出更多的话,因为有的问题,当面他是不会好好回答的。   “你把我和那狗汉奸想到一起去了,我真的是从里边出来,就是兵工厂!”   “嗯?那是什么地方?”   “你们还不知道吗?一年以前那座兵工厂就在山里边了,专门将一些平头老百姓抓去做苦力,对着漫山遍野的石头,敲敲敲,也没有一顿饱饭,不干活的就会被枪打死。”男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百里赦,眼睛里闪着锐利的光芒。   “你们应该也是从外边逃难过来的吧?”   我点了点头。   “怪不得,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回事儿,不过这村子隐蔽,又不大,荒山野岭的,那兵窝子难找,所以就会派出一些侦察兵,不仅可以侦查到百姓,还可以侦查到红军。”   男子伸手终于将脸上留下来的血水擦干净了,也难怪他会选择在这里养伤,因为隐蔽。   “你是被抓进去的百姓之一?”我发话了。   他摇了摇头,“我不是被抓进去的,我是专门进去的。我和战友里应外合,一同将那兵工厂大门炸得个稀巴烂,然后逃了出来。”看他的这个样子就能够想象出当时的场景打斗是有多么的激烈?   不过确实有点本事还得有的胆量才能够进去贼窝,淘个洞。   刚才他对百里赦那个样子,我还觉得他痞得很,不过在这个年代就是个英雄。   “那你是挨了枪子儿又挨了刀啊,你是红军?”看着他的腰,又看着他的脸,也真是命大,活着回来了,而且这里的医疗水平又不高,用这么脏的帕子在伤口上抹来抹去,伤口都没有感染。   说实话我对那段时代里的兵种分得不太清楚,不太明白到底是谁打了谁,谁又在帮助谁?只晓得共同的敌人都是日本兵,不过大家也经常因为一些权力而内斗。   男子摇了摇头,“国民革命军,参加过北伐,现在民族危难,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是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兵种,而百里赦听得挺认真的,也不知道他听懂了没有。   “民族危难?”百里赦重复了一下他说的。   男子看了看百里赦,“其实是那些鬼子杀了我的老母亲。”说到这里,他停顿了,我以为他会十分悲伤,没想到声线也是平稳地,没有一丝发抖。   应该是早已经看透了这一切吧。   其实我所了解的,只是一个外面的,一段黑暗的历史而已,身处其中才知道有多么的恐怖,生离死别,妻离子散,每天都笼罩在阴暗里,生活在水与火之中,没有一点的能力扭转乾坤,唯一的就是活一天算一天。   没有谁天生就是一个战士,有的时候人的潜力是需要时代来逼的。若这是和平年代,就这男人的说话语气与处事方式,那还不是一个二流痞子,社会上混的那种。   “诶,我给你们说了这么多,我都不知道你们是谁啊?”他忽地发现竟是被我们套出了这么多话。   百里赦抢在我的前头回答,“我们是谁不重要。”   “什么人啊?”男子摆了百里赦一眼,嘴巴一歪,又是不屑。   “不管是什么人,你只要知道我们不是坏人就行了。”我现在仿佛看到了一只大灰狼在对小红帽说他不是坏人,如果我是男人我一定觉得更奇怪。   不说就不说,非要说自己不是坏人,坏人两个字重来不写在脸上的,而且坏人也不会说自己是坏人。   “你当我是四岁女娃子,诶,我问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见问百里赦无果,男子将脸转到了我的这边。   “我们是从别的村子来的。”我确实说的是实话。   “那个村子,陆路还是水路?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本来是想回答的,百里赦又在中途打断了,“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我觉得他们两个就像是天生的克星一般,百里赦平时不是这么对待别人的,虽然很冷漠,但是还不至于恶言相向。   “等价交换,就凭刚才我跟你们透露了自己那么多信息。”男子不甘示弱,就算是脸上腰上都有伤,那也没有一点影响,同样恶狠狠地将百里赦盯住,眼睛眨也不眨。   “等价交换?好啊,刚才我做饭跟你吃,你欠我的,然后你将信息透露给我们,大致相抵了,我也不计较。”   “你……”说罢,男子就将刚才擦过血水的两根手指头伸进了自己的喉咙里,然后伸出来拼命地呕着,不过吃下去的,哪有那么容易吐出来?   特别是像他这样的饿鬼,肚子都是空的,就刚才的那一点菜也不够填满。   “省省吧。”看着他这副较真的模样,我真不理解,怎么会干这么蠢的事?   “我们是撑着船从上游的一个村子漂流过来的,大概用了一个下午,你跟我们定位一下,是哪一个村子。”我觉得他知道了这些也是没有用的,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处在一个时间点。   男子听到之后,眉头挑动了一下,然后细细地打量着我们。   “你说谎!”他的情绪有一点激动,差点吓到我。   “我怎么说谎了?”说实话还被质疑了?   “方圆几十里不过十个村子,而上游的就只有两个,一个是我土生土长的地儿,还有一个我也经常去,从来没有见过你们。”   男子说的话我没有办法解释,因为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他的眼神又尖锐了起来,然后起身往床边用力地挪着,他很像是在尽力地跑,可是因为腰上的伤扯的疼,所以样子看起来十分的滑稽。   百里赦也腾地站起了身子,先那个男人一步,拿起了左轮手枪。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这个男人那么急切是想要去拿枪的。   “你们是鬼子的走狗,专门过来打探消息的?”   也不知道他这是在肯定还是在疑问。   “你得明白一点,一个敌军若是要打探消息,用得着给你做饭又做菜的吗?”我很无奈。   “因为你想打探消息,再对我不利。。”那个男的仍旧不依不饶。   “你是谁?需要跟你打探什么消息?要是想要杀你,你根本就活不到现在,半身不遂的人。”不仅是百里赦生气了,我也很不悦。   其实我们的初衷确实是想要调查一下的,可是我们根本就不想跟他发话说那个争执,还不是这个时代,太多让人看不清楚的东西了,所以才会这样疑心重。不过这也确实是那个男人的生存技能。   百里赦“啪”的一声将手枪放到了桌子上,“天黑风高,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说罢,便是拉着我出了门。   也许这个男人最后能保住自己的命,全都是因为我们一直再跟他提醒。谁知道呢?也许我们是历史的推动者。   ☆、第二百一十六章 孩提的由来   我们之所以会在那里停留这么久,完全是因为他能在重重包围下跳进湖水里,还带着重伤,除了知道了他自己的事情,我们一无所获,所以与其再到房间里去跟他发生争执,还不如出来了。   “走,我们去山顶。”   “为什么?”前两天我们不是一直都在山顶吗?那里除了一个装进口袋里的婴儿还有什么?   “我只想知道他能活着回去吗?”   如果说这个男的成功地从湖里逃离出来第一件事情,应该就是回去和自己的妻儿相聚,因为已经到山下了,说不一定就会到了山上呢?虽然这样的几率很小,但也不代表不会发生,所以他那么心疼自己的妻儿的,要是活着出来了,还能有哪里的去处?   想了想,还是上山了,这天色也不早了,新一轮的屠杀又开始了,虽然和昨日的一样,但是那种痛苦应该每天都会加重一些吧?   蹭着天还亮着,我们上山很容易,这路已经熟络了,就是在回到小女孩家里的时候,她一脸期盼地扑了过来,就像是在家里已经等了我一天一般,我一想到几天晚上会发生的事情,鼻子就会发酸。   “你要去哪儿呀?”   “我去山上,你也去吗?”我是想将小女孩一起骗到山上去的。   “现在要做煮饭呢,你们吃了饭再过去吧。”小女孩以为我们上山是要往茅草屋里走。   我摇了摇头,随意找了一个借口,也编了一个谎话,“走吧,我们一起,山上的野果子香甜的很,还能饱肚子呢。”我又一次变着法子,想要让她跟着我一起去山上。   “说笑呢,我在这儿那么多年从来没有看到过山上有什么能够吃的野果子,你就这么想让我陪你上去吗?”小女孩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脑袋上的大红色蝴蝶结跟着她颤动的睫毛抖了抖。   我使劲地点了点头。   “现在不行,我不能让阿爷饿着。”   “我们一起去山上吃,我们带了干粮。”其实干粮早就在前几天被我和百里赦吃完了,就算是没有吃完,放了那么多天也应该臭了。   “不行,阿爷腿脚不方便,天都要黑了,怎么上山啊,明天去吧。”我想让她跟我上山去,她却是极力地想要挽留住我。   最终我还是没有能力将她带走,百里赦没有说话在一旁看着我,其实我也是知道的,不可能改变既定的事实,小女孩儿就算是跟着我上了山,指不定一会儿会有什么突发情况然后又下山,总之她在昨天,前天,大前天都已经不存在了,也就不存在她今天能够活下来了。   她死去的场景现在一直浮现在我的面前,我转身跟她说再见的时候,没有忍住,带了点哭腔,不重,她没有听到,百里赦倒是听出来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没有人帮得了。”   今天上山的时候,我特地注意了一下往常挂着口袋的树,今天还比较早,所以还没有出现,所以说现在这个口袋也是和山下的情况是一样的,同样的一种轮回,只是那天我们没有看到这口袋是怎么来的,现在我一定要弄清楚。   之前我们上来固定的位置就在一个圈子里边,没有出过这个圈子,这次我们决定往别的地方多看一看,最好是找到男人的家室。   这里的树林异常的诡异,本来天色就很暗,这样高大的松树笼罩着这片天,天色就黑得更加厉害了,就像是团团迷雾一般。   偶尔两只乌鸦“嘎嘎”地叫上两声,我觉得这山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家户啊。   说实话我的心里是发虚了,不过我不是觉得这天色黑了会有一些东西出没,我更怕的事遇到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日本兵啊。   天越是黑我就越是有这样的压迫感,让人喘气都很困难,就像是有一颗大石头压在了心脏上方一样,而百里赦却好似没有这样的感觉。   我的心有些发慌了,每天晚上都是这个时候,比时间都还准的反应,透不过气,在山上风大的地方都还要好一点,特别是到了山下,不仅是压得让人喘不过气,还会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百里赦只需看我一眼就知道又是同样的反应,之前他都还会询问我,现在也是习以为常了,我觉得这个反应应该也和这山下的聚变有关吧,怎么会这么准时地起反应。   “百里赦我们回吧。”我觉得越走越心慌,而且都走了好长一段路程了,前面没有一点盼头,看不到有人家户,全是无尽的树木。   他二话不说,拉起我的手就搭在他的肩上,然后将我这个人都托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背上,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抖动,我在他的背上虽然还是没有缓解刚才的反应,但是心里边已经好多了,不会再觉得四处有眼睛看着我。   我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冥界的院子里,我喜欢府邸里的花,各种各样的花,我们的府邸是全冥界最好的府邸,所以绿化也是做的最好的。   各色的花在院落里开得娇艳,我最喜欢的就是我被蒙着眼睛,然后百里赦背着我,我感受着每一处的景色,哪一个拐角,哪一个台阶,都记在我的脑海中。   我喜欢花,他就总是和我打赌,我被蒙上眼睛,然后被他背到各个地方,闻见各种花香,让我猜,光是凭借着花香,我是不能准确地判断出的,但是我每次都能够赌赢。   其实就是我大致记得那些花在什么位置,所以才能大致地依据花香来判断的。   百里赦总觉得这很稀奇,总以为我在背后偷看,在没有元气之前我不会偷看,但有了元气之后,我便是经常偷看,通过探知就像是多了一双眼睛。   每次输了,百里赦还是愿赌服输的,会在第二天就给我带来一瓶百花精油,那是古代人的手艺,就摘取这院子中的花来榨取精油。   现在伏在百里赦的肩上不禁又让我回忆起了之前的快乐时光,每一处都是甜的,香的。   甚至到现在我都不愿意睁开眼睛,直到百里赦的声音有些沉闷地从胸腔里发出。   身上也微微地感到了些许寒意,现在胸口也没有闷得慌了,没有压迫感了,那种反应也结束了。   天色在树叶一层一层地笼罩下更显得黑了,黑到了我不能在一米之外看清楚百里赦的五官。   怕我走丢,我怕,百里赦也怕,索性将我拉住了。   我正想问有什么发现的时候,就听见远处有女人的惨叫声,不是很清楚,隔得太远了。   加着现在又是晚上根本就看不见前面的情况,到底是在外边还是在屋子里边儿呢?   我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只能一步一步随着百里赦的节奏往前挪动着。   越往前走,声音就越大,最开始我还怀疑是日本兵上了山来,然后欺压山上的百姓,不过越走近我才听出来,这不是什么被欺辱的声音,而是生孩子的那种叫声。   再往前一点就是一座茅草屋了,我们刚刚走进里边就放出了微弱的光,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照明的,不过生孩子,在艰难的场景下都得想尽办法保住母子平安啊。   小小的窗户透出一点点微微的亮光,不过在这黑夜中也是很耀眼的。   女人尖叫与哭声越来越大,夹杂着旁边人的喊叫声。   “这里就是那个男人的家吗?”我也只是猜测,因为这山上没有再多的人家户了,这时山下“砰砰”两声,打响了,又一次来到了这片安静祥和的地方。   本来屋子里边只有女人一个在惊叫的,这下子屋子里的其他人听到枪声也开始尖叫了。   光是听声音,就能够想象出他们有多么的慌乱了。   越是慌乱就越办不好事,我听见其中一个女声,大喊着什么“大出血”,又喊着什么,“胎位不正”。   光是听着,我都替这生孩子的女人捏了一把汗。   终于“哇哇”的声音响起了,孩子出生了,我在外边听着都觉得呼吸顺畅了点,可刚顺畅过来,就听见里边的人大声地呼喊着,“罗芳”这个名字,一遍又一遍,却是没有了回应。   只剩下这孩子在屋子里悲伤的哭声。   就在这时,“砰砰”两声,我还以为是山下在响,百里赦一下子将我拉到了一旁,跑了有一段距离才停下的。   在我们跑之前,微弱的灯光照亮了那些慌乱的人,应声就倒在了地上,而其中一个抱着孩子的却是躲过了枪子儿,跑进了树林里,几个小兵追赶了过去,很快也淹没在了黑暗之中。   我明白了,怪不得会有刚出生的婴儿被挂在树上,原来是这个人拼着命带过去的,但是很遗憾,我们也没有能力将孩子救活。   这房子里的人也没有能够幸免的,时而枪响,时而尖刀刺穿皮肉的声音。   很快这茅草屋也没有能够幸免,同样葬身在了火海之中。   山下的枪声此起彼伏,继续是过年的时候大家争先恐后地放鞭炮一般,一声接着一声,一阵接着一阵,没有断绝。   直到所有的声响都消失了,万物又重新地恢复一片寂静,我的身子也是不听使唤地软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亡梦   本以为轮回的一天又结束了,没有想到的是,新的一天并没有来到,因为在我准备离开这间火势正旺的屋子时,看见了今天下午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最开始我是听到了他的声音,一声循着一声,紧接着在这一片寂静的夜里,响起了一阵咆哮,,嘶哑,干裂,却能撕破整片夜空。   借着茅草房的火光能够看到男子绝望的眼神,反光之下清清楚楚地泪痕沾满了整张脸颊,衣服已经湿透,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胸前背后,看样子就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和昨天我们看到的也一样,那个杀了日本兵,拖着残败的躯体跳下水的人就是他,他并没有淹死在水里,而是换了另一条路,上了山。   他沉重地仿佛有千钧之力压在身上,双膝触地就是在泥土上映了两个深窝,若不是刚上山的时候我认出了他,现在我应该是认不出了,因为他的脸已经抽搐到畸形,和今天下午那个吃着拍黄瓜的判若两人。   他低低地埋着头,额头也触到了地面上,不过突然他又腾地站了起来,将自己的上衣一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然后四处张望,抱着一棵像他一样高的小树,直接连根拔起!孤身一人抱着树干,将树叶拍打在燃烧的茅屋上。   我想起身帮忙,却是被百里赦一把抓住了,“你现在出去干什么?好让他误会吗?死了老婆,又没了孩子,已经死了,再过去帮忙也没有意思,还可能成为炮灰,不如静等着,看看事态怎么发展?”   看着他抓狂又暴走,这不禁让我想到下午十分,他回忆时,烟波里都还带着些许幸福,没想到现在竟是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现在屠杀者已经离开了现场,只剩下几具残骸在里边,男子根本就无处可寻他的孩子,或者说他连他们的生死都不知。   也许是他的灭火方法奏效了,也许是山上的风大,助了他一臂之力,总之很快这火便是小了,不过还有些火苗在残败的木架上飘动,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冲进了房子。   听男人说起过,他已经很久没有见着他的媳妇儿了,现在相见,不如不见,留有一个念想,现在见了,心也就死了。   过了好一会儿,房子飘忽的火苗都已经消失了,而房间里没有一点点的响动,我能够猜测的就是他抱着一具小腹平平的焦臭的尸体,两眼无神。   不过这房子的火虽然是熄灭了,但是还有很多烟在里边,呆不了多久的,要不然也会被熏死。   情况有些不对了,我和百里赦这才跨出了草丛,走向了烧得只剩下三面土墙的房屋,很清楚就能看清楚里边的情况,除了空气中些许焦臭的味道,除了房间里几具焦黑的躯体,我确信没有活人的存在。   所以说,刚才的那个男人去了哪里?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   不应该是守着自己妻子的身体要死要活的吗?还跑了?烧得太黑,认不出来了?   不过就算是不呆在这里应该也不会凭空消失啊。   我和百里赦决定四处看看,还有什么别的人家户,还有什么别的线索没,我们已经发现了这个男人是存活着的,只不过跟丢了,现在我们要了解的就是他到底去了哪里,既然活了下来那么到底有没有轮回的记忆。   我们是在一棵树上找到他的,不过找到时已经没有意义了,他的上半身歪歪斜斜地套着刚才他刚才脱掉的衣服,很多褶皱,很多泥土,脖子上一根细细地绳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装进去的。   我以为他会像是失去了老母亲一样,没有放弃生的希望,而是更加勇猛地杀敌,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日本兵的身上,可是在我对他十分放心时,却是自尽了。   “啊!”我不禁叫出了声音,百里赦询问我情况时,我才反应过来。   我兀地想起了那天在船上,我看到的吊在山上的人,总觉得他一直在看我,现在想起来也是一身的鸡皮疙瘩,身子比吹着凉风还要让人颤栗。   才上去没多久,现在他的舌头就已经出来了,不过脸色还算是正常的,没有冥界的那种吊死鬼可怕。   “你们终于来了。”突然身后传来声音。   我和百里赦同时转头,却是看见了那个吊在树上的男人现在正端端正正地站在我的面前,我又再次转过头去看了看树上,没错,尸体都还在,我在看了看百里赦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面前这个人。   不只是我能看到,百里赦也能看到,那就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人。   “你和他?”我现在是蒙圈了,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和他也许是一个人吧?过了太久了,我都已经忘记了。”   从他们的装扮上来看,是一样的装束,可是举止和语气都不像是一个人。   我伸手摸了摸头,“那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说来也是奇怪,每次当我醒来的时候就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山顶上,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而已,梦见自己的妻子死了,梦见自己的房子被烧了,梦见自己自杀了,但是我就不明白,为什么每一天都会有同样的梦,而且在梦里根本就挥一挥取来我现实生活中是什么样子的。”   似梦非梦,我知道,他现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处在梦中还是处在现实中。   “那么每天都是当你看到自己的尸体挂在树上时,才苏醒过来的吗?”   他点了点头,也细细打量着树上的尸体。   百里赦什么也没说,直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握了握他的手,可能是在确定他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人。“还是温的。”百里赦的声音很轻,但也被我听到了。   那男人的面色也是正常的,所以不属于冥界的鬼魂一类的。   “这样已经多久了?”   “多久?我只记得每次的场景是一样的,所以很难记清楚有多久,但也就是因为时间长了,所以才知道自己其实生活在一个场景里。”   突然我们三个人都沉默了,山上的风很大,不禁吹动了我耳边的发丝,还吹动了树上的尸体,摇摇晃晃。   是不是因为他是这村子里唯一一个活到了时间界点的人,所以才会有这种现象,昨天晚上,我们一直呆到了时间点过,都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你见过你的孩子吗?”我实在是不想让大家都这样尴尬地站着,因为我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消失。   男子的喉结动了一下,声音有一点颤抖,“没有,虽然每次我都在已经死去的时候醒过来,但是之前我还是有记忆的,一切都是发生过的一般。我当时到了房子里,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孩子和母亲……一起葬身火海了。”   他不知道其实他的孩子没有葬身火海,但是就算是没有葬身火海,也没有幸存下来,因为刚出生便是被挂在了树上,看着他的眼睛,我不想再次伤害他,就算是现在带他去也只能勉强看到尸体。   不,看不到了,照这个时间我和百里赦已经将孩子带走了,到了半山腰就是孩子的葬身之地。   山上的风又大了,“时间到了。”   席地而起的风和昨日在村子里的那个很像,紧接着,四周的一切都像是化成了灰烬一般,又像是人身上的死皮,脱落,然后展现出新的面貌。   再睁开眼睛时,面前的人已经不见了,而旁边的那座房子也没有了,而树上的尸体却是没有消失。   我示意百里赦回头看一看,他瞟了一眼之后回来,“什么?”   “你看树上!”   百里赦又转过头去,过了好一会儿转过头来,“这次我真没看到。”   看不到?我记得上次在船上的时候他也是看不到这里挂着的人。   我揉了揉眼睛,确确实实存在啊,双脚在风中摇摇摆摆的,换一个角度看,也在啊。   百里赦看不见而我看得见的是鬼魂,所以现在挂在我们面前的才是一个鬼魂?   刚才房子上的火苗将我的脸映得很烫,现在一切恢复了原状,我倒是觉得冷了起来。   走近房子还能听见里边有着均匀的呼吸声,上一秒都还经历着生离死别,下一秒就可以“呼呼”睡大觉了。   今天也算是有重大发现了,而这个挂在树上的男人还是我们调查的对象,现在着急也没有用,所以现在决定也好生休息,没有别处,不可能再穿过这一片浓密而且阴暗的森林,只有在这里安营扎寨。   应该说是席地而躺,以夜空为被,以大地为床,因为风太大,气温也很低,所以只能以他们房子的一面墙来勉强将就一下。   虽然很是疲倦,觉得自己能够躺下就睡着的,可是却不如我现象的那样,听着他们均匀的鼾声,我难以入睡,不是他们影响了我,而是因为这些鼾声而想到了别的事情,从这里到村子,再到冥界。   在复杂的心境里,最后还是进入了睡眠状态。   ☆、第二百一十八章 死亲   伴随着山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偶尔一两声鸟叫,我睡得很浅,天还没有亮就醒了,虽然已经很早,但是屋子里边儿,传来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对话的内容也无非一些柴米油盐的琐碎事情,他们也是轮回之路的受害者,所以,跟村子里面的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不同,我们需要等到的就是夜晚那个男子再次出现。   本想悄无声息的离开,刚经过门口,换过一个人,紧接着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几乎刺破我的耳膜。   “砰”,一个红色的塑料水盆摔在地上,撞击出声响,她紧紧的闭上眼睛,眼角也挤出了皱纹,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我也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看着水盆,从我的脚边滚过,滚的远远的,最后滚到百里赦的脚边,他伸手将水盆拾了上来。   “你……你们是谁?”他指着我,还有身后的百里赦,语气强烈,有些惊慌失措。   看她的样子,并不是男人的妻子,今天就要临产了,应该是挺着大肚子躺在床上才是,看样子他应该就是晚上给罗芳接生的那个人。   “嗯……我们,我们只是路过而已,打扰了。”说罢,我便想转身走开。   面前的这个女人有些警惕的盯着我们,就算是我转身,背朝着她,都感觉灼热。   “路过?我们这山上半年不来一个人,你是哪里人?路过这里。”他的声音从刚才的仓皇到现在的严肃。   “而且现在天都还没有亮,你们,如果是山下的人,怎么可能路过我这里?”他的声音越来越质疑。   “这个……”面对着他这些疑惑,我的大脑飞速的旋转,动着脑筋,想着该怎么跟她解释。毕竟昨天夜里我们确实是鬼鬼祟祟的依靠着人家的墙而睡的。   “二哥,三叔,快出来,有土匪!”那个女人站在门口朝屋里喊叫着。声音太有穿透力了,几乎又要刺穿我的耳膜。   我的心一紧,现在就更是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了。   先是吼的一声,光是看这架势我都能想象他的二哥和三叔是三碗不过冈的大块头。   “我们是专程来看罗芳的,连夜从山下走了上来,不知道你们认识她吗?如果不认识我们算是打扰了。”正在我恨自己的大脑不够用的时候,百里赦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听到他这样说,我瞟了他一下,紧接着就顺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对,我们是来找罗芳的,你认识吗?”   还好昨天晚上站在她的屋门口,听到他名字,要不然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被两个粗壮的大汉当成土匪绑起来。   那个女人就是没有收回他质疑的眼光,到时屋子里边传来了另一个声音,“带他们进来吧。”   这次才是真正的罗芳,不过我们也只是知道他的名字而已。   看着床上躺着的大肚婆,她侧着眼望着我们,“你们……认识我?”   “我们是你丈夫的朋友,代替他来看你的。”百里赦轻松应对。   罗芳都没有说什么,而在床边站着的那个女人开口问着,“为什么他自己不来,你们是他的谁,能代替他?”   真是尖锐刻薄,看着罗芳的脸色也不太好,估计是听这些话也够呛的。   我们现在连那个男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百里赦上前一步,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过来,那人先是一副不想过来,不过还是又到了这边。   “她的丈夫,我的朋友,现在受了枪伤,躺在山下,我们都是国民革命军,一个连的,在见过关公,拜过把子,来看看弟妹。”   我真是小看他了,忽悠人是一套一套的。那个女人将信将疑的,最后还是没有在多说什么。   等他走了,我低声,“你跟谁学的?这么油嘴滑舌。”得了便宜还卖乖,不仅让她信了,还占了便宜,倒还成了哥。   “村子里的那个道士。”   我就说给我的感觉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那个道士。   “现在他在执行任务,所以没有上山来。”百里赦又担心罗芳会多想,所以只是找了一个借口。   不过百里赦也是考虑周全了的,没有让罗芳听到,要不让她知道了自己的丈夫有伤在身。   “着实是不好意思,这山上有土匪寨子,要想到我们这里,要不就得翻过铁圈栅栏,要不就得穿过一片树林,一般人是绝对不会到我们这里来的,不过去年有个土匪就误闯了进来,伤了大姐的腿,还好有二哥和三叔,将他赶跑了。”   “所以你们来的时候,我们以为是土匪。”怪不得看着旁边的那个女人走路有一点簸,原来是被土匪伤了,也难怪刚才我们把他吓成那样,还不住地质疑我们,都是被土匪吓得。   “只要安全就好。”百里赦确实像是在履行一个哥哥的责任。   “对了,你们说的那个铁线圈……”   “那个是刘斌从战场上拿回来的,说是什么敌方的警戒线。”   原来一直跟我们相处的那个人叫刘斌。   不过在战场上也不忘了自己的家眷还真是难得,要将自己的家围在警戒线里,还是需要一点本事的。   毕竟我光是从山上上来就花了一段时间,还大费周折。   如果我们今天早上没有碰见罗芳的大姐端着水盆出来,我们今天一天就没有一点东西可以吃,在他们这里竟然还可以吃到野山鸡,可以说如果日本兵没有找到这里来,那么这里就是战火年代中的世外桃源。   一直到了下午时分,我们还陪着罗芳聊了会儿天,她和百里赦谈论到刘斌时,眼神也像是那天刘斌跟我们讲起罗芳时的一样,闪着光。   我们借口着有事走了,他们想要留我们,但是他们的房屋很小,夜晚也容不下我们,所以还是任由我们走了。   最后我们还是躲在屋子后面的草丛里,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距离我们离开也有三个小时了,罗芳起反应了,尖叫声此起彼伏。   而那个大姐也干嚎着,又是二哥,又是三叔的,那个红盆子又被她端出来装水了。   大家都忙成了一团,但是大家都不知道,面对的最大的问题并不是接生,而是那几个巡山的日本兵。   昨天同样的一切又发生了,不过这次我能够从他们的声音中辨认出谁是谁,门口倒下的是二哥和三叔,而最后带着孩子跑了的是大姐。   而孩子也是大姐挂在树上的,事情也大致了解清楚了。   夜深人静,火苗尚在之时,男子又出现了。   “刘斌。”突然想起他的名字,认识了几天从来没有听过他的名字。   他有些发神,盯着冒黑烟的房屋一动不动,我一连叫了好几声,他才听到。   转过头时,他用手擦了擦眼角,天太黑,他背着火光,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现在时间有限,什么事情赶紧问,我正准备开口,他却是抢先了一步。   “刚开始见到你们时,就觉得气质不凡,一定不是平常人,后来吃了你做的拍黄瓜,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只是隔壁来的村民罢了,也围着柴米油盐折腾。”   “下午你们给我说的,实则是在提醒着我,到了晚上我才明白。你问我会不会游泳,我根本就没有想过晚上会因为水性好而救了自己一命。在跟我发生争执的时候,你们拿着枪却是犹豫着没有开,如果没有了子弹,我想我也不会来到这里。”   “所以我知道你们会来找我的,如果是在梦境之中,我的感受怎么可能这么真,如果是只有我一个人停留在原处,那么大家也不会有能动性,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思想。”   刘斌分析出来的就是我们前两天得到的,现在可以确定了,的确有这样的事情。   “你都在这里停留了那么久,那么你有没有找到原因?”不可能只知道事情的缘由,没有解决办法,一切都是零。   它摇了摇头,“我只能在每天晚上有了自己的意识,白天的我如同村子里的大家一样,虽然有能动性,但是并不知道晚上还有另一个我,就像是被催眠了一样,藏在躯体里。”   “藏在躯体里?”百里赦重复了一遍之后,又盯了盯树上吊着的,然后三两下就连跳带爬地上了那棵树。   紧紧地抱着树枝,慢慢向前挪着,树枝也是随着他的动作上下起伏着,本来承担着一个人的重量,树枝都已经弯了,现在弯得更厉害了。   我不明白他在干什么,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为了不影响他,我也没出声音。   他两手吊着树梢,垂到了地面安全降落,“啪”的一声树枝断了,吊着的尸体也垂到了地面上。   屋外有一堆稻草,百里赦举起刚才被他压断的树枝,将一端塞进火里,烧的火红后,拿出来,径直扔到了稻草丛里。   最后再将刘斌的尸体扔进了火里,而我旁边的这个刘斌,看见自己的尸体被烧了,却是无动于衷。   我倒是有些担心了,拉过百里赦,“你这烧了,若是他也跟着消失了怎么办?”   火光映照着刘斌麻木的脸,“消失了更好,我现在不病不死,是死亡遗留下来的孬种,我改变不了什么,所以宁可做那世间的蜉蝣。没有五感,无牵无挂。”   ☆、第二百一十九章 逆天命   尸体烧焦的气味在宽阔的山顶上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而这个时候,一如往日的大风,又再次席地而起,我能想到最坏的结局就是刘斌也会随风渐渐化为灰烬。   可是事情的发展趋势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我睁开眼睛时,他依旧站在那里。   “百里赦,你是怎么想到的?”就是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如此果断,就做出了这个决定。   “是他说的,依附着躯体存活,只有当真正的躯体死去之后,他才会出来,并且保留有自己的意识。这个世界也遵循着规律,不可能同时存在,两个相同的人,也不能没了这个人。”百里赦简单的跟我解释着,我听的似懂非懂也点了点头。   刘斌现在就是重获新生,像我们一样不再受天命的控制与支配。   刚才燃烧殆尽的房屋,现在也恢复成了往日的模样。   刘斌一惊,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脚,又看了看我们,用手指指着自己,“你们能够看见我?”   我点了点头。   喜上眉梢,真是一瞬间的事情,他有些手足无措,转过身子正准备敲门。然后又再次转过身子,向我们鞠了一躬。   昨天晚上这个时候,她们均匀的鼾声还在我的脑海里回荡,今天夜晚,却是一个团聚,共享天伦之乐的夜晚。   我和百里赦进去屋子里,他们还在,而且还认得我们,虽然永远存在于一天,但是大家的思想都是有能动性的,也跟着时间的变化而记住了,只不过晚上发生了什么都不记得。   在他们的眼里,昨天刘斌都还因为有任务不能回来,今天就已经上山了,所以有些惊讶,又有些喜出望外。   “诶哟,昨天他俩都还说你是有伤……有任务在身的,怎么今天就……”大姐每次都能抓住问题的关键。   “哦,昨天我是有任务在身的,脱不开,但是昨天晚上他俩就已经帮我完成了任务,所以连夜赶到了,他们还说你们不高兴,这不,我现在回来了。”   罗芳的眼里噙着泪水,不过很快就擦去了,没有让刘斌看到,其实我们也不是有意要骗他们的,因为一个做妻子的肯定希望自己的夫君回来,但是在这最关键的时候只有丈夫的兄弟,那么他多半都是凶多吉少了。   罗芳昨天应该想到了,不过她没有说,只有大姐一直刨根问底,不依不饶。   小小的房间里因为我们三个人都进来了,所以空间变得更小了,连转身都有些困难,我和百里赦打了一个招呼之后还是退了出来。   “既然刘斌都可以摆脱天天命的控制,那么别的人兴许也能够用同样的方法。”   “依我看,不行。因为这个人是自尽的,自尽的人怨气一般是最重的,所以灵魂一直在这里存在着,但因为受了轮回的影响,也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一个世界不能出现两个相同的人,所以只有待他死后,他的灵魂才会出现。”   “但要是换成了别的人,那就不一定了。他们死去后并没有什么异样,你说是不是?”   我点了点头,是的,只有刘斌是这样的,现在他也活过来了,不会再消失。   “但是毕竟刘斌是这个时代的人,他知道的比我们多,我们改变不了受害者,但是我们可以看看这使害者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们如果是凭空出现的话,应该也是有结界的,我们今天要找的就是这个结界。”   刘斌还是一个比较讲义气的人,大晚上的,没有让我们两个留在外面,而是自己出来,还拉着她的二哥和三叔一同出来,将房间让给我们。   其实我和百里赦真的无所谓的,昨天晚上不也是靠着他们的墙根,听着他们的鼾声睡着的吗?   “不用麻烦了,你们难得一聚,我和他在外面凑合一晚上也行的。”   “那怎么能啊?你们可是大家的贵人,我们怎么能让贵人在这山上挨冻呢?昨天晚上你们也没有休息好吧,今天晚上修足了精神,我们明天一早就得起身啊。”   “起身?去哪儿?”百里赦忽地提问,他抓住了关键字。   刘斌将百里赦拉近了一步,“明天晚上鬼子就来了,我们怎么能呆在这里,肯定得找个地方躲起来呀,鬼子是从村头也就是从东方来的,我们往西山逃就行了,所以明天一早我们就得先翻过这座山。”   “不是,你听我说,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看着他一脸的决心,好似已经全盘计划好我们的逃跑方案了,而此时百里赦将他打断。   “简单?逃跑确实不简单啊,但是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   “我想说你带着一大家子人跑了,这就好似你去看病,治标不治本,一切都会恢复原状的。”   刘斌将眉头一皱,“我就说你们呢,你们两人本来就在山上,而且也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怎么不通知他们,跟你们一起走,原来你是这样的榆木脑袋。”   “狗咬吕洞宾!”百里赦也不甘示弱。   两人的眼神又开始交战,真是也得分一下场合好不好。   “行啦。你说的不是不对。”我对着刘斌,“我们不是坐以待毙,我们是等待时机,现在你是恢复了一切,改变了天命,也正是因为你现在已经不能轮回了,生命也就只有一次了,若是有鬼子来将你杀害了,那你就真的是永不见天日了。”   “而他。”我对着刘斌指着百里赦,“他说的也对,我只像现在能不能不要内斗,大家面对的共同敌人都是鬼子,而现在处于时代里的是刘斌,最了解这方面的又是百里赦,所以,你们两个得合作,而不是战斗!”   我几乎是一口气说完这些的,说完之后,脑袋还有些缺氧。   他们看了一眼对方,没有再说下去了。   “所以,就我的观点而言,明天是要早起,但是我们不是举家搬迁,而是走到村子的最东边去,观察那里的情况,然后埋伏起来,看看有多少兵力,或者说看看他们是从哪里来的,我们能不能让扼杀他们在摇篮之中。”   百里赦点了点头,刘斌皱了皱眉,末了也点了点头。   “现在,大家都答应了,那么我们就养精蓄锐了,你给我们留的房间我们就不客气了,谢谢。”   罢了,我走近一步,小声地在刘斌的耳边说,“这件轮回之事暂时不要让大家知道,因为知道死亡是比死亡本身更恐怖的一件事情。”   刘斌的胸口上下起伏着,眼睛里有流光闪烁着。   “你要相信我们,你看,轮回中的你不也是我们救出来的?我想你保证,救他们一定会拼尽自己的全力!”   刘斌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我了,我知道明明有一丝的希望能够让家人活下来,却是偏偏要听别人的,放弃了原来的想法,这是要多么大的信任才会听我的。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与亮,我们就以执行任务的借口告别了大家,而刘斌看着床上挺着大肚子的罗芳沉默不语,也不挪动脚步。   “走吧,你的战友还在等你呢!我和孩子等你回来,你就放心地去吧。”我不得不说罗芳真是一个好妻子,今天就要临产了,在床上动都不动弹一下,却是反倒过来安慰着刘斌。   “走吧。”我在后面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凯旋回来了,一定能见着母子平安的。”这句话半是安慰,半是祝福。   罗芳有礼貌地对我笑了笑,也难怪,能让一个男人爱得如此之深的人。   一路下山很容易,我们没有多久就走到了半山腰,最费时的就是穿过那一片树林了,因为从山顶一直到山脚村头的路被刘斌用防火线,那种十分尖锐的铁线圈。所以只有绕行到村尾,然后再穿行到村头。   我们到村子时,天都已经微微亮了,他们一般都是早睡早起的,所以这个时间点,大家伙也已经起来了,有很少的人认识我们,但是有很多的人都认识刘斌,而且都以惊诧的眼光看他。   本来我都觉得挺好奇的,细细想了一下,就像是昨天都还在半身不遂,苟延残喘的人今天就已经健步如飞了,那确实挺稀奇的。   村子本就很小,所以邻里之间也是彼此了解的,就算是村头的人家户将养鸡换成了养鸭他们也是知道的,更何况这村子里平白无故地多了一口人,肯定是家喻户晓的。   但是大家也只是认识他罢了,应该没有我想象的什么村子里藏了一个受了伤的战士,然后大家每天都将他照顾得好好地,事实证明,根本不是。   没有饭,没有菜,就连擦汗的都是擦桌子的抹布。   “在这里过去,一直走,一直走,我也不知道要走多远的地方就是以前的兵工厂。”刘斌在前面带着路,一边又跟我么讲解着。   “就是你闯进去的那个?”   “嗯。”   “不是已经被你们炸掉了吗?”   “是的,不过你觉得如果敌军的兵力不强会建立兵工厂吗?”   说的也是,现在在这里最了解地形地貌地理方位的就只有他了,我们只需要跟着他走就行了。   ☆、第二百二十章 兵工厂   走过村头,就是一片树林,茂密,阴森,很山顶上的那片很像,在这里我们就走的很慢了,因为我们要一路观察有什么线索没有,就算是每一寸土地,每一片叶子。   我和百里赦都在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而刘斌看上去就有些漫不经心了,他也走得很慢,不过边走边摘树藤,叶子。   我们这样地毯式的搜索还真是费劲啊。   “来,把这个披上。”转过头,一件以树叶和藤条主要成分做成的一件很厚重的披风,刘斌递到了我的手上,我才反应过来,现在在树林里,我们在找日本兵,那指不定日本兵也在侦查呢。   我们找到他们最多躲起来,而他们找到我们就得掏出枪支来结束我们的生命。   果然是战场上下来的,这点我和百里赦都没有想到呢。   我转过头去,看了看百里赦一副冰川脸在披了个树藤,样子还真是搞笑。   不浪费时间,我也是将就着套上了披风,从头上到脚上,都伪装得和旁边的景色很像,这样我的心里边要稍稍地有一点安全感了。   “你现在注意到路线,到了原来的兵工厂时,你跟我们说说。”百里赦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我们的方位本来是平行的,越往前走,我们就改变了方位,刘斌在前,我在中间,而百里赦在后面。   百里赦的声音很低也很小,所以我只有再将话说一遍给刘斌听,他点了点头,“就在前面不远了。”   果然,我看到的时候,心里边还是有些震撼的,因为刚才还是一片和谐的小村庄,以为他们离危险很远,可以祖祖辈辈,长远地就这么安宁地生活下去的,没有想到却是在没有一个上午时间的距离就是兵工厂了。   也就是说,他们日本兵说不定早就发现了村子,而且就像是豹子一样躲在草丛里,因为才侵略完别的村子,所以这个村子就是排在第二的。   活一天算一天还真是这地方的生动描述。   这兵工厂一看上去就是废的,没有守卫,也没有半点响动,门口上的日本旗也被打掉了一半,还有门口砌的那座瞭望塔也被打倒了,总之看上去一副残败。   “小心。”刘斌没有多说半句话。依旧在前面瞭望着,当着我们千里眼,侦查兵,又打着头阵,扫着雷。   说实话,这人我最开始见到的时候,就两个字概括,“痞子”,完全没有想过他在侦查,打日本兵的时候,这么专心致志,小心谨慎。   他的左轮手枪已经扔掉了,那是发生在他重生之前的事情,所以,现在我们是赤手空拳,没有武器,也没有元气,遇到敌人只能凭着自己的双手来搏斗,靠着头脑来思考了。   绕过兵工厂时,我才注意到有多大,虽说是兵工厂,其实只是修砌了院墙而已,十分的简陋,只不过里面的面积确实很大,大到包围了整座山,或者说,这座院墙就是依山而建立的。   “这院墙也不高啊,完全可以从里边翻出来。”我说的是实话,因为我估量了一下,那院墙也不过我伸手跳起能够摸到的位置,所以对于我来说,翻墙而出都是小事情。   “翻墙那多容易!困难的是里面的人墙。”   “嗯?”   “你觉得鬼子辛辛苦苦将他们抓进去,会那么轻易地让他们给逃走吗?我进去过所以才知道里边的情况。就这矮墙,每隔五米是一个拿着鞭子的,抓门抽打那些干活慢的,而每隔十米是拿枪的,专门毙掉那些想要罢工,或者想要逃跑的。”   “不仅是这,还有那后山上也到处都是鬼子,后山没有一个人敢接近,因为里边有鬼子的重机枪,反抗的,全都被扫射成马蜂窝。”   “我就很好奇了,你是怎么炸掉这里的,听你说里边的结构如此的复杂,而且枪支弹药的也很充足。”   刘斌微微一笑,“这墙从里边打开很苦难,但是从外边打开就很容易了。这每一块土砖墙都是老百姓的,他们一块一块烧制出来的,有些不仅是人住的房子,还有猪圈,鸡圈很多也是用的这些土砖,所以现在你们所看到的土砖全都是他们抢劫的百姓现成的。”   “那么你们想一想,二手的土砖会坚固成什么样子?”刘斌指了指远处的塌墙,“就那里,我和战友接应的地方,我先在内部了解好里边的内部情况,也就是说哪里有兵力,哪里有武器,还有哪里是藏百姓的地方,而且在期间安抚大家的情绪,让大家明白我们的计划,到时候就团结一致。接应之后,我就带头造反,鬼子有什么武器,就代表我们有什么武器。”   看着这些遗迹,听着他的讲解,我仿佛看到了真实的一幕幕就发生在我的眼前,而且也将这些矮墙还原了。   “看你是成功了,不过怎么只有一把左轮手枪啊?而且子弹也没有多少。”   “哎,我受了伤以后本以为活不长了,就让我的战友将武器全都搬走,不要管我的,临走之前他也只给我留了一把左轮,估计是看我生不如死了,让我自己作此了断吧,不是战友的无情,是要照顾到大家的利益,能用一条命换那么多条,我觉得死也足兮,但是在我昏迷的时候竟是被抬到了另一个村子。”   “就是那个?”我伸手指了指身后。   刘斌点了点头,“嗯,救我的人也是一个受害者,不过他也受伤了,枪伤,当时没有我严重,不过他却是感染了,走在了我的前面,你们看到的我躺着的那个房子其实是他的家,一把岁数了,却是孤身一人,死了也没有人管,他救了我,自然是我替他收尸的。”说到这里,他像是想到了那个救他的人,然后叹了一口气。   “其实也正是因为他孤身一人,所以才会记得别人的好,比谁都清楚,我在兵工厂里,为他打抱不平过。所以他才冒着死将我救出来的。”   其实这样说起来,是他自己救了自己。   怪不得,他本来是个英雄的,怎么没有人照顾他,第一,是因为这次受灾的还不在那个村子,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只是两个人遭到了日本散兵的攻击,所以在这里避难养伤的;第二,是因为照顾他的那个人已经入土为安了。   其实还真是佩服刘斌,有胆魄,有义气。   我们还是走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绕完了这座兵工厂,前面的路刘斌也未知了,所以,我们决定先就到这里,毕竟这里的路段刘斌比较熟络,好找藏身之处。   百里赦提醒了我们,准确地说是提醒了刘斌好几遍,现在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是观察情况,一定不能鲁莽行事,最重要的是我们没有任何的武器。   百里赦最担心的就是刘斌打惯了鬼子,而且对鬼子也是恨之入骨的,所以怕他贸然行动。   当然刘斌也不是傻子,他听出来了百里赦说的就是他,“我知道,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出去只能找死,这些用不着你来提醒我。”   他的语气很冲,我知道这又让百里赦心里不悦了,他们两个都是好强的人,所以没有一个会让着对方,话语都会有些过激,不过现在可真不是吵架的好时候。   每次我都会在他们的导火索燃得时候,将其熄灭,我索性站在了他们的中间,成为了一个停战区。   有了这个披风的伪装,我的心里要稍微有点安全感,我们又再次地毯式的搜索了一下地面上是不是有一些陷进什么的,搜索完之后便开始专注安心地埋伏。   不能用埋伏,只能说是观察。   在那里趴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一点的声响,我怀疑这兵工厂废弃了,日本兵也没有驻扎在附近了,现在我的肚子咕咕开始叫了,这才过了正午呢,还有一个下午一个晚上得熬过去,想起来都觉得是一种煎熬。   在这时候,刘斌忽地从旁边伸手过来递给我一块大白馒头。   我喜出望外,“哪儿来的?”   “走之前,大姐给我塞的。”他也不隐瞒大姐对他的偏爱,只给他,不给我们。   一直都静悄悄地裹在刘斌的腰上,我竟是一点也没有看出来,而且这馒头竟然还是温的。   刘斌又拿了一个出来给百里赦,“呐,给你。”   百里赦摇了摇头。   这时刘斌拿起了两个馒头将要全部塞进嘴里。   “我说你怎么这样啊,这口粮也得留着晚上再吃啊。”本来板着脸的百里赦,现在眉头微皱。   “应该是我说吧,现在吃饱一点,晚上不吃也不饿,你怎么这样,自己不吃还不让别人吃了吗?”我看着他们又叫起板来。   “诶诶诶,别又内讧了,答应过我的。”我赶紧插在他们的中间,“一会儿你们的声音把鬼子引出来了,那可就麻烦了。”   百里赦夺过刘斌手里的一个馒头啃了起来。   “诶,你这人……”刘斌嘴里还有半个馒头,说起话来也十分的迷糊。   最后他看了看我,还是低下头来,啃自己的馒头没有再说什么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时空轮回   大家还算是比较和谐地等到了夜幕降临,从下午一直等到夜晚,其实也不算无聊,因为刘斌一直都在跟我们讲述他的抗战经历,原来还真有拿着炸弹穿过枪林弹雨的人,听他这么一说我更是庆幸自己生活在和平年代了。   我们觉得刘斌稀奇,他也觉得我们稀奇,竟然跟他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又是同样的感觉,就像是要徒步独自一人穿过那种漫无止境的黑暗一般,犹豫的情绪不明白地就蔓延到了我的脑海中,胸口沉闷地难以呼吸,刚才我都还和刘斌说笑的,怎么仙子现在竟然有这样的感觉?   而且这次的感觉比在别的地方都强烈,额上忍不住地便是往下滴着汗水,都是冷汗,身子虚弱得几乎要站不住身子。   正在这时前面就有动静了,先是草丛簇簇发出声响,比较黑的夜晚虽然视线不怎么明朗,但是我们适应了黑暗,也能够看清楚大致轮廓。   百里赦从身后将我扶住,他已经对我这样的反应习以为常了,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我慢慢地扶住蹲了下来,然后静心屏气地观察着草丛外面的动静。   他们都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根本就是凭空出现,而且就在这兵工厂的后面,各个都是端着枪,慢慢挪动着步子,还好我们选择的地方是他们的侧面,所以在能够清楚地看到时也不至于暴露自己。   很奇怪,他们一个二个都是凭空出现的,就像是一个时空被截成了两半,而他们就是在这横截面中出来的,而且如果不是他们出来,我们根本就看不出来,那里和别的地方有什么区别。   如果今天下午我们还要继续向前走的话,那么现在我们是不是又处于另一个时空了呢?   来的人还不少,我看着他们攒动的头,一个接着一个,细细一数,竟是有好几十个,密密麻麻的凑在树林里。   “走,我们去看看那个面。”百里赦开口了,指着鬼子们出来的那个横截面,现在也只有少许人从里边出来了。   “妈的,原来这就是兵窝子,看我不炸了它。”刘斌低声说着,自己匍匐着慢慢向前挪动了,而百里赦生怕他会自己鲁莽地钻进截面,所以也匍匐在了他的旁边。   我的心都吊在了嗓子眼儿,因为那边全是端着家伙什儿的,一个不小心,出了一点动静,我们全都是要挨枪子儿的,所以我挪动得很慢。   终于到了那个截面,果然是不同的!   这树林里的叶子,凡是经过了这个界面的都不是完整的,树也从中间突然消失,枝桠也被截成了两半。   刘斌捡起旁边的一个石子像对面扔了过去,在没有经过截面的时候,尚在我们的视线范围之内,而一但是过了截面,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是被这个截面吞噬了一般。   “诶,这怪了。”刘斌说着,便是伸手过去了,百里赦一把将他抓住,“既然怪了,怎么还往里边伸,你就不怕把你吞噬了?或者说你就不怕你也被这截面给截断了?”   这样说着,刘斌收回了手,“这是小鬼子的什么伪装术,竟是能够隐藏得如此好,根本就找不到他们的老窝。”   刘斌现在想的是他们的什么科技,而我和百里赦现在想的是什么妖术或者什么元气才能凝结成这么公事浩大的结界。   现在他们都走光了,我们这才敢出一口大气。   “这么就完了?”刘斌看着远去的鬼子,有些不甘心。   “那你想怎样?”难不成和他们决一死战?   “我看,应该先弄死三个然后穿上它们的军装,缴械武器,再跟着大部队进村,然后在混乱的时候朝他们开枪,又因为我们穿着军装所以做了最好的掩护,可以蒙混过关。”   我现在已经好了很多,没有那种胸闷的感觉了,也可能是刘斌将我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去,我也不禁佩服起刘斌的胆识,“我们怎么弄死你说的三个倒霉蛋?”   “这个简单。”刘斌说着便是抽出了自己的皮带,“现在我们在他们的后面,只要动作迅速,找到三个落后的,我们就可以直接用这个把他们勒死。”   “不行,我们现在不能离开这里。”在一旁一直沉默地百里赦发话了。   “在这个时候,不会成了怂包吧?”刘斌看着他有些不屑。   百里赦瞟了他一眼,“这个时候,你不会成了个莽夫吧?前面少说也有三十多个兵,你这一上去,就确定鬼子死的时候不会发出信号,声响,我们勒得时候不会反被压制?如果将他们都引回来了,就算是有九条命也不够他们打,成了树林里的活靶子。”   我在一旁听着他们两个各自持有的观点,一个有胆,一个有智,结合起来果然还是好的。   “那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在这里吹风,然后任由那些鬼子屠村杀人放火?”刘斌现在有些怒气了,毕竟现在心心念念盼着他回去的妻子现在正面临着死亡。   “我说现在我们就应该呆在这里!”百里赦的语气也是毋庸置疑。   “呆在这里能够做什么?”   “我们需要观察鬼子是不是从这里出来,然后又从这里回去的。”   就算是在夜里,我也看到了刘斌红着眼睛,本是气冲冲地朝百里赦过去的,到了半路自己抓着自己的头发蹲了下来,一副欲言又止,却又独自唉声叹气。   “你有什么想法?”我挪过去,没有管一旁的刘斌而是径直问百里赦。   “如果说鬼子从一个地方出去,一个地方进去,那么这里确实就是他们自己造的结界,如他所说兵窝子,但是如果只出不进那么这就并不是他们有意所为,而是另有其人。”   百里赦简单明了地给我解释了自己的猜想。   刘斌在草丛中没有了刚才的淡定,一直是坐立难安,焦头烂额,他想要走,但是迫于理智与百里赦的阻拦最后还是留在了这里,但是留在这里也并不安静。   一直等到了深夜,不多一会儿从截面里传来阵阵大风,吹向了村子。原来往日的大风也是从这里来的。   一般这大风而起,一切都会重新开始,到现在那些日本兵都没有再来了,这就说明和百里赦最后的一个猜想是正确的。   “百里赦……”   “嗯。”   “我觉得这种情况跟上次我们在野鬼村遇到的那种轮回路很相似。”起点和终点其实都在一个位置,所以想要走永远不会走到尽头,而若是将轮回路的原理放在时空上边,那么就和村子里的情况很像了。   今天昨天和明天的起点都在一起,所以大家就没有能力来判断身处在什么时间段。   而刘斌恰巧就处在今天和昨天的间隙里,因为死亡时间刚好就在昨天和今天相交的地方。   百里赦微微点头,“不管是施害者还是受害者都是被利用的人,而背后的人想要利用这样的惨况制造一个磁场,将其与世界分解出来。”   什么?我皱着眉头,不太懂他的意思。   “野鬼村也许也不是一个巧合,也是专门被人制造出来的,而制造这种村子的可能就是同一个人。”百里赦一步一步地分析着,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忽的想到了一个人。   “红缚!”   百里赦再次点了点头,“对,红缚,她在我们府邸时就是一个通晓两界的使者,现在这人冥都出现了同样的情况,那么只能说明就是她在背后捣鬼了。”   “那么你所说的磁场是怎样制作出来的呢?”   “每一天都重复着生离死别,烧杀抢掠,只要积蓄短短的一段时间,就能够怨气横生,更别说是已经积蓄了这么久,快有八十年了吧,也难怪每天晚上你都会感觉到难受,是不是今天格外的痛苦,比之前的还要难受?”   我点了点头。   “这就是正解”   “但是为什么只有我能体会到呢?”   这时百里赦的眼神变得复杂了起来,“灵体的感应能力十分的强烈。”   这时一直在旁边不吭声地刘斌走了过来,问我们在这里低估什么?不是我说,真的是没有一点好处,对他说了他也不明白,而且这些东西知道了也未必对他有利。   “走吧,这下可以如愿了。”我拉扯开话题。   “对,现在我们朝村尾去,同样等草丛,我要弄明白村尾是不是也有这样一个截面,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刘斌低沉的情绪,一同到要打仗了,一下子来了兴致,“你是说明天晚上我们就在村尾了结鬼子?”   “我可没有说啊,不要随意扭曲我的意思。”百里赦这下又让刘斌扫了兴。   他这一晚上可是委屈了,主要就是没有让他动手。   “要杀鬼子前跟我说一声,我来带领你们,绝对不会有亏。”   我和百里赦都敷衍地对他点点头,然后朝村尾迈去。   但是我其实还有一个顾虑,是关于刘斌的,我没有给百里赦说。   若是截面被我们破坏了,那么没有处在生死界限中的人,都会随着截面一起消失,化为灰烬,像是天际的蜉蝣一般永远不会再出现吧?不知道那时候,刘斌会是什么反应呢?   ☆、第二百二十二章 截面之后   我们没有直接到村尾,因为现在已经接近午夜了,所以最后我们还是决定回村子里,就是刘斌养伤的地方,休息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又在大家惊诧的眼光下去往了村尾,可能在他们的眼中就觉得我们三个,就像是异类,也不是他们村子里的人,起早贪黑的也不知道图个什么,没有种植,没有工作,连火都不会生一个。   也正是因为我们连火都不会生一个,最后还是决定厚着脸皮去小女孩还有阿爷家蹭饭,这次不仅是我和百里赦了,还外带了另一个小伙子。   但是他们并没有因为粮食的事情而有半点讨厌我们的意思,其实我也知道,这大山里,种植不上什么稻谷,能有的也只是一些玉米,红薯什么的。   但是这次我们来,依旧有稀饭喝,而且还跟我们一人弄了一个鸡蛋,我记得最初,别说是鸡蛋,就是连完整的菜叶子都不给我们吃的,当时的小女孩看上去十分的排外,而且对我们也一点都不友善,没想到后来却是越来越熟,她把我们当成了家人来对待了。   小女孩见着我,依旧是缠着我,想跟我聊天,问我这两天都去了什么地方。看着她这样,其实我心里面想的全都是别的事情,就比如,他们就算是晚上会面对死亡,但是至少在半天都是开心的,拥有着昨天的记忆,和平常人也差不到哪里去,如果我们真的将界面毁坏了,那么这是否真的是她们想要的。   想的发神了,小女孩问我什么问题我都没有注意到。   吃完饭后,和他们道别,尽管他们十分的不舍,我们也走得很决绝。   和昨天一样,我们还是在下午时分就已经发现了同样的截面,这也不用多思考了,事实就摆在了眼前。   “那么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要知道现在我们面对的是神力,没有了元气的我们就是一介凡夫俗子,根本没有能力破解这里的法术。   “每日的循环都需要源源不断的法术,我们不需要破坏截面,我们只需要破坏法术的源泉,一切都能够破解了。”   “法术的源泉,那又在什么地方?”   “一般来说如此强大的法阵要持续就必须要一个很强大的人输送元气才行,但是你在这村子里除了每天晚上的异常感觉,还有别处异感吗?”   我摇了摇头。   “那就不在村子里,每一个村民都是受害者,那么那法术的源泉就在这截面里边了。因为你越是靠近这截面,异感就越是强烈。”   百里赦一道分析,一道排除。   “你是说我们要去截面里边,破除那元气的源泉?”   百里赦点点头。   “但是我们并不知道这源泉长什么样子啊?”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们身处截面里,就一定能够找到的。”   最后我们决定还是在晚上出发,等那些鬼子出来了之后,确认里边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之后我们再行动。   当然,刘斌还是不知道我们的安排,反倒是像我们身后的保镖一般,十分的警惕就像是一个报警器,一旦有什么新发现,就会赶紧让我们藏起来。   我们要进入截面,可谓是全副武装了,刘斌以为我们要去跟鬼子决一死战了,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就比如拿出了屋子里所有的利器,没有枪,却是有几把刀。   而且刘斌在我们的衣服里塞了两块铁片,虽然很重,但是刘斌说这些在危急的时候是可以保命的,最后我们还是妥协了。   再一次我们到了截面外,这次百里赦又抓了一个石头扔了过去,还是没有任何声响,扔过去就消失了。   我们两个都在后面,这次是百里赦先锋,他先将手伸了过去,然后投进眼底的就是一副十分诡异的画面,百里赦就像是少了一只胳膊一般。   紧接着半个身子也没有了,在进入的前一秒,转过头来,“如果我一分钟之后还没有回来,你们就不要进来。”   我下一刻便是有些紧张地抓住他,“百里赦……”   “别担心,我一定会在一分钟之内回来的。”   说罢便是整个身子都消失在了树林里,刘斌看得一脸呆愣,“这是什么战术?”   我也没有办法回答他,索性就沉默着不说话,退到一边静静地等待着百里赦的归来。   在心中默默念着数字,从一到六十,可是截面里也没有一点风吹草动,百里赦怎么还不回来?   一定是我数得太快了,我又从一开始数,一直到一百,都没有一点动静。   我贴近了截面,却还是没有听见什么声音,“百里赦!”我喊了一声,却没有一点回响。   “我看是没戏了。”刘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一定是他在里边遇到了什么事情?或者说他在里边能够听到我的声音,也在回答我,但我就是听不见他的声音。   这次,我再次念数,不过是从一到三。   数到三时,闷头直接穿了过去,手里紧紧地握着刘斌给我的匕首,身后刘斌的声音也渐渐地小了。   其实穿过去,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像是穿过了一层薄膜一般,将薄膜震破就穿进了另一个时空里。   看到的和感觉到的又不是同一回事了,我以为穿过去一定是脚先着地,因为从这边看上去那边也是一片树林和这边的景色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正当过去了之后,我却是没有踏到实地,就像是落空了一样。   重心没稳,失重感袭遍了全身,不过在我着地的时候,却是落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吴怡,我不是说一分钟没有出去,就不要进来吗?”百里赦的声音终于响在我的耳际。   我就着他的胳膊,抱住了他,“你还活着就好,没有受伤吧?”我从上到下将他看了看,他摇了摇头。   “如果我跟你说一分钟没出来,你就不要进来,一分钟之后,你会在外面无动于衷吗?”   百里赦沉默了。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上面传来一阵惊叫声,我们两个赶紧闪开,“啪”的一声,刘斌在旁边“安全”着陆。   四肢都着地,刚才我还以为他不会进来的,外面有妻有儿,里面却是生死未卜,没想到他还是来了。   好了现在人算是都到齐了,这里根本就不是那个截面所看到的背后是一片树林,没有一棵树,也没有一株花,可以说是一片荒芜,但是荒芜之中却又像是有什么遮挡住视线了,看不清楚。   “这是哪儿啊?”刘斌的声音很大,竟是有了回音,可想而知,这里边的空间是有多大?   “嘘,小声一点儿。说不定现在这又千万只枪口对准你呢?”百里赦的声音压得很低。   “这里就是用元气建立出来的幻境,和你说的一样,就像是上次我们去野鬼村里遇到的情况一样,轮回路。我们不需要将这地方走穿,那得需要一天的时间……”   “你怎么知道?丈量过?”百里赦说着,刘斌一下将他打断。   “没有,但是日本兵他们是被利用的人,如果在走轮回路的时候但凡是有一点自我意识,那么也就不可能有那么多事情了,所以这条路就是专门给鬼子走的,而出口就在村头,他们就这样被利用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不停歇。”   “那么源泉呢?”我现在也只想知道目的地,然后这一切快一点消失,我们没有多长的时间,日本兵就会回来的。   “现在得靠你了,只有灵体才能感受得到。”   百里赦看了看我,刘斌也看了看我,我现在就是肩负着重大的使命。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感受过,只是每次自己就会有这样的感觉了。   闭上眼睛,我用着原来使用元气的法子,在体力凝聚着气,可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   再次睁开,我对上他们期待的眼,摇了摇头。   “没关系,我们找找看。不过如果在他们回来之前都还没有找到的话,我们也要赶这一天的路程,尽量在日本兵回来之前离开这里,走在他们的前面他们就不会追上我们了。”   最终我们还是决定边走边找,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一样,除了荒芜,没有别的什么形容词了,用刘斌的话来说就是连一个看管的日本兵都没有,没意思。   要走一天的路程想起也觉得难受,更何况是不眠不休。我们边走边歇息,沿途还是没有一点发现。   突然那种胸闷的感觉又出现了,我顿住了,感觉更强烈了,就像是有东西在啄食我的心脏一般,一点一点凌迟,剥夺。   “后面!”后面就像是有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我的心脏一般。   他们两个反应也迅猛,飞速转身,我则靠着旁边的墙慢慢地往下滑动,四肢没有一点力气,就像是自己的灵魂已经被抽走,只剩下一具躯壳在墙边一般。   我滑下来的时候,也是一阵头晕眼花,黑暗慢慢从眼前挪动开,身后并没有一个人,但是那种强烈的感觉确确实实就在我的身后不远处!   ☆、第二百二十三章 牺牲   明确的感受就是从身后传来的,内容若隐若现,若有似无的感觉,就像是丝丝电流浮动在空气当中一般,电得人浑身发怵,一阵热,一阵冰凉。   从来的那天到现在,还没有如此剧烈的感觉。以至于现在,连路都不能走了。   “刚才不都好好的,现在……怎么面色发白,嘴唇发紫?”刘斌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百里赦直接将他的手打到一边去。   然后再将我额头上的几颗冷汗擦掉。   “找个地方做好隐藏。”百里赦上前一步直接将我揽入怀中,拦腰抱起。   “灵体若是掌握不好,便会随外界的变化而变化,现在估计是磁场紊乱,所以才会导致你身体虚弱。”我的头耷拉在百里赦的臂弯。   “这儿。”远处刘斌的声音传来,百里赦脚步变得急促,加快速度,到了隐藏处。   耳膜随着心跳声砰砰直响,而除了这心跳声,还有远处而来的脚步声。并且离我们越来越近,有些许杂乱,但不急促。   我们三个都是凝神聚气,大气也不敢出,我强忍着内心的困怠,尽量依靠着自己的腰身坐直。   不用说一定就是鬼子从村尾进来了,因为我的不舒服影响了三个人的速度,所以只能在这里呆着,观察情况。   “我知道了。”百里赦虽是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能清楚地辨认出一丝雀跃。   这一片荒芜的地儿很大,但是要找一个藏身之处确实很困难,所以我们现在和那些鬼子隔得很远。   在我迷迷糊糊间,看着百里赦侧过身子,在刘斌的耳边说着些什么,之后刘斌便是脚跟着地,轻身跃起。   百里赦在这边捡起荒地里的一块大石头,使劲儿地朝另一边扔了过去。   这小鬼子的脚步声更是杂乱了,而其中有一人在哇啦哇啦的说什么。   急促的脚步声都朝刚才百里赦扔石头的那块地儿过去了,而这边,刘斌左手拽着一把长枪,右手揽着背上的一个鬼子往我们这边跑。   我想知道为什么,但是却没有力气问出口。   只见刘斌迅速而又粗鲁地扒掉了鬼子身上的军服,再扒掉自己的衣服。   随意的套在身上,最后带上了绿帽子,摸了一下鼻子,起身加入了大部队。   只身一人去往大部队吗?这是刚才百里赦想个办法吗?我怎么觉得有点不靠谱,一个人怎么单挑三十多个兵,况且都还是身强体壮的那种。   “百里赦……会有危险的。”心脏处就像是有石头硌着,我强忍着痛感,憋出了一句话。   “他不是早就手痒痒了吗?正好实践实践他是不是有这个本事?”   百里赦的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声枪响,虽然不是打向我这边的,但我心脏也好像,中了这枪。   压在我胸口上的大山好像也随着枪声土崩瓦解。   刘斌狂暴的叫喊声穿过界面响彻云霄,连着几声枪响,心里面的负担也慢慢减少。   我知道了,百里赦所说的源泉是什么了?   为什么一到夜晚鬼子进村,我就会有别人察觉不到的异感。如果说力量的源泉在界面里边,为什么我走进了界面,却是没有异感,而鬼子离我们越来越近,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所以说,鬼子本身就是力量源泉所在。   压在胸口的力量渐渐消失,我也能够勉强地站起身子。   “我现在没事,你快去帮刘斌!”   “没关系,看着鬼子多,其实目标只有一个,只要打爆他们将领的头,其他的小兵也会随着消失的。”百里赦说话的时候,身后传来刘斌的一声惨叫。   百里赦眉头一皱“这小子八成是没有找对人!”说罢,便是先将我扶回原处藏了起来,之后转身跑去支援了。   我更是担心百里赦,别的不说,刘斌他是穿着军装服的,能够浑水摸鱼。百里赦一过去,目标就转移在他的身上了。   不过打枪这个技术活我倒是不担心,之前碰到那个民国的鬼孩时,就是用的枪。   不过现在担心也没用,我闭上眼睛,凝神聚气,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在洪水中将要溺死的人,而恰巧在洪水要淹到我的鼻子时渐渐的退去。   忽的身后传来一阵像是金属炸裂般的声音,“嗡嗡”地回响在耳际,就像是用铁锤重重地敲了一下寺庙里的钟。   来也来不及闪躲,被后面的一阵强烈的波动掀翻在地,若是往昔,伸手一个结界,便是能够抵御这强波。   凡胎肉体却只能忍受强波的折磨,地皮从中间破开,一路掀起。眼看着那些翻起的地皮要连着我所处的这块一同卷起,我立马打了个滚,刚刚翻过去,就有半个人高的“浪”拍打过来。   而那波停止,这波又起。   “吴怡,快闪开!”听到百里赦的叫喊声时,已经来不及了,头顶上方滑落下来一块巨大的石头。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黑影遮挡住了我的视线。腰身被用力的一推,我便是翻倒在了别处。   巨石落地,掀起周边的一些尘土,小石渣滓也洒在了我的脸上,我用双手抹了一把脸,转过头去,看着石头下面那个几乎被尘土淹没了半个身子的人。   “百里赦!”我惊叫了一声,四肢并用,爬到了他的旁边。   “刘斌!”百里赦惊叫了一声,也蹲了过来。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将我推向别处的并不是百里赦,而是刘斌!   我用颤抖的双手,将埋住了他头的尘土,快速抛开。   “刘斌!”巨大的石头几乎压住了他整个下半身,而他的整个上半身也几乎被这尘土掩埋。   “啊!”大多的尘土已经被我抛开,我却是摸到了他脸颊上黏糊又湿润的东西,食指和大拇指一捻,摩挲着细微的小渣滓,也露出了液体的红色,拿在鼻子前一闻,淡淡的腥味。   很快液体便是干涸在了我的手指上。   这时百里赦的脚边也溢出了红色的液体。   “刘斌?”我继续将他脸颊上的尘土拭去,而百里赦将两脚扎稳,双手扳住巨石的下端,企图将它翻过来。   被压在巨石下的刘斌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也学着百里赦的架势,双手扳住巨石,石头先又粗糙的表面磨得我的手掌生疼,数到一,二,三气沉丹田,用力向上,这才是真正用上了吃奶的劲。   我只觉得脚下踏着两个脚窝也深了不少,终于将巨石翻到了一边,百里赦白皙的脸上泛起少见的红润脸色,保持着青筋暴起的姿态。   巨石下的人已没有了半点生气,情况惨不忍睹,被压得扁平的身体就像是爆开的西红柿,翻开的石头上面也流动着他身上的血液。   “为什么你要逞强选择在这个时候当英雄?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百里赦小声地嘀咕被我听见了。   旁边巨石的颜色慢慢变淡,只留下血液,还带着猩红,再慢慢的连轮廓也消失不见,山洞已被翻飞得不成模样,而这些一块块碎石也都慢慢的消失了,像是被晕染的水墨画又像是幻境一般。   渐渐的整个结界也消失殆尽,荒芜不见了,村子也不见了,所有的一切都在一夜之间发生了巨变。   只留下一片阴暗的树林,还有树林中的我们仨。   刘斌死了,没有人跟百里赦发生言语冲突,也没有人再和我分享抗战时的经历,以及回忆他的她了。   原来的村子现在已被荒草代替,而上山的路也再没有印记,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大家不在了,上山的路也不在了,这几日我们来来回回,上山下山,白天黑夜,已经将路线摸得熟透。   就算是没有一条明显的路线,我和百里赦也上了山顶,只是走到半山腰,会想起小女孩盖的那座茅草房,不舒适但温暖。走到山顶的某处,往下望的那一瞬间,似乎还看得见山下坐落的村子。   我们没有让刘斌独自一人留在山下的老树林里,这次上山也专程是为了将他的尸体埋葬在原本的住处。   他的住处和村子一样,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片荒芜的草地。   往日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刘斌走的那一天,他对罗芳说,“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罗芳回答,“你放心去吧,我等你。”   这一走就将近九十年,这一等也将近九十年,我们想着改变这一切,刘斌也想。   很幸运,他是属于时间缝隙中的人,能够舍弃旧时的性命,重获新生。很不幸,他是属于时间缝隙中的人。注定看着自己的妻儿被杀害,却是不能出手相救。   现在思考一下。不管当初他听不听我们的,都难以改变事实。就算是,如他所说,在鬼子侵略村子的时候就穿着军装,伪装成鬼子,在混乱的时候开枪。   没打到军官,第二天一切又会再次重演,打到军官,一切都会消失殆尽。所以再怎么做都是没有用处的。   所以说,一己之力,难违天命。   ☆、第二百二十四章 奇异草地   好人死了,坏人也死了,所有事情都结束了。这一片荒芜,再也没有我和百里赦的容身之处。   我几乎已经忘记了来到这里的目的,或者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我以前就产生了疑问,为什么这个村子死了那么多人都没有一艘渡船过来。现在水落石出了,一切都是制造的幻境。   虽然这个幻境已经被毫无法力的我们打破,但是在我们不知道的各个地方,又会不会有更强大的结界?   又会不会有更多的人因为这些节气而生灵涂炭,生不如死?我们两个现在力量真是太薄弱,就像是被冥界驱逐出来的一样。   没有法力由最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的习以为常。   在这人世间,才来的那两日算是过得最艰辛的,没有工具,没有食物,比一日三餐都重要的法力也没有。   这些日子我们都度过了,所以说接下来不管遇到什么,我也能够从容面对。   所幸这个村子是没了,但是被我们拴在湖边的小舟还在,山路崎岖陡峭,而且有什么出没我们也说不一定,所以,没得选择。   算一算,我们离开冥界已经有两个多月了,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一点也不知道。   没有一点信息,说不定冥界里的人也是觉得我们两个杳无音讯了。   在小舟上滑行时,灼热的阳光烤炙着我的皮肤,我还真有点想念冥界的生活。   也不知道是这湖面上的风大还是水分多,吹着吹着让人昏昏欲睡,睡着了之后竟然是被冷醒的。   手臂还有腿脚都被冻得麻木,失去了知觉。太阳还是一样大,阳光还是一样强烈,炙烤在腿上,怎么一点热的感觉也没有?   那圆圆的太阳挂在天边,就像是冰箱上面的照明灯一样,徒有其表罢了,没有一点实效。   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四肢并用,爬到了百里赦的旁边,也摸了摸他的额头,和我一样的温度。   这使我近视看到了他发白的嘴唇,冻得乌青的脸颊。我没有划船,将脸伏在自己的腿脚,所以没有受着风的吹袭。   不像是百里赦挨着冻,他的四肢也是冰凉。   “百里赦……”我的牙打着哆嗦,“怎么这么冷啊?”   百里赦这下像是如梦初醒一般,也“嘶”了一声,要冥界永远都是一样的,天气凉爽不燥热,就在刚才都还是,能够将人烤出汗的天气。   难道说我这一睡就是睡过了一个季节?怎么可能就算是我睡了一个季节,百里赦也不可能划一个季节啊。   “你说我们会不会受那个村子的影响?”其实我有注意到,村子里边的天气每天都是一个样儿,他们穿的衣服也是相同的,唯独不同的就是他们有自己的自主意识。   我们在村子里边感受不到季节的变化,所以说出来就不适应冬天了?   “不对。”百里赦一边摇动着船桨,一边细细的思考,“如果说只是因为处在村子里边儿,没有意识到外面季节的变化,那么为什么刚才取舟的时候,还那么热?”   难道我们遇到寒流了?不会吧?这只是一条小湖而已。就算是有寒流,也不可能冷得这么明显。   我缩了缩身子,尽量将自己的上半身贴着腿脚,不想要更多的地方接触到冷空气。   说来也奇怪,一般湖边上都是绿树繁茂,绿草丛生的,越走越平坦,不说,倒是越走越空旷了,从大山变成了草原!   “我怎么觉得这景象超出了我的认识范围呢?”我自己小声的嘀咕着,回头看见百里赦也缩成了一团,两只手很不情愿地伸出去划动着船桨。   “你看!”百里赦的声音忽地响起吓了我一跳。   我顺着百里赦的手望了过去,咦?也倒是稀奇,在这空旷的草原上竟然有很多木头栅栏。   而且这些栅栏不像是一般的羊圈,木头桩子竟是有人那么高,而且分布的也很密集。如果不是露天的,我倒是想到了关人的监狱。   木头栅栏里边没有人住的房屋,四周也没有,应该说除了这羊圈,荒芜的草原上没有半点人的迹象。   不过如果没有人,怎么建起了这个羊圈?难道说是草原上的有些动物为了防寒保暖,为了抵御外界的伤害,自己建的?   不过,就现在看来,能够通过自己的力量建造出这么完美工程的生物,也只有人类了。   难道说是以前有人在这里住过然后成了遗址?   可是为什么没有一点生存迹象?没有房子,没有工具,就连烧成炭的木堆也没有。   我和百里赦现在就像是和尚,一路的行程都需要自己化缘来饱肚子。本看到这,杨俊还觉得高兴的,至少能够生一堆火来保保暖,没想到却是这样。   没办法,我们只有硬着冰凉的头皮,迎着寒冷的风继续行走下去。   没有过多长的距离,我们又在远处发现了一个类似的羊圈,这次我观察的更加仔细了一点,用于建筑羊圈的每根木桩,虽然不是同样的粗细大小,但都是同样的高度。   温度一直都是那么低,没有上升,也没有一点上升的迹象。   “反正上面也没有人,没有危险,要不我们仔细看看,兴许能发现什么?”我除了观察着羊圈,也观察了四周的景象,都是宽阔的草地,并没有能够藏的草丛,所以说也没有什么别的危险和后患。   而且我们从村子里面出来就一直盘着腿,现在又这么冷,百里赦倒是动着手,我现在手脚都没有动,压的麻木了不说,都快冻得僵硬了。   百里赦排除了一切后患之后,将船靠到了岸边,我这才得以活动手脚。   脚刚触地的时候,我就像是一个半身不遂的人,终于有了知觉一般,喜出望外,活蹦乱跳。   我围着羊圈细细的观察了一圈,也没有看出什么破绽。就在我决定放弃了的时候,忽然百里赦对我喊了起来,“脚下,脚下!”   我被惊得跳了起来,以为踩到了地雷。我左脚抬起又不是,右脚抬起也不是,最后两只脚一起跳起来,伸手勾住了百里赦的脖子,就像是树袋熊一样,紧紧的将他抱住。   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过了良久,也没有什么动静。   “百里赦,刚才我的脚下到底是什么呀?”   “粪便。”当这个词汇平静的从他的口中说出的时候,我倒是觉得更像是一个炸弹炸开了花。   我又再次从百里赦的身上跳了下来,朝刚才我站的那个位置上看了一眼。果然,那姿态各异黑色的粪便,歪歪扭扭的。   还有几坨是扁的,一定在我鞋上!有了这个猜想之后,我恨不得将自己的鞋底给削下来。   跑到一边草地上用力地刮着脚,几乎就要把鞋底的磨平。   回头一看,百里赦刚才好端端地站在那儿,现在竟是蹲下了身子,埋着脑袋,认真地观察着那些姿态各异的粪便。   末了,竟是还捡起一根棍子捅了起来。   我认识的百里赦是高高在上,万人在下冥王。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现在竟是用一根小小的枝条在那里,捅屎。   就算是这几日来我们没有了元气,过得跟平凡人没什么区别,但是这老农民的本色怎么说显就显了呢?   “百里赦你在干什么呀?”我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我们先不说这是什么的粪便,你就不好奇这荒山野岭的,粪便是从哪儿来的吗?”   “很简单啊,你看这就在羊圈的旁边,兴许是以前的羊留下来的。”   “我看不是那么简单。”百里赦扔掉手中的枝条,站起了身子。   “你见过羊的粪便吗?”   他这样一说,我还倒是想到了,原来东村有一个专门养山羊的。我去附近玩过,自然也知道羊粪长什么样。   “一粒一粒的,就像枣子那么大。”我其实很崩溃,站在这寒风冽冽之中,跟他讨论这种话题。   百里赦点了点头,“所以,这不是羊的粪便。”   “当然这更不是牛粪,牛粪里边有大量没有消化且肉眼可见的粗纤维。”   我的脑子里几乎是闪现出了,这一幅幅分别的画面。   “而且你再想,这么高的柱子,能拦下些什么?如果是牛是羊,需要这么高的柱子吗?将一根那么高的柱子截为两根,那不事半功倍了吗?所以说这柱子另有用处。”   百里赦细细地分析着,渐渐的我也觉得很奇怪。   是呀,这些如果不是来用来圈养牛羊猪的,还是拿来圈养什么别的能够和人一样高的生物的?   难不成还是那些专门猎杀野生动物的人类,做出来圈养狮子老虎的?不过那东西能圈养吗?   实在是想不出事情的答案,我们还是决定再往前走走看看有什么别的发现吗?毕竟光是从一堆粪便看不出什么别的线索。   头顶上太阳也慢慢的移动着,不过不管他移到哪个方位,照射出来的阳光都没有一点的温度。除了照明,就别无他用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仪式   若是以前的这会儿,太阳早已隐没在山里,而整个湖面又会映照在大山的阴影里。   迎着湖面吹过来的寒风,就像是一把把刀刮着我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草地上凡是肉眼所及的地方我都不会放过,除了几个和刚才相同的空栅栏以外,就没有别的发现了。   栅栏在路段上的分布也很均匀,每行走一段时间就会有栅栏的出现。而且形态都会大致相同。   再次下去看,除了刚才的发现也是一无所获。   正在我以为这里是荒山野岭地时候,却是看见了远处有攒动的东西。   “百里赦,你看,那是什么?”从我的这个视角出发,在很远的地方,几乎是草地和天相交接的那处,像是黑蚂蚁,没有什么阻碍视线的东西才会得以看见。   刚才还因为躲避寒风而弯腰的百里赦现在用力地直起身子,因为隔得太远,所以很费力才找到我所说的那一处。   就像是一条黑色的长龙,蔓延在天际,偶尔散开,又像是几只大雁。   但大雁这个得排除,那么冷的天,这时候才往南估计得冻死在寒风中。   “下去看看。”百里赦将小船往右划动,停岸多次,已经轻车熟路了。   上岸是我十分不情愿的事情,因为被寒风吹到的面积会加大。   “走我后面。”   我听话地贴着他走,这样要稍微暖和一点点。   草地上都结了寒霜,白露露的一片,这气温应该是冬天才会有的。   那一条长龙,所幸不是往更远的地方走,而是沿着天际的那条线一直向前。又经过了两个同样的栅栏。   “会不会是专门关押那东西的?”现在还相隔较远,分辨不清楚那一条长龙是由什么排列而成的。   百里赦摇了摇头,“嗯,也许吧。”   再走近一点,我的心情就复杂了起来,因为那一条长龙,并不是什么动物,而就是人。   有些兴喜是因为有人家户的地方就有吃的,不用再饿肚子,那么冷的天应该有暖炉,没有暖炉,热炕也行,现在就算是给我一堆柴我都能用钻木取火给弄出一堆火来。   实在是太冷了。   那些一直向前而行的人,好像并没有发现我们。细看他们的穿着,更是吓了我一跳。我跟百里赦的薄衣长衫已经算是穿的少的了。   他们竟是更离谱,短衣短袖,而且几乎都是麻布衣服,材质粗糙。   这下我便是高兴不起来了,他们那么能抗寒的话,肯定是没有能够暖身的东西。   在距离大概还有十米远的地方,百里赦止住了脚步,拉着我也一起停了下来。   “怎么?有发现?”   他摇了摇头,“正是因为没有什么发现,才不能贸然前进,我们在这里看看他们往哪里走?有什么武器?那么多人,这荒郊野岭的也没有见到一座房子。”   队伍里有大人有小孩,还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全都颤颤巍巍的,但是手里边并没有武器。   “也许我们能够去问一问。”他们除了衣着怪异,行为举止怪异,和我们也没有别的异处了。   那一个排列少说也有五六十个人,但也没有见到他们交头接耳,就像是木头人一样向前。   “你说,会不会也是像上一个村子一样,领头的那个人才是有自主意识的人,后面的全部都是跟着头干事?”   “现在不能排除任何可能性。”   他们就要走出我们视线范围了,我本来是想上前问问的,结果被百里赦给拦住了。   这里面没有像草丛一样的藏身之处,我们两个就站在那里,他们也没有发现,亦或是说发现了之后并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他们看上去就像是翻着死鱼眼睛的丧尸,但是眼睛除了没有神以外,也没有什么别的异处。   而且丧尸的行动能力很差,一瘸一拐的移动也相当的慢。不像是面前的这些人,虽然步履蹒跚,但好歹行走的姿势也不怪异。   “好不容易找的人,我们就这样让他们走了吗?”看着他们渐去渐远的背影,本来以为的一线希望也灭了,少说也有一点不甘心。   “他们还会再回来的。”百里赦平静的语气带着肯定。   “你怎么知道?”   百里赦看着我,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门儿,清澈的眼底映出一脸懵逼的我。   我们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他们渐渐变小的身影又渐渐放大。   “果然回来了。”我低着语气,自言自语,也像是在跟百里赦汇报。   就算是行走了一圈过来队伍也没有乱。   “真是奇怪,穿的这么少,在寒风中行走也不哆嗦,大人走也就算了,小孩也跟着受罪。走来走去,也没有什么目的性。”   “我倒是觉得这更像是一种仪式。”   仪式?各种恐怖的宗教仪式在我的脑海里过了一遍。带着小孩,难不成要把小孩放了血祭祀?   当然这也是猜想罢了,百里赦不说,我也想不到那去,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是看见他们嘴里,慢慢地动着,好像是念着什么东西。   “所以我们现在过去可能会被他们当成异类所排斥,他们五六十个人要杀我们是轻而易举的事。”百里赦平静地分析着。   “刚才他们是没看见,我们站在这里那么大的目标,要是被他们发现了,会不会……”我不免的担心起来,被异族排斥是很可怕的事情。加之百里赦所说的他们现在在举行仪式,指不定就把我们两个杀了,放血拿去献祭。   “不会的,他们刚才是看到我们了,只是专心自己的事情罢了。只要我们不伸出枪支,他们应该也不会对我们怎么样?”   “嗯,这一点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猜的。”   “那万一他们要对我们怎么样呢?”   “跑。”   我本以为那些人是要朝我们这边走过来的,走到一半却是90度转弯了,队伍并没有乱,队伍中间90度的角也一直保持着90度。而且每一个人的间距也不多不少。   他们转弯之后,队伍笔直了,走在第一个位置上的人,突然双膝跪地,一个躬身,脑门贴到了泥土上。   紧接着身后的人也全都跟着他的模样,双膝跪地。他们这是在拜天?因为他们的前面什么都没有。   他们保持着跪姿一直没有动弹,就像是跪在风中的石头。我站在原处都觉得腿酸,更别说他们的身子弯曲得那么厉害。   也许是他们每天都这样,才会有如此毅力,一动不动。   正在我纳闷儿他们要等多久才会起来的时候,远处好像走来了一个人。   隔得太远,也只能看见轮廓。光是看轮廓也知道是两只脚走路,但是怎么上半身不太一样呢?   光是看上去感觉脑袋很大,手里边也拿了一根像是棍子一样的东西,走一步,棍子“啪”地撞击地面一下。   而且一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跪拜的两个人那么高大的身体,看样子应该是一个男的。   我凝神聚气,恨不得现在用元气开通五感。   他走的并不着急,一步一个脚印,仿佛是要用自己的脚步来丈量这片草地的宽广。   越走近了,我才注意到他和平常人的异处,从肩部以下的都跟平常人一样,但是这头根本就不是人的脑袋!而是马!   马的长脸,马的大鼻孔,马的鬃毛,马的红棕色。这……压根儿就是一个怪物,难怪这五六十个人要给他一个行跪拜礼。   他手中的棍子看起来也并不寻常,有点像是和尚的法杖。而且五六十个人当中就只有他穿着白色的毛大褂,衣服双面都是白色的绒毛,看上去很暖和也很臃肿。   我凝神聚气,觉得随他而来的寒风都要凛冽一些。我们仍旧站在原处,不知道,他看到我们没有,径直走到了跪拜的那个人面前。   他用法杖轻轻的敲着地面,法杖上面的银饰就像是风铃一样,随着他的动作发出银铃般,的声响。   之后他又伸出手,轻轻地摸着面前跪拜人的脑袋,他的手和正常人的手是一样的。   被摸脑袋的人,就像是从石头又重获新生一般,站起了身子,低着头,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   那个怪人因为有一颗马头,脖子比一般人的脖子长好几倍,所以看上去那个跪拜的人又小又弱又瘦。   怪人慢慢地,就像是刚才他不慌不忙行走过来的速度,挨个给他们摸着头。站起来的人就没有了刚才的拘谨,变得自由,队伍也渐渐的消失,大家都各自行走了,不过活动的范围,也只有那么点儿大。   摸完了最后一个人的头,怪人直起身子,看向了我们这边。   我们和他大概有十米的距离,因为他的眼睛十分的大,就像是黑色的宝石一样,我们站的那么远,眨眼闭眼都能看得清楚。   他好像是在分辨我们是敌是友,当然我们也在分辨他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为长时间站立在寒风中,有些瑟瑟发抖。我们和他对视很久,他像是终于判断好了,一步步慢慢的向我们走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马面   他的法杖随着他的脚步发出“嗒嗒”的声响。行动的很慢,一点也不慌张。   他不慌张,我倒是慌张了起来。毕竟不知道他走过来是什么意思。他手中的那玩意儿是不是有什么神力?   那么多的人都向他行跪拜礼,唯独我和百里赦在这里站得直挺挺的。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种生物存在?   我有些害怕,想要往后退,刚迈出一步便被百里赦拉住了。   “别动!”   领到口令,我便是站在一旁,眼看着那个怪人走过来,却一动不动。   他越是走近,我越是觉得吓人,长长的鬃毛,随风而动,他的眼睛有一般人眼睛的四五倍大。光是看着都觉得渗人。   百里赦站在一旁,纹丝不动,应该是见惯了这些怪物,在冥界的应该比这更吓人的都还吧?   那怪人凑近了,侧着脑袋,眨巴着大眼看我们。近到我都能感受到从他鼻孔里面喷出来的气。   百里赦已经算是很高的个子,而这个怪人却比他还要高一个头。他以居高临下的角度,如炬的眼睛,像是在审视我们。   百里赦跟他直视着,两个眼光相碰撞,都能击出火花。   怪人举起手杖,重重地敲了地面三下。比刚才的任何一次都响,霎时四周的人纷纷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全都站起身子望着我们这边,糟了糟了。他这一手杖敲响,现在大家都和我们是敌人了。   大家纷纷放下手中正在干的事情,慢慢的朝我们围了过来。   个个都像是刚从坟堆里爬出来的一样,面无表情,四肢僵硬。   “将头低下来。”百里赦低声对我说,说罢,他便是自己低下了头颅,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也跟着将头低了下来。   这是一种臣服认输的表现吗?   不多时,便是感觉一只手在我的头上摸了摸,准确的说是画了两个圈。   怪人杵着手杖离去了,四周的人也纷纷回到了刚才他们各自所在的地方。   百里赦刚才是在和怪人交流吗?   “你也舍得将自己的头低下来?”百里赦在我的眼中一直都是就算是在暴风雨也要高昂着头颅的人。   “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确实是这个理儿,不过在这之前我可从来没有在他的身上发现这一点,就从我们误打误撞来到了人界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变化,我也对他刮目相看了。   “你刚才在和他交流?”   “没有,我只是恰好猜到了他的想法而已。一山不能容二虎,我们高昂着头颅就是在跟他宣战。况且,臣服于他的人都和我们是一样的,所以只要我们服软,他才没有理由来伤害我们。”百里赦看着远去的怪人,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   “那么,他是怪物吗?”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长得和我们不同的就是怪人。   “是。”   “我是想问他是妖界的,还是冥界的?”不过他是我见过在冥界里面见到的鬼怪,最丑的一个,牛头马面都比他帅很多。   “这个还尚无定论。”百里赦眼珠转动了一下,“不过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坐视不理,如果说是冥界的,确实要好生处理,如果说是妖界的,那就更不能让他们肆意妄为。”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留下来,观察他们的行动。”   我指了指在各个角落的人,“我们和他们一起?”   百里赦点了点头,“嗯,只能让他认为我们和他的……崇拜者,是同一类人。”   “我是有一点担心那个怪人会对这些人不利。”   “大自然永远都存在适者生存的法则,只有胜利没有失败,失败的人要不沦为食物,要不沦为奴隶,你看这些人像什么?”   百里赦指了指在栅栏旁边脱了裤子随意拉屎的人。   原来前几天我们所看到的粪便是他们拉的?那么这些栅栏应该就是……用来关他们的。   “我觉得他们就像是被那个怪人圈养起来的牛羊马猪。”   “对,不仅是这样而且人就是高级的圈养者,既能够沦为食物,又能够沦为奴隶。”   百里赦这话一出,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既是食物,又是奴隶,而且这五六十个人完全就可以沦为他的生化武器,就像是刚才我们两个来的时候,被当成了外来入侵者,他们随时都能够听怪人的口令,团结一致,将我们干掉。   我跟着百里赦走向了两个正在捡石头的人,“你好。”百里赦试探性地说了一句,那人转过头来,看了百里赦一眼,瞪了瞪眼睛,转过头,继续捡他的石头了。   百里赦将我拉到一边,低声说,“你来问,你有亲和力一点。”   我不禁笑了笑,从这一点上来看确实,百里赦一条冰川脸过去打招呼,简直就是在质问人。   我点了点头。   走上前去,学着他们的模样,捡起了石头。   能够问到他话,我算是煞费苦心,过了好一会儿,我装模作样也累了,他才发现我,“你也是给阿努喇搭灶的吗?”   阿努喇?想必这个就是那个怪人的名字了吧?   “啊……哦,对对对。”如果不是他问话,我还以为他不能说话呢。   说罢,他便是蛮不讲理地将我刚才放在一旁的大石头全都扔到了一旁。   哟呵?还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啊,一言不合便如此粗鲁对人。   在这一方面,我觉得自己还是做得比较有耐心的,反正这石头捡来,也没有什么用。   它们是用来给什么……阿努喇搭建灶台的,我又不用。而且为什么听说我要搭建灶台,他那么生气?   不应该是有人帮他,他高兴都还来不及吗?   我平静的看向他,“这儿的石头大小不一,就算是搭个灶也不平整。”   说罢,我起身拍了拍手,走向湖边。末了,还留了一句,“我要去找最好的石头来给阿阿努喇搭灶。”   看到他的反应,我确定自己说对了话,我还没走到一半,那人便是连走带跑地追上我。   “这件事情你不给别人说,我让你和我一起搭灶。”那人因为刚才用力的跑过,所以上气不接下气。   这件事?“哪件事?”我有些搞不明白。   “就是你说湖底的石头平整,光滑的这件事。”   哦……我点了点头。原来给阿努喇搭灶台这件事在他们的眼中是无上荣光的,听他这话的意思,我只想要给他搭灶的人,一定不在少数。   那人点了点头,像是和我达成什么重大秘密交易一样,用食指贴着自己的嘴唇,然后两个眼睛圆溜溜的盯了盯四周。   难不成,还有很多人会偷听这些?我实在是搞不明白,不过全当是入乡随俗了吧。   当然这件事情是答应过他的,所以就连百里赦,我也没有告诉他自己要做什么,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我跟一个陌生人去了湖边,不放心于是跟了过来。   那人十分警惕,看了看就要走到我身后的百里赦,“他是谁?”   还没有待我答话,他便补充了一句,“不过不管他是谁,今天搭灶的就只有我们两个。”   我转过头向百里赦,挥了挥手,示意他回去。   他有着不明其意,不过我便是没有再看他,转过头朝湖边走了。   既然大家都争着要跟阿努喇搭灶台,这就说明搭灶台这事情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看着湖边不远,实际上我们走了很久,湖水浅滩上有很多人,看他们专心凝神的样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捕鱼。   我内心一阵欣喜,饿了一天了,总算是有吃的了。   我先搬起一块平整的石头,拿到他的面前给他看了一下,“喏,就找这么大的。”   他点了点头,仿佛是接受了什么重大任务,两脚踏进湖水里,朝下面摸了摸。很快就抓起了一个和我那个差不多大的石头。   看着他那么卖力,我也踏进了浅滩,这水比我想的还要冷,本来空气就已经很寒冷了,这湖水简直可以用刺骨来说。   大家都在忙着专心抓鱼,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我们,我也加入了他们捕鱼的行列。   自己是个门外汉,不过看他们出手迅猛,我也学着他们的模样,几次都擦到了鱼的身体,就是没有将它们抓住。   鱼的动作相比我来说,更是迅猛。三番四次地试验没有成功,我还差一点掉进了湖里。那些抓鱼的人都一脸嫌弃的看着我。   哼,一回生,二回熟。没有失败,怎么能为下一次起步找理由?我再一次凝神聚气,没有管旁边人不屑的眼神。   鱼在水中是折射出来的,所以我应该往这边偏一点。   看到一条小黑鱼立即按着自己分析出来的方法,迅速出手。   鱼出水的那一刻,我觉得有种太阳破晓的感觉。太有成就感了,这里的人很傻,鱼也很傻,竟是徒手就能将它抓起来。   我抓到鱼之后,象征性地抱起来旁边的两块石头,看着那人一下子抱了五个石头,重得他人都歪歪斜斜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马面   他的法杖随着他的脚步发出“嗒嗒”的声响。行动的很慢,一点也不慌张。   他不慌张,我倒是慌张了起来。毕竟不知道他走过来是什么意思。他手中的那玩意儿是不是有什么神力?   那么多的人都向他行跪拜礼,唯独我和百里赦在这里站得直挺挺的。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种生物存在?   我有些害怕,想要往后退,刚迈出一步便被百里赦拉住了。   “别动!”   领到口令,我便是站在一旁,眼看着那个怪人走过来,却一动不动。   他越是走近,我越是觉得吓人,长长的鬃毛,随风而动,他的眼睛有一般人眼睛的四五倍大。光是看着都觉得渗人。   百里赦站在一旁,纹丝不动,应该是见惯了这些怪物,在冥界的应该比这更吓人的都还吧?   那怪人凑近了,侧着脑袋,眨巴着大眼看我们。近到我都能感受到从他鼻孔里面喷出来的气。   百里赦已经算是很高的个子,而这个怪人却比他还要高一个头。他以居高临下的角度,如炬的眼睛,像是在审视我们。   百里赦跟他直视着,两个眼光相碰撞,都能击出火花。   怪人举起手杖,重重地敲了地面三下。比刚才的任何一次都响,霎时四周的人纷纷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全都站起身子望着我们这边,糟了糟了。他这一手杖敲响,现在大家都和我们是敌人了。   大家纷纷放下手中正在干的事情,慢慢的朝我们围了过来。   个个都像是刚从坟堆里爬出来的一样,面无表情,四肢僵硬。   “将头低下来。”百里赦低声对我说,说罢,他便是自己低下了头颅,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是也跟着将头低了下来。   这是一种臣服认输的表现吗?   不多时,便是感觉一只手在我的头上摸了摸,准确的说是画了两个圈。   怪人杵着手杖离去了,四周的人也纷纷回到了刚才他们各自所在的地方。   百里赦刚才是在和怪人交流吗?   “你也舍得将自己的头低下来?”百里赦在我的眼中一直都是就算是在暴风雨也要高昂着头颅的人。   “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确实是这个理儿,不过在这之前我可从来没有在他的身上发现这一点,就从我们误打误撞来到了人界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变化,我也对他刮目相看了。   “你刚才在和他交流?”   “没有,我只是恰好猜到了他的想法而已。一山不能容二虎,我们高昂着头颅就是在跟他宣战。况且,臣服于他的人都和我们是一样的,所以只要我们服软,他才没有理由来伤害我们。”百里赦看着远去的怪人,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   “那么,他是怪物吗?”其实这个问题很简单,长得和我们不同的就是怪人。   “是。”   “我是想问他是妖界的,还是冥界的?”不过他是我见过在冥界里面见到的鬼怪,最丑的一个,牛头马面都比他帅很多。   “这个还尚无定论。”百里赦眼珠转动了一下,“不过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坐视不理,如果说是冥界的,确实要好生处理,如果说是妖界的,那就更不能让他们肆意妄为。”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留下来,观察他们的行动。”   我指了指在各个角落的人,“我们和他们一起?”   百里赦点了点头,“嗯,只能让他认为我们和他的……崇拜者,是同一类人。”   “我是有一点担心那个怪人会对这些人不利。”   “大自然永远都存在适者生存的法则,只有胜利没有失败,失败的人要不沦为食物,要不沦为奴隶,你看这些人像什么?”   百里赦指了指在栅栏旁边脱了裤子随意拉屎的人。   原来前几天我们所看到的粪便是他们拉的?那么这些栅栏应该就是……用来关他们的。   “我觉得他们就像是被那个怪人圈养起来的牛羊马猪。”   “对,不仅是这样而且人就是高级的圈养者,既能够沦为食物,又能够沦为奴隶。”   百里赦这话一出,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既是食物,又是奴隶,而且这五六十个人完全就可以沦为他的生化武器,就像是刚才我们两个来的时候,被当成了外来入侵者,他们随时都能够听怪人的口令,团结一致,将我们干掉。   我跟着百里赦走向了两个正在捡石头的人,“你好。”百里赦试探性地说了一句,那人转过头来,看了百里赦一眼,瞪了瞪眼睛,转过头,继续捡他的石头了。   百里赦将我拉到一边,低声说,“你来问,你有亲和力一点。”   我不禁笑了笑,从这一点上来看确实,百里赦一条冰川脸过去打招呼,简直就是在质问人。   我点了点头。   走上前去,学着他们的模样,捡起了石头。   能够问到他话,我算是煞费苦心,过了好一会儿,我装模作样也累了,他才发现我,“你也是给阿努喇搭灶的吗?”   阿努喇?想必这个就是那个怪人的名字了吧?   “啊……哦,对对对。”如果不是他问话,我还以为他不能说话呢。   说罢,他便是蛮不讲理地将我刚才放在一旁的大石头全都扔到了一旁。   哟呵?还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啊,一言不合便如此粗鲁对人。   在这一方面,我觉得自己还是做得比较有耐心的,反正这石头捡来,也没有什么用。   它们是用来给什么……阿努喇搭建灶台的,我又不用。而且为什么听说我要搭建灶台,他那么生气?   不应该是有人帮他,他高兴都还来不及吗?   我平静的看向他,“这儿的石头大小不一,就算是搭个灶也不平整。”   说罢,我起身拍了拍手,走向湖边。末了,还留了一句,“我要去找最好的石头来给阿阿努喇搭灶。”   看到他的反应,我确定自己说对了话,我还没走到一半,那人便是连走带跑地追上我。   “这件事情你不给别人说,我让你和我一起搭灶。”那人因为刚才用力的跑过,所以上气不接下气。   这件事?“哪件事?”我有些搞不明白。   “就是你说湖底的石头平整,光滑的这件事。”   哦……我点了点头。原来给阿努喇搭灶台这件事在他们的眼中是无上荣光的,听他这话的意思,我只想要给他搭灶的人,一定不在少数。   那人点了点头,像是和我达成什么重大秘密交易一样,用食指贴着自己的嘴唇,然后两个眼睛圆溜溜的盯了盯四周。   难不成,还有很多人会偷听这些?我实在是搞不明白,不过全当是入乡随俗了吧。   当然这件事情是答应过他的,所以就连百里赦,我也没有告诉他自己要做什么,他一脸茫然地看着我跟一个陌生人去了湖边,不放心于是跟了过来。   那人十分警惕,看了看就要走到我身后的百里赦,“他是谁?”   还没有待我答话,他便补充了一句,“不过不管他是谁,今天搭灶的就只有我们两个。”   我转过头向百里赦,挥了挥手,示意他回去。   他有着不明其意,不过我便是没有再看他,转过头朝湖边走了。   既然大家都争着要跟阿努喇搭灶台,这就说明搭灶台这事情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看着湖边不远,实际上我们走了很久,湖水浅滩上有很多人,看他们专心凝神的样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捕鱼。   我内心一阵欣喜,饿了一天了,总算是有吃的了。   我先搬起一块平整的石头,拿到他的面前给他看了一下,“喏,就找这么大的。”   他点了点头,仿佛是接受了什么重大任务,两脚踏进湖水里,朝下面摸了摸。很快就抓起了一个和我那个差不多大的石头。   看着他那么卖力,我也踏进了浅滩,这水比我想的还要冷,本来空气就已经很寒冷了,这湖水简直可以用刺骨来说。   大家都在忙着专心抓鱼,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我们,我也加入了他们捕鱼的行列。   自己是个门外汉,不过看他们出手迅猛,我也学着他们的模样,几次都擦到了鱼的身体,就是没有将它们抓住。   鱼的动作相比我来说,更是迅猛。三番四次地试验没有成功,我还差一点掉进了湖里。那些抓鱼的人都一脸嫌弃的看着我。   哼,一回生,二回熟。没有失败,怎么能为下一次起步找理由?我再一次凝神聚气,没有管旁边人不屑的眼神。   鱼在水中是折射出来的,所以我应该往这边偏一点。   看到一条小黑鱼立即按着自己分析出来的方法,迅速出手。刺骨的水就像是一把尖刀,刺进我的皮肤里。   鱼出水的那一刻,我觉得有种太阳破晓的感觉。太有成就感了,这里的人很傻,鱼也很傻,竟是徒手就能将它抓起来。   我抓到鱼之后,象征性地抱起来旁边的两块石头,看着那人一下子抱了五个石头,重得他人都歪歪斜斜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取暖   看着一路上都在忙碌着的人,我就觉得纳闷儿了,怎么大家都对那个什么阿努喇这么恭敬,出了水面后,这寒风一吹,我的裤子贴在腿上更是冷了,旁边的那个人穿的是麻布短裤,可以直接看到大腿,而他们的大腿已经紫得发黑了。   应该是冻得吧?   “你不冷吗?”从脚跟到大腿,一直都是紫色的鸡皮疙瘩,但是他的面部表情却是平静,仿佛无感。   “不冷,你冷吗?”那人虽是抱着五个大石头,但还是侧过头来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冷。”   他的眼神马上就从我的身上移开,应该说是带着一种鄙夷的移开。   自然感到冷,这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吗?他便是再没说话,把我晾在一边。   经过栅栏的时候,看见还有几个人在栅栏外边光着屁股拉屎,甚是奇怪,而旁边搬石头的人却像是见怪不怪了一般。   他们是正常的人类吗?或者说这是人类吗?还留着远古时代的作息?   坐在远处草坪上的百里赦迎了过来,将我手中的两个石头拿下。   “怎么浑身湿透了?掉进水里了吗?”百里赦接过我手中的石头时,皱着眉头问。   “我去抓鱼了。”我亮了亮自己的成果。   “快过来。”百里赦让我跟他过去,我看了看旁边抱着石头的那人,本是他带路的,现在也没有管我,径直走到了别处去。   就刚才的对话中,我们两个几乎是以共同信教徒,或者说又是一种竞争关系存在的,所以现在我不去跟他抢着搭灶台了,他应该高兴都还来不及,怎么会来管我是不是要跟别人走。   百里赦在我刚才去湖边的时候,也没有闲着,而是就近找了很多木枝,这虽说是草地,但是好歹也是有树的,只是不如最初来到人间的时候那地方,湖边就是树林,不仅有鱼吃,还有野果子。   这里的树我叫不出名字,但看样子也都是没有果实的,勉强生活也行。   我和百里赦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生活,什么都要靠自己来找,吃的,用的,生个火,也要很长的时间。   我们选择了一个和栅栏相隔较远的位置,我们实在是不想跟他们一起同住。   我蹲坐在旁边,双手紧紧地搂住自己,缩成一团也瑟瑟发抖,看着百里赦在一旁幸苦地用我刚才从湖里边捡来的石头试图擦出火花。   在湖水的洗刷下,这两个石头表面光滑,标准的鹅暖石,但是想要将它们打出火来也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最后百里赦还是放弃了用石头,而是用的钻木取火,毕竟之前一直用的这个方法,所以现在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就是在找易燃的枯草时废了一点力。   没有热量的太阳终于要下山了,停留在湖面上,光芒还是同样耀眼。   百里赦将辛辛苦苦点燃的火小心地护着,生怕这一个寒风就将它熄灭了,不断地往里边添着火。   终于火势稳定了,不会随风飘摇,随时会灭了。   “把你的衣服脱了。”百里赦的语气依然是那么平静。说罢,伸手便是要脱自己身上的衣服。   我僵在原地。   “隔得远,没人看见。你再穿一会儿这身上的湿衣服,不到明天就会感冒的。”   我看了看四周,他们隔得很远,而且都在忙着自己手中的事情,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我们。   我迅速地脱了自己的衣服,刚离身,百里赦的长衫便是扔在了我的身上,还带着他的体温。穿上衣服的瞬间,感觉整个世界都温暖了。   看着他裸着上半身,在人间折腾的这几日,他手背的颜色和身体的颜色已经有一点分明了,虽然还是白,但是身体白得更是明晰。   均匀的肌肉,健壮的体格,现在这样裸着上半身还真是有一点像要去拳击比赛的选手,穿着的长衫刚好将他这一身腱子肉给遮掩住了,因为也比较高,长得漂亮,看上去还挺像是一介文艺的白脸小书生,所以会让人忽略他也是有肌肉的。   我竟是看得有些发呆,“怎么,太久没看过了?”   “嗯。”这么直接会不会显得我很饥渴?紧接着我又摇了摇头,忙掩饰自己的尴尬,“就是……觉得好暖和。”我将身子凑上前,努力往火堆挪了挪。   “我看到你脸红了。”   “啊?”本想通过朝火堆凑近来掩饰我的脸红,没想到竟是被他一语就道破,我侧过脸看他一脸笑意,火光照在他的身上,肌肉的轮廓更显得分明。   “有点冷。”我还没有缓过劲来,百里赦低沉的生意在我旁边响起。   我本想说,你往我这边挪挪的。   “要抱抱。”此语一出,我便像是见到了铁树开花,百里赦一个大直男竟是跟我……撒娇?   我伸出手环着他的脖子,摸到他些许冰凉的皮肤时,还是有一点心疼,于是紧了紧双手。尽量让他感到暖和。   他却是将我放在他脖子上的双手移到了腰上,然后我整个身子也贴在了他的身上,脸也紧紧地贴着他的胸口,唯独只有胸口处是暖的。   “你好暖和。”百里赦的声音在我耳际响起,轻轻的,柔柔的。   初次到冥界时,他的身体是冰凉的,怎么捂也捂不热,就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般,没有一点温度,而他整个人也是冰冷的,没有什么表情,没有什么言语。   “现在的你也好暖和啊。”我不禁感慨,算起来,和百里赦在一起已经两年之久了,从最开始的彼此嫌弃,契合度几乎为零,到现在的互相取暖,互相理解,对视一眼就能猜到对方想的是什么。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觉得暗下来的夜色比白天更是光亮,更是温暖。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一到夜晚,我就会害怕,头晕胸闷,鬼子袭村,就像是一个圈,兜来兜去都是一个样儿。   今天是第一次,没有了那种感觉,更是觉得一身清爽,伴随着夜空,竟是觉得此生圆满了。   火势很大,我的衣服本来就很薄,所以没有几分钟就烤干了,我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将衣服脱下来重新给了百里赦,再将自己的衣服重新套回了身上。   这时我才想起刚才抓得鱼,这湖里的鱼动作迅猛,想必肉质一定很紧,不过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鱼,现在已经没有动弹了,死掉了?正在我懊恼着一顿鲜美的大餐,就这样泡汤了的时候,伸手过去,那鱼同样是死命地摆着自己的尾巴,就像是在垂死挣扎。   垂死也行,只要不是死掉了就好,百里赦挥手一拳便是敲在了鱼的脑袋上,敲晕了之后便是用一根像筷子一样长的,但是顶部又很尖的一根小树枝给鱼开膛破肚,唯一不方便的就是这水源离我们太远了,来回快一点也得要个五六分钟。   我在原处等待百里赦去湖边将鱼清洗好。   在这期间,我回头望了望远处的阿努喇部落,好吧,真实的名字是不是这样,我也不知道,暂时就这样称呼它吧。   那里并没有火光,现在天还没有完全地暗下来,所以他们是要等到看不见了才会生火吗?也正是因为没有一点火光,所以看上去就像是没有人一样,霎时,我感觉这偌大的草地上就只有我一个人。   寒风吹过,偶尔将火苗带向另一个地方,不过火势已经稳定了,所以并不担心会熄灭,我又将旁边的两根柴火扔了进去,为了不浪费,我用一根木枝将中间没有烧完的又翻出来。   寒风中除了火柴还在噼里啪啦地作声外,便是一片寂静,没有了半点声响,安静得就像是冥界的夜晚,无人语,无狗吠。   忽然背后传来跑步声,百里赦回来了?   不过他干嘛跑啊?我印象中的百里赦不用逃命时绝对不会跑的。   而且跑步声十分急促,还不只一个人的,而且越来越大声,方向也是朝我这边的。   我猛地转过头,黑暗里并不能看到什么,我现在是处于明处的,要是真的有人要从背后袭击我,那我还真是难以察觉。   换了一个方位坐下,在微弱的火光之中,终于是看见了几个人影,看他们的方向应该是从阿努喇部落过来的,怎么了?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吗?   我有些警惕地坐直了身体,他们还果真是朝我过来的。   怪不得脚步声那么沉重,他们三个大汉竖着眉毛,喘着粗气。   “嗯……你们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他们是本来就长得很吓人,还是现在的表情很愤怒,反正他们的脸上都写着几个字,一个是“凶神恶煞”;一个是“来者不善”,一个是“不速之客”。反正他们抱有的绝对不是好意。   我问他们话,他们却当作是没有听见,直接上前来,我下意识地往后退,没退几步便是碰到了一块石头,差点让我摔跤。   “你们……诶。”   没有多的言语,一个人拖着我的胳膊,一个人抓住我的手,一个人拽住我的脚,直接将我横着抬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九章 异族人   “你们要干什么?”我大声地嚎叫着,十分的慌张,死命地挣扎却是一点用都没有,应该说是我的挣扎在他们的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来扭动,翻滚,可是一点用处也没有,依旧是任由他们抬着我往阿努喇部落过去。   这是什么个意思?我的脑海里下意识地就想到了那种极端宗教里面的祭祀,用人血祭祀,或者说那个马面怪人要喝人血吃人肉,然后刚好就看到我了?   可是我们隔得那么远,也没招他们惹他们啊。   这时候,部落里亮起了火光。我被迫离那火光越来越近,完了完了,刚才还说跟阿努喇搭灶,没想到他想要在锅里煮的就是我啊。   有了这个念头以后,我便是更恐慌了,不行,不能让百里赦过来,如果我真的有危险,就算是他过来了,也没有什么用,这边好歹也有五六十个人,还有那个怪物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我虽然是害怕,但还是忍着没有叫出声,冷静,冷静。   现在挣扎也是没有什么用处的,还不如一会儿他们将我放开了,我找着机会再突围。   终于到了所谓的灶台前面,这里的火把可比我们那里的大了好几倍,而且那口锅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几块大石头砌在一起,锅刚好就放在上面。   架住我的三个人直接是将我摔在地上的,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疼痛感一直在胸腔回荡。   火堆周围围了这个部落里的所有人,唯独那个马面坐在正中间,因为我刚好摔在了他的面前,所以正好看到他所坐的也不是一般的凳子,而是一个大树桩,少说应该也是少见的那种合抱之木。   怪人脖颈上的鬃毛仍旧是在随风飘荡,我缓过神来,双手撑着地面,正想要站起来,双手却是突然被后面的人架了起来,一个压力,又是我单膝跪了下来。   我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怪人,以为他会颁布什么任务,但是从我看见他的第一刻开始就没有听见他说话。   所以他算是半只马,不会说人话吗?   不仅没有说话,就是动作也没有变过,手一直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杖。   “为什么无视阿努喇?”身后突然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无视?我有无视吗?我不禁轻笑了一下,他有什么权利我都不知道。   “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面前的怪人还是没有一点反应,如果不是今天下午见着他是活的,我现在绝对以为他是个雕塑,而且是那种辟邪的雕塑。   身后的人顿了顿,“为什么私自动用火种?在阿努喇没有同意的情况下?”   哦,我知道了,就是因为我和百里赦生的那一堆火。他们这些人是远离了世界吗?火的来源他们都不了解?   在这样的天气里,火堆的用处很大,夜晚的气温迅速地下降,夜晚没有火种可以说是根本就不能生存下去,而且夜晚火堆不仅能给人以温暖,还会驱赶一些肉食动物,最重要的是人本来就是一种见光的生物,火能给人带来光明和安全感。   所以说他们不能制造火就是不能生存下去,而阿努喇恰巧能够生火,然后就成了他们眼中的圣神者,我和百里赦生起了火堆在他们的眼中就是盗取了火种。   “嗯……我们没有动用火种。”   “那么你们一定就是异族……”身后这人还没有将话说完,耳边扫过一阵风的瞬间便是“砰”的一声巨响,身后一阵强大的拉力后,我便是向后被扳倒在了地上。   回头一望,刚才压住我的那人已经躺在了离我有两米远的地方了,抽搐不已,四周的人也都后退了一步。   “吴怡。”百里赦从后面将我扶了起来,我能想象他刚才从人群外面冲进来,一个高边踢腿便是将我身后的这人给踢翻了,而身后的那人恰好将我抓得紧,所以惯性将我带了出去。   “我没事。”这是四周的人没有后退了,而都是向前了一步。   那个怪人这时站了起来,手杖在地面上重重地敲击了三下,四周的人都开始向我们靠近了。   看样子是要跟我们决斗一般,我看着百里赦手中还拿着刚才他去湖边杀掉的鱼。   不过速度还真是挺快的。   我看了看百里赦手中的鱼,突然急中生智,“我们并不是私自动用了火种,我们实则是为了给阿努喇准备贡品。”说罢,便是夺过了百里赦手中的鱼,然后举了起来。   四周正是围过来的人都停住了脚步。   百里赦点了点头,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我跟他对视了一眼,他也就当了我的托儿。   “这样,你们给我几分钟的时间。”我拿着手中的鱼到怪人的面前,恭恭敬敬地将鱼举到了他的面前,给他看了看。   然后又在四周找了一根树枝穿了起来,放到火上烤。不消多久这香气便是溢出来,四处都是烤鱼的味道,刚才还一副要孤立我们的人现在也是站立难安了,看着他们的那口超级大锅我就猜到了,每天吃的一定就是这锅里的水煮鱼,而且还是白水煮鱼。   不消五分钟这鱼就被烤熟了,其实我也是嘴馋的,本来这条鱼是我辛辛苦苦抓来的,吹了寒风,淌了寒水,还差点感冒,现在烤出来竟然是拱手让给了别人,我眼巴巴地看着烤得金黄的鱼现在就竟是进了别人的嘴里。   虽然心里不情愿,但是脸上还是挺大气的,直接递给了阿努喇,他那只举着法杖的手并没有动弹,而另一只手却是接过了鱼,然后马嘴一咬,动了起来,动作一气呵成,和一个正常的人类吃烤鱼是一个样子。   他的嘴巴不停地咀嚼着,看得我都忍不住流口水了,真是心有不甘呐。要不是看你人多,我打不过,区区一个马脸怪,我躲也躲得过,也不至于沦落到给他烤鱼的地步吧?   百里赦在一旁并没有说话,这是我希望看到的。   面前的怪人抖一抖手杖,然后坐了下来,四周的人也都纷纷坐了下来,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所以还是原地保持不动,百里赦也跟我是一样。   我没有想到那条烤鱼竟是有这么大的力量,取悦阿努喇是烤鱼的功劳,我们能够安全走出来也全是烤鱼的功劳。   最后我们还是回到了原处,没有跟他们一起,火堆也只剩下了一堆黑乎乎的木炭,要想在生火又害怕再次被他们说成是偷盗火种,一会儿在我们睡着的时候过来质问我们,那可就不美妙了。   真是怪,对于他们来说我们做的一些很简单很基本的动作有可能都会被当成是异族。   正在我这样想,那三个壮汉又过来了,不过这次并没有再那么直接的将我扛着走,也许是因为百里赦在这里。   “又怎么了?”   “凡是不听阿努喇话的全都是异族人。”   “我们怎么又没有听他的话了?”我真是抓破了头皮也想不通自己到底又做了什么事情惹住了他。真是怪物!我们才刚过来不久,没有生火,也没有吃独食,更没有做什么影响他们的事。   “现在该休息了。”那大汉简明扼要地说出了这几个字之后,我的头脑里出现的就是那个外面全是粪便的栅栏。   我嫌弃地摇了摇头,一脸求饶地看着百里赦。百里赦跟我对视了一眼,然后我便是感觉他一身的正气都穿过了眉宇。   我现在就有一种狐假虎威的姿态,看向了那三个壮汉。   “去就去吧。”百里赦此语一出,又让我大跌眼镜,妥协了?为什么?那是那三个大汉看百里赦的态度十分的好,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走在了我们的前面,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我们会从后面袭击他们。   其实就算是我们袭击了他们三个,还有五十几个看着我们呢,我们也逃不掉啊。   “怎么就答应了呢?我还以为……”话没有说完,因为我们和那三个壮汉没有隔得太远,所以点到为止就好。后面的一句是,“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将他们打跑呢?你怕了?”   我的眼神已经告诉了百里赦,他心领神会之后,伏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这草地上,大晚上的没有火堆,会有一些毒蛇出没的,而且我们也只能睡在地面上,况且这天气寒冷的,有命不遇到蛇,没命不遇到风。”   这样一说,我还真是佩服百里赦想得够远。   “还有一点就是我们也应该观察一下他们一天的生活吧?”   说实话我们是可以直接回到小舟上继续行走的,我们的目的是有秩序性的,先重建府邸,再拯救冥界,最后便是三界共谐。   我们只需要找到回去的路就行了的,没有必要在这里当他的奴隶,可是以百里赦的观点来看呢,就是既然遇上了,就看看吧,毕竟我们现在到哪里找也是找,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人的地方,留下来好好观察一下,有何不可?   ☆、第二百三十章 被迫入圈   随着三个大汉走,偶尔传过来的风也带着一股酸酸的汗臭味儿,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澡了,而且大家每天都挤在一起休息,身上不会臭才怪,越是嫌弃我就越是有一种想要逃走的想法,斜着眼睛去看百里赦他还是一副万年不变的表情。   离开阿努喇部落不久我们现在又回来了,他们和刚才还是一样的做法,阿努喇坐在树桩上,身形高大,一手握着手杖一动不动,而其他人也都盘腿坐在地上,他们都没有做事情,而都是将我和百里赦盯着,好像对我们两个很感兴趣。   我们刚到,阿努喇便是站了起来,又是击打了三下手杖,手杖上的银饰发出银铃般的响声,大家纷纷站起身来,就像是下午的仪式一样有秩序地站成了一排,紧接着带头的那个人往栅栏里边走。   我和百里赦站在了最后一个人的身后,总觉得这个人的身上也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臭味儿,就像是圈养的家禽走兽,不管是哪一种,聚集在一起就总是有一股臭气。   走进栅栏时,我怀着走进监狱的心情,一步迈得比一步沉重。   栅栏很宽敞,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拥挤,所有人都进来了,那个只供一个人进出的门口也被关上了,现在四周都被围上,没有了寒风,还比较暖和。   大家走进来后就相对外面比较自由了,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讲话。或是三五个人在一起,又会是两个人。少有一个人呆在某个角落的。   忽地,我的胳膊被一个手肘拐了一下,“诶。”   我转过头去,就是今天和我一起搬石头的那个人。   “嗯,怎么了?”   “你今天真的没有盗火种吗?”原来是来质问我的。   “没有。”我坚定地回答,并且转过头去,不想理他。   他好像是没有看出来我的反感,而是换了一个方向转到我的眼前,“那么你的火是怎么来的?”   他一脸的好奇,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一个很傻的人,两个眼珠就像是玻璃一样挺清晰透彻的。   我本来不想回答他的,因为又费时间有费口舌。不过要想再这里不被当成异族人处理,还是得尽量融合进去。   “你想知道?”我耐下心来,最好先卖个关子。   他连连点头。   “那你跟我说说阿努喇的火种,是什么样子的?”他是一个搭灶台的,应该知道平日里是怎样生火的,如果说就是用他的手杖,那么他一定就是超自然的生物了,拥有超自然的神力。   他的表情一下子就凝滞了,“阿努喇在召唤火种的时候是不容被打断的,每次都是他举着火把过来的,不过我知道他创造火种用的神器。”   “嗯?他手里拿的那个手杖吗?”   “不,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不大,像是两根木棍,我只是看了一眼而已,没有仔细看。”   他这样描述的太粗糙了,我也不明白他说的那个神器到底是怎样的。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样制造火种的?”   看着他的样子,经常暴露在阳光辐射与刺骨寒风中,所以肤色黝黑,面容也苍老,但是说的话却像是一个孩子。   我埋下脑袋,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那人也看了看,我伸出两根指头朝他勾了勾,示意他过来一点。其实我只是故作神秘罢了,他一下子就被我套进了圈子里,很听话地将脑袋凑了过来。   “其实我是来自上面的。”我伸手指了指天。   那人眼睛一亮,然后又是一瞪。“你就是……你就是阿努喇说的那个。”他突然双手拍了一下脑袋,很用力,像是在努力地回想着。   不过既然是阿努喇说的,我便是刚好说在了点上呢。   “嗯。我们就是。”   “果然是异族人!”他突然厉声说道,我赶紧将他的嘴给捂上,还好我们周围没有人,要不然真的把我们当成异族人来收拾了。   “不是,我们是来救赎你的。”我实在是找不到什么新颖的骗人方法了,我紧紧捂着他的嘴没有放手。   他的双手想要过来将我扳开,百里赦虽然没有听见我在跟他说什么,但是看他这个反应,百里赦赶紧过来将他的手给握住。   这马面到底抱有的是什么思想我还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就像是以前刀耕火种的人,没有了马面他们就活不下去了一样。   见他没有再挣扎了,我就将手放开了,“我们不是异族人,若是异族人我们也不能明白对方的意思,我们都是崇敬阿努喇的。这样,可以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不过你一定要给我保密。”   那人一脸懵逼地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们其实有和阿努喇一样的神力,只是因为崇拜阿努喇,所以才到这里来的。”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然后撇了撇嘴,“还以为你们真的有什么特别的呢?”   他这一下我却是没有猜中他的心思。“什么意思?”   “前一天,他也说过自己有阿努喇的神力,他不过是比别人多抓了两条鱼而已,昨天这个孩子也说有阿努喇的神力,就因为他年纪小却是抓住了别人都没能够抓住的兔子。你现在说你又有阿努喇的神力,只不过是恰巧给你燃起了火罢了。”   “可能只是你说的你能够造出火来,你现在就试一下,证明给我看。”   “现在升起火堆也不行啊,阿努喇会生气的。”总不能随意地就生火了吧,这里那么多人看着呢,指不定我们还没有生起火就因为动作怪异而被别人定义成异族人。   “说的也是,那明天你悄悄证明给我看吧。”   我点了点头,虽然证明什么这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多大的意义,但是我要的不是证明自己有多厉害,而是为了让他信任我,一个人信任我们了,就会带动几个人信任,然后大家就不会排斥了。   我们虽然不在这里生存,但是这鬼怪在这里给人们以奴化思想就是不对的,所以我们得调查清楚这件事。   那人离开之后,我跟百里赦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他背靠在栅栏上,半仰望着天空,虽然没有星星,他却是盯得那么出神。   我的思绪也跟着这寒风飘飞。   “我们沿着湖一路出发,遇到的都是怪事,这是巧合?”百里赦低沉的声音毫无预兆,悠然飘起。   也对,难不成正因为我们是冥界来的,所以才看到了这些异象?就像是唐三藏之所以每个地方都要遇到妖怪,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唐三藏。   而我们恰巧就是这样的存在?   “我们来到这里是厄刹开天之力送的,而每次他开天送走的都是冥界的百鬼,还有妖界的怪物,那么我们所经过的地方,那些被送来的百鬼按道理也是经历过的。”   百里赦此语一出,我是呆愣了几秒,因为他所说的却是在理,我们每次遇到的怪事,没有一点冥界的力量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就第一次的那个被暗杀的寡妇,就凭借她的力量想要将怨气集聚到整个湖面形成迷雾幻象,这应该是不太可能的。   因为一般的厉鬼能生存在白天都是要修炼很长一段时间的,更别说是直接在太阳底下造一个迷雾。   第二件就是那个永远轮回的村子,死亡造就怨气,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一个荒废的村子又出现,这个也不是一个两个人能够掌控住的,最后就是这里,人们完全和外界隔离,没有一点现代的思想。   单单看这一件事情,和厄刹的关系没有多大,但是连串起来看,就并不寻常了。   “那我们是不是一路走下去,无休无止的都是这些屠戮杀害与欺骗呢?”我不禁担心起来,这红缚将整个冥界都已经搞得鸡犬不宁了,现在又在人间搞破坏,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我们根本就没有想到她的思想竟是这么前卫。   我们捣毁了冥界的一个窝点,却是没有想到还有千千万万个窝点已经准备好了。   “无休无止倒是不太可能的,但有多少尚无定论。”   突然觉得整颗心就像是沉进了大海的最深处,见不到光,本以为能够在这里找到会冥界的机会,恢复力量,和红缚再次战斗的,但是我们兴许还没有找到渡船,我们就现在这里死掉了。   上次死里逃生,陈猛将我的躯体找了回来,我能够死一次回到冥界,但是百里赦呢?他就不知道了。   我有些忧虑地看着他,有些担心他挂念着冥界然后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回去,最后选择最极端的一种。   “我们虽然是在阿努喇的手中,但是别人说什么话一定不能听见去,因为他的奴化思想,我们不能接受,你以红缚的角度来看,这些奴化的人最后的下场是什么?”   嗯?如果我是红缚?我肯定没有红缚想得那么远,因为我没有她这样的野心。   “我觉得他们会成为红缚的傀儡,就像是当初的陈猛还有蔡琳在野鬼村一样,适者生存,败的人最后成为胜利者的食物。”   百里赦笑了笑,“你果然还是单纯的,吴怡。”   ☆、第二百三十一章 陪伴   百里赦的这一笑倒是把我给笑蒙住了。   “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有别的用处?”没办法,没有在江湖上经常混的我只能想到这儿了。   “如果真的像你所说,那么为什么大费周章地将他们养在这里?胜王败寇的战斗方法永远存在于红缚的血液里,我们只是捣毁了一个地方而已,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仍然会有人被迫卷入这场战斗之中,不过不是他们。”   百里赦手指轻轻一挑指了指四周的人,“你想一下,若是大战最后的胜利者是红缚的话,她要实现三界的统治,最需要的是什么?”   “实力?”   “我说的是她战胜了我们以后,已经没有更强的对手了。”   这种涉及到政治问题的,我还真想不出来。   我摸了摸额头前两撮随风飘动的头发,“人民吗?”   百里赦点了点头,“差不多吧,她需要信奉者,一个统治者如果没有信奉的人,很快就会有人揭竿而起的。”他说的时候皱着眉头,这不禁让我想到了他的身世,就像是他生前所在的秦。   一统天下之后,没多久就被下面的人给反了。   这是我真的没有想到的,刚才百里赦说红缚前卫,一点也没错。   连战胜之后的事情都想到了,“不过这些人是怎么相信这个阿努喇的?”不仅是小孩儿,这些成人也跟着瞎起哄,他们是被消去了记忆吗?   “你忘了,上一个村子停留的时间在上个世纪,那么这些被奴化的人也不一定就是现代人,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留在这儿了,也许他们挣扎过,也许也抗议过,不过那已经是他们的上一辈,或者在上一辈的了。所以现在他们这么听话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我给忘了,现在我还在以一个普通人的头脑来思考,没有想到在我出生之前,红缚就已经潜伏在冥界里了,而且这一切也开始计划,一步一步,慢慢地积攒,最后势如破竹。   真是老谋深算!   “不过这些事情都还没有完全地成熟,就已经被我们发现了,这厄刹还真是红缚的猪队友。”   百里赦将手搭在我的肩上,“也许他是有意而为之的呢?他的开天之术里夹杂了他毕生的元气,将我们的内丹扣留在了原处,所以,就算是我们到了这里,百鬼穿行,就算以前坐在鬼王之位上又算得了什么呢?现在不一样在栅栏里边?”   哎。我不禁长叹一声,我一叹,百里赦那边便是没有了声音。   百里赦现在心里也是十分难受的吧。   “没关系的,我陪着你。”我将百里赦的手从肩上拿下来,紧紧地握在了手中。   他的另一只手又紧紧地回握了过来,有力又传来阵阵温暖。   彼此没有多说一句话,但是相互的鼓励与陪伴就是这样,以前我希望百里赦是一个平平凡凡的人类,就算是男耕女织也好,就算是过得紧凑也好,只要是相互陪伴,相互扶持。   我想现在我的愿望实现了。   百里赦,这个名字就像是一道光影一样,在我的心中照射得亮堂,就算是没有时时刻刻都挂在嘴边,但也会让我常记在心,念叨着,随行千里万里,风风雨雨。   这几天来一直都没有休息好,现在在这样一个栅栏里,没有床,没有被子,就连稻草也没有一根,我却是睡得很香,除了没有睡着的时候,时常传来一阵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声音。   我觉得如果不是因为栅栏外的马鸣,我会睡到天荒地老的,醒了之后,骨头都是软的,一夜好眠无梦,所以被惊醒了之后,我看着这天色,总觉得才闭眼不久。而且我这才发现晚上怪不得谁的这么好,我一直都枕着百里赦的大腿。   那么问题来了,我是睡好了,他呢?会不会一夜都没有睡?   看着大家都纷纷站起身子,才明白这声马鸣就是阿努喇发出来的,特殊的起床铃,我伸了个大拦腰,也站了起来。   回头看,百里赦竟是扶着栅栏起身的,我赶紧想上去扶一把,他却是在我伸手过去之前直接站了起来。   看着他走了两步也没有问题,嗯,应该是睡好了的吧,我毕竟轻,他没有什么感觉吧?   跟着大部队走了,这天黑的我也不太清楚时间,也不清楚阿努喇到底在想什么,那么早的将人叫起来。   不过我还没有见到阿努喇,这些人就都有秩序地排成了一个行列,当然我是第一天来肯定觉得很稀奇,但是他们却不同了,就像是一个个训练有素的列兵,队伍里的每个人都默不作声。   大家只是前进,没有丝毫的疑问,停顿,我和百里赦也只是跟在队伍的后面。   队伍来来回回,曲曲折折地行走着,明明是大草地的,那么宽敞不好好走,这时候却是歪歪扭扭的,要不是昨天偶然碰上了,还不知道他们在干嘛呢。   原来早上也是有仪式的。   行走完毕之后,大家纷纷跪了下来。   跪苍天,跪黄土,跪父母,这个怪人我是绝对不跪的。   队伍里也只有我和百里赦站在原地,其余的人都是恭恭敬敬地,额头贴在泥土上,也根本没有注意到我们是不是和他们不同。   阿努喇站在原地没有动弹,没有像昨天下午一样一个一个摸头而去。   我和百里赦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站出了队列,这时阿努喇才开始仪式,一个个像是在祈福。   说实话,他们每天还不如多睡一个小时,或者拿这一个小时去获取早餐。   那些被摸了脑袋的人就又像是变成了自由人,开始在草地上活动,和昨天一样,阿努喇没有刁难我们,这一点让我感到十分欣慰,只是半蹲着让他摸了摸头便是,不过我依旧排斥他的大鼻孔朝着人出气的时候。   被阿努喇祈福过后,朝阳也露出了地平线,大家都开始各自觅食了,甚至有的已经开始捂着双手吃了。   我走近一看有些吓到了,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挖的野虫子,这大冬天的,出行的虫子本就很少,能抓住几只已经是很不容易了的。   而有的人没有找到食物就只有等到中午阿努喇生火了,因为湖里的鱼是四季都有的,而且水源清澈见底,抓也比较方便。   我和百里赦实在是对一些虫子,野草不感兴趣,就算是饿了一天,也没有想过要沾这些东西。   在饥寒交迫的情况下,我和百里赦还是忍着刺骨的寒水进了湖里,抓着鱼,偶然间,看到百里赦的腿有些跛,不是刚才都好好的吗?   我刻意地又多看了两眼,百里赦转过头来像是要跟我说什么,但是看着我的眼神,又重新转过头去,然后步伐又恢复了正常。   这百里赦,腿麻了就麻了,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怎么一副精钢不坏之身的模样,逞强,也许他也有他的执着吧,不想让我看到他羸弱的一面,特别是在这样艰苦的情况,他对于我来说确实就是顶梁柱,如果他跨了,我也就跟着倒了。   但是百里赦这样撑着,有什么不舒服都不告诉我,我又心疼,又担心。   百里赦本是不让我下水,我的脚尖都沾着水面了,他执意让我退回去。理由是如果我的衣服也一起湿了,待会儿就没有衣服可以换了,最后我还是妥协了。   看着他颤颤巍巍地在水中行走着,不禁感叹生活不易,不过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捕鱼了,所以手法很娴熟。   再加上这里是冲积平原,从上有带来的石头泥沙已经初步形成了浅滩,而且我们选择的位置恰巧就是一个河流的转弯处,自然形成的凸岸边滩好站稳脚,这里的水流也减慢了,所以是抓鱼的绝好位置。   没有多久,我们便是抓到了两条鱼,然后还意外地发现了一只大螃蟹。   最后我们决定还是自己生火,隔得远一点无所谓,吃了再过去也一样,反正白天的火光也不明显。不想再看到那三个大汉来将我抬走了。   为了不让他们又说我们是异族人,所以给阿努喇留了那只难抓的大螃蟹。   百里赦吃完了鱼之后,看上了旁边的一簇草丛,什么草我倒是说不上来,一簇簇的,十分茂盛。   他如获至宝,喜上眉梢,跟刚才抓到螃蟹是一个样子。他一把一把地采摘着这些草。   “这是什么呀?”   “灯芯草。”   “有什么用?”我扯了一根下来,放在眼前仔细地观察了一番,在这寒冷的天气里还能长得这么茂盛。真是难得!   “如名,能做灯芯的草。”百里赦又扯了一把,手抓不住了,就放到了一堆,然后又开始扯。   “我们能做灯?油都没有。”   百里赦笑了笑,“现在我们最需要的不是灯,夜晚中的光明用一根火把就好了。我们要用这来抓鱼。”   我愣了一下,用这些草?我又细细地看了一下刚才百里赦扯的,闻着气味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呀,怎么用来抓鱼?   还没有等我问,百里赦就开口了,“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还得要你来帮忙,不,人越多越好。”   百里赦这样说的神秘,我更是摸不清他要干什么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初步信任   百里赦将旁边一堆灯芯草抱到了一块大石头上,然后取出一小撮,拿起一旁的一个小石头,再将那一小撮放在了大石头上,然后用小石头使劲地砸在上面。   “这是干什么?”我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现在他的裤腿已经湿了,不过不像是我昨天那样不小心,只抓了一条鱼而已就将全身弄湿了。   “将草锤破,将里边的粗纤维露出来,然后晒干,最后便是能够编织成麻绳。”百里赦一边忙着手上的事情,一边跟我解释。   原来麻绳是这样做的!   我真是越来越佩服百里赦了,在来到这里之前,十指不沾阳春水,我以为他只是一个贵家公子般的人物,那会做什么事情没想到到这种地方来,没有他,我们几乎是无法生存下去的,这也让我对他生前的经历更感兴趣了。   先是跟秦王说了自己的思想,不被采纳之后,傲娇地隐居深山,在深山里想必就需要这样的技能存活下来吧,后来出征找蛇引花,一路上也是需要在及其艰苦的环境下竞争生存。   我学着他的模样,也是找了一块小石头,然后用力地锤在上面。   “尽量将这水分锤干,因为这太阳只是徒有光罢了,不过好在这里的风很大,很快就可以风干的。”   不消一会儿,那一大堆灯芯草全都被我们给锤破了。   这早晨的阳光其实看上去也挺大的,就是没有一点温度,本来还觉得冷的,现在运动了一番,但还出了一点薄汗。   “好,现在就这样将它们放在这石头上,不过要等上一天,这样的地方要等着全部变干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没有关系。”   我们弄好了这一切之后,太阳几乎要照到头顶上了。   到了阿努喇部落,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大家又是正襟危坐在地上,所有人都像是在等着我们回去,然后审判我们。   大家都是静默着,没有说话,情节太严重?我们回来的太晚了?   我现在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了,那就是被他们当成坏人,我甚至已经想好了我们要往哪个方向逃去了,刚才下湖抓鱼的时候,我专门注意了一下我们的小舟。   还在原来的地方,他们现在的人围着火堆坐了三面,所以我们往没人的那一面跑,只要不被追上,就能够保命。   还是那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待我们治理完冥界再来收拾这里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看着他们严肃的样子,我的脑子里已经飞速旋转,投影出逃离这里的场景了。   可是大家都没有说话,然后注意到了旁边开得正沸腾的水。   这时候我便是亮出了新鲜的螃蟹,然后走到阿努喇的面前,双手奉上,微微弓着身子,表示我之所以来迟了,是因为给阿努喇抓这玩意儿去了。   这湖水浅滩的石头是很多,但是要每次都抓到螃蟹,那可是很困难的,所以我觉得阿努喇应该会理解。   阿努喇没有说话,只是大大的鼻孔还喷着气体。   既然这样我也就直接一点好了,就这那锅沸腾的水直接将螃蟹扔了进去,然后环视一圈,大家好像都是十分惊讶。   阿努喇这时才站起身来,用手杖敲击了地面一下,紧接着旁边那人就朝我走了过来。   什么意思?是他们的反射弧太长?还是说刚才他们在冥想,不知道我们来了,现在才看到,然后还是决定将我们当做是异族人来处理?   我有些紧张,后退了一步,那人走至我的面前,一脸轻蔑地说,“你们迟到了,阿努喇惩罚你们今天中午不能受宴。”说罢,便又是大摇大摆地走了。   我内心的石头不禁放了下来,只要是不用我们的鲜血来祭祀,说什么都好,反正我和百里赦自己有能力喂养自己,所以没有必要跟他们一起吃大锅饭,而且我还嫌弃呢。指不定那鱼还没有百里赦弄得干净,一口进去全是泥沙。   这样想着我的心里平衡多了。   下午,阿努喇不见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而昨天那个搭灶的,现在一脸神秘地过来找我,我才想起来要跟他证明一下是怎么制造火种的。   “跟我们过来。”这次是百里赦开得口,原本以为他对这种事情是完全没有兴趣的,没想到还会主动答话。   我本以为他是要找一个远一点的地方,以防别人看到,没想到竟是到了今天上午晾晒灯心草的地方。   虽然阳光的作用不大,但是这凛冽的寒风竟是将这水气给带走了不少,百里赦拿起了几根开始在手心上用力地撮,先是一小根,不一会儿,几根搓好的又放到一起再搓,不过这次没有在手上了,而是放到了石头上。   百里赦的手都已经搓得发红,才终于做好了一根短短的麻绳,绳子都是青色的不像是我在村子里见到的那种褐色。   我勒了勒却是一样的牢固。   百里赦又在旁边找来三根木枝,粗细不同,两根大概只有大拇指般粗,一个却有脚腕那么粗,不过都是晒干了的。   这次生火的方法怎么显得这么复杂?我记得以前百里赦是直接用的木棒就好了呀。   我和搭灶那人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看着百里赦手上的动作,将刚才弄好的细绳绑在细树枝上,然后又系在了另一根细木枝上,然后用尖锐的小石头在粗的木枝上掏出一个孔,再将系着绳子的木枝给削尖了。   百里赦全程只是在专心致志自己手上的事情,我们也没有说话打扰他,他又将几根干燥的灯芯草揉成了蓬松的一小坨。   百里赦一脚踏在粗木枝上,一手迅速地拉着手中的细木枝,快速地转动摩擦,很快脚下的那一根树枝开始冒烟了,不过还没有见着火光。   这时百里赦停止了手上的拉扯,径直将木枝小洞里的木屑倒进了刚才揉搓好的干草里,只吹了几下,那团草就燃烧了起来。   “火!”搭造的人惊叫了起来,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事情一样,而我看着他浮夸的表情,确实是难得一见。   “你们竟然可以造出阿努喇的神器,你们是……”   我一脸期待地看着他,看他给我们安排一个怎样的定义。   他吞了一下口水,“你们是阿努喇的后裔!”   我一口恶气未出,刚才是异族人,现在好了,是阿努喇的后人了,为什么不是平等的?他们的自由主义意识太淡薄了。   这时,不合时宜的,有些突兀地那人的肚子“咕咕”地叫了两声。   “说起来我们没吃午饭的人都还没有饿呢,你这肚子却是叫起来了,怎么没吃饱?”我打趣地说道。   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今天没有抢到搭灶的机会,所以……”   哦!我说怎么搭灶这种苦力活这么受他们欢迎,原来不单单是崇敬阿努喇,最主要的还是能吃饱肚子。   “这样吧,反正火也燃了你去找点柴火,我们自己开小灶。”   他连连点头。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那人便是一个跪地,规规矩矩地将额头贴在了泥地上,就像是跪在阿努喇面前一样。   “怎么?”难不成这是他们表示感谢的方式?还是说去捡个柴火还害怕遇到蛇,所以要跪着祈福?   他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我算是搭灶的吗?”   “嗯……对啊。”   “那请求您赐予我这个权利。”我一脸懵逼,这人还是兜走在自己的圈子里,没办法,生活习性都那样了,我象征性地在他的头上摸了摸,“好了,去吧。”   他喜出望外,奔跑着去找柴火了。   我盯着他的背影竟是有一种老母亲的欣慰感,思想真的是一形成就很难动摇了。   不禁感叹了一句,“还好只有这五六十个人。”   “那我们一路下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么多栅栏又是怎么回事?”百里赦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对哦,我们看到了栅栏,看到了栅栏外的粪便,就是没有看到人,但是没有看到不代表不存在啊,他们可能只是去更远的地方寻找食物了,或者说去更远的地方做仪式了。   “哎,若说是阿努喇利用他们,不如说真的是在帮助他们,如果没有像是阿努喇这样一个统治者,他们可能很多人都会死在饥饿与寒冷中。”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取代阿努喇,然后将这些他们不会的传送出去。”百里赦认真地说着,说罢便又是挽起了裤脚,踏进了水里。   代替阿努喇?我怎么没有想到,我们单单是生了一堆火就让搭灶的人下跪了,那么要是我们再把这个神器的做法传给他们……   也许,红缚没有想到我们会活着到这里来吧,将她所做的一切都扼杀在摇篮里,还好我们当初被厄刹送到了这个地方,要不然还真是想不到红缚的这些阴谋诡计!   我们是没有白白地让那搭灶的小伙子吃了一顿,第二天他便是带上了两个人,应该是和他比较好的兄弟,我猜是。   扬言着要是没有吃饱,请求我们开小灶,并且主动提出一个找柴火,两个抓鱼。   ☆、第二百三十三章 自由与束缚   无疑,我们的出现给阿努喇的统治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最初只是几个人一起开开小灶,烤烤鱼,到后来成了几十个人。   纸包不住火,应该说我们并没有掩饰,阿努喇将我们找过去的时候,没收了我们的神器,无所谓,反正我们还可以再造!   可是出乎我们意料的,我们的神器被没收了之后,每到下午阿努喇一走,便是会有别的两个神器传到我们的面前,虽然制作得粗糙了许多,但也是有模有样的,大家还是一样每天会仪式,每天有给阿努喇搭灶的,但是已经没有人排斥我们了,这便是我们想要的。   一到下午便是部落里的狂欢,一直受阿努喇的约束,所以大家短暂的自由也不算得自由,没吃饱饭也没有说出口的权利,只有到了下午大家才算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至少在我的眼里是这样的。   而且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和我们打交道了,百里赦所想的,很多人一起编织麻绳也实现了,大家都照着百里赦的样子,特别是一些中年妇女,她们虽然从来没有编过麻绳,但就像是天生的一般,心灵手巧,学习得很快。   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一到时间就会有人来通知,然后大家将神器和麻绳藏了起来,火堆也推了,然后恭恭敬敬地开始仪式。不过我看到了他们眼中的光了,终于有神气了。   但是一个大群体里也是会有分歧的,很大一部分人都愿意和我们交谈,接受我们的思想,帮助我们编制麻绳,但是有一些人就是看不惯我们这样滥用圣火。   也许他们就是所谓的搭灶者,那些在阿努喇身边的,挨得最近的人,每天都吃力地搬运着石头,小心翼翼地维护着阿努喇,当然阿努喇的光辉自然也是沾在了他们的身上,受人们尊敬。而且这样才勉强能吃饱饭。   但是我们一来,让那些游手好闲的人也过上了和他们一样的舒坦日子,他们自然就不高兴了。所以经常在我们面前一副孤高自傲的模样,不屑与我们为伍。   不过对我们并没有什么影响,所以也没有去管。   这天下午,阿努喇又出去了,我们又一次迎来了狂欢,而且这次的火堆堆得更大,大家都围坐在火堆旁,有说有笑。   而百里赦这几日一直琢磨的麻绳终于是编制完成了而且竟是在他的手下成了一个麻绳网,网的密度不算大,挺牢固的。   “走,我们撒网去。”百里赦的声音里难得露出一点欣喜。   还是在湖水浅滩,转弯处因为形成了凸出来的浅滩,所以河岸的距离要稍微的小一点,我们的网也就恰好搭在两头。   百里赦是浸在了冰凉刺骨的湖水里才将网的四角固定好的。   从湖里面上来的时候,衣服贴在他的皮肤上,我都觉得冷,“快快。”我赶紧将他搂住,往火堆旁边靠。   屁股刚一沾地,那边便是有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了。“阿努喇,阿努喇回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大家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的一样,马上惊叫着,有两个人用木棍捅着火堆,想要将火堆熄灭。   “诶,你们干什么?”我有些愤怒,没看到这儿有人浑身浸湿了吗?撒渔网还不是为了大家能够有足够的吃的,那么幸苦,那么吃力,到头来却是要推倒我们的火堆,真是气人。   “阿努喇回来了。”他们两个像是复读机一样重复地说着这一句话。   “我知道,你们让开!”我呵斥着将他们两个赶走了,火堆依旧燃着熊熊大火,火焰的温度,让四周都感到一阵温暖,透过火焰的上方看向远处,隐隐约约的很不清楚,不过也不妨碍我看到阿努喇。   看他这架势用怒气冲冲来形容都算是轻的。   人群里闹哄哄的,很多人的脸上都还抹着炭灰,刚才都还欢笑,现在挂在脸上的只剩下苦笑了。   他们就像是一个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家长回来了,熊孩子的残局来不及收拾,所以只有等家长收拾自己了。   他们现在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现在我们就算是处在火焰的周围,但是寒风阵阵,百里赦也还在瑟瑟发抖,我有些心疼地将他搂在怀中。   阿努喇走近了,我都能明显地感受到凝结的空气,只有几个人稍微显得轻松一点,那就是从来不和我们交谈,甚至是有一点看不起我们的那几个阿努喇身边的人。   我想这次阿努喇突然回来,应该就是他们通风报信吧,现在一个二个的表情就是等着看一场闹剧的那种窃喜。   我没有动弹,依旧做着自己的事情。   阿努喇现在就站在我们的面前,他的手微微地颤抖着,大大的鼻孔重重地喷出气体。   其实我真的不想跟他闹矛盾的,因为现在时机还没有成熟,但是现在我是不会做出妥协的,因为百里赦确实需要这堆火!   他举起手杖在脑袋上环绕了一周,这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架势,空气凝滞得可怕,所有人都盯着我们,有人担心,有人窃喜。   百里赦坐着除了有些微微发抖以外,并没有别的动作,他现在冰霜般的脸加着这一身的寒气,还真是让我想到了以前的样子。   阿努喇的手杖重重地砸在了地上,以前都是听到银饰像是银铃般的,今天“铮”的一声,那手杖也是穿进了泥土很深一层。   也不知道是阿努喇的法力还是恰好,这几日来一直都是大太阳的,现在竟是一下子变了天,太阳藏在了乌云里,滚滚而来的都是黑色的烟云。   那几个贴着阿努喇生存的人则是从他的身后走了出来,手里面拿的就是人们学着百里赦自己做的生火神器,现在在他们的手中,毫不吝惜地直接成了两半,将麻绳留了下来,将折断的神器丢到了火堆里。   像是在跟我们示威,之后便是朝我们走了过来。   “阿努喇不可侵犯,违者只有一个字,死!”为首的一个人咬着牙,却是笑盈盈地,这让我感到十分的恶心。   “我并没有侵犯阿努喇!”我说的是实话,我只不过是生了一堆火,有没有将阿努喇塞进火力去。   而且我又没有偷,又没有抢,也没有伤害阿努喇,凭什么说我们侵犯了他!   “还狡辩。你们是侵犯了阿努喇的神权!”   “朽木不可雕!”我觉得自己无法跟他辩解,因为他完全就是用阿努喇来压制我,在他们部落人的心中阿努喇就是一个神的代名词,没有人敢违背。而且他满脑子的都是上个世纪,不对,是上上个世纪,或者说是更早之前的思想,根本就没有一点可塑性!   “上!”其中一个人下令,其余人就跟着朝我们冲过来。   百里赦自然是不会允许他们胡作非为的,他站起身来,也比这面前的几日高了许多,三两下便是将他们摔倒在地。   阿努喇本来眼睛就很大,现在就想是要瞪出来了一般。   手杖再次落地,“铮”。   队伍里的三个壮汉,就是前两天将我抬过来的壮汉有些犹豫地走了出来,他们的脸上也有炭灰的印记。   “我们今天受了怎样的对待,你们也会一样的,过自由的生活,不要被束缚!”我双手靠在嘴前,向他们喊话,他们本就是犹豫地,这便是我的希望,这几天来还是有一点效果的。   阿努喇一声马鸣,手杖再一次落到了地上,三个壮汉就像是隔空被击打了一般,连忙跑过来。   “有火你们就有希望,现在火有了,你们还需要阿努喇做什么?”我大声地喊着话,希望他们能够在最后这关键的时候明白我的意思。   但是榆木并没有懂,三个壮汉也没有。   “快呀!他们本就是异族,违背阿努喇!”被百里赦摔倒在地上的人大喊了一声,三个壮汉便是加快了脚步。   我见苗头不对,拉着百里赦,“我们快逃吧,呆不下去了,有能力再回来也不迟!”   “不,还差一点点了。得留下!”百里赦依旧是平静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   三个壮汉,一个扑向我,两个扑向百里赦。   我本就没有什么力气,对于我来说,这样的壮汉简直就是具有泰山压顶技能的巨无霸,我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直接被抓住了,而百里赦也是。   那几个倒地的人重新站起身来,将刚才从神器上取下来的两根麻绳系在了我们的手上,然后又掏出了两根麻绳,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还是我们做的,带着点青色。   最后我们被绑在了木桩上,看样子那木桩是做栅栏的时候剩下的。   木桩紧紧地扎进泥土里,根本就逃脱不出。   我们现在远离火堆,冷冷的风吹得我瑟瑟发抖,更别说是百里赦了,他本来衣服就是湿的,现在嘴唇已经冻得乌青发紫了。   身影在这辽阔的草地上显得单薄,模糊之间感觉很快就会与风融为一体了。   我很心疼,又很着急,挣扎了两下却是没有用处,都怪我们自己麻绳干嘛做得这么结实!现在逃都逃不了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又落虎口   “阿努喇你个混蛋!走狗!”心中的怒火一阵阵的,我忍不住破口大骂。   “不要骂他。”百里赦被绑的地方跟我隔得很近,他努力地将声音保持平稳,但是还是颤抖的,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担心,可是他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是难受。   “怎么就不能骂了,一点人性都没有,你这样受冻会有生命危险的,他一点火也不给我们,你还帮他说好话,你也被洗脑了吗?”我现在火气正蹿,说话也是很冲。   “现在大家需要的只是时间,他们信任阿努喇,也信任我们,但是如果听到你这样去骂阿努喇,我们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信任就会被销毁。”百里赦虽然是在受冻,但是面容却很平静。   “可是……可是你很难受啊……”说到这里,我的鼻子一酸,随着“啊”的音暴出的竟是一声哭腔,眼泪顺着脸颊很快地滑落到了地面上。   我很想伸手去擦拭,奈何手被绑住了。   “不用担心我,我很好。”百里赦说到这里很勉强,也很僵硬地扯出了一丝微笑,他不知道这个微笑让我更是难受,“你知道的,我在府邸经常会去冰窖外面的圣池里泡冰水的。”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清楚得很,以前泡圣池那是因为有个圣体,现在只是一个平凡人了,怎么能够很从前比。但是我怕他又会刻意地去伪装自己不冷,所以还是没有再说什么了。   可是心里的焦急一点也没有减少。   一个部落并不会因为一两个人的缺失而停止生活的,他们又像是往常一样开始了仪式,阿努喇选择将我们绑在人人都会经过的地方,确实是有意而为的,那就好比杀鸡儆猴,若是还有人再敢侵犯他的权利,下场就会和我们一样。   夜幕降临,他们并没有慌忙着吃晚饭,阿努喇也没有点燃火光,而是将大家召集在我们的前面。   那个一直紧贴着阿努喇的小喽啰站了出来,“大家都看到了,这两个就是异族人,他们制造假象,挑拨我们和阿努喇的关系,使我们部落产生分裂,最后他们再蹭机而入!”   大家的眼神变得恐慌,看看我们,又看看解说的那人。   这人要是再过来一点,我不用头撞死他,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竟是污蔑我们,异族人,异族人,口口声声将这顶帽子戴在我和百里赦的头上,但是谁又真真正正地见过异族人呢?   异族人只是他们用来消除异己的办法罢了。   “明天中午,我们便是用圣火来洗涤异族人的灵魂,祈求阿努喇永远庇佑我们,垂怜我们。”说罢,便是双膝着地,恭恭敬敬地跪在了阿努喇的面前,双手轻轻地摸着阿努喇的脚,然后额头紧紧地贴在地面上。   好一副坐稳了奴隶的模样!   阿努喇像是奖赏一般,将手轻轻地贴在了那人的头上,画了一个我没有看懂的符号,紧接着,都跟着跪了下来,额头贴在冰冷的泥土上。   我不禁哀叹啊,才召唤回来的一点自由意识就这样被几个人给破坏了。   还有他说的明天的圣火,不能坐以待毙,要是今天晚上还逃不出去,那么明天就只能等着被他们给烧死了!   阿努喇一个一个地摸着他们的头,接受了祈福的人站起来,又坐下,没有像是以前一样,站起来之后就自由活动了。   这应该是惩罚吧,阿努喇对大家的惩罚,私自动用火种,所以没有晚饭吃。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所有人才被阿努喇摸了一遍,这时他背过去,从衣服里掏出一个东西,隔得比较远,我没能看清楚,不过看他的架势应该就是制造火的工具,其实要在野外制造出火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只要是有耐心,用很多自制工具都行。   这火堆离我们很远,再加之大家都将火光团团围住了,所以没有一点温暖传向这里。而且风是从我们背后吹过来的,所以我们并不能借风将火光稍微往我们这边吹一点。   无尽的寒冷与无尽的黑夜一同而来,我的手脚到现在已经酸麻的不行了。   转头看百里赦已经只有一个轮廓了,不能看清楚他的脸色。   “百里赦?”我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看他是否还安好。   “嗯。”沉闷地一声回答。   “嗯……你爱我吗?”我其实就是想通过他的声音来判断他是否还安好。   “爱。”很纯粹的答案。不过一个字的回答我怎么听他的声音?   “我问你一个问题。”   “好。”我感觉百里赦开启了一个字神回复的模式。   “就是,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被人强奸了,你希望我带刀还是带套?”我绞尽脑汁想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其实挺期待百里赦的回答,这次不仅是看看他是否还是安好的,我也想听答案。   这是以前蔡琳问我的一个问题,那时候我给她的答案是带刀,因为她是一个不肯低头的人,就算是没有刀,她也一定会用拳头将这件事情搞定,作为朋友,我肯定希望她不要受到伤害了。   那边很久没有声音,这道题把他给考住了?还是说在他的眼里,这种问题太幼稚不值得回答,还是……   正在我思绪无限飘飞的时候,百里赦厉声,“带套!”   “为什么?”我轻轻地问着。   “因为你只需要跟我一个人解释,而我信你,也会给你疗伤。如果带上刀殊死一搏,我怕我来不及救你。”   百里赦的声音很稳,很纯净,没有一点的杂质,我感觉自己听到了最好听的声音,眼眶涩涩的,应该是被风吹的吧。   “吴怡,若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一定在活着的时候将那人废了!”   百里赦的回答已经超出了我的预估,我曾经以为不懂爱的木头,只是不太懂表达而已,总是将最重的扔在自己的肩上,为了让你安心,还要装出一副安然的模样,不想让你承担,所以才不愿意对你说出真相。   我现在觉得心里很沉,有种说不出的复杂的感觉,此生圆满,应该就是这样吧。   有那么一刻我都忘了自己是个将死的人了。   不行,我死了可以,百里赦死了可不行,他现在以人的身份存在,我不知道他是否在此死亡之后面临的是什么?   重生?还是魂飞魄散?   我两只手是被绑在了一起的,紧紧地,现在血液不流通,双手麻麻的痛感让我很不舒服,我使劲地将自己的身体向前倾斜,除了让我更难受以外,没有半点能够逃脱的迹象。   怎么办?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听见旁边栅栏里传来细微的响动。   然后是一阵脚步声。   “谁?”   “嘘,是我?”陌生的声音从旁边响起,被压得低低的,完全听不出来是我认识的人。   “我是谁?”   本来就暗,看不清楚,他这才将脸凑过来,那个搭灶的。   不过现在这么晚了,大家都已经进圈睡觉了,他怎么跑出来了?不,应该说是翻出来的,那栅栏门是关着的,而阿努喇就睡在门口位置,所以刚才我听见的响动就是他翻出栅栏的声音。   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径直绕到了我的身后,帮我扯着绳子。   我的内心不禁一暖,没想到还是有支持真理的人,还有人会出来救我们,而且是在这种危难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成为整个部落的敌对者,变得和我们一样的下场,他竟是冒着这样的危险来帮我们。   “谢谢你。”我压低了声音,活动了一下因为一直被绑着,而几乎失去了知觉的手。   “不用,赶紧离开这里吧。我相信你们有办法。”我点了点头。   赶紧跑到百里赦的旁边,用嘴直接咬着他手上的麻绳,他的袖子都还是湿哒哒的,身体却是发烫得厉害!   “百里赦,怎么这么烫?你发烧了?”我刚刚将他手上的绳子解开,他便是像失去了重心一般,整个身子都在往下坠,我连忙上前抱住,却像是抱了一个刚烧好的山芋。   正在我扶着他,搭灶的人帮他解开脚上的绳子时,栅栏旁亮起了火光,一簇一簇,他们举着火把来了!   阿努喇的手杖又是一声响,旁边便是有人呵斥着我们,“快快,将他们都抓住!不能给跑了!”   “糟了!”   搭灶的人也明显加快了手上的速度,终于在他们赶过来之前将脚上的麻绳给解开了。   百里赦的身子又烫又是软绵绵的,我将他扛在身上却是不能再加快速度了,搭灶的人过来将百里赦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身上,然后和我一起快步向前。   可是我们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他们的步伐,最后我们被包围在了团团火焰之中。   人群里有熟悉的,陌生的,他们各个都是冷漠又麻木的表情。   “将他们绑起来,明日的救赎,马上施行!”很明显这是阿努喇的意思,只是被他身边的人传达了出来而已。   我们又重新被捆绑了起来,这次连着搭灶的小伙子也被绑了,在柱头上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第二百三十五章 真正的阿努喇   在混乱之中,我的几撮头发也凌乱地搭在了眼前,使得眼前看不清楚,模糊一片,而且场面也是十分混杂,不过光是看着架势我们也是插上了翅膀难逃。   “阿努喇……”在混乱之中一个稚嫩的声音传了出来。我使劲地吹气,想要将刘海吹到一边,也只是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个子不高的小孩儿,他站出了人群。   “阿努喇,能放琪一马吗?”本来他的声音就比较稚嫩,说到最后越来越小声了。   “阿努喇调查了此事,帮助异族人推广的就是琪,他是异族人的帮凶,所以也算作是半个异族人,不能就此放过他!准备行刑!”   “可是……”   “你若是再帮他们说情,就把你也当成异族人!”那人低下头,恶狠狠地看着孩子。   我不禁轻笑了一声,“大家听到了吗?不管对错,你们只要是帮我们说话了,就会被当作是异族人,那么请问一下,异族人到底是有多坏?多么可恨呢?”   “你们可以摸着自己的良心想一想,我们平日里待你们如何?若是要伤害你们,为什么会等?为什么会给你们捕鱼填肚子?为什么会教你们怎么用火种来自己取暖?难道没有发现有了我们以后你们再也没有饥寒交迫的生活了?”   我扯着嗓子,大声地对举着火把的人说,他们各个面面相觑。   “大家不要听异族人胡搅蛮缠,琪不是异族人,他只是被这两人所蛊惑了。异族人只是在表面上对你们好,到后来会全将你们奴役的,他们各个杀人不眨眼,茹毛饮血,只有阿努喇才能庇护你们!”   那人激昂着,高举着火把。   又是污蔑我们,将什么坏罪名都往我么身上扣!   大家现在就是中毒太深,中了阿努喇的毒,无条件地绝对服从,不会带有自己的思考,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们自己思考,自己判断。头脑飞速地思考着对策。   “那我要是说我才是真正的阿努喇呢!”我尽量将声线平稳。   此话一出,部落里的人都安静了,估计是都震惊到了。   “阿努喇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子民受到一点伤害的,早在很久以前,你们的祖先信仰着我,大家过着自由的生活,火种人人都可以制造,没有屠戮,没有杀害,没有质疑,没有饥寒交迫。而此时闯进来了一个异族人,那就是你们现在所敬仰的阿努喇!”   “她满口胡话,不要听他的,大家把火把扔过去!”这人有点急躁了,忙下令。   “大家……等一等,我并没有被他们蛊惑,我是自愿来救他们,曾经在我挨饿的时候是他们帮助我的,看着他们受寒,我不能安睡。所以,大家等他们说完……再做决定吧。”琪这句话一出,令我惊讶了,也令所有人惊讶了,他们都静默着,等待着。   有望!我瞧见大家的眼睛里都映着火光,这就好像是我眼前的希望一般,闪闪发亮,熠熠生辉。   “当时大家都说他是异族人,是妖怪,但是我看着他受了伤,还受了寒,不忍心,便是让他和我们部落的人,也就是你们的祖先生活在一起,却是没想到后来遭到了他的报复与打击,夺得了我阿努喇的位置与权力。”   说到这儿,我看了阿努喇一眼,他已经是两眼通红,浑身发抖,粗大的鼻孔喘着粗气。   “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们要吃阿努喇剩下的?为什么要每天忍着饥饿与寒冷跪拜阿努喇?为什么只有他能够开启火种使自己不挨冻?为什么只有他长得和我们不一样?”   “曾经的阿努喇,不会强迫你们干任何事!我们都是平等的,我会教你们的祖先如何生火,如何捕鱼,如何做衣服……啊!”   我话还没有说完,便是有一个火把向我扔了过来,刚好在脚底,炙热的火光一来,先是让我感觉到很暖和,继而便是滚烫,撕裂。   不过脚上的绳子竟是在这个时候被烧断了,我转到另一边去,尽量和火把保持距离,我不知道这是谁扔过来的,不过还好只有一把。两只脚不停地摩擦,拍打着,以免我的裤脚被点燃了。   “她说的对啊,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每天跪拜,每天为他做事?”琪大声地喊着,这时又有一个火把扔到了琪的身上。   不过他没有我那么幸运,火把是从他的身上划过的,火刚好点着了他的麻布衣服。   “琪!”我大喊一声。“大家愣着干什么?快来救火!”   我朝人群大声呼喊,这时大家才如梦初醒了一般,跑上前来,拍打琪身上的火。   那边阿努喇的手杖传来“铮”,“铮”,地响动。   大家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停滞了两秒,不过还是继续手上的动作,将琪手上的绳子解开了。   大家又簇拥着过来帮我解开绳子。   于是现在部落的人群站在我们这边了,这时阿努喇那边手杖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就像是在催着魂。   突然在原地化成了一道烟雾,消失不见了。   是妖!我记得以前红缚也有这样的逃生术,一阵黑烟就没有了人影。   不过好在我们都没有事。   “百里赦!”我大喊了一声,他被解开之后,额头烫手,几乎已经失去意识了。   “大家将火把扔在一起,我们搭一个火堆!”说罢,大家便是迅速地围成了一个圈,不过这次,坐在正中间的不是阿努喇,是我和百里赦!   我将百里赦的衣服脱掉,他的衣服经过寒风吹还是湿的,甚至还能拧出水来。   将衣服搭在火堆边,这时天边的朝霞出来了,天竟是在我们的这番折腾下渐渐地亮开了!   这时有人过来了,递过来的是几件很宽松的麻布衣服,我转过头去,竟是看见了两三个裸着的男人。   他们竟是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百里赦!霎时,我的心被什么撞击了一下。   “没事的,你们穿,现在天亮了,昨天我们撒下的网应该有收成了,大家去把网收了,我们自己煮鱼。”   我的话音刚落,刚才还静默的人群现在开始躁动起来,有几个迈步出去了,还有很多人留了下来,有的人搭灶,有的人放锅,有的人端水。仿佛还是像以前一样,有秩序。   现在百里赦的情况不是很好,他紧紧地皱着眉头,闭着眼睛,一副很痛苦的样子,也不吭声,应该是睡过去,或者说是晕过去了。   我跟他说话,他都没有回应。   没过多久,琪带着两个人回来了,我以为他们是去收网了,没想到,竟是去摘草药了,他们常年生活在这种寒冷的地方,所以肯定也有不少人受寒发烧,这片天然的草地便是给了他们解药。   又是一会儿,渔网也回来了,收获可观,一个人还不能把他运回来,是两个人抬回来的。   这口锅没有先煮鱼,而是先给百里赦煮的草药。   前两天来,我看着大家,自觉地他们是为了贴近阿努喇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其实不和我想象的一样,他们也有团结的时候,就像是现在,在大家的帮助与照顾下,百里赦的体温降了下来。   百里赦好了之后,竟是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他教会了所有人如何制作造火神器,如何选择捕鱼地点,如何制作捕猎工具,这下不仅有鱼吃了,还有兔子,老鼠,山鹰……   我则是教那些妇女,如何造绳子,衣服,首饰,还有些基本的生活方式。   甚至带回了远处的灯芯草种就栽在了大家常驻的地方,然后我们去树林的时候发现了果树,于是又将果树的种子搬运了回来,最后在大家的努力下,很容易的,我们就将栅栏盖了个顶,并且教会了大家不要在栅栏外边随意拉屎。   他们学习得很快。   在这里和大家相处了大概有两个星期吧,我们还是要走了,乘着小舟出发,最后我给大家灌输了不做任何人奴隶的思想,应该不会再有红缚来统治他们了。   虽然大家很不舍得我们走,但最后还是送我们到了湖边,现在他们有了基本的生存技能,我们可以放放心心地离开了,也答应了他们办完了事情一定回来。   小舟上又承载了很多食物,这里的天气寒冷也不怕食物坏掉,而且现在我们两个身上都搭上了披风,虽然是草做的,不是很舒服,但是比我们之前挨冻好受多了。   暂时不担心下一个停舟地点会在哪里了,够吃够暖和。   “这就是鬼王夫人的姿色。”百里赦本在划船的,突然说了一句,我还没有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嗯?”   “冥界的府邸也一样,鬼王夫人做的很好。”   我微微一笑,“那是当然!”   也不知道这次的行路是启程还是归期,我们要走多久?要去哪里?何时才能找到回冥界的办法?   一切都是未知,不过我现在对未知的却是越来越有信心了。   百里赦的冰川脸终于是露出了融化的迹象,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第二百三十六章 城市   小舟行驶了好长一段时间,从天亮到天黑,也不能一直呆在上面,所以每到了夜晚,我们也会将小舟停靠在岸边,下来站立休息一会儿生一堆火,搭建一个临时小屋。   虽然有些麻烦,但是每天都是如此,倒也是轻车熟路,越来越节省时间,而且走的时候部落中的很多人都送了我们麻布衣服,夜晚也就用这麻布衣服来垫在身下,足够暖和。   而且温度很低,一般的蛇虫都没有,我们生的那堆火,也能够防止一些大型一点的动物蹭着我们睡觉的时候偷袭。   舟船上的日子大概行驶了有一个星期左右。   四周景色的变化都在我的眼里,由最开始的高山峡谷,到后来的一马平川,湖泊更是宽阔了,河床也渐渐变低,两岸的河漫滩也渐渐开阔。   这河漫滩上虽然睡眠很难,但是最方便的莫过于将鱼肉放在一张大叶子上,折叠好放在一边。然后在沙坑里挖一个洞,生起火后就近将大石头放在上面,然后在把用叶子裹好的鱼肉放在坑里,最后用沙子埋起来,第二天的早餐就好了。   鲜嫩多汁的鱼肉带着绿叶的清香。   “我们可能会到城市里去。”百里赦的脸颊上已经有深色的胡渣了,也没有了当初在冥界里养尊处优的那一种稚气了,多了一种沧桑和成熟。   现在湖泊越来越宽阔了,水流也渐缓,我们行路的速度也越来越慢。   “城市里,应该没有那么多怪事吧?”我的印象当中很多诡异的事情都在古老的小村子,因为各地的风俗习惯,还有长久以来的怨气积攒,而城市里灯火辉煌,不眠不休,感觉鬼怪都无处可去一样。   “可不是你这种说法,城市里出现的鬼怪远远多于乡下。你所看到的,可以说有十个人就有一个是不正常的,当然这种不正常不是说他就是鬼怪,而是奇异的人。”   猎奇为命的我,自是听不得他说这些只说一半,于是接下来就是我刨根问底了,“你继续。怎么个奇异法?”   “就是……比如说像你一样就是那十分之一的之一,你是灵体,具有别人没有的五感,你可以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简言之就是超自然的,不管是能力,还是体质都是与众不同的一种。”   我点了点头。   “而且城市中东西往往都有很好的隐藏能力,他能够伪装自己,或是以人皮,或是以网络。”   “等等,网络?这个怎么伪装?”   百里赦边说话边轻轻地摇动着船桨,“就是在网络上不管是你聊天还是购物,隔着屏幕其实对面根本没有人。他们利用网络软件将自己伪装成各种人物,然后以不同的目的骗取人类不同的东西。”   我听得瑟瑟发抖,想一下,自己在跟一个网友聊天,其实那个人的坟头草都已经有几丈深了,或者发语音,声音幽幽的,其实是从棺材盖子里传出来的。   我不禁打了个哆嗦,尽是会想些有的没的来吓唬自己。   “所以这样伪装起来的,我们也就没有多大的办法将他们揪出来。”   “你是说你们要抓这些人?”   百里赦点了点头,“人间有人间的秩序,规章条令,当然冥界也有的,不可越界这是人鬼之间最基本的,也是似铁的规定,但就是有鬼违背,他们偷渡到人间借尸,飘荡,附体,就好比人间那些越狱的人。”   我听得入了神,连连点头。   “人间有警察,冥界也有,那些人就是通灵之人,就比如说以前在我们的府邸的红缚,她就算一个通灵体,既可以在冥界生存又可以在人间生存,他们的职责便是抓捕这些遗留在人间的鬼怪。”   “那些鬼为什么会偷偷跑出来?是怨气未结吗?”   “有很多是,不过还有其他很多原因,就比如说是和阴商通私,狼狈为奸,将冥界的能力,宝物拿来通过阴商卖到人间,而阴商能够得钱,鬼怪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人皮,青春,躯体……”   明白了,怪不得我在人间和蔡琳陈猛一起去执行任务的时候,陈猛这么讨厌阴商!   没过多久就像是百里赦所说的,我们看到了城市的影子,高楼大厦,鳞次栉比。   现在我们两个就像是从远古时代来的一样穿着麻布衣服,身上是又脏又臭,而且这里就没有天然的资源了,寸土寸金,干什么都得要钱,而我们却是没有这个通行货币。   城市里的温度相对要比我们在大草坪上高很多,因为之前在路上吹得太冷了,索性直接穿的麻布衣服,而我们两个的棉布衣服就洗干净了晾在船上,而这个时候恰巧就需要这衣服了。   在还没有人烟的时候我们两个就将衣服给换了,百里赦除了脸上的胡渣外,还是挺英俊的,而我呢,百里赦说很完美,但是自我感觉一点都不好,因为头发长了不好清洗,身上又不是特别干净。   现在真想找个酒店住下来,好好洗个澡,吃个饭,享受现代人类生活,可是我们身无分文!   最后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想到了最后一个办法,跟着我们这么久的不动财产现在要流走了,那就是小舟!   这湖面宽广,捕鱼的人倒也挺多,我们想过在湖面上捕鱼,然后到集市山去卖钱,但是后来细想,那多费时间,而且还没有渔网,到了集市,我们的船就这样停靠在一边会被划走的额也说不一定。   这舟船现在倒是成了我们的负担,所以最后我们还是决定将船卖了。   虽然是上个世纪的小舟,但是他们的手工不错,打造得比现在的很多小舟都要牢固,我们卖了好一笔钱,决定就从这把钱开始起步,钱生钱。   说实话,我有一种要在这个城市扎根的感觉,百里赦已经很久都没有跟我提起府邸的事情了,所以我也觉得一切都轻松了起来。   我们是从海岸上上去的,离真正的城市还有一段距离,走到高处,才看到除了有些许人家户以外,并没有太多的现代建筑。   沿着这条白色的公路应该就可以通往城市了,现在这钱在手中,我们不能随随便便就花了,坐车这些奢侈的事情我们还是别想了,就走路吧。   我走在前面,百里赦走在后面,偶尔会有一辆汽车经过,扬起尘土。   “吴怡,你变得好瘦。”身后的百里赦忽地说出这句话。   可不吗?在人间的这些天来,没有一天是真真正正地吃饱了喝足了的,每天的行程又远,耗费的体力又多,怎么可能不受?   不过我只是想想罢了,百里赦这边,我还是没有对他说什么,因为他又会多想的,我觉得其实百里赦才是一个十足的玻璃心,就像是一个小公主一样,要人呵护着,不能摔着得捧着。   想了想百里赦穿着公主裙的模样我便是笑出了声。   “你在笑什么?”百里赦轻轻皱着眉头。   “没有没有,就是觉得自己又骨感了,多好看。”   忽地,前面传来一阵哭声,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回头看了看百里赦,他也是望着我所听到的那个方向。   “你也听到了?”   百里赦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有些刻意地压制,但还是传来了细小的声音,虽然我和百里赦已经没有了元气来精锐五感,但是相比平常人而言,我们更是敏锐一点,就像是一个常年习武的人,就算是有一天所学习的都忘记了,但是四肢的敏锐度全都是刻进了骨髓里的。   “我们过去看看?”我望了望百里赦,因为这城市里的人哭,是有很多原因的,失恋,失业,压力大……不像是村子里的,有哭声就有情况。   百里赦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里还处于乡下地段,公路也只有那么点宽,公路四周的全是黄土田地,偶尔几家寻常百姓的小屋子,好少有一个像样的建筑,而我们所听到的哭声是从不远处一个很大型的建筑旁边传来的。   白色的瓷砖将两幢楼房装扮得很像是医院,装扮十分陈旧,生锈的栅栏上一圈圈铁丝,大门是紧闭的,院里不大,生了灰的白色瓷砖显得楼体光色暗淡,还有一个供运动娱乐的小广场,说是广场其实就是一个巴掌大的空地。   门口生了锈的招牌,“涂山精神病医院”。   原来也是医院,我其实一点也不排斥他们很多精神病人的思想,以前村子里就有一个疯婆子,她平日里看起来也挺正常的就是在发病的时候很狂,狂到烧了自己的屋子不算,还将隔壁的房子一起烧了。   不过我挺喜欢和她交谈的,因为她的思想很是新奇,而且并不让我反感,我反倒是觉得她看到了一个正常人是看不到的,但是又真实存在的世界。   就像是我,一个灵体,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如果我说出来每天自己经历了什么不同,那么可能我现在也呆在这种地方,不见天日。   ☆、第二百三十七章 百叶草   原本我以为哭声是从精神病院里边儿传来的,仔细一听的确是院墙外面的。   我和百里赦顺着院墙一路走,终于是在不远处找到了蹲在墙角哭泣的人。   身上穿的是很体面的工作服,齐耳的短发,细细的高跟鞋,就算是蹲在地面上。也知道她是一个十分有气质的女人。   不过白色工作服上,满是污泥。脸上也挂着泪痕。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打击,在这之前应该是一个活得十分体面的人。   我跟百里赦对视了一眼,他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一个眼神,他便是能明白我的意思,而他一个点头我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长久以来,默契就是这样炼成的,从此以后便再无他人。   我蹲在女人的旁边,而百里赦走到了另一个拐弯处,他是在尽量的维护女人的尊严吧。   我先是没有搭理她,她好像也并没有注意到我,依旧是抽抽嗒嗒,哭哭啼啼,不过哭声渐小了。   她斜斜地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过多的问我,而是往旁边挪了挪,继续将头埋在手臂上。   这不禁又让我想起了城市和农村的区别,越是不发达的地方,就越是需要团结的力量,所以人们往往都是过着群居生活,而到了城市就不一样,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每一个窗户之中,每一家灯火之下都有不同的事情。家丑不外传,所以城里人有很多事情往往藏住靠着自己解决,也不会找外人倾诉。   我在旁边蹲了很久,终于是,脚麻了。   “你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吗?”我主动伸出橄榄枝,看她这副体面的样子,不像是属于精神病一类的人。   不过现在她的眼神倒像是在看一个精神病人。   好吧,可能现在我问她有什么问题,实际上她在想我有什么问题。   看到她的样子,应该不会随随便便为了钱财而哭的,不过如果真的是被抢了钱包,抢了车子,我倒是能够帮她一下,不过他不乐意,我在这里干站着,也没有什么意义。   我起身正准备离开,声音却是从背后响起。   “我说了你也帮不到我的。”   只要是他愿意说出来,就表明需要帮助,只是因为自己的脸面,和害怕我的能力不够而犹豫。   “你说吧,我尽力。”   她伸手擦拭了一把眼角,像是在组织语言,不过看向我时,又是欲言又止。   我看她的样子,其实挺着急的,又想说,但又犹豫不止。   “我不是精神病人!”没想到他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末了,他又加了一句,“我老公也不是,我们全家都不是。”   看她的反应想必是有很多人都质疑过他们,我在这里光是看她的外表不像是精神病人。   精神病人都不会觉得自己有精神病,所以她这样说也是苍白无力。我觉得不会有人相信她的。   我并没有表态,只是静静地听着,她停顿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继续说道,“我跟你说我不是精神病人,只是为了待会儿我跟你说诡异事情的时候,你能够相信我。”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不禁有些兴奋,诡异的事情,我就是要看一下诡异的真实不。   “你相信世界上的一切都会消失不见吗?”   经典的开头不都是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我都准备好点头了,却是将中间的关键词改了。   人生老病死,死即消亡,世界上的一切,不管是什么,都会有自己的寿命。   “朝菌不知晦朔,惠姑不知春秋。”昙花一现,转瞬即逝,化为蜉蝣,与天地共存。虽然仍然是存在,但在人们的眼中已经是消失了。   冥灵,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大椿,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他们的春秋如平常人的朝夕,不过,再这么长也有到头的时候。   所以说要问这世界上是不是一切都会消失,我点了点头。   她皱了皱眉头,“我所说的消失并不是那种消失,而是……”   有些语无伦次,她懊恼的抓了一下头发,不过就算是这样疯女人的举动,她也是做得风韵十足。   一举一动,一低头一蹙眉,都是一道风景线,引人侧目。这样的人要说她是精神病,还真不像。   “就是你认为所存在的一切,在一夜之间都可能消失不见,一个好端端的人能够从所有人的记忆中消失,并没有意外死亡,就是单纯的消失不见。”   她好像是为了让我相信或者说是为了让我更明白,指手画脚,手舞足蹈的。   “我的工作,我的成就,在一夜之间也都消失不见,公司里的人都不认识我了。”   她瞪大了眼睛,样子有些狰狞。   “你能相信我吗?我所说的都是真的。”   她眼睛里露出渴望的眼神,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就算是知道,可能并不能救她的命,但是他还是抓着牢牢不放。   “一时间我感觉与世界为敌,所有的一切都离我远去,我的房子,我的车子,我的孩子。”   说到这里,两眼红红,两串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   她只是扬了扬手,很快又把手收了回来,打开红色手提小包,抽出一张纸,轻轻地沾了沾自己的眼角。   “你说清楚一点。”我陪着她蹲在墙角,脚都已经麻了。看了看墙角的拐弯处,百里赦还在那里等着呢,我的经验又不足,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原因,还不让百里赦一起参考。   “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着说吧。”   她同意了,站起身子,我才发现她脚下踩的高跟鞋跟有多么细。   “是他们把你送到这里来吗?”与世界为敌,肯定就是有很多人认为她是精神病人了?   但是他举手投足的气质实在是让我不敢相信她是一个疯女人。也许他说的不一定全都是事实,但是,事情一定有蹊跷,才会让一个看似白领的女强人掉下眼泪。   “不,是我自己来的。”说罢她便是,又回头看了看墙角。蹲下身子,捡起来三个揉成一团的纸张。   她想将这纸张展开,我也拿了一团,放在手里帮忙,她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细长白皙的指尖上一抹红。   “你看,检查结果正常!我没疯!那么一定都是他们疯了!”说到这儿,她的情绪又激动起来,眼睛瞪得很大。   我看了一下她手中拿的那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看什么结果我也不懂。   “你还是坐下来跟我慢慢说吧。”   “我们去哪里坐呢?”   是啊,我们去哪里坐呢?和那些近似原始人呆习惯了,总不能跟她说,我们去石头上坐坐吧。   女人的情绪看上去不是很好,百里赦走来,她一副质疑的模样。   “为什么不幸的是我?为什么被选中的人是我?”   恼怒,愤懑,又进入了抓狂状态,她是在对自己说。   “既然上天选中的是你,那愤怒也没有用,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   百里赦看着有些抓狂的女人,不禁安慰了一句,不过他这样安慰人只有我懂他确实是好心。   曾经我不也是反叛命运的捉弄吗?为什么上天选择的是我,而不是别人,为什么只有我看得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不过也确实就像是百里赦说的一般,开心是要在自己身上寻找的,就算是粗茶淡饭,一无所有,快乐都是能够选择的。   而且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事实,最害怕的就是质疑自己。别人说他是精神病,她就到精神病院检查,质疑自己从来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你们是谁?凭什么管我的事情。”那女人忽地变了脸,可能就是因为百里赦的一句话。   虽然穿着高跟鞋,但走路的速度一点也不比我们慢,“叮,叮,叮”三两下就走远了。   这一点倒和百里赦挺像的,风雨中,为了点尊严,也会高昂着头颅。   “诶……”我本想上前拉住她,百里赦制止了我。   “让她走吧,既然她都不想我们插手她的事情,那我们也别多管闲事了。若是觉得我们有能力帮助她,自然会来找我们的”   说的也是,我就看着她逐渐走远的身影,那个问题还在我的脑袋里面回荡。   世界上的一切是不是都会在一夜之间消失?   跟百里赦说了一切之后,他先是一愣,“百叶草?”   忽的冒出了一个陌生的名词,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那是什么?”   “妖界的一种稀有草物,以前妖族给冥界供奉的时候,有这个,我们府邸禁地也种过一次。”   “当时供奉来的时候,我们以为是什么好的珍品,稀有宝物,其实妖族是不安好心,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草药,是一种害人的东西。而且不只是一种毒素,这种草物汇聚了百种草药的毒素。”   “之所以称作为百草叶,里面有一个故事,妖族的医术十分的高明,特别是妖狐一族,曾经就有一个妖狐将一百种不同的草药,移植在一起,心想的是能够种出世间珍宝,百毒不侵。”   我和百里赦继续上路了,依旧是我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不过这次我将脚步放得很慢,方便听他跟我讲故事。   ☆、第二百三十八章 受害者   偶尔,我抬起手遮住大车扬起的灰尘,而百里赦则在后面继续跟我讲百叶草的故事。   “世间珍宝?一百种草药若是有点结合那倒是成了,但若是副作用结合,简直就是怪物。”我也只是猜测。   “你还真说对了,百叶草最后就是结合的副作用,起先是我们府邸药师的弟子奉命去采集草药,结果回来得了疑似幻想症的病。”   “哦?幻想症,这个说法和那个女人的症状很像哦。他幻想出什么来了?”   “他说自己是药师的儿子,是一个阳间的人。”   听百里赦这么说都知道这孩子最后一定没有被众人相信,要不然现在百里赦也不会先入为主地称呼他是药师的弟子了。   “可是我们只记得他是前去采药回来的弟子,他也拿不出一点证明。”   “最后药师想起来了?”我转过头,迫不及待地问百里赦。   “没有,最后孩子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头装上了柱头,死了。”   我只猜到了他一定没有被认,到没有想到他的结局竟是那么悲催。   “阴间的鬼怪死了是不可能有尸体的,而他的尸体还在,并且在他死的那一瞬间所有关于他的记忆全都漂浮到了脑海之中。他确确实实就是药师的儿子。”   现在确认了还有什么用,人都已经不在了。我不禁为这孩子默哀了三秒钟。   “等等,你说孩子是个阳间的人,那么他死了以后还有灵魂啊,灵魂应该会回到冥界的?”动了恻隐之心,我希望这个故事没有完,还有好的结局。   “嗯,最后我将这个鬼魂留在了他父亲身边,除了不能去阳间以外,在冥界可以时时刻刻陪伴着他。”   我就知道,故事还没有完。   “那么你的意思是百叶草的毒性需要在他死去的那一刻,自动失效了?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那样的话,还真够可怜的,一辈子被别人当成是精神病。   “等等,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完。”百里赦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继续说着那父子俩的故事。   “嗯?”   “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所以药师处心积虑地研制出破解百叶草毒素的药物。”   重点来啦,也就是说现在百叶草的毒素并不是要等他自己失去药效,而是有解药的?   “不过还没有确定,刚才你们说的话,我也只是听到了一点,只是恰巧相似而已,有很多相同病症而不同病因的现象存在,所以是不是白叶草还没有定数。”   末了,百里赦又加了一句。   “况且我们两个现在行走得这么慢,若是他真的信得过我们,需要我们的帮助,会来找我们的。随缘吧。”   其实刚才看到那个女人离去的背影,我有一种看着一个将要溺死的人在水中挣扎,却是无动于衷的感觉。   所以现在听百里赦这么一说,心里不禁要好受一点。   没有走多远,便是看见前方蹲了一个人,脸埋在双膝之间,果然不出百里赦所料,这不是来找我们了?   刚才明明和我们走的是相反的方向,现在却出现在前面,只能说它抄了近道,刚好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还没有走到他的面前,便是在距离她十米的地方捡到了第一只高跟鞋,又在距离她五米的地方捡到了第二只高跟鞋。   应该是在走路的时候被这鞋给跛了脚,所以干脆将鞋子扔掉?   气质上像白领,脾气上来了,像大小姐。怎么需要我们帮忙?不当面直接说还要截我们的路。   百里赦给我使了个眼神,让我继续走,不看她。我点了点头,只是看了地上的她一眼后便是一言不发地走了。   还没有走过转角,便是听到她的声音,不是喊话,而是光脚在地面“啪塔啪塔”地响。   “诶。”她的声音不大,有点柔弱,没有了刚才让我们不要管她的那种的气势。   “嗯?”我礼貌地回过头。   “嗯……我……”犹豫了半天,没有吐出一句话,正当我想要继续转头往前走的时候。   “我廖婷婷从小到大没有怎么求过别人,有点羞于开口,不过我真的饿了,现在身无分文,想求你们借点钱,我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还给你们。”这句话不知道他在头脑里面反反复复的琢磨了多久,一气呵成。   “你要借多少?”   当她报出了半个小舟的钱之后,我强硬地摇了摇头,我们怎么可能借出那么多钱?这些钱都得用在刀刃上的,我以为她只会报出一两百,做个车吃个饭就行了。   “我一定会还给你的!”她强调了一下,“我真的太饿了。”   “你怎么还给我?”我现在只不过是听她讲了一下自己而已,至于是不是真的,我还说不一定。   说到怎么还钱的时候,她沉默了。垂下了眼帘,半天不说一句话。   “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我是不能借那么多钱给她,但是不代表我不帮她。吃一两顿饭,喝一两瓶水,还是能够管得起的。   她猛的抬起头,双眼都发亮了,“可以吗?”   我没有说可以,因为我和百里赦很穷,没必要给他多少希望。我也没有说不可以,用少量的钱能吃个饱饭,也是可能的。   于是两人行就变成了三人行。   最后我们选择在城与乡交界的地方吃了一顿饱饭,因为这里的菜品怎么说都比城里的便宜。   菜刚一端上来,几乎要恢复人的本性,如果不是我及时将筷子递到她的手里,我相信她能够做出用手抓菜的壮举。   说她是饿鬼附身,贬低了,因为就算是狼吞虎咽,举手投足之间都是贵家千金的作风。   就是那种一举一动都能引起旁人侧目的人,风韵十足。   她的短发看起来更干净更干练,如果换成一头长发,我相信,有更多的男人败在她的石榴裙下,就因为多看了一眼。   她吃饭的速度很快,可能是太饿了,所以才狼吞虎咽,又可能是胃比较小,所以没有吃多久,战斗力就减弱了。   我和百里赦刚举起筷子,她便是下了桌,又是一副委屈的模样,刚才才说从小到大没怎么求过人,这下是求了一次便有第二次。   她瞪大的眼睛,向我借了两百块钱,我看他的样子,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买,于是就给了她带着我体温的人民币。   回来的时候,不只是我连百里赦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因为她借着两百块钱去并不是为了买什么必要用品,而是买了一把劣质木剑,一大圈套在脖子上的干洋葱,还有一个枯藤做的十字架。   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异教徒,我真想转过头去假装不认识她,刚才引起别人回头,是因为她的风姿与美貌,现在引起别人的回头,是因为行为的怪异。并且,旁人认为我们三个是一伙的。   “不是我说……你这买那么多没用的东西来干什么?”原谅我一开口就否定了她,不过看着她的样子好像还乐在其中,一副忧心重重的样子仿佛终于是被这些东西给驱散了。   “谁说没用的,现在我这是水逆,碰上鬼了,得治!”   我转头看了看百里赦,“你怕这些东西吗?”   百里赦无奈地摇了摇头。   吃过饭后,廖婷婷几乎成了我们这个城市的免费向导,她一路给我们介绍着,这又是一条什么街?街道的特色属性分析的头头是道。又是一座什么楼房?最近楼盘卖的又怎样?哪个股市又跌了,涨了?   最后她将我们引到了一所商务写字楼,“这就是我……准确的说是我爸的公司,不过很快就归我管了,可是就在今天早上,他们竟然不让我进去!”   说罢她便是指着门口的两个门卫,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是自己的?”这句话在旁人的眼里看起来特别的傻,但是,廖婷婷知道我在说什么。   “从今天早上开始,发现所有人都不认识我了一样,儿子也不见了,就连我请的保姆也翻脸不认人。来到公司,又不让我进去。”说罢他又使劲瞪了一眼那两个门卫。   “走的时候身上也没有带钱,公司又不能进,所有人也不认识我,我也没有办法去别的地方借到钱,所以才会求你们的。”   说他有千金大小姐的脾气过,果然是十足的富二代。   “最近你有没有闻到过什么特殊的气味?或是吃过什么特殊的东西?”   百里赦开口了,声音低沉,仿佛周身的空气也下降了两度。   “闻?没有闻到过什么奇怪的味道。吃,倒也是……这两天早上一直吃的是千岛蔬菜。”   “千岛蔬菜?”百里赦又重复了一遍。   “嗯,桑妈妈做的。”   “桑妈妈?”这次换我疑问了。   “我的奶妈兼保姆。”   一路上问的问题都没有问到什么点子上,从她所说的公司出来,接着又带着我们去了一栋别墅。   然后兴奋的说这是自己家,紧接着就抱着栅栏,恨不得将头也伸进去,眼巴巴的望着里边。   那副模样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在冬天里擦亮火柴,一直盯着橱窗的小女孩。   ☆、第二百三十九章 施害人   “桑妈妈?”廖婷婷忽的大声喊叫了起来。   我和百里赦同时将眼神交汇到所谓的桑妈妈身上。   只见她一身的雍容华贵,金耳环,金项链,金手镯,没有一样是差的,最主要的是她那张苍老但是又上了彩妆的脸,让我看得十分的不自在。   桑妈妈好像并没有听见,将手中精致的咖啡杯还有糕点放到了院落中石桌上,而自己则是坐到了旁边的秋千上。   微微闭着眼睛,就像是喝了酒微醺。   “她这是准备喝下午茶了吗?你确定她是你的保姆?怎么看上去……有一点不同呢?”一般的保姆不应该是着了一身围裙吗?怎么到她这儿就成了那么华丽的装饰。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端出来的拿破仑是我最喜欢的糕点,她应该是在等我。桑妈妈!”   这下桑妈妈好像注意到我们了,然后皱着眉头看过来,停顿了一下便是拖着臃肿的身体慢悠悠地朝我们走来。   “你们找谁?”她的声音苍老却尖细,因为浓浓的一层妆所以让我隔近了才看出她脸上细细的皱纹。   “桑妈妈?”   廖婷婷很认真地,带着点祈求的眼神看着栅栏里边的人。   而桑妈妈却是带着一种嫌弃,就像是嫌弃外面的叫花子一样的眼神。   “快走吧,我不认识你。”她一手扬着,像是要打发我们走。   “你们也是,快走快走!”   这时,高跟鞋踏着木板的声音响起,“嗒嗒”一瞬间,大家都安静了。   一个亭亭玉立的女人从别墅里走出来,到了院子里看到我们的时候,眼睛里露出了一丝惊讶,不过这惊讶的神色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怎么了?”   只是远远地看了我们一眼,坐在了刚才桑妈妈坐的秋千上,两只细长的腿交在一起,宝蓝色的裙子刚好遮掩住膝盖以上位置。   而裙子的颜色又更是称得她肤色雪白。   “宋晓晓。”廖婷婷低声说了一句。   “你认识她?”其实认不认识他这句话真是废话,我只是想知道她们是什么关系。   廖婷婷点了点头,“她算是我半个妹妹,比我小五岁,是桑妈妈的女儿,算是和我一同长大的。”她说这些的时候没有带一丝表情。   说到这儿我基本上是明白了,喝同一个妈妈的奶长大,而她又和廖婷婷生长在同一个地方,所以算是半个妹妹。   “看样子你不太喜欢她?”   “我不是不喜欢她,只是现在她坐在我该坐的位置上。”廖婷婷皱着眉头,样子就像是被占了窝的喜鹊。   “别理他们。”宋晓晓放了一个奶球,端起了桌上的咖啡,用小勺子轻轻地搅拌着。   “宋晓晓你还当成是自家人了?”廖婷婷双手抓着栅栏,骨头发白。   “快走快走,再不走我要报警了,神经病。”桑妈妈毫不客气,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百里赦给我使了个眼神,我拉着怒不可遏的宋晓晓往回走。   终于走出了她们两个的视线,廖婷婷的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   “大家都不认识我了,不只是她们两个,感觉所有人都不认得我了,我爸,还有最疼爱我的外公,都不认识我了。”   廖婷婷的愤怒又变成了悲哀。   “很明显。”   “怎么?”我转过头问百里赦。   “刚才不确定,现在很明显了,就是百叶草,而且就是这个桑妈妈干的好事。”   不只是我,廖婷婷也皱着眉头看向百里赦。   “什么意思?”刚才她们确实是恶言相向,但怎么就确定病因与施害者了?   “第一,廖婷婷一去就称呼她为桑妈妈,如果她不认识廖婷婷,为什么没有疑惑她会认识自己,只是一再强调我不认识你。宋晓晓也是这样。第二,廖婷婷说宋晓晓现在坐在她的位置上,不只是下午茶这个位置,我相信也是这个家庭的位置。第三,廖婷婷的饮食一直都是桑妈妈管理的。”   “可是……桑妈妈平时对我,就像是对自己的亲女儿一样,她会害我……”   百里赦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百叶草和小菠菜很相似,做成汁水无味,闻气味可以单方面出现幻觉,吃其叶便是呈仙状态,很显然,廖婷婷成了仙。”   说罢,便是很认真地对廖婷婷说了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说的千岛蔬菜兴许就加了百叶草……”   百里赦少有开玩笑的说法,他说廖婷婷成了仙,应该就是现在这样人间蒸发的状态了。   “不会的,绝对不是这样。对了,我去幼儿园接我儿子,他一定认得妈妈。”   现在已经是下午时分,廖婷婷看了眼手腕上的金表,也没有跟我们道一声别,匆匆就离开了。   “没用的,就连她妈都不认识她。”百里赦拍了一下肩上的尘土。“她这样只是因为无法做出抉择罢了。”   “什么抉择?”   “桑妈妈和我们之间的抉择,我们对于她来说是陌生人,只是请了她一顿饭而已,而桑妈妈从小到大做了多少顿饭给她,她不相信我们也是正常的。”   换位思考一下,我的奶奶成了大家口中的大坏蛋时,也在百里赦和奶奶之间抉择过。   既然她都不相信我们,我们帮她也讨不到什么好处,“这件事情就此了结了吧,皇帝不急太监急,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就不要做了。”   “不,这件事情必须调查清楚!”   “因为百叶草吗?”   “嗯,百叶草在冥界是稀有物,只有我们府邸才有一株,现在府邸没了,百叶草应该也没有了,阴商都没有能力弄到,所以能出现在此,除了妖族主动给予,没有别的可能了。”   “你是说这件事又和红缚有关?”   百里赦轻轻点了点头,“十有八九都和红缚有关,人从远古到现在,从来都是傍山海湖泊而立,所以这条湖泊就是红缚的着力点。”   这个说法确实在理,不过已经是很久以前的说法了。   “那么现在我们跟着她?”   百里赦摇了摇头,“不,我们越是跟着她,她便越是觉得我们不可信,没有去处,没有交通工具,光靠两只高跟鞋也去不了多远的地方,她不过会游弋在三处罢了。”   “对于她来说,别人的公司,别人的别墅,别人家孩子的幼儿园。”   “所以现在我们去幼儿园?”   “嗯。”   刚才只是无意间听到了廖婷婷念叨了一下幼儿园的名字,我没有注意,百里赦却是记住了。   刚到了幼儿园便是看见一圈厚厚的人墙围在那里。   听声音便知道是廖婷婷,一定是为了孩子争吵了起来。   百里赦拉着我,示意我不要动。   这算是贵族幼儿园,门口因为廖婷婷这事情,豪车横七竖八地排着,嘀嘀声,喧哗声,此起彼伏。   家长在吵闹,老师在疏导,保安组织秩序,偶然经过的人都以为幼儿园里面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呢?   偶尔人群闪过的时候,我看到了宋晓晓的身影,她来这里是为了接孩子?她比廖婷婷小了五岁,廖婷婷的孩子才上幼儿园,宋晓晓的孩子也上幼儿园了?   人群渐渐散开,我才看清楚,宋晓晓要接走的孩子和廖婷婷要接走的就是同一个!她们两个也是为了这个孩子吵架的。   这场战争大概又持续了二十分钟,终于,宋晓晓带着孩子上了旁边的一辆保时捷,而廖婷婷无助地坐在地上,没有理会任何人的目光,也不在乎自己穿得多么端庄,就这样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双眼失去了神色。   人们指指点点,有的是才来的,不明白情况,而有的又是嚼舌根将事情夸大,说坐在地上的那个是个人贩子,还有说廖婷婷是精神病的。   孩子也不认识她了,若是认识的话怎么可能不跟着她走呢?我觉得自己可能和廖婷婷共情了,她所受的悲哀全都加在了我的身上。   她就像是失了魂一样,吃力地从地面上爬了起来,身上的泥土也没有拍掉,继续一瘸一拐地离开了,不过她又要去哪里呢?天地之大,没有一处容身,最可悲的是,曾经的被别人占去了。   之前在廖婷婷口中提到的车应该就是刚才宋晓晓坐的那个保时捷吧,现在廖婷婷的生活并没有变化,只是故事的主角变成了别人而已,也许这是一个谎言,不过也是一个弥天大谎,瞒过了天地,瞒过了所有人只有廖婷婷一个人是清醒的,而清醒的人往往都被当局者说成是精神病。   这是廖婷婷的悲哀也是所有人的悲哀。   我为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她落魄,越走越远的身影,我拉着百里赦跟了上去,漫不经心地跟着,主要是现在的她备受打击,我害怕她会做什么傻事。   一路跟随过来,竟是到了一座吊桥上,廖婷婷站在桥上,任由着湖面上吹来的风撩起她的发丝,就算是短发也是被吹得凌乱不堪,她双手扶着栏杆,看着滚滚而来的湖水,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   “我觉得现在需要过去阻拦一下,蹭着她还没有往外翻。”我看着事态的变化好像不太对劲。   在我说话的时候,百里赦反应比我快,已经上前了。   ☆、第二百四十章 自寻短见   百里赦步子比我迈得大,可还是迟了一步,她竟然是没有一丝犹豫,翻过栏杆就纵身一跃。   我们将脑袋探出去的时候,只见着湖里一朵巨大的浪花溅了起来,就像是在生命的最后,昙花一现便是凋零。   百里赦只是看了一眼便是翻过了栏杆,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湖里边又出现了另一朵浪花,一时间湖岸上围满了人,“扑通”又是一朵浪花。   这个人一定以为百里赦也是轻生者,所以跳下去营救了,一时间,我感觉刚才幼儿园之外围观的人都到了这里,继续围观,后来的人问着前面来的人怎么回事。然后又听到了他们在胡言乱语,嚼舌根。   甚至说是什么感情问题,女的因为两人抉择所以先跳了下去,而后一个男人跳了,另一个男人不甘示弱也跳了。   被他们的这些不堪入耳的语言给打败了,我钻出人群,不再听他们胡乱说道,找到了下大桥的楼梯,我慌乱地跑着,一边走楼梯,一边看着湖里的情景,百里赦跳下去之后,便是抓住了廖婷婷。   不过湖水挺大的,虽然在这个季节没有什么浪花,但是湖水的冰凉又一次浸透了百里赦,他前不久才因为湖水而发了高烧,现在又是进了湖里,还是湖中心,游到岸边也是一件很吃力的事。   而且虽然是没有大的浪花,但是湖底里暗藏的漩涡,暗流也是潜在的危机,一路上我都注意着湖里的情况,所幸当我到达岸边的时候,百里赦也正好上到岸边。   而后跳下来的那个人游泳的技术好像并不咋样,光是靠着见义勇为的冲劲就下来了。   廖婷婷刚才的脸色都还是红润的,现在面色竟是有些发青,四肢也是冰凉的。   “急救会吗?”百里赦双手撑着地面上到岸边,我摇了摇头。   他迅速站起身子,将廖婷婷挪到一边空地上,然后迅速将她的腰带解开,这时候,桥上出现了救护车的声音,很快穿着白色大褂的护士就围了过来,百里赦退了出来,又跳进了水中。   那个跳下来的人还没有游过来,而且看他的样子并不是在游泳,手拍打出现的浪花很大,好像也是溺水了,我不禁为百里赦担忧了起来,体力消耗严重,没有片刻的休息便又得游到湖中心去。   百里赦游泳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男人比廖婷婷重上许多,还是百里赦的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或者是说两者都有。   还没有到岸边,百里赦游泳的动作已经停止了,我赶紧踏水而上,将百里赦还有那个男人给拉了起来。   旁边的白衣天使将他们俩人一同给抬上了担架,百里赦应该是体力不支晕过去了,而那个男人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我作为家属也跟着同行了,廖婷婷经过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现在小腹也没有那么肿胀了,百里赦只是体力不支晕过去了而已,我现在最担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在医院里边的开销。现在我拿着体温都能蹭热的钱去医院,还不如直接拿刀捅我呢。   不过结局是戏剧性的,在我还在纠结填单的时候,百里赦出现了,不知道他去哪儿换的医生白大褂,还有哪儿找的轮椅,将廖婷婷也一同运了出来。   不过不管怎么样,好在现在不用出钱了,人救了,钱也还在兜里,他们也调查不出什么,我和百里赦属于是黑户口,对了现在廖婷婷也是黑户口,超自然的存在,他们也奈何不了。   把钱花在医院还不如花在宾馆,以前我同百里赦来到人间,看他都是在豪华酒店随意刷卡进入的,现在没有了那待遇,只能被迫住在小小的宾馆了,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宾馆里好歹也有热水,总比住在外面要好得多。   百里赦一到宾馆便是将湿哒哒的衣服脱了,换上了白大褂,现在廖婷婷还没有醒,身上的衣服也没得换。   “用热水帮她把身上擦干,我出去走走。”说罢百里赦便是顶着一头湿哒哒的头发出去了。   我们为了省钱,只开了一间房,所以现在百里赦只有避开了。   这个廖婷婷还真是一个当千金大小姐的命,就算是在这个时候都有人来帮她擦身体,而我也不是一个做保姆的料,本想她的身体冰凉,用烫一点的水应该会又用一点,结果毛巾沾上她的皮肤,她便是醒了,直接被烫醒的。   醒了之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已经不记得了,只是问了一句,这是哪里之后便是再没有别的语言了,应该大致猜出来为什么会在这里了。   因为她现在是孤身一人,曾经的家人都不会因为她跳湖了而有任何反应的,最多只是听着别人嚼舌根罢了。   “你们为什么会来帮我?”这是醒来的第二句话。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你们在跟踪我?”这是醒来的第三句话,真是失败。   “吃力不讨好啊,把你救了,你倒也是不会说一句好话。”我将毛巾扔进了旁边的盆子里。   “只是你们出现得太及时了,我……醒来之后应该是在医院的,怎么会在这里?”   “好啦,你也不用说了,反正你都醒了,我们两个人还嫌这房间小呢,你要走快走吧。”   我知道她在顾虑,怕我们对她有所图,确实一切看上去都太巧合,包括我们在精神病院之外遇见她,然后又和她吃了午饭,再是这里遇上了。   不过我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因为她不会走的,现在她身无分文,借的两百块都用在了买没用的东西上,而且也没有一个容身之处,不想睡大街就只有在这里了。   “我只是……”   “没什么只不只是的,你是大小姐,你去住你的别墅,再见!”   我没有一点要留她的意思。   “你看……这天色也晚了,现在大家都不认识我,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一个姑娘家的晚上在外面会有危险的……”   “没有免费的午餐。”我现在就是想让她放下戒备,那样才好调查百叶草的事情。   “我没有钱。”廖婷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知道的。”她双眼笃定地看着我。   “不过我相信他们只是这几日不认识我而已,过段时间就会恢复的,待我重新回到了家里,我会给你双倍的钱,不,三倍!”   她说着眼睛里装的是暂时忘记了烦恼的快乐,就像是已经回到了从前一样。   不过这样的表情也只是转瞬即逝。   “我以为这只是一场梦,我只是沉在里边一直醒不来而已,梦醒了应该一切都会正常了,但是当我睁开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你之后,我便是死心了。”   “认命了吗?”   她沉默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这一切真的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吗?”   认命了就是质疑自己?   “我曾经听到过一个故事就是一个人有臆想症,她看着别人的生活就会将生活套在自己身上,然后这样一直过了十年,在这十年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著名的设计师,而旁边住了一个贫穷又邋遢的小子。其实自己才是那个邋遢又贫穷的小子,而邻居是著名的设计师。你说我会不会……也是这样?”   “故事里边的小子好歹也有一个名分,你现在什么也不是,可能你还是一个黑户口。”   廖婷婷沮丧着脸,“也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感觉现在她是无言对苍天。   “你还是把你的衣服脱了用热水擦一下吧,百里赦应该晚上才会回来。”   听了我的话,她过了好久才动身。   “你们平时住在哪里?”廖婷婷环视了一周,看着房间里,只有一些必需的用品,没有一点家的烟火气息。   “桥底下,大街上,火炉旁……”其实说出来的时候,我自己都觉得十分的心酸,堂堂一方鬼王竟是过着这么凄惨的生活。   廖婷婷的表情十分的惊讶,就显示听到了什么天大的消息。   “说实话看你们的样子不像是穷人。”   “那在你的眼里什么才是穷人?”   “黝黑的,肮脏的,恶臭的。”廖婷婷认认真真地想着,还真是给了我答案。   “那么你的眼光可不怎么好哦,我记得你说过桑妈妈在你的眼中也不是恶人。”我又将话题转移到这上面。   她的眼神又徒然暗淡下去,“如果说要害我的人是桑妈妈,我还真是不相信,不过也只是不相信罢了。”   “对了,今天下午你去接你的儿子,怎么没有带走呢?他不认识你?”我当然是知道结果的,故意这样问她有两个原因,第一,她现在就是这一个坎迈不过去,我得帮她面对;第二,我也只是猜测的,想更清楚的知道事情的原委。   她皱着眉头,回忆着今天下午的事情,索性跳进湖里并没有将脑袋给摔坏。   “小帅叫宋晓晓妈妈!”   只是说了一句,她便是闭口不言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诡桥   其实这也在我的意料之内,百里赦所说的百叶草是百种草药移植而成的,有交换的功效也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而且就今天在别墅里边看到宋晓晓颇有一种女主人的味道时,我便是猜出来了,宋晓晓和廖婷婷是对换了一下生活,她是真的坐在了廖婷婷的位置上,不只是喝下午茶的位置。   还有作为公司接班人,孩子母亲,父亲女儿的位置,都被宋晓晓给占据了,所以现在还用说什么。   一切利益都直接在宋晓晓的头上,那么能够做这一切的还能有谁呢?只有宋晓晓了。   “你和宋晓晓是一起长大的?”   “我比她大五岁,但是桑妈妈一直在我们家工作,所以从出生,宋晓晓便是和我一起在院子里长大,她的名字也是我的外公起的,和我的名字很相似,虽说是一起长大,但是还是有区别的。她和桑妈妈一起睡在偏房,我们也不在同一个学校。”   廖婷婷停顿了一下,“我对她很好,有很多衣服穿过了便是给她了,玩具也是,经常给她玩。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竟是会取代我的地位,过我的生活,穿我喜欢的裙子,开我爱的车子。”   “等等,你说你对她很好,然后自己不穿了的衣服给她,自己不喜欢的玩具又给她,你有没有在意过她的自尊?”   一个小孩子的自尊感其实是很强的,从小就穿别人穿过的,玩别人用过的,那么,她的心智健全吗?   “我……”她犹豫了,在她的口中所说的对别人好是没有一点温暖的。   “我想我应该去外面走走。”廖婷婷沉默了一下,像是在回想什么事情。   “你不会还想不开吧?需要人跟着?”我就怕她会去做什么傻事。   她低下头笑了笑,是那种皮笑肉不笑,抑或是苦笑。   “我并不是想不开,我只是觉得自己沉浸在梦里而已,想清醒一下。对了,这里有烘干器吗?”   我环视了一下简陋的四周,“这里可能连吹风机都没有。”   最后是我向宾馆大妈借了一个吹风机,廖婷婷像是从来没有用过吹风机一样,在我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衣服已经烧了一个大窟窿出来。   我本来以为这样的烂衣服是不会穿的,没想到她不仅穿了,还穿得别有一番风味,什么叫美女能够把麻袋穿出名贵衣服的感觉?   这就是。   如果一个人没有了一点生的念头,就算是有人看着也没有用,她都能咬舌自尽,所以我最后还是没有跟着,自己的生自己决定,我没有这个权利。   过了好一会儿,百里赦也回来了,他还穿着医生的白大褂,说实话挺帅的,挺拔的身姿刚好将这褂子撑了起来,而且配着他白皙的皮肤,没有一点违和感。   刚才廖婷婷出去的那会儿,我就将就用了吹风机将百里赦的衣服一同给吹干了,现在衣服都还是热乎乎的,刚好穿着暖和。   看着他冻得直打哆嗦的牙床,我不免一阵心疼,握了一下他的手,像是冰块一样,彻骨寒冷,我一把将他拥在怀里,恨不得将自己的体温都传给他。   他伸出手也将我抱住,“快穿衣服!”   我将床上的衣服扔给他,下楼将吹风机还给了大妈。   这间宾馆又小,卫生又差,大妈现在正翘着二郎腿嗑瓜子儿,瓜子壳就随地扔着,一边吃还一边“呸呸呸”。   见我过来,油光满面,一脸春风,“那小伙子精力不错!两个姑娘啊。”   我本是想好好把吹风机还给她的,听她这么一说,砸了吹风机的心情都有了。   我们住的是标间,两张床,我和百里赦的那张,明明白皙的床单,在下体部位竟是有一滴红在上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这里的环境还不如村子里那小姑娘给我们搭的茅草屋干净。   特别是这人的嘴,最脏。   回去的时候,百里赦已经将衣服穿好了,不准备吃晚饭了,现在省得一笔钱是一笔,外面的天气越来越冷,我们不能睡在桥底下,而且还得买衣服保暖,冬天的衣服相对来说又比较贵。   廖婷婷出去了,我和百里赦也出去了。   这里的风不是干燥的,随着湖面的水汽吹来刮在脸上湿润润的,不过气味远远没有我们在山间闻到的那么好问了,这里的工厂横跨在湖两岸,随时都会飘来一股股异常的味道,能够在脚底下逮到鱼的湖,到了这里看他们渔夫的收成也不咋样。   “现在已经确定廖婷婷是中了百叶草的毒,听你说这是有解药的,那么解药会不会很难得到?很稀有?”   “一点也不稀有,每个人都会见到解药,不过一般是有命去,没命回。”   这就是说解药在很险的地方?悬崖峭壁之上?或者说生长在山洞里,会有一些蛇蝎鬼虫在里边镇守?不过每个人都会看到解药,这个我就不明白了,如果每个人都能看到的话,还这么难摘吗?有命去,没命回。   百里赦料想到我猜不到,于是自己说了,“解药其实就是三途河畔的曼珠沙华,百叶草是妖族的圣草,相当于一个生物武器,被妖王定义成‘妖界医术的里程碑’,而冥界的圣花是曼珠沙华,它的药性与百叶草相对。”   我看了看自己的虎口处,那多娇艳的曼珠沙华还盛开在此,一直以来都没有掉过色,就是一个标记,永存的标记。   就算现在我没有在冥界,就算是没有了特殊的能力,这珠花还是在提醒我,我的身份,我的职责。   “既然没有办法摘取,药物只有死的时候才能得到,那么唯一的出路还是死?”   “不全是,这里便是需要阴商了。”百里赦平静地说。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阴商可以卖药材,坏的药材在卖,好的药材应该也在卖。   “三途河畔的曼珠沙华既然是冥界的圣花,自然是不会被人轻易拿走了,早在一百年前我就发现有阴商偷盗行为,所以我下令规定五里一小兵,十里一精兵。能够偷盗曼珠沙华的阴商可以说是走投无路了,才提着脑袋做事情。”   百里赦又是平静地说,他这简直就是卖关子,先给人希望,再让人绝望,最后再给予一点希望。   “所以又没辙了?”   “还有办法。”   “哦?”   百里赦将手靠在桥的栏杆上,双眼望着湖里远远的浪花,那是我们来的方向,我仿佛能看到,在湖面上努力划着船的百里赦还有被捂得严严实实的自己。   “灵体。”百里赦简短地说了两个字,然后又接着说了几个字,“药师,还有你。”   除了阴商还有单纯的灵体,能够接近冥界的就只有这样的人了,但是我现在连一艘渡船也没有看见,更别说是去冥界了。   在此我们都沉默了一会儿,就现在这样的情况看来,廖婷婷是没有办法获得解药了,因为曼珠沙华不是那么容易拿到手,就算是有阴商卖,那用命换来的东西一定是价值连城的。   “百里赦,你说桑妈妈手中的百叶草是怎么来的?”我不相信红缚会平白无故地将百叶草给一个保姆,就算百叶草对于妖族的人来说没有什么价值。   说到这里,百里赦也摇了摇头,“也许红缚做了全盘考虑,想得比较前卫而已,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猜中。”   红缚确实是一个可怕的敌人,奴化教育都能够想出来,那还有那么是她想不到的?   她是要统领整个城市,不对,是整条湖,以及湖边的所有人,所以她掺和进人类的生活自有他的理由?   我们做了很多假想都被自己否定了。就比如百里赦猜的,这座城市可能都是她用妖术虚拟制造出来的,不过如果她的元气这么充足,为什么不直接用来攻打冥界,而是要花费在这里?   再比如说我猜想的,红缚是想要各个击破,不过试想一下,若是各个击破,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了事?那还不如直接将百叶草做成粉末撒在空中,只要是会呼吸的动物,都会被世界所遗忘,那么毁灭来的更快。   没有找到一条合适的理由,天却是渐渐地黑了下来。湖畔也次第亮起了灯火,城市发光了,终于是没有了火堆也能够照明。   “走吧,回去再说。”百里赦拉着我,往回走,这时我们才发现,桥上一个人都没有了,不过这才天黑啊。   冬季天黑得很早,就算是完全黑尽了也不过七点钟,城市看上去很热闹,但是这桥上确实是一个人都没有,甚至一辆小汽车都没有了。   只有冷风吹得人瑟瑟发抖。   我心里一紧,总觉得有点不正常,不过百里赦在我的旁边,我还感觉好一点,难道说夜里这桥上是不能通车的?   或者是说这个城市的习惯,一到晚上就没有车再跑了?   我试想着种种可能性,却发现可能性都已经想完了,这桥还没有走到尽头。   我怎么记得来的时候没有走几分钟呢?还有今天下午救廖婷婷的时候,我们也是在桥头看见的,百里赦快步跨过去也没有几秒钟,怎么现在像是走不到尽头一般?   ☆、第二百四十二章 魂断悬桥   天色愈暗了,城市微不足道的光芒也照不透这黑云密布的天空。而且空有光亮的霓虹灯也照不暖人,这桥上的寒风愈发地大了,而且就像是从冰窖里边传来的风一般,像一把把刀子刮在脸上,身上,瞬间便是鲜血直流,疼痛感满布全身。   桥上的路灯发出橙色的光芒,柔柔弱弱的洒在人的身上更显人无精打采,不知道是时间过得太漫长还是这桥本来就很长,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有走到桥头?   我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惶恐,侧头看百里赦,他也是一副沉重的表情,事情可能真的没那么简单。   突然感觉背后的空气都凝结成了冰,然后化作了一把利剑对准了我的心脏部位。   “谁?”我猛地转头,除了路灯的昏黄映照着我们的影子而外,并没有别的人。   “怎么了?”百里赦也看了一眼身后,有些担忧地问我。   我摸了摸额头,可能是自己紧张过度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一点不好的预感,百里赦,你不觉得这桥很古怪吗?”   这时,百里赦沉默了,那也就表示默认。   我们都没有说话,沉默地向前走着,偶尔吹出来的白气化作一团雾。   百里赦在旁边不停地吹出白气,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他是在用这种方式缓解紧张的气氛吗?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又深深地将这冰凉的空气吸进肺里。果然一瞬间就觉得脑袋清晰了不少,而且也放松了很多。   “你也觉得奇怪吗?”百里赦冰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嗯?”什么奇怪?深呼吸不是用来放松心情的吗?有什么奇怪的,我又吸进了几口气,细细地问着味道,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就是比我们在山间闻到的味道要浑浊一点。   “你不觉得现在的风很大,为什么我们的雾气没有随风而动呢?”   说罢,一阵寒风又起,我呼出一口白气,直端端地往前飘,都没有转过弯。   背脊一阵发凉,果然是这样的。如果说我们的雾气是自然界存在的一种自然现象,那么这风就不是自然界存在的,根据大气环流而形成的寻常的风,而是一种超自然的存在?   简而言之,就是说这可能是一阵妖风,一般修炼得越是强大的人,那妖风便是愈发地强烈,就像是曾经的我们在冥界修行,伴随我们席地而起的便是阴风。   我们都心照不宣,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都没有出声,现在我们最要紧的就是赶紧离开这座桥!   我的脚步快了起来,而百里赦的脚步却是没有加快,甚至是放慢了不少。   “快走啊!这里太诡异了!”   “等等。”   “伴随着妖风来的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快走吧!”我又拉了拉百里赦。   “如果说有人专门来找你,会轻易将你放走吗?”百里赦干脆停住了脚步。   “专门来找我们?红缚?”   百里赦点了点头,“这只是一个普通的障眼法而已,就像是冥界的鬼打墙,专门将人困在里边,如果施法者有意要杀你,出现在你面前的都不是真实的,你可能下一步会迈到栅栏外,下一步会迈到公路中间,然后一辆载着砂石的大货车飞驰过来,还有……”   “等等……别说了,我不走就是。那么你的意思是现在我们所看见的都不是真的,而只是一种幻象,我们周围还有人还有车,说不定现在我们已经走下了桥?”   “不一定,这不一定就是幻象,鬼打墙只是一种低级的囚禁方式,而妖族的不只是会让人停留在某处,甚至会将人隔离在另一个空间。”   百里赦背靠着栅栏,一脸警戒地看着四周,“应该就要现身了。”空气一下子感觉凝结在了这里,我也屏住了呼吸。   感觉空气中潜伏着许多双眼睛看着我们,应该说是看着我们血管里鲜血的流动,注视着我们,觊觎着我们。   “砰”的一声从身后传来,猛的转过头时,百里赦已经不见了人影,刚才还好好的栅栏现在竟是破出了一个大窟窿,就像是被车撞破了。   “百里赦!”我慌乱地蹲下身子,脑袋伸出大窟窿,湖面一片漆黑根本就看不见底,就像是一个无底深渊一般,掉下去了?   碎石掉落到下面也没有一点声响,就像是直接掉进了黑洞里一般。   “吴怡……”有点像是咬紧了牙关,从牙齿缝里迸发出来的声音一般。   仔细再看,百里赦一只手死命地抓住旁边没有掉落的栅栏,关节泛白,我跪在地面上,伸出手想去抓百里赦的另一只手,他却是没有伸过来。。   “吴怡……保持镇定……呆在这里到天明……今天不是跳过吗,再跳一次,没关系的……”   “不不不,百里赦,快点把手伸过来,不可以跳,现在下面不知道还是不是湖水,快……把手伸过来!”我又将身子往前探了探,尽力将手抓过去。   “重力会把你一起带下去的,听我的……呆着!”百里赦艰难地说着话,青筋在他的太阳穴处暴起,脸也涨得通红。   “砰!”又是一声,一阵灰土扬起,眼睛里也进了不少沙子,待我再睁开眼睛时,百里赦已不见了人影,而并没有像今天下午一样,听见湖面上传出声响。   “百里赦!”希望再一次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希望在另一处栅栏上再一次出现他的身影,希望再一次看到他的手,可是我看遍了这旁边的栅栏也没有一点他的影子,百里赦不见了!   现在这空气中就像是注入了千钧力量,化无形为有形,然后将我们全都推进湖底。   就像是刚才我突然感觉身后的那把利刃,不是紧张而产生的幻想,所谓的第六感,所谓的灵体就是这样。   突然一阵寒风又起,我打了个哆嗦,便是感觉面前有千千万万只利刃发着寒光对着我。   我是坐在地上的,直觉告诉我应该往这边,我一个前滚翻便迅速地翻到了另一边。   刚刚到了另一边,我所处的那个位置便是又遭千钧之力,如果我刚才没有挪开,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或是直接被那千把利剑给刺死,或是掉进不见底的深渊里。   说实话,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感谢自己的灵体,如果不是因为身上的感觉,我可能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灵体就像是我的第三只眼睛能够洞悉事态的变化还有所处环境的变化,做到先知。   “你是谁?出来说话,偷偷摸摸的,是个孬种吗?”我朝着空气大喊了一声,虽然百里赦让我不要动弹,安安静静等待天明的到来,一切就会变好的,但是我想现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不动弹就是坐以待毙,根本等不到天明,我就会成为马蜂窝。   虽然现在还没有看见是谁,但是不用多说也能猜到,一路上发生的所有诡异事情全都和红缚沾边,所以就算不是红缚也是红缚手下的人,或者是专门派来杀我们的人。   昏黄的灯光下,一道黑色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先是看不出有任何的特征,因为只有一道影子,而后便是在空气中化出了形,就像是斩开空气从里边钻出来的一般。   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来者不是红缚,也不是厄刹,因为面向我而立,背对着昏暗的灯光,所以长长的马脸隐藏在阴影之中,而寒冷的风却是将他的鬃毛吹起,之前在部落闹冲突的时候,他消失不见了,现在竟是在这里出现。   果然不是一般人,不是一般的怪,他难道是跟着我们来的?   “你出现在这里,是想和我叙叙旧?”   他手中雷打不动地如以前一般,拿着个手杖,就像是唐三藏。不对,应该说像是一个马脸的妖怪将唐三藏给吃了,然后拿着他的手杖。   他没有说话,我竟是忘了,从刚开始看见他的时候,我就没有听见过他说话,应该是不会说话,从马过渡到人形应该还没有修炼到一定的程度?   “我实在是无意冒犯了你,只是路过了贵地,做了一点改变而已,你完全可以教会大家如何生活然后在那里继续称你的阿努喇,没有人会阻止你的。”   我现在肯定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尽量不要将它惹生气了,现在也不知道他施了什么法术,百里赦绝对不是掉进了湖水里那么简单,我只怕他会掉进红缚的手里,现在他的法术没了,在红缚的手中还不是片刻化为齑粉?   “阿努喇,你看我也没有伤害你不是?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得了?我不是想要跟你争什么地位,我只是……”   话还没有说完,一阵风拂过,跟我距离有五米远的阿努喇一下子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脖颈一紧,他带着长毛的手卡住了我,喉咙一阵痛感,便是呼吸不上来。   我双手抓着他,他的力道却是大得惊人,几乎将我直接举起来。   ☆、第二百四十三章 亦正亦邪,似敌似友   没有想到我竟是会栽在阿努喇的手里,以前只道是他有一点威严罢了,没有什么实际的本事,从来没有见他施法,但是没有看见不代表不存在,现在见识到了,却是晚了。   喉咙被掐得紧紧地,不能呼吸,他大大的鼻孔喷出来的气体在我的脸上,我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痒了,全身上下只有喉咙这一处的存在。   没有想到他的手掌竟是那么大,一把将我的脖子给掐住了。   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在手上,又是掐,又是扯,都不能把阿努喇的手从我的脖子上给拽下来。   渐渐地胸腔一阵发疼,眼前的一切都似乎变了一个颜色。   “啪”,像是一道紫色的电流刚好击中了阿努喇掐着我紧紧不放的手,他便是一阵筋挛,将我甩开,我瘫软在地上,摸着自己的脖子,似乎还有一只大手掐着我,重重地咳嗽了几声,眼前的景物才基本上恢复原有的样貌。   火辣辣的疼痛感在脖子上蔓延开来,就像是摸了一层辣椒在脖子上。   用手指轻轻地点还有钝痛感。   “这人得留给我。”我猛地转过头,这个声音太熟悉,我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听见过了,不过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从有听力开始,我便是一直靠着这个音色学会了咿咿呀呀,学会了蹒跚走步,学会了待人接物。   红缚!果然是红缚,百里赦没有说错。   她的容颜不仅没有变化,而且还年轻,妖艳了不少,不知道现在她是吃了什么,还是在练习什么?   “好久不见。”红缚看着我,在跟我打招呼,遇上她是绝对没有好事的,暴风雨前的黎明是让人心不安的。   我没有说话,手依旧放在脖子上,双眼瞪着她。   “别一副见面就眼红的模样,没有阿努喇我还真不知道你竟然还活着,而且还毁了我那么多计划,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呐,厄刹的办事效率真是让我没法信,留了你这么个孽种。”   红缚说着,脸上却没有一点的表情,让人猜不透她到底是在欣喜抓住了我,还是在责备下属的无能,或是在骂我坏了她的计划。   下一秒红缚的脸上便是出现了笑容,脸上细细的皱纹一下子便是明显了起来,“不过留下你也是不错的,让我省了好些力,免得那些破损的阴魂坏了我的修行。”她边说着边看着自己的指甲,指甲竟是血红色的,不像是涂染的,倒像是直接从指甲的根部就长出了血红色。   我不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不过我清楚现在自己很危险。   观察了一下四周,依旧是没有行人,没有车子,仿佛已经与世隔绝了起来。   “别想了,你现在根本就没有在人的空间里,没有人会救你的,你的百里赦不是已经报销了吗?真是不堪一击的蝼蚁啊,哈哈哈。”说到这,她笑得有一点猖狂。   不可能,百里赦绝对不会就这么死掉的,他可是鬼王啊,和她说的蝼蚁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不可能如此的不堪一击。   我在心里拼命地安慰自己,可是谁都没有比自己更清楚百里赦现在的情形,他面对的可能比死亡更加严峻。   我深吸了一口气,也许所有的恩恩怨怨都会在此做一个了断。   既然没得选择,那么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殊死一搏的资本也没有,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换一个舒服点的姿势,等着死亡的降临,遇见了红缚就好比遇见了阎王。   这时阿努喇的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就像是愤怒得想要直接用手将我捏碎了一般。   不过现在他们两个人都想要杀死我,我只是选择的死法不同而已。   红缚警觉地将头转过去,阿努喇与她对视了一眼,两个鼻孔仍然是重重地喘着粗气。   “没有你的事了。”红缚低声说了句之后便是向我走来,阿努喇没有离去,而依旧是站在原地。   一步迈出,另一只脚便是落在前一直脚的位置,十分的轻,没有一点声音,也并不刻意。   空气好像在此凝结了一般,昏暗的灯光将红缚的影子拉得很长,压迫感随之而来,有些喘不过气,就好像是回到了刚才阿努喇掐我的时候。   不只是胸腔的疼痛了,心脏位置也被压迫得难受,修行越是高的人,便越是有压迫感,随着她慢慢地向我走来,我竟是膝盖被迫压到了地面上,身体动弹不得,也许不是因为她的功力见长了,而是我现在的这副躯体根本承受不住。   心脏“砰砰”跳得厉害,一声一声撞击着耳膜位置,生疼。   头也被迫埋得低低地,根本抬不起来,就像是有一个千斤重的东西压在了我的身上一般,或者说就我头上的空气就有千斤之重。   我突然感到一丝庆幸,庆幸百里赦没有在这里,暴风雨中也要高昂着头颅的人,若是面对着这种情况,那岂不是让他最身心的双倍痛苦中死去?   胸口一阵刺痛,喉头一紧竟是迸发出了血浆,喉咙痒痒的,忍不住咳嗽,可是咳嗽的同时,不只是胸口处疼痛,耳膜也随着咳嗽的声音剧烈地颤动。   “砰”又是一声,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脚下的水泥地面竟是出现了裂痕,这是空气的力量穿透了我,直接打在了地面上?   或者说我的五脏六腑已经被击碎了?现在我唯一的感觉便是身上的千钧之力。   忽的,身上的重力一下子消失了,随着红缚的一声尖叫,我瘫倒在了地上,不过刚倒在地上,便是有一双大手将我托起。   大鼻孔里喘出的白气重重地喷在了我的脸上,这阿努喇竟是将我横抱起,而且正在往和红缚相反的方向跑。   亦正亦邪?还是顿悟了,明白了什么叫做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不过不管怎么样,现在他是在救我。摆脱红缚的魔爪,就算是将我救出来以后,再亲手把我掐死。   我想好了最坏的结果,现在我就像是被别人随意摆布的洋娃娃,没有了一丝反抗的力气,就像是牵丝娃娃的丝断了。   阿努喇大大的手掌刚好将我托起,十分的平稳,这使我受伤的身体感到轻松很多。   忽的,阿努喇的身形明显偏了一下,显然是宽阔的后背被红缚给击中了,我现在不站在他们任何人的一边,因为不管站在哪一边,我都是被害者,唯一不同的便是,一个是待宰的羔羊,一个是砧板上的鱼肉。   我巴不得他们两个为了亲手杀我而动手打起来,最好是死命地打,两败俱伤,我再干掉他们两个,最后成功脱逃,当然这种可能极其的小。   阿努喇像是很小心地在尽力地将我托住,就算是自己歪斜了,双手仍旧是保持着托住我的姿势,就像是一只大笨熊。   这让我很矛盾,刚才差点杀掉我的就是现在正在保护我的人。   又是一击,这样的远程消耗是我第一次见红缚的时候便是领教过的,隔得很远,一阵强波冲来,直中要害,我记得上次百里赦就是中了红缚的两个强波,最后才被抓了起来的。   就算是阿努喇的背部再宽厚,这一击打在背上也是够呛,我也随着一同腾跃而起,直接越出了阿努喇的手掌。   不过在我坠地的瞬间,接住我的还是阿努喇粗糙的大手。   “好啊,养的狗竟是咬主子了,今天你必须将她交出来,要不然我连你一起杀!”红缚的语气,没有半点让人选择的意思,一种强烈的口气,命令。   红缚说罢双手又在身前划动,阿努喇横抱着我的双手将我放了下来,稳稳地站在地面上之后,便是将我紧紧地护着,身体没有一处是露在外面的。   “好,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红缚的声音再次响起,明显听出了她恼怒的语气。   “屏住呼吸。”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努喇说话了?他会说话,待我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的时候,我便是在他的怀抱中被迫纵身一跃,跳向了不见底的深渊。   失重感来临的时候,我才想起他的那句话,屏住呼吸。   没有想象中的冰凉,也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反倒像是安全着陆一般,我不知道为什么阿努喇会护着我,也不明白阿努喇将我带到这里来是为了什么?在没有一人的阻碍下将我掐死?   我警惕地看着他,他也是看着我,我不能像看别人一样在他的马脸上看出一丝表情的变化。   环视了一下四周,就是桥底,而我们的身上也并没有沾湿,我站在下午营救廖婷婷的地方,看着没有一丝波动的湖面,百里赦现在……应该已经安全逃离了吧,或者说已经回到宾馆睡大觉去了,最好是这样!   嗓子涩涩的,疼痛,酸涩。   “我们现在不能在这里,得赶紧离开,蹭着我的结界还没有被识破。”阿努喇再一次说话,不过他的声音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粗犷,而且十分的熟悉。   “为什么会救我?”我仍旧是摆脱不了内心的警惕感,觉得他是不安好心。   “因为……姑娘长得很好看。”说罢便是转过了身子,再次转过来的时候,我竟是看到了熟悉的面孔,经久未见的屠罡。   ☆、第二百四十四章 又见故人   “屠罡!”我几乎是惊叫着,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我早该猜出来的,没有谁说话,找理由像他那么荒唐。   “你怎么……”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成了阿努喇?你怎么找到我的?你怎么来的这么及时?   许多话还没有问出口,盘旋在脑海中,梗在喉咙里,他却是先一步开口,“现在不是跟你解释的时候,我们得离开这儿,红缚很快就会找过来的。”   说罢,便是一阵咳嗽,口中喷出暗红色的血液。   “你受伤了。”刚才受了红缚的两个重击,情况是很严重吧?   “没事。”他用手抚了抚胸口,看着他依旧穿着阿努喇那身像是原始人一样的衣服,平日里看惯了他白裳飘飞,现在有些别扭,不仅是这衣服,更是他有些惺忪的眼睛,疲惫的眼神,几缕凌乱的发丝显出了沧桑。   接着他一个转身,再次面向我时,又是阿努喇的马脸,一手揽着我的腰,一手揽着我的腿,将我横抱起来。   “我能走。”看着他嘴角的血液,现在他的内伤比我的严重很多,我挣扎了两下,却也没能被放下来。   “别动,我知道你能走,但走得过红缚吗?”我的耳朵被迫贴着他的胸腔,沉闷的声音传出。   我的双腿肯定没有红缚走的快,要是被红缚给抓住了,我想也是走不了了,现在屠罡也受伤了,我最好还是不要再给他添麻烦了。   “屠罡,还有百里赦,百里赦他掉下来了。”我有些担忧地看着安静的湖面。   “他不在这里,要想找到他,必须先活着,嘘。”   我收回了望向湖面的目光,看着桥面上,昏暗的灯光仍旧在桥上,但是与刚才不同的是,桥上多了行人与汽车,偶尔两声车鸣将我拉回现实。刚才怎么也走不到桥头,现在一看,从桥中心到桥头也不过二十米远的距离   屠罡脚下生风,旁边的景物在我的身边飞速闪过,很久都没有体会过如此快速的动作了,元气附脚,不对,屠罡怎么知道我没了元气,要不然他也不会说我走不过红缚。   而且为什么现在还以阿努喇的样子存在?还有刚才要掐死我的那个是阿努喇?还是屠罡?上次遇到的那个部落,是阿努喇建立的,还是屠罡建立的?   太多的疑问了,屠罡现在的情况我不知道,她是在为红缚工作?还有刚才攻击百里赦,藏在空气中的那个人是他?还是另有其人?   旁边的景物太快,晃得我眼花,寒风将我的头发吹得凌乱,渐渐地,屠罡的步子慢了下来。   天色暗尽了,虽说是不夜城,但是也有路灯照不到的地方,没有人也没有车,四周安静得像是一个没有声响的城市。   屠罡将我轻轻地放了下来,又是一阵咳嗽,暗红色的血液喷在地面上便是开了一朵娇艳的花出来。   我伸手摸了摸兜里的纸,抽出一张递给了单膝跪在地上的“阿努喇”。   “你是屠罡还是阿努喇?”虽然他把我救了,但是他的这幅面容就是让我想起了当初在部落将我们捆绑起来,在桥上伸手差一点掐死我的场景。   “阿努喇?”再一次抬头时,已经变回了屠罡的面容。   屠罡擦了擦嘴角,将身上厚重又不合身的衣服褪去,这才是我平日见着的屠罡,永远是白裳翻飞,不过也不排除就是阿努喇变的。   我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桃花簪呢?”   桃花簪就像是一个信物,除了屠罡和百里赦没有别人知道桃花簪的事情   虽然一路颠沛流离,但是桃花簪我一直揣在身上,不能被百里赦看到,只会让他心中不愉快,所以我藏得很隐蔽。   从来到这里就一直没有拿出来过。   “你不会把它丢了吧?”屠罡忽的一脸紧张。   “什么呀?我在最落魄,最需要钱的时候都没有拿出去典当,怎么可能把它丢了,我也知道这好歹是有神力的东西。”   屠罡像是长吁了一口气。   这时我才将桃花簪拿了出来,所幸是比较小巧的,所以也不占多大的地儿,那么久没有拿出来过,现在还是闪闪发光。   也不知道这桃花簪是不是见到了主,现在真是一闪一闪地放着光亮。   屠罡接过桃花簪小心地握在手心,一挥,就像是变戏法一样,桃花簪成了桃花扇,不过也只有在屠罡的手里才能够变化自如,毕竟是他的修行成果,可溶于自身体内。   现在排除一切疑惑了,屠罡就是屠罡,如果是阿努喇是不可能将桃花簪变成桃花扇的,不,他应该连我身上有桃花簪都不知道。   “你现在在跟红缚做事?”   “你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我作为冥界的鬼王怎么可能给妖族做事?”屠罡不带一丝疑惑,就像是蒙了很大的冤一般,双眼无辜地将我盯着。   “那你为什么害怕红缚将你认出来?”刚才他逃离的时候,阿努喇的身体相对于他来说如此的笨重,他却是没有化作原身,所以不过是不想让红缚认出来罢了。   屠罡忽的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我只是不想跟她有太多的瓜葛而已,我欠她太多了。”   确实,屠罡一出去便是四处惹下桃花债,就连妖族的也不例外,以前听过他们两个的故事,当然是屠罡酒后说的,我不知道他是说着玩的还是真的。   “刚才我到的时候,你便是被红缚压得抬不起头,我不过是施了障眼法,刚好将真身藏于大块头身上了,他的修行并不是很高,所以我轻而易举地就进去了。”   这样说着,我还就回想到了刚才阿努喇突然身子颤抖,我还以为他是恨得我牙痒痒了,全身颤抖,原来是屠罡窜进了他的身体里而已。   “冥界怎样了?”   “你们失踪了之后,她将百鬼传送进人界的消息败露,南无举兵歼敌,很快红缚便是覆灭了南无的一兵一卒……”   “我想知道你所在的立场。”在一切安好的时候,百里赦就多次和他们两个鬼王商议,可是就因为屠罡的立场不坚定,所以久久都没有一同举兵反抗,结果被红缚各个歼灭了。   以前是百里赦,现在是南无,而屠罡依旧是摇摆不定。   “那你觉得我会站在哪一边?”屠罡反过来问我。   “我觉得你会站在中间,就像是房顶上的冬瓜。”我说的毫不客气,但也是我心中真实的想法。   屠罡苦笑了一声,“我和南无一同参战,不过红缚的功力也不是白修炼的,最重要的是百里赦的内丹,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尽是将百里赦的内丹给吸食了干净,所以我和南无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   屠罡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在战前,南无与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金蝉脱壳,在红缚没有发觉的时候我们逃了,但是单单留了具尸体在那里,不过我和南无也是身受重伤,所以刚才我才会刻意易容成大块头的模样来救你的。”   “所以现在红缚都不知道你们两个还活着?”   屠罡点了点头,“也许吧。”   “冥界成了她的天下?”   “基本上算是。”   “基本是什么意思?”   “红缚独独留了我的府邸,我的子民,我知道可能在别人的眼里会以为我跟红缚有什么勾搭关系,但是清者自清……”   “没必要向我解释,我知道。”红缚对他一向都是彬彬有礼,现在覆灭的府邸也是这样。   “你说红缚是吸食了百里赦的内丹才成了现在这幅模样?那么意思就是百里赦没有一点机会回到以前那个样子了?永永远远都是一介凡夫俗子?”这才是我最关心的,百里赦最在乎的恐怕不是什么活不活,苟且偷生从来都不是他做的事情,如果能力没有了,那么他便是生不如死,他要强的性格我很了解。   屠罡点了点头,“不过你的内丹并没有被吸食。”   “嗯?为什么?瞧不上?还是没有时间浪费在我的内丹上?”   屠罡摇了摇头,“都不是,没有吸食你的内丹,是因为解不开。所以她是不会轻易让你死的,但是被抓住了也一定没有好日子过。”   “解开你的内丹需要你的心头血,所以现在她就是专门来抓你去妖界的。”   屠罡这么一说我赶紧将自己的心口捂住,心头血?   “现在唯一能够让冥界重新站起来的便只有你了。”屠罡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而是很认真地在跟我说。   “冥王的余力在你的身上,红缚是知道的,但是那么多年潜伏在你的身边都没有将冥王的力量破解出来,就像是一件喜爱之物一般,上面有一把锁打不开,于是自己又加了另一把锁。”屠罡跟我打着比方。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当初百里赦也带你去洗过血,可是没有一点用,但这并不能否定你是冥王的身份,知道你是冥王的人只有我和红缚,红缚施法将你的血液封印起来,所以百里赦带你去洗血并没有用。”   “而又正是因为上一次洗血才破了红缚的法阵,你才能够异于常人,天赋异禀,如此迅速地就学会了运用自身的元气,而且还运用得自如。”   ☆、第二百四十五章 转移   屠罡很认真地跟我讲了这些,最后跟我做了一句总结,“总之,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你获取了冥王的力量之后,打败红缚,而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我……能够将力量转移吗?”我实在没有自信能够肩负重任,毕竟肩上担着的是整个冥界,如果做不好甚至会影响三界的秩序。所以现在我若是能够将能力转移到更好人选的身上,我再过自己的小日子,百里赦没有能力在这两个多月以来不是生活得很好吗?   我们就靠着自己的能力,过平凡人该有的生活就行了,两年以来,遇到的稀奇事情太多了,我疲倦了。   屠罡摇了摇头,“冥王的力量不是想转移就能转移的,要不然红缚早就会将力量转到自己的身上了,冥王的力量与你共存。你的生死代表着冥王的明灭。”   “那你等我想想。”我转过头,一时心情沉重,小的时候见到的东西很多,而且和别的人都不一样,我就希望有朝一日自己有能力赶走这些东西。   现在告诉我你有能力了,而且是冥界最大的能力,不只是驱赶身边的妖魔鬼怪,是驱赶妖族入侵者。   屠罡从前都是跟我讲关于自己,关于风花雪月,鸟鱼虫兽的事情,现在板着脸就像是百里赦教育人一样,事态严重。   “我的能力那么弱,刚才红缚没有出手,光是靠气势就将我压得喘不过气,抬不了头……”我一半是在叙实,一半是在找借口。   “能力不是一下子就有了的,我自有办法让你强大起来,只要现在躲过红缚的追踪,我们便可以循序渐进地恢复能力。”   “而且以前你修炼元气的时候不也是我教会的?所以名师出高徒,你在我的手下,不出几个月便是能够和红缚抗衡了,信我!而且我会尽我所能护你周全,只要我在,你就一定不会出问题。”   我是很相信屠罡的教学水平,但是我还是很难以接受要去跟红缚作战的事实,有几个方面,第一,她是驰骋沙场多年的老将,我还是一个新手,端枪的手都还没有磨出茧;第二,不管怎么样,看着她的脸,我还是会想起心心念念盼着我快快长大的奶奶;第三,我不是不信任屠罡,我是不信任我自己。   我沉默着,不想去看屠罡热忱的眼神。   “现在晚了,需要休息了,认真想想吧,我不恼你。”屠罡一手抚着自己的胸口,一手撑着地面,支起身子。   “百里赦怎么办?他没有掉进湖里,现在他在什么地方?你又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刚才你所见着的那座桥不是原有的桥,一切只不过是红缚使得法而已,百里赦没有掉进湖里是真的,不过他现在应该是掉进了红缚的口袋里。”   “口袋?”   “就是包围圈啊,简单点说就是掉进了红缚的手里。而我,是抓了厄刹才知道你们到了这里,当然厄刹知道也就代表红缚知道,所以我悄悄跟着红缚来的。”   屠罡说得急促了一点,赶紧捂着胸口又咳嗽了两声,他将刚才我给他的纸巾放到嘴唇边,拿开的时候,又是暗红色的血液浸染了纸巾。   我担忧地看着屠罡。   “老病风尘,残损的身体不缺这一点伤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就好。”   这时我才想起廖婷婷,都已经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出去回来没有见着我们,会不会产生别的想法。   我辨认了一下眼前的路,不认识,在宾馆附近没有这样的路口,这里是哪儿?   “你在找什么?”屠罡见我东张西望的,忍不住问我。   “我在找来时的路,现在有一个姑娘还在等我们呢,可是我不认识这里。”   “可有什么标致性的建筑物?”   “桥!刚才来的那座桥的附近,只要我们找到桥,我就记得路了。”   屠罡忽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怎么了?”   屠罡凝重的表情终于是舒展了眉头,递过来一个香囊,“这个你拿着,红缚是妖族,他们最灵的就是鼻子,所以能找到这里来,多半都是靠着你身体的气味,还有现在你住的那个地方也不能继续呆下去了,红缚可能会在那里施下陷阱,然后守株待兔!”   说罢,屠罡便是伸出手又要将我抱起,“不了,你还受着伤,现在红缚也没有追过来,我还是自己走吧。”   屠罡收回了手,“我记得刚才的路,只要是不碰见红缚什么都好说。现在你将气味留在了这里,有了香囊她应该会找一会儿。”   屠罡在前我在后跟着他,一路上都是沉默,我们各自都在想各自的事情,屠罡偶尔也会回过头来看看我,我的心情十分沉重,脚像是灌了铅一般,胸中有口浊气排解不出。   如果百里赦知道只有我能拥有冥王的力量他会让我上战场杀敌吗?屠罡以前从来都不会让我冒险的,现在事关整个冥界,这样做是没有别的选择了吧。   一路来都没有谁先开口打破沉寂,现在是夜晚,屠罡已经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在晚上看着我就会想杀我,想必在我离开的时候已经痊愈了吧?   现在的情况还有我们所处的境地已经不会再让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好好叙叙旧了,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了。   到了宾馆门口,走在前面的屠罡忽的停住了脚步,我先迈过门槛,转过头来,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因为刚才他跟我说的什么包围,埋伏,这让我很担心红缚现在就在附近,并且在院落里边就是一个陷阱。   我微微抬起的脚也赶紧收了回来。   “没什么,就是没有想到你住在这里。”搞了半天是在嫌弃这个宾馆。   当然这大城市很干净,很宽阔,但是总有一些暗黑无光的角落,而这样潮湿的角落地价很便宜,当然会有这样的宾馆了,我可没有多的钱去别的地方住。   我瞟了屠罡一眼,紧接着就进去了。   微弱的灯光打在了老板娘的身上,她斜倚在摇椅上,身上随意盖了一件宽松的军大衣,地上的瓜子壳还在。   微微的鼾声响起,我进去的时候,她便是醒了,睁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屠罡,眼睛眯了眯之后便又换了个姿势继续睡下了。   还没有上楼梯便是听见她慵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对了那个,现在没有热水了,要热水边儿上有热水壶,一瓶够用了。”   我转过头去想看看她所说的热水在哪里,我不用,屠罡应该也要用,他后背受的伤怎么说也得用到热水。   刚转过头便是看见她盯着屠罡眼珠都没有转一下,我走到她的面前,“诶,你说的热水在哪儿?”   这时她才是回过神来,“哦,这儿。”   我将热水壶提上,屠罡便是赶紧过来接在手中,像刚才一样走在我的前面,我走在后面,经过老板娘的时候,她轻轻地说了一句,“姑娘不错啊,又换男人了。”   听到这句话我真想一巴掌呼过去,她的声音刚好我听见了,也不知道屠罡有没有开着五感,被他听到了,那多尴尬。   回到房间里,我最担心的廖婷婷现在正坐在窗前,开门的时候,她便是猛地转过头,灯光虽然很昏暗,但是也能看到她脸上的泪痕。   “我还以为你们嫌弃我,自己走了。”廖婷婷从窗边走过来,一脸委屈地看着我,从小我跟蔡琳相处惯了,所以一般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在我的眼里活不过三秒。   越是对我撒娇,我就越是感到难受,不过想了想廖婷婷的悲惨遭遇,也就不会再有什么多的言语了。   廖婷婷将视线转移到屠罡的身上,然后瞪大了眼睛,再疑惑地看着我。   我不想跟她解释,对于她来说知道的越少越好。   “屠罡,我看看你的伤口。”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刚才红缚的两阵强波打在了他的身上,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没事,现在我们赶紧离开吧。你口渴了吗?”说着屠罡便是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什么。   “嗯?”我的眼神也跟着他转动,“什么?”   “杯子。”说着他便是扬了扬手中的热水壶,“你不是渴了吗?”   摇了摇头,我的心里想的是这热水拿来擦拭伤口,而屠罡想的却是我口渴了。   “那走吧。”屠罡一脸严肃地对我说。   而廖婷婷却是一脸懵逼,“去哪儿?为什么要走啊?”   屠罡将视线转移到她的身上,然后又转到了我的身上,放下手中的热水壶。   “我没有多的钱了。”我摸了摸口袋,扁扁的一叠钱得用在刀刃上,怎么说换就换地方呢?   屠罡将我摸着口袋的手抓住,然后转头往外走了,我想挣脱,却是挣不开。   “诶,屠罡……”   “听我的,这儿不能呆了,不多时,红缚就会来的。”下了楼,在老板娘惊异的眼神中,我被拖出了门。   “那你等我把押金退了!”   这时屠罡才将手松开,后面的廖婷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小心又小声地问我情况。   “没事。”我就以两个字回复了,末了又加了一句,“跟着。”   老板娘一脸嬉笑,“怎么到了这会儿还退房了?不会退钱啊。”   她惊异着,又朝屠罡望了望,“怎么?帅哥不高兴了?你们年轻人还真会玩!”说罢便是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一副饶有兴趣地注视着我们仨。   我也没有多说什么,拿起桌上冰凉的一百块便是往回走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不需要身份证便是能住的地儿,现在又该去哪儿呢?   ☆、第二百四十六章 酒店门铃   本来我们就没有行李,一身轻松来,一身轻松走,刚走出门,便是一阵寒风拂来,廖婷婷微微发抖的声音响起,“我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屠罡你说,我们要去什么地方才算是安全?”我从袖口中伸出一根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肩膀。   “去个暖和的地方,看你冻得。”屠罡微微侧头,然后继续向前走。   这路上没有了一个行人,就算是没有看时间也知道不早了,深夜时分,偶尔路口的红路灯闪着黄色,像是警戒着我们不要往前。   没有了一个遮风的屏障,我觉得自己就要被风给吞噬了,以前在部落里,大家都穿着麻布衣服,或者说只要是能保暖的,就算是树皮也能够套在身上,但这里是大城市,若是穿着麻布衣服,恐怕第二天就上新闻了。   某城市一名黑衣女子穿着怪异,鬼鬼祟祟行走在大街上,网友疑似其图谋不轨……我脑补着报纸上的新闻,那画面感……   瑟瑟发抖的我尽量和廖婷婷挤在一起,我们两人一起哆哆嗦嗦,颤着步子。   “那个人呢?”廖婷婷压低了声音,她好像比较怕屠罡,从屠罡一出现她就没有大声说过话,也没有吵闹过。现在她想起了百里赦。   那个人呢?百里赦他人呢?丢了?我也不知道现在他到底在什么地方?   “走了。”我压制住内心的不安情绪。   廖婷婷倒吸了一口气,瞪大了眼睛,“走哪儿去了?你说的走是?”   我说的走是失踪,去了冥界,或是妖界,我也不清楚。   我没有再回答她的问题了,只是“嗯”了一声,心头烦的不得了,她也识趣,没有再说话。   屠罡走在前面,见我们半天没有跟过去,于是转头过来看我们,放慢了脚步,与我们并肩而行。   “没想到你在这里……竟是过成这样。”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不舒服?   “过成哪样啊?”   我反倒是问起了屠罡。   “就是……过得让人心疼,应该是捧在手掌心的人竟是在这里受苦。”屠罡想了半天,说出这句。   也许他是真心的,不过听起来怎么这么讽刺?   “只要是用心过的日子,蓬牖茅椽,绳床瓦灶好过锦帽貂裘,锦衣玉食,生活如饮水,自知冷暖,你用自己的眼光来打量我的生活,并不能代表我过得好不好。”   半晌,屠罡才“嗯”了一声。   他一路走一路往回看,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在看我们,没想到竟是招来了一辆的士。   在深夜里还在不断辛劳的人,他操着一口方言,语速又挺快的,我们三个都没有听清楚。   “你就往最好的最近的酒店开就行。”屠罡此言一出,旁边的廖婷婷一个“咯噔”,我转头过去,看到她眼睛中闪耀的光芒,就像是一个饥渴的人看到满汉全席一般。   富贵人没点出息!我不禁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句。   透过车窗,看着窗外仍旧在闪烁的霓虹灯,心里面一阵说不出的酸楚,整颗心就像是郁结了一般,没有一点温暖,空气也像是冰水一般,缠绕在身上,吞噬着我身体上的每一寸皮肤,就要将我淹没其中,而我却是没有一点反抗的力气。   心头是苦的,屠罡说红缚需要我的心头血,我想现在剥开的心头血应该是黑色的吧,因为是苦涩的。   百里赦不见了,我的心也像是随着他一同掉进了湖底,灰暗,阴沉,不见天日。   又像是在我的心头蒙上了一层灰纱,让我看不见,摸不着,感受不到心底温存的东西。   我的头轻轻地靠着车窗玻璃,心却飘飞到了各处。今天晚上桥上的一切都历历在目,我的手脚也会随着头脑里的画面抽动,闪躲,甚至我已经抓到了百里赦的手,他被我拽了上来,并没有掉下去。   百里赦你在哪里?   夜晚湖面升起的薄雾渐渐地笼罩了整个城市,薄暮的微光透过轻纱遮蔽的落地窗照了进来,眼前一片光亮,我动了动眼睛,刚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梦,就像是进入两人一个死循环一般,一直不停地在我的眼前播放着,像是在看电影,又像是在炼狱。   身上的白色绒毯将我遮盖得严严实实,一根指头都没有露在外面,我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灰黄色的壁纸使得房间的整个色调不浮躁,三两幅油画悬在墙头又使得宽阔的房间不单调,有些浮夸的吊坠灯垂在头顶上。   我侧头看向了旁边,宽阔的房间里容纳了两张床,洁白无瑕,而另一张床上躺的是廖婷婷。淡淡的微光打在她的脸上,睡着的模样十分酣甜。   站起身子,没有穿鞋也感觉不到一丝凉意,厚重的绒毯已经铺满了整个地面。   我所能记得的就只有昨天晚上在出租车上,我靠着车窗睡着了?   睡之前廖婷婷在我身边,醒之后廖婷婷还在我身边。就像是转眼间的事情,这种感觉可真是奇妙。   我晃了晃有些晕的脑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站起身来,这鞋子也是内绒的十分柔软,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过这么富足的生活了,昨天晚上只听得屠罡说到附近最好的酒店。   我还以为是幻听,没想到还真到了,看着屠罡穿了一身白衣长衫不像是能带很多钱的那一种,没想到……竟是这么有钱,住在这么辉煌的地方。   我下意识地想要摸摸自己口袋包里的钱,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了一件丝绒睡裙,我四处寻找裤子,终于在卫生间里的置衣篮里看到了我的裤子,难道说在我睡着的时候已经洗了个澡?   我扯过睡衣闻了闻,确确实实有一股沐浴露的味道,我拍了一下头,天啊,我睡得这么死?   别人扒我衣服我都没有一点感觉吗?   我又看了一眼廖婷婷,她的睡姿和刚才一样,并没有因为我的起身而影响了她,应该是她帮我的吧,至于屠罡,应该在隔壁的房间。   扯过裤子,摸了摸口袋,我的钱呢?我的救命钱呢?用在刀刃上的钱?   我又弯下身子好好地找了找地面,没有一张钱的影子,再将置衣篮里的衣服全都拿了出来,还是没有。   钱用在了这个酒店上?我瞪大了眼睛,惊恐地想着,这样的酒店应该是五星级的,一个晚上最少也得花六七百块,而且这个房间还那么大,装饰得还那么豪华,应该接近一千块。   我欲哭无泪,记得口袋里的钱好像也就只剩下开两个房间。   这时,门响了,不是门铃,而是很清脆的,用指节轻轻敲击在门上的清脆声音,晃眼看到了挂在电视上边的木钟,现在也就只有六点钟,那么早的会是谁?   我将眼睛放在了猫眼上,一团漆黑,我又隔得远了一点,看了看猫眼周围确实没有什么遮拦物,才继续将眼睛放上边。   可是什么也看不见,忽的想到了以前蔡琳跟我讲的故事,就是在猫眼上你以为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其实是因为外面也有人正在看你。   我猛地收回了眼睛,心跳有些加速,回头看了看廖婷婷,并没有因为这两声清脆的响动给惊醒。   忽地,又是两声清脆的敲击声,我将耳朵贴在门上,想知道到底是不是敲得这扇门,万一是隔壁的,那就自作多情了。   可是刚刚将耳朵贴在门上,外面便像是知道我在里面干嘛一样,清脆的敲击声直冲我耳膜而来,相当于就在我的耳边敲响。   我吓得身体一僵,赶紧起身。   要不就装作很平常,里边的人在睡觉,没有办法给他开门?   我又站定了身子,决定就这么干,反正我们现在在里边,这酒店的锁应该是防火防盗防色狼的,不存在什么问题。   想到这儿,我便是转身往回走,轻轻悄悄地,生怕被外面的人听见我的脚步声。   现在都是睡觉的时候,谁会莫名其妙地敲击房门,我最怕的就是红缚,红缚找上门来了。   对了,香囊!   昨天晚上屠罡给我的香囊呢?被迫我又回到了卫生间,在洗漱台上找到了香囊紧紧地捏在手中。   我再一次蹑手蹑脚地往回走,刚刚走出卫生间的门,门把手便是动了一下,随着门锁“叮铃”一声,锁开了!   不是没有卡是不能开锁的吗?难道是备用锁?   以前和百里赦住酒店的时候,他总是将玻璃杯子扣在门把上,那时候我还嘲笑他多此一举,现在看来是有这个必要。   呼吸都在此凝结,我看向了插卡的地方,那卡竟是消失不见了,难道没有拿进来?掉在了外面?现在这个捡到的人是进来还卡的?不过要是一个正常人为什么要遮掩住猫眼,不要我看到他的真是面目?   是因为太久没有人开门所以下意识地望向了猫眼,而这时我正好也看向了那里?   我操起了离我最近的武器,一个衣架。   万一是红缚的话,我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挥过去再说。敲不死也要打得他半死不活,然后再拖着他去换百里赦!   ☆、第二百四十七章 接触界限   随着门把的转动,我的衣架也蓄力完毕。   “咔”清脆的一声,门把扭动,门开了。   我是看清楚了屠罡的脸才将手中的衣架给及时收住的。   “你这么早的,干嘛呀?”我一气之下将手中的衣架给扔在了地上,虚惊一场。   “我这不是来看看你睡得好吗?”这句话绝对不是真心的,屠罡这人的性子就是这样,说了五句话就有三句是在开玩笑,还有两句是不沾边的。   “本来睡得挺好的,被你这么一搅合,睡不着了。”我警惕地确定了一下外面是不是已经没有人了,才将门拉上。   “你现在和百里赦越来越像了。”屠罡看着我眼睛也不眨一下。   “哦?是吗?哪里像了?”就我现在刚睡醒的模样,蓬头垢面的,说我和百里赦像也不知道是在美化我,还是在侮辱百里赦。   “做事警惕,小心。”   “我的钱呢?”我摊出手心向屠罡伸过去,明摆着找屠罡要,我以为已经报销了,没想到还真是一分不少地交到了我的手上,还带着体温。   “昨天晚上就是热和的,揣在我身上还没有降过温。”屠罡一脸乖巧地像是在打报告一样。   末了又增加了一句,“我就是来给你钱的,省得你满地找。”   我不禁心里一惊,刚才我蹲在地上找钱的动作被他看到了?   “好啊。屠罡,你监视我!”   “哪叫监视啊,我不是见你昨天晚上昏睡了过去吗?这才通过发簪来感应的,你起来了,在浴室里走来走去的,除了找钱还能找什么?”   好吧,我姑且相信了,点了点头,紧了紧身上的内绒睡裙。   “天还早呢,你再回去休息下吧。”我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就是很晚的才睡觉,现在还这么早,找百里赦也不是现在就能找到的。   我的眼皮子都还在打架,没有休息好,耷拉着。   “你太紧张了,放松心情,百里赦一定会找到的,前提就是你得先有一个好的身体。”屠罡现在是变身成了贴身保姆兼保镖一样,我的什么心思他都猜得中,应该是我的发簪吧,虽然没有戴在头上,但是放在床头柜上也能够让我感应到它的力量。   我点了点头,“对了,屠罡你的伤怎么样了?”昨天还口喷鲜血的,昨天晚上也没有休息好吧,看着不仅有黑眼圈嘴唇也发白。   屠罡摇了摇头,然后伸手拉过门迈出去就要关门。   “嘿!”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他还没有正儿八经地回答我呢。   “摇头是什么意思?”   我此话刚说出口,他便是捂着胸口咳嗽了起来,我四处找纸巾,最后在厕所里找到了,递过去两张,“你将就用一下吧。”   “哎,你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内伤不比外伤,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伤,医院也没有办法治好啊。”   他捏着纸巾,紧皱着眉头,光是看着他痛苦的表情,我都觉得胸口阵阵闷痛,以前百里赦被击中两下就已经够呛了,屠罡被击中了竟是拉着我走了这么远的路,想必现在的情况比百里赦还要严重吧。   “运送内力的筋骨断裂,淤血阻塞使我自己没有办法调动元气,就是不能自愈。”屠罡些许吃力地说着。刚才说话的时候都还好好地,现在竟是成了这幅模样,就是因为咳嗽了一阵。   昨天晚上击中的是背部,他一直捂着胸口,想必红缚的内力直接将屠罡的身体给打穿了?   “那怎么办?需要回冥界一趟吗?不过如果红缚看见你了会怎样呢?”我既担心着屠罡因为一直拖着伤不去治而后患无穷,又担心着他去疗伤的路上被红缚给截住。   “冥界倒是不需要回,现在主要的问题就是筋骨之间的淤血,若是能畅通,我便是能够自行运气,冲破血栓,将伤口愈合。”   淤血?我伸手摸了摸屠罡的背部,胀鼓鼓的,应该就是淤血鼓胀出来的。   对啊,昨天晚上就应该用冰敷的,那样就不会有这么多淤血了,这房间里有一个小冰箱,就有冰块,我怎么没有想到。不,我昨天晚上昏睡过去了,那还想得起那么多。   现在淤血已经凝固了,得化瘀才行!   冰的应该在昨天晚上用,现在要用的是烫的,用热水敷,将凝固的淤血化解了,只要是不堵塞血管了,那么屠罡便是可以自行愈合伤口。   “你进来吧,我跟你敷热毛巾。”我伸手将门拉开,而这时屠罡却是执意不给我拉,他伸手指了指还在睡觉的廖婷婷。   示意我去他的房间。   我姑且当做是丑人多作怪吧,还是跟着他到了他的房间,和我们这边的摆设是一样的,不过唯一的不同就是我们的房间有两张床,而他的房间有一个大床,还是正方形的。   突然看到自己竟是穿着睡裙,虽然是冬天的睡裙,但是这酒店里处处都开有暖气,没有一点寒冷,而且这睡裙是酒店里自己配置的,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而为之,是宽松吊带的,有点露,我不好意思地紧了紧睡裙。   低头看了看没有露出什么不该露的地方。   屠罡很自觉,直接匍匐在了床上,我取下毛巾,保持烫手的温度,拧干之后便是拿在手上。看着还穿着上衣的他,不禁抱怨了一句,“穿着衣服怎么烫啊?”   屠罡有些犹豫,放在衣服上的手迟迟没有动弹,我说你一大老爷们儿,怎么就一副小媳妇的模样!   我不禁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那个,我的衣服是长衫。”半天屠罡才犹豫地说道。   “长衫就长衫,你倒是脱呀!”说完之后我便是意识到,长衫就是所谓的连体衣服,衣服没了,裤子就没了。   “诶,等等!”看着他手放在腰间一副马上就能脱光光的架势连忙制止住了他。   屠罡停下来。   “我先回避一下,你盖好被子,帕子都凉了,我去捂热……”说罢便是拿着帕子去了浴室。   不行,得赶紧完事才行,那么暧昧的环境,我的穿着只是个吊带,他也只是搭了个被子。   询问了后,他便是沉闷地回答了一声,我这才走出去,床很宽大,我得将手伸得很长,才能够将他淤青发紫的背部给捂住。   说实话他的皮肤就像是牛奶一样白,怪不得穿白裳如此的相配,也正是因为肤色白,所以才显得背部的淤青更加的明显。   我先是站在床边,但是一直伸着手有些累了,便是将一条腿迈了上去,白皙的背上很快就烫出了红印。   “真好!”匍匐在床上的屠罡突然发话了。   “嗯?”   “我说有你真好!”   “嗯,帕子凉了,我去放水,你自己盖好被子,别让冷气给钻了空子。”我叮嘱着,一边走向了浴室,也只有自己知道帕子还是热的,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还有脸红。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就像是被这滚烫的帕子给印出了红印一般。   我放开水,冲着帕子,最后又放了冷水洗了把脸。   还没有走过去,屠罡便是自觉地将被子撩开,伸右手烫还好,跨出一只脚便可以将淤青之处烫到,而伸出左手时却是不能伸到他的伤口处,于是我直接跨上了床,蹲在屠罡的旁边,将帕子放在他的背上。   “鸢儿。”屠罡忽地又冒出了一句。   “嗯?”   “没什么,只是突然一下想到了故人而已。”屠罡所说的故人应该就是几百年前,那个女扮男装为他挡箭的人吧,也就是被关在诛邪箭里的姑娘,也就是……我。   “抱歉。”我深吸了一口气,又呼出来。   “你怎么道歉?”   “我什么也不记得了。”上次屠罡喝完酒之后,将一切都告诉我了,但是我冥思苦想了很多天也没有回想起他所说的一切,所以我根本就不记得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和他又是怎样的关系。   “没关系,吴怡本身就很好。”说到这儿,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不停地跳动,几乎就要震穿耳膜。   我摇了摇头,一只手抚上滚烫的脸,所幸屠罡现在是背对着我的,他看不到我的红脸。   “吴怡……”屠罡唤了一声便是要转身一般,我赶紧从床上跳了下来,拿着毛巾匆匆去了浴室。   “好了,一会儿你试着运气,看看这样行不行。我走啦!”   说罢并没有等屠罡的回复就往回走。   拉上门的瞬间,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咯噔”了一声。   回到自己的房间,廖婷婷已经起来了,她一脸坏笑地看着我,“昨天晚上看你睡得那么死的,没想到竟是蹭我不注意去了另一边啊!”   “说什么呢?别胡说!”我厉声打断她。   “不就是一夜情嘛,都是成年人有什么玩不起的,诶,我给你说……诶,你别走啊!”   我到了浴室,将门拉过来别上,也将浴室的窗帘给关上,自己一个人看着镜中的脸红的自己,心里面一阵忐忑,我这是……怎么了?   应该是正常的心理反应!对,就像是廖婷婷说的,大家都是成年人,在那样昏黄的灯光,那样暧昧的场景下,怎么说也会有生理反应的。   我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又吐出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 廖婷婷   洗了几把脸,冰凉的水打在肌肤上才让我的心情平静下来。   我拉开门,走进了房间,拖着些许疲惫的身体,兴许是我昨天夜里睡得比较浅,几缕光线也是影响到我。   “你不说,我也不勉强,只是我不会带着有色眼镜看你的。”我刚刚做到床上,廖婷婷就开口了,而且她想到哪里去了,还真以为我和屠罡一夜情了?   我正想说话的,廖婷婷忽地叹了一口气,重重地。   “怎么了?”是脑频率太快,刚才还在嘲笑我的,现在想到自己处境上面去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就是为着上一个人惋惜。”廖婷婷说到这儿摆了摆脑袋。   “什么?”我不太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就是上次救我的那个人啊,我看那人挺好的,什么不见了,你当我三岁小孩儿啊,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只不过是换了新欢罢了。”   看着廖婷婷水汪汪的大眼睛,我真的是想过去一把把她掐死,什么事儿啊,不知道真相就乱想。   我皱着眉头,之前不想跟她解释是因为她不适合知道这么多,现在如果不跟她解释她看我和屠罡的眼神都不正常了,而且我容忍不了她侮辱我的清白,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却是被别人说成像是荡妇一样的人。   我定睛看了看她,“你看着我!”   她眨巴眨巴大眼睛,我怎么感觉她的眼睛里扑洒出星辰了。   “百里赦确确实实是不见了,对,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这件事情听起来是有那么点诡异,但是你姑且当作是遇鬼了吧。还有屠罡是我的朋友,我们之间是清白的,你要是再乱说,我就撕烂你的嘴。”   她好似受了很大的委屈一般,嘴里小声地嘀咕着,不过长时间地修行让我就算是没有了元气精锐五感也比平常人敏锐得多。   所以廖婷婷就算是说得很小声,我也听得一清二楚。   “明明就去他的房间里呆了一晚上。”   “诶,你这人怎么钻牛角尖呢?他受了伤,我去给他热敷散瘀。”我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跟她费力解释,兴许是我自己心里也欠一个解释吧。   “受伤了得找医生,你去敷了毛巾……”我现在明显感到自己有些紧绷的脸,廖婷婷看着我也说得越来越小声了,到最后是没有了声响。   千金大小姐的古怪脾气,万事一定要随着自己的理念来,自己想的就一定是正确的,别人跟她解释了什么完全就是多余的。   我拉过被子盖在身上,算了,我忍,现在她也不好过,冥界的漏洞确实是因为几个鬼王的疏忽才造成的,如果早一点发现此事,那么现在廖婷婷还是继续养尊处优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怎么会来这里受苦,所以她的身世被改写完全也有我们的责任。   现在她在这里烦我,也算是我欠她的。   “那个,你别生气,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选择后者的,毕竟跟着后面的这人能住大酒店,省得受冷挨冻……”   “你到底有完没完!”廖婷婷此话一出就像是拨弄到了我的逆鳞,火气上来了也没有忍住。   我将被子捂住自己的脑袋,换位思考一下,我如果是廖婷婷以前没有人敢跟我对着干,现在全世界都成了我的敌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所以只有跟着她,努力跟她找相似点,最好是融进她的生活,最后是助自己一臂之力,重新回到以前的生活。   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虽然我们的年龄差不多,但是我们从小生活的环境不同,她是千金大小姐,可以挥金如土,可以俊男美女全都拥入怀中,我则不同,我从小在那么点圈子里挣扎,思想跟她完全不一样。   所以她越是说我越是觉得烦,而且还俗不可耐。   那边终于是清净了一点了,我现在心情很复杂,所以难免会心急,百里赦找不到了,红缚却又找上门来了,我们现在都是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而且我的压力也很大。   冥界被捅出了这么大一个篓子,就算我是女娲的化身也要先找到五彩石,这五彩石又在什么地方?   屠罡也受了伤,我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力量,所以一切都要等屠罡好了再说,而且还要保证在我恢复能力之前绝对不要遇见红缚,一经遇见绝对不会轻易地放我走!   我的心跳得很快,这下不像是思春期的少女一样是心动的感觉,而是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来自于未知,来自于黑暗。   就像是一个黑夜里的迷途者,没有灯,我看不清前方的道路,牵着我的人也不在,我需要一个人慢慢地探寻,只有两种结果,一则我找到了光明,二则被黑暗吞噬。   我翻过来赴过去也没能像是昨天晚上一样一下子就入睡了,现在脑袋有些胀痛。   索性起身泡了杯咖啡。   “速溶咖啡对身体不好。”廖婷婷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那你有现磨的吗?”   廖婷婷摇了摇头。   当然没有我的意思只是想让她闭嘴,既然没有还说什么。   廖婷婷忽地站起身,“我虽然没有但是这里应该有咖啡厅,走吧,我们去。”   “不去!”当即便是拒绝了。   “诶呀,咖啡又不是酒,解不了愁,我看你现在心情不是太好,喝杯咖啡还是很有必要的,所以走啦!”她拉着我就要往外面。   “还没换衣服。”   我真是没有想到就一句话,廖婷婷还真带我来到这儿了,舒适的环境,悠扬的钢琴曲,浓郁的香味,真是想不让人放松都难。   我口袋里的钱当然是不允许自己来到这里消费的,但是廖婷婷说是直接刷房卡的,所以我还是过来了,屠罡都可以带我们住这里,两杯咖啡应该不算什么。   廖婷婷现在就坐在我的对面,她没有化妆和昨天还真是不一样,昨天还以为她是御姐类型的,现在竟是这样的……可爱。   也许我盯着她看的有一点入神,她撩了撩额前的刘海,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化妆不好看。”   我摇了摇头,“不是,昨天的妆不适合你。”看她的样子,大眼睛小脸蛋的,明明就是那种日系的萌妹子,昨天却是打扮成了不合年龄的白领模样。   “昨天我只是为了去公司接手任务而已,所以打扮的有些古板生硬,不过现在没有化妆品了,我也没有办法画,哎。”廖婷婷微微叹了一口气,低下声音埋下头,跟我小声地说。   “你后面的那位帅哥是我的菜,可是我现在这样蓬头垢面的,也不好意思。”其实她没有化妆也很漂亮只是可能因为天天化妆,所以没有了化妆品就连自信也没有了。   “不是,我说你一个妇道人家,是一个孩子的妈了,怎么还这么朝三暮四的。”   我的语气好像在这里是有一点不合适,但是我就是看不惯这样的事情,所以才这般口无遮拦的。   她顿了顿,然后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我离婚了。”   “抱歉。”看着她有些黯然神伤的脸,我好像也说了不该说的话。   她没有愤怒,只是平淡中带了点神伤。“没关系,我已经单身很久了,早就已经习惯了,而且也不只是你一个人这么说我。”她在此停顿了一下,“我妈也是这样说的。”   我噤声,看来在她的世界里我和她的妈是同一个级别的。   “容我冒昧一问。”我看着她的眼睛,她点了点头,“你说吧。”   “你的孩子才上幼儿园,什么是已经单身了很久了?”   她忽地苦笑了一下,笑容里满是无奈,微微侧头,看了看落地窗外的淡淡薄雾,“我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离婚是我执意要离的,那个时候孩子才两个月,我并没有想过孩子怎么办,以前的我觉得无所谓,有钱能养活孩子,还能过上富足的生活,但是现在看来没有了父亲,他好像很孤僻。”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不过我的惊讶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他的父亲?”我小声地问了一句。   “说来很荒谬,他的父亲是我们家的园丁,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修习的园林设计,我是未婚先孕,有了孩子之后被迫结婚,但是婚后生活并不幸福。”   哎,这样的女子,就是一时兴起玩弄了那个男人罢了,婚后生活当然不幸福,现在她还这么年轻,结婚简直就是在她的手上上了一把锁链,束缚着她。   “我一直认为离婚是社会成熟的标志,特别是女方提出的离婚,我们有追随自己幸福的权利,所以不幸福的婚姻早一点结束比较好。”说到这儿,她的睫毛又扑闪了一下,“不过最对不起的只有孩子了。”   她现在面上没有一点表情,算是很平静地说出来,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   离婚是社会进步的标志?这是哪儿听来的?我觉得是社会退步了,结婚本来就不是两人随意地搭灶吃饭,当两个人成熟了,已经有足够的资本与把握来经营好一段感情了才会在一起,没想好的婚姻才会使得两人如此之快的散去。   ☆、第二百四十九章 草药   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像是廖婷婷一样的人,可能真的是我社交的圈子太小了。   不过想想自己也是一样的,当初嫁给百里赦完全就是被迫的,心不甘情不愿,本来应该高高兴兴的,哭哭啼啼的不说,还拉上了整个村子陪葬,最重要的是,我是一直都在被红缚利用。   不过还好,我还是比较自足的。   “不说我了,现在来说说你的事情吧,看你今天早上这么不高兴,昨天夜里,那个男人没有好好对你?”   又来了,廖婷婷什么都不烦人,就是这一点最让我忍受不了,说的什么话呀。   “你怎么老是误会呀,我都说了我们只是朋友的关系。”   廖婷婷的眼神从我的移开。   “什么只是朋友的关系?”突然肩上搭了一只手,我警惕地回过头,屠罡。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我将他的手从肩上拿下。   “我怎么就不能到这儿来了,现在好歹也是你的保镖啊,保护你的安全是我的责任,还有这个你得随时戴上,免得我找不到你。”   屠罡边说着,边将手上的桃花簪别在我的发髻上。   今天早上来的比较急,桃花簪放在床头柜上,没有取出来,我也没有想这么多,也道是就在酒店里,没多久也得回去所以就没有戴上。   现在桃花簪在屠罡的手中那就表明他又去了我们的房间。   想询问关于他的身体情况还有寻找元气的事情,所以我暂时跟廖婷婷道了声别,看着她耐人寻味的目光知道又得被她误会了。   “怎么样?能运气吗?”到了拐角处,我询问着他的情况。   他皱起眉头摇了摇脑袋,“淤血尚未排出,还堆积着,没有办法运气。”   我记得以前从山上摔下来也是膝盖处肿得很高,因为害怕被骂,所以一个星期之后才告诉了奶奶,她将我带去了村头的医院,老医生用大针筒给我抽出了两罐淤血我才好起来的。   “你可能需要去医院抽出淤血。”   “不,我的体质和一般人不同,去医院不仅查出我的背部有淤血还能查出我根本就没有呼吸。”   对了,这茬我给忘了,屠罡本来就是冥界的人,见不得光,不是见不得太阳光而是不能被大家所知晓。   “那怎么办?”   “今天你给我敷了热水之后好了很多,所以还得劳烦你啦……”说到这儿,屠罡扑闪扑闪眼睛就像是一个要糖的小孩儿在给大人撒娇一般。   我点了点头。   因为得少抛头露面,所以我们直接住在了酒店里,也没有往什么地方去,现在最主要的就是给屠罡快些将伤养好了。   吃饭也是在酒店里边进行的,现在一谈到钱我就捂着自己的口袋,谁也不能动,屠罡说我是守财奴,不过守财就守财,说什么我也不会主动给钱的。   吃完饭后,我们又各自回了房间,看着电视节目里他们咿咿呀呀地说着,唱着,演着,大家也笑着,可是笑点在哪里,我完全没有看出来。   看着笑得前仰后翻的廖婷婷,我还真是有一点羡慕,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节目,她的烦恼事情都忘掉了一般,“你在笑什么?”   我忍不住问她。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不觉得她们的动作很滑稽吗?简直就是……傻得吧?”说罢她又笑了起来。   我就纳闷了,既然自己都知道是傻的,为什么还笑得那么开怀?   动作滑稽?不过就是一辆很脏很脏的车,然后两个人抬着一个身穿大抹布一同去擦汽车。   我实在是不明白这样的节目笑点在什么地方?   我摇了摇头,反倒是觉得廖婷婷浮夸的动作比较搞笑。   “你太紧张了。”电视进入了广告,廖婷婷忽地跟我说了句。“我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反正从你的面部表情上来看,就是别人欠了你钱的样子,而且欠的数目还不小。”   “我的笑容有这么苦涩吗?”我端过旁边的镜子放在眼前,看着自己微微抿着的嘴唇是向下的,却是很苦涩,我努力地扯动嘴角。   笑容僵硬,镜子里的这个人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事情你是烦不完的,人生在世,浪几日是几日,你需要放松。”廖婷婷转过头来看我。   哎,现在愁心的事情那么多,我怎么放松啊?而且现在在酒店也不能出去。   廖婷婷眼前一亮“来点特殊服务?”   “什么啊?”我一脸嫌弃地看着她。   “你看吧,你这人就是不知道享乐。”我还是自己愁自己的吧,我起身看向了窗户外面,整个城市都一览无余,还是个高层酒店,现在我才发现。   “你说说看,有什么事情是你现在烦心的,我来跟你想想办法。”   哎,我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觉得胸口的巨石仍旧没有落地。虽然廖婷婷不是一个好的聊天者,但是我这样一直将情绪堆积在心中也不是个办法,所以还是得倾诉出来。   “屠罡背上的淤血什么时候才能散去啊?”感觉所有的事情都必须建立在屠罡的身体健全的情况下。   “你很担心他?”   “嗯。”我担心他,也担心之后的所有事情都会因为屠罡的伤势而耽误了最好的时机,毕竟百里赦他还下落不明。   “为什么不去医院?”   我犹豫了一下,“嗯……也不是多大的伤,我现在在用传统的方法给他化瘀,所以应该很快就会好的。”   “嗯,我明白了。”廖婷婷的那个“嗯”拖得很长,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明白了,反正我也是随意找的借口,难不成跟她说,不去医院是因为我们是黑户口,而且屠罡还不是人!   过了好一会儿,廖婷婷又继续说了句,“我知道化瘀的草药。”我转过头,看着她眉眼高高地挑着。   “现在你也是用热水敷的吧?只需要将草药粉放进热水里,用毛巾烫一下,按照原来的方法去敷就能事半功倍哦。”   看着她认真的表情,我还是有些狐疑地看着她。   “真的。”她对我眨了眨眼睛,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不过我现在是红缚的重要通缉对象,所以还是不要出去的好,“算了,我还是用传统的方法敷吧。”   “怎么?你不相信我?”   “不,我是懒得出去。”现在虽然有香囊在身,但是我怕出去便是暴露了行踪。   廖婷婷看着我,转了转眼珠,“我帮你买吧,念在你们帮我的份儿上,跑跑腿也是应该的。”没想到廖婷婷还没有完全被宠成公主病,也知道念好报恩。   想在也没有人认识她所以就同意了,她也倒是快,没几下便回来了。手里拿了一个小食品口袋,里边是灰褐色的药粉,还有一个小瓶子。   “这是?”我拿起了小瓶子,一看就是处方药,并没有标签。   “哦。这个是配套的油,疏通筋骨的。”   正好,有了这个疏通筋骨的,再加上热水一敷,应该很快就好了。   道了谢之后,我便是往屠罡那边走。   “诶,等等,你去干嘛?”廖婷婷将我喊住了。   “敷药啊。”   “那么急?”她嘟了嘟嘴,“你不觉得晚上更有情调吗?”   哎,这人又想到哪儿去了,“敷药要什么情调?”   说罢,我便是去了屠罡的房间,廖婷婷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我也没有再理会。   我敲了两下门也没有回应,在我的印象当中不应该是手刚刚扬起便是开门的吗?我摸了摸头上的桃花簪,还在。   这时门开了,屠罡套着棉拖鞋,穿着睡袍,一脸懒洋洋的模样,像是刚睡醒,不,更像是刚睡下。   “这么懒?”我将草药放到桌上,一进门便是闻到了一股清香。这是才看到他桌上的电熏香。   “晚上我恢复元气不说还得环视周围环境,看看有没有东西在附近,当然没有休息好了。”   “不是不需要休息吗?”我记得冥界里的人都没有什么睡觉的时候。   屠罡先是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懒洋洋的声音也变得平静了,“两个月以前,你被厄刹的开天之术带到了人间,虽然我不知道是哪里,但也跟着来到了人间,两个月在人间,你觉得我的作息时间还和以前一样?”   没想到他竟是从我离开的那一天起便是到人间来找我了。   “那么早,你来找我,想我了?”屠罡一脸玩味地看着我。   我指了指桌上的草药,“喏。”   屠罡皱了皱眉头,“口服的?”   我摇了摇头,“我只希望你快点好起来,来,我给你敷药。”   说罢我便是将药草拿到了浴室里,将其倒进了洗脸池里,放下毛巾,然后用热水浸泡,刚刚放进热水中,一股浓郁的味道就出来了,不过不是我所想象的药味,而是一股香味儿。   和房间里熏香的味道夹杂在一起,有一点醉人。   我将毛巾烫好之后便是拿了出去,将廖婷婷给我的油倒了一点在热毛巾上,屠罡就像是今天早上一样已经匍匐好了,将淤青的背部露了出来,这伤痕看上去并没有消散,希望草药能够让伤势好得快一点!   ☆、第二百五十章 狐媚   落地窗被厚厚的窗帘遮蔽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光线也透不进来,房间里昏暗的灯光打在屠罡的身上,空气中的香味撩人。   心里一阵悸动,我站在原地定了定神。   “吴怡?”屠罡见我站在原地没有动,于是叫了我一声。   我晃了晃脑袋,一定是没有休息好才导致现在心神不宁的,紧了紧手中的毛巾。   屠罡的淤青是一片又一片的,虽然只有两处,但是两处都是触目惊心,看上去十分的可怖。   我轻轻地按压着他的淤青处。   “嘶。”屠罡倒吸了一口气。   “疼吗?”我将毛巾拿起,早上敷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难受。   “不疼。”   “不疼你瞎叫唤什么?”我又将毛巾压在了淤青处。   “就是有种触电的感觉,火辣辣的,这是什么药啊?”屠罡微微侧过头,如刀雕刻的五官俊美绝伦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是邪魅性感。一双桃花眼微微地眯着,一副没有睡醒的模样,“怎么还这么香?”   这草药一遇到热水就挥发出了味道,扑面而来的香味,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药。   “能让你好起来的药罢了。”   屠罡回过头,将脸埋在了枕头里。   一会儿幽幽地传来一句,“你去买的?”   “不,我可不敢出去,是廖婷婷买的,她的偏方吧。”   “狐媚。”   屠罡忽地说了这两个字,和我们的聊天内容有什么关联吗?   “你是在说廖婷婷?”屠罡只是见过廖婷婷罢了,没有过交往,不至于看一眼就给廖婷婷下定义了吧。   屠罡没有说话。   湿热的毛巾在屠罡的背部翻滚着,也许是动作一一直重复,我竟是有些头晕,身子骨也软了起来,我用手抚了抚额头。   内心就像是有猫在抓一般,血气直往我的脸上冒,身子也在发热。   “屠罡……你的暖气温度太高了。”   “……”   我穿了一件衬衫,一个外套,这热量让我不自觉将外面的衣服给脱了,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变了个颜色,由昏暗的橙黄变成了淡淡的粉,迷迷糊糊。   双手也开始颤栗。   “我可能是昨天晚上受寒了。”拿起不那么烫的毛巾到了浴室里,起身时眼前一片昏花,我半跪在床上,看着屠罡慢慢向我靠近。   “屠罡,我好热。”看着他刀削般异常英俊的脸庞,我的脸竟又是烧了起来,不行我得回去了。   我忍住双眼的昏花,内心的躁动,拿着毛巾就要往外走。   扶着墙还没有走到门口,身后便是一双有力的大手将我环了起来,脑袋靠在宽阔的臂膀之上,身体却是无比的放松。   因为身体太热,我的呼吸不自觉的也快了起来,而靠着的胸膛也是一起一伏,呼吸合拍十分有默契。   “屠罡……”   我刚转身唇上便是印下了软软的香甜的吻,十分的绵长,可口。   心跳剧烈加速,“砰砰”声就要刺透我的耳膜,本能的,还残余的一丝理智告诉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屠罡,不是百里赦。   我伸出手想要将他推开,可是推至他的胸膛却是无力地垂落,被他用一只手放到了自己的胸膛。   屠罡的身子也是滚烫的,内心的欲火在不住地燃烧,我就像是一只尝了血的猫,渴望,野性愈来愈烈。   所有的一切都被抛掷到了九霄云外一般,屠罡在我的耳边轻轻地喊着,“鸢儿。”细细密密的吻就像是春天的细雨一般轻轻地垂落在我的耳畔,传来一阵阵酥麻,我不自觉地哼出了声。   最后一道防线也破裂了,我彻底地败下阵来,身子完全没有力气支撑住我了,完完全全倒在了他的臂弯,在我的后背就要抵着冰凉的墙时,屠罡将他的大手垫在我的背部。   缠绵之间,我仿佛看到了春天里的花蕾,河流里融化的最后一块冰雪。   屠罡将我整个人横抱起轻轻地放到了柔软的大床上,有一丝凉风轻轻地钻入了我的耳际。   “百里赦。”也正是这一缕轻悠悠地凉风让我的大脑清醒了片刻,很小声,几乎是在我心中放出来的声音,也几乎只是微微有了唇形。   没有丝毫预兆,眼角滴落出一滴泪花,冰凉,没有一点温度,屠罡吻上了我的眼角,擦拭了我的泪珠,我几乎都能感受到屠罡的鼓胀之处。   忽地,压在我身上的重物转移了,在模糊之际,我便也是没有了意识……   仿佛是在梦里,我站在床边,看着另一个衣衫不整的自己眼神迷离扑向坐在床边裸着上身的屠罡。   那个自己更是娇艳,更是妩媚,就像是三途河畔盛开的一朵曼珠沙华,而屠罡只是将“我”抱着,放到了被窝里,然后细细地盖上被子,自己一人又坐回了原处,像是在想什么事情。   不过多时,被迫盖着被子,躺在床上的自己又再一次掀开了身上的束缚,然后自己解自己的衬衫扣子,可是站在一旁的我根本就不能动弹,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电影。   也像是梦魇,知道是梦却是醒不过来,不过睡梦中的自己竟是没有一丝的反抗与反感,任由床上的“自己”为所欲为。   屠罡再一次将“我”抱起,放到了原处,停留了片刻之后,再一次将被子盖在了“我”的身上。   阵阵头痛之后,再一次睁眼,眼前的景象不见了,而我躺在床上,屠罡就像是在梦里一样坐在我的旁边。   我轻轻地掀开被子,看着已经露出大半个身子的衬衫,不禁脸红了三分,连忙将衣服给扣上,身体还有一些软,我撑起身子,现在明白了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廖婷婷给我的草药分明就是催情物,根本就不是什么活血化瘀的东西。我气得胸口阵阵起伏。   坐起了身子,我也沉默地一动不动。   屠罡转过头来,我微微地埋着脑袋,有一些不可言喻的尴尬,感觉空气都已经凝结了。   “这下醒了?”屠罡的话语自然是有内在意思的。   刚才我也是醒的,不过意识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现在我完完全全地回归了自己。   “嗯。”我有些低沉地回答着。   “是狐媚,正常人都没有办法抵御……不过我有自制力,没有……伤害到你。如果你不是自己愿意,我是绝对不会动你的。”   就算我没有看着屠罡,都能感受到他那双灼热的眼在我的脸上游走,像是在寻求我的答案。   我摸了摸脑袋,看了看时间,凌晨五点,相当于已经过了一夜了,现在才真的像是廖婷婷说的一般,我彻夜未归,彻夜都在屠罡房间里,还是在同一张床上。   现在我也是百口莫辩了,就算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跳进黄河也是真的洗不清了。   想起昨夜里的缠绵,我现在竟是没有半点的羞耻之感,反而觉得自己内心的一个缺口被补上了。   我认真地看着屠罡,直视着他的双眼,他的脸色还是红润的,湿漉漉的,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为了清醒而洗的冷水,或者说是我亲吻时留下的口水。   罢了,我低下了眼帘,翻身下了床,还没走两步便是倒在了床边,屠罡一个翻身便是将我揽住,到现在,已经一个晚上了,我的双脚还是没有办法使力。   我又重新坐回了刚才的位置。   “昨夜……你没有休息好,你放心睡会儿吧。”屠罡说罢,便是将他的长衫给套上,也没有将身下的裤子给脱了看上去就像是修练的和尚,我记得昨天他只有一件薄薄的长衫的。   而且他自己是有元气护体不怕冷的,竟是专门去买了裤子,就是方便我上药的时候不那么尴尬。   现在没有脱直接套上的白长衫也是怕我尴尬。   我将身子缩进被子里,温暖将我全身包裹,一时间软软的身体也得到了放松。我垂下眼帘,而也就是在我闭眼的瞬间,房间里的灯也关上了,随着一声门锁的响动,屠罡出去了。   我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不过我知道他只是不愿意坐在一旁让我内心有任何的芥蒂。   睡在他的床上,我没有半点的恐惧感,反而觉得整个世界都是温柔的,没有战争,没有寒冷,没有漂泊流离,有的只是满满的安全感。   也许是真的太困了,不消多时,我便是睡下了,柔软的床垫刚好将我软软的身体给盛住,舒适,更舒心。   屠罡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也不知道,总之我是睡到了自然醒,钟表已经指向了十二,我竟是酣畅淋漓地睡到了中午时分。   也有可能是被这屋里的饭香给叫醒的,刚才屠罡是去买菜了?   这酒店里有一个小小的厨房,因为我一直都在忧虑红缚那边的破事,所以也没有想过自己做饭,所以也没有多看一眼,没想到现在屠罡竟是自己做起了饭,还这么香!   打了一个哈欠,伸直了自己的双手,细微的“啪啪”声传来,骨头都软了,我又接着晃动了一下脑袋,又是骨头之间扭动的声音,“啪啪”,十分的响,不过也不疼,响过之后一切都像是焕然一新了,我又重新成了我,而屠罡还是昨天的屠罡。   白衣凌云,俊美异常,就像是我经久不见的一个故人。   ☆、第二百五十一章 午宴   我是万万没有想到屠罡这双像是被包养出来的小细手竟然会做饭而且还做得这么好吃!   “嗯,料买得不错!”我用叉子将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   “什么料买得不错,就不能说我做得好吃吗?”屠罡些许愤怒地将还没有用的刀叉举在手中,一副要在切割牛排之前先切了我的模样。   “嗯,确实火候掌握得不错。”我又塞了块牛排进嘴里,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光吃牛排看得出什么,尝尝这个。”屠罡将手中的刀叉放下,又用筷子给我夹了一大块鱼排。   屠罡做得这顿饭就是中西结合,算不上是应有尽有,也能说是满汉全席了,不是因为菜品多,而是每个菜品都是色香味俱全,做得精致,还让人舍不得动手。   就像是牛排的旁边竟还像是餐馆里一样放了一小珠西蓝花作为点缀,还有黑胡椒酱也是挤得十分有心机。   我想着他一个大男人刚才为了不把我吵醒一个人关在厨房里,将厨房围得严严实实的,然后自己呛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禁笑出了声。   “诶,不好吃吗?你笑什么?”屠罡一脸担忧,低着头像是在看我的表情。看着他一脸的紧张我更是忍俊不禁。   “没有,挺好吃的,就是看你都不懂筷。”   说罢,他紧张的表情又重新恢复了原貌,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小小的梨涡盛开在嘴角。   他又举着两只高脚杯,放到我的面前,开了一瓶红酒,“这么美好的时刻,怎么少得了这个?”   屠罡很小心地倒着酒,过半之后,七分之处便是停住了。   之后又将自己的杯子倒上了酒。   “这酒可比不上上次我在府邸请你赏月的时候,从树下挖出来的酒,那可是陈酿,不过今天不同,喝这个带感。”   原来上次的事情他还记得,我只以为他是喝了酒之后,跟我随意倾诉的故事,没有在意。   也就是在上次,他喝得醉醺醺的时候跟我讲了我的事情,其实他应该是清醒的吧。并不是无意间让我知晓那么多的。   “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不禁感叹出了声。   “其意在沛公?”屠罡自然地在后面接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倒完酒后,他嘴里吃着东西,眼睛却是眨也不眨一下地盯着我。   “看我干什么?珍惜一下你的杰作好吗?那么多好吃的。”   “想到一个词。”   “嗯?”   屠罡一手托着自己的脸颊,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秀色可餐。”   我白了他一眼,现在的我是枪林弹雨中躲过,暴风雨也洗礼过,泥泞里也爬行过,没有了冥界来自于府邸的庇护,也没有了自然精华的保养,我觉得自己的眉眼之间应该是写满了沧桑的,跟秀色可餐这个词一点也不沾边儿。   “我老了很多啊。”我是真的在感慨,摸着自己的双手,脸颊根本就没有了之前的细嫩,白皙,粗糙了许多,我也嫌弃自己就像是老农民的女儿一样,没有半点娇气,反倒是廖婷婷……不合时宜的想到了她。   反倒是廖婷婷更适合这个“秀色可餐”,不过昨天草药一事我还没有跟她算账,好在屠罡是个坐危不乱的正人君子柳下惠。   “怎么可能老了呢?只能说是比以前更有魅力了哦。”屠罡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哀愁,“你一定没少吃苦吧?”   “没什么,不苦,一点都不苦。”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我知道,因为我们都在这不合时宜的时候一同想到了百里赦。   他沉默地喝了一口红酒,眼神变得更是迷离了起来,其实真正变得成熟的是他,之前在冥界看着他就像是双手捧出来的珍玉一样,没有经过一点风霜的洗礼,皮肤上一点褶皱也没有。   现在笑起来的时候,竟是有了些许眼袋,在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竟然还有些许胡渣。   如果是在冥界里呆着,屠罡会永远保持他死亡的年岁,不老不灭,但是如果一直呆在人间他的面容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像是正常人一样衰老。   而至于为什么明知道自己的容颜会衰老也要到人间来,这里边的理由不用多说了,来找我。   现在他找到我了,笑容绽放在脸上的时候,仿佛脸上的沧桑也随之消散了一般。   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屠罡已经将杯中的红酒全都喝下了肚。   他看了看桌上的菜,对我笑了笑,“我来到人间的时候,慢慢地学习着烹饪,学习着我作为人类应该掌握得,却又忘却了的技能。将每一顿都做的很用心,因为我知道有一天,不只是我一个人吃,对面一定还坐了个你。”   屠罡像是在跟我说,眼神却是没有在我的身上,而是在红酒瓶子上,他端起瓶子又将自己的杯子满上,他这喝红酒的架势还真像是那夜里,他将树下的泥土刨开,揪开盖子豪爽地喝一个样。   我轻轻地夹起了一片茄子放进嘴里,想象着在我消失的这两个月他每天的焦头烂额。   “最开始我没日没夜地四处寻找,以为咫尺天涯其实当要找一个人时才知道多么的浩渺,元气是能让我快速地遨游天际,但是并不能让我找到一个人,这时我才想到了不能通过自己的双眼,凭借一己之力,我可以靠着人和人之间的联系。”   他仰头又小酌了一口,“于是我才到了人间,学习着大家的生活,也在人与人之间打探你的消息,喏,现在才有你吃到的一手好菜。”   我其实是很受不了屠罡说这些的,不是反感,而是觉得我太亏欠他了,我何德何能让他如此担心我?如此在乎我?甚至我的一丝小小的感受,小小的情绪,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谢谢你。”这三个字哽咽在我的喉咙,如果真的要谢谢,我拿什么来感谢呢?他救我的命,每次都在最最紧要的关头就出现了,这样的人真的很难让我不放下所有的戒备,况且我一直都没有好好地对他,因为他想要的,我给不起,从一开始我就注定了给不起。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想了那么多事情,表面上却是没有一丝波澜,继续吃着桌上的食物。   对了,这时我才想到阿努喇的事情,那日我知道他是在红缚快要杀我的时候上了阿努喇的身,但是我不知道阿努喇到底是什么来头。   “屠罡,你知道阿努喇吗?”   屠罡摇了摇头,“从我那日里附身来说,他的修为确实不高。”   从最开始我和百里赦在桥头的时候就是阿努喇一直在攻击我们,他现在是没有什么高深的法力,那么他在桥下所造的结界也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了,那么百里赦……   “阿努喇呢?”我的心忽地就提了起来,兴许我还能通过找到阿努喇作为一个切口,然后找到百里赦呢?   “阿努喇,他死了。”屠罡平静地说着。   “死了?死了!那他设的结界呢?”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心情也跟着屠罡的话语一路翻飞。   “他的结界也就跟着消失了呀。”屠罡仍旧是面色平静,但是他这话一说出来我便是坐不住了,跟着消失的结界。   “那么被困在结界里的人呢?”我刨根问底,一路追问下去。   “也跟着消失。”   我的脑子“嗡”地响了一声。   屠罡看着我,轻轻地唤了我一声,然后用手在我的眼前轻轻地晃了晃。   “嗯?”   “放心吧,抓你们的机会,红缚是绝对不会大意的,桥下的结界是阿努喇根本就造不出来的,所以现在百里赦在红缚的手中,并没有随着阿努喇的消失而消失!”   我木然地点了点头,我根本就没有提到百里赦,他也是洞悉出了我的想法。   “如果……我是说如果,百里赦真的有什么不测,我有没有机会能照顾你?”屠罡这话说的很小心翼翼,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屠罡看了看我的表情,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然后自己又斟满了酒杯,见我的酒还没有动,索性直接抱着酒瓶子喝了起来。   几滴红酒顺着他的嘴角滴落到了白裳上,异常醒目,就像是每次我在他的心上扎的刀子一样。   我们沉默地吃着饭,不过没有不散的宴席,尽管我也希望这一刻永远的停留,我没有任何东西羁绊,阻碍,所有的烦心事都不在我的脑中,就这样一直一直下去。   屠罡最后将我送到了门口,眉眼里也尽是笑意,就像是不管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如何伤害了他,他都不会放在心上,都不会在意一般,永远面带微笑,永远和善。   我一直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也没有听见他关门的声音,直到我将门关上的时候才听见那边传来轻轻的关门声。   不过这关上的就像是他的心门。   我刚才放松了的心情现在就像是重新沾上了麻烦事一样,又沉重了起来,屠罡现在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一剂良药,没有他我的整颗心也纠了起来。   ☆、第二百五十二章 郁结于心   刚走进房间里就闻到了一股泡面的浓香。   心情还没有好一点,就看见廖婷婷那张唯恐天下不乱的脸。看到我进来,她忙放下了手中的叉子,将泡面放到了一旁去。   我板着脸看着她,她却是一脸嬉笑着,像是在向我邀功。不过见我一副不悦的表情,也将笑容收敛了起来。   “怎么了?不高兴吗?”   看着她无辜的脸,刚才在头脑里想过的责备,打骂全都化作了无言以对!   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到,为什么会……这么蠢,这么喜欢按照自己的思路做一些吃力又不讨好,而且还遭人嫌弃,最主要的是损人还不利己。   不过还好没有真的出什么事情,我直接绕过她走到沙发,一屁股坐下。   现在的无言已经是我最大的忍耐限度了。   “怎么?巫山云雨也没有让你放松下来?”廖婷婷竟是丝毫不会观察我的情绪,竟是到我的面前来说这样的话!   “你一个女的,怎么这么龌龊?”我还是骂出了口,说罢,我也不想去看她受伤的表情,转过头。这是我这几日以来最严厉的一次,如果她还不识趣的话,我想我也没有必要去帮她做什么了,因为有再多的钱财也是损害别人,坑害自己!还不如一身轻盈,寡淡。   很好,我的耳畔再也没有她的声音了,我微微侧过头,刚好对视上她的红眼圈。   我言重了?竟是将她给骂哭了,哎,一个养尊处优的女孩子应该没有怎么受过这样的气。   突然想到了猫,它爱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将最好的给她,尽管那是一只耗子,现在说不定廖婷婷就是这样一只可怜可爱又无助的小猫,将自己认为最好的给我了,我还这么生气。   一时间负罪感又上来了。   “好啦,我也是急啊,在这个时候,你给我下药!怎么不让我生气?我跟你说了我和屠罡真的一点别的关系都没有,你就不要替我着想了,行不?好好地想想你自己怎么回到以前的样子才是关键啊!”   哎,我也是见不得这样的小女生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一看到,我就有种自责的感觉,总觉得是自己在欺负她呢。   我不说话都还得了,一劝说她,她便是掉下了两滴眼泪,而且还是哭出了声,一时间我感觉自己的头都炸了,吃亏的人明明是我吧?被下药的人明明是我吧?怎么现在她比我还要委屈?   “我还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这么好心过,帮你想办法……放松,帮你跑腿,帮你分担忧愁,我连早饭,午饭都没有好好吃一顿就是为了不影响你……”   “好了好了……”我越听越觉得身上起鸡皮疙瘩,从她的角度出发,好吧,我原谅她了,之前纸醉金迷的生活,恐怕也是这般的荒唐淫乱,身边一定也少不了这样的损友!   “你又嫌弃我!”说罢,明明停止了哭泣的廖婷婷又哇啦开始了。   这时,门响了,我也不知道屠罡是有备用的钥匙,还是靠着什么来驱动,竟然直接进来了。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声音戛然而止,廖婷婷的哭声一下子便是收了回去,也不哭了。   屠罡简直就是治他的人,从昨天刚刚见面的时候,我就发现,一向话多没有一点节操的廖婷婷变得十分的小心,说话也十分的理智。就像是一个孩子看到了自己最害怕的人一般,噤若寒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廖婷婷那么害怕他,屠罡又是双眼皮,又是梨花涡的,在呢么看上去都不吓人,不像是百里赦,还没有靠近,身上就已经结了一层冰霜了,廖婷婷不怕百里赦,反而害怕屠罡!   “狐媚哪儿来的?”屠罡看了看我,对我微微一笑,紧接着看向了眼圈红红的廖婷婷,我见屠罡是来找她的,于是腾了一个位置出来。   而廖婷婷就在我闪身的时候赶紧过来抱着我的手,一脸胆怯的看着屠罡,廖婷婷的喜怒哀乐完全是溢于言表的,根本就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所以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见到猫的小老鼠,有些让人想笑。   屠罡往前两步,廖婷婷就往后三步,总之在他们之间是一定有界限的。   “狐媚是从哪里来的?”屠罡也没有继续向前了,而是背着手站在原地,看向我身后的廖婷婷。   狐媚就是昨天廖婷婷给我的说是疏通筋骨的草药。   “狐媚,什么狐媚?”廖婷婷声音有些颤抖,说话时也是结结巴巴的。她应该是怕屠罡突然过来找她麻烦,毕竟现在吃的,用的,住的,全都是屠罡在支付,所以她是惹不起屠罡的。   “就是你昨天给我的草药啊。”我侧过头看着廖婷婷,不知道她是不是被吓得什么都忘了。   “啊?那个啊,那个是我从下面买的。”   “嗯?在下面?”屠罡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他没有笑,一脸的严肃,可能是自带阴气压抑人心,所以廖婷婷才吓成这般模样。   “是第几层?还是楼下?还是地下停车场?”屠罡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样子,一寸一寸问得十分详细。   廖婷婷的身子都在微微地颤抖,“楼……楼下。”   “你带我去。”   “怎么了?”我见屠罡一脸的严肃,消去了平日里的笑意,我有些担心地问道。   他示意我过去,我便是扔下了身后的廖婷婷靠了过去。   “狐媚是妖族的东西,一般的药店里怎么可能有卖,这个女人要不就是和妖族有勾搭,要不就是被妖族所利用,你是在什么地方遇到她的,与狼共室这么久,不行,今天你不能和她呆在一起。”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心中一惊,狐媚!妖族!“也就是说红缚在附近了?”   “这个倒不一定,不过以防万一她是红缚的细作,你还是不要和她在一起的好!”   我看平日里她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不像是坏人,不过当然不能只凭借双眼来看了。   “不过如果真的是妖族,再小的妖身上都会有味道,我倒是没有闻见。”   因为时间紧急,所以这几日以来,都没有跟屠罡说过这个女人的来历,所以他肯定是不放心廖婷婷在我身边的。   说罢,屠罡将我拉到身后,自己走向了廖婷婷,廖婷婷则是向我投来求救的眼神。我则故意将眼神转开,当做是没有看见。   屠罡慢慢地挨近她,就像是一个野兽靠近了一只无力逃脱的小羚羊,屠罡凑得很近,细细地闻了闻,忽地廖婷婷将手一扬,而屠罡的反应也是迅速,一下子便是抓到了扬过来的手。   停顿了两秒,屠罡将手放下,然后回过头向我走来。   “走吧,带我去买草药。”屠罡一脸轻松地说道,和廖婷婷的反应简直是天差地别。   “草药……你们不是……”看看我,又看看屠罡。   “我说草药很好用,你带我去买。”屠罡脸色很平常,也是一脸平静地看着廖婷婷。   这时候廖婷婷的表情还没有放下戒备,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十分不情愿地跟着屠罡走了。   “你就在这里,哪儿也别去,房间我已经布下了隐秘的结界,在我回来之前只要你不出去,就没有人能进来。”说到这儿,他用手轻轻撩了撩我额前的刘海,“乖啊。”   说罢,便是将门拉开,眼神一刻也没有从我的身上移开,待廖婷婷走出了房门,他才轻轻地关上门走了出去。   我呆呆地站在原处,脑袋里跳出了些复杂的念头,包括真的替廖婷婷想了一下,出去之后一路胆战心惊,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坏人,如果是,为什么这两日都不动手?   我和百里赦就在离她最近的地方,想要干掉我们简直易如反掌。   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有妖族的东西,还有我和百里赦也正是在遇到了她之后才被红缚给抓到的。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否定的,那就是如果她是红缚的傀儡,什么事情都要遵从红缚的意思,那么就不可能给我下药去勾引屠罡了。   久居其室不闻其味,就是在屠罡开门的时候吹进来了一阵冷风,又是将我的嗅觉唤醒了,泡面的味道还在蔓延,却是没有冒着热气了。   虽然房间里开了暖气,但是依旧寒冷。   我无事可做,便是走向了窗边,撩开了窗帘,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城市里特有的雾霾。   楼下的人都像是一只只小蚂蚁一般,因为是落地窗,所以完完全全将自己靠在窗户上就感觉自己在御剑一般。   我是有多久没有御剑了?我努力地凝神聚气,身体里没有一丝的变化,也不知道红缚到底有没有解开我的修行,如果没有,那么我该去哪里找呢?   楼下的人来来往往,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我仿佛看到了他们平庸的一生,匆匆地来,碌碌无为终其一生,再匆匆地离开,然后再一次匆匆地来……   我晃了晃脑袋,慢慢堆积的情绪,积攒出来的消极思想已经郁结在我的心里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妖族商人   电视里又是咿咿呀呀地说话,唱歌,我完全没有听进去,待到门铃终于响起的时候,我从床上窜了下来,到了猫眼看了看,这一次,屠罡没有捣乱故意将猫眼给遮掩住了。   而且这次他也没有直接进来,而是礼貌地按了门铃,也算是尊重我的隐私吧。   不过也只有屠罡一个人,廖婷婷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我将门打开,“廖婷婷呢?”一时间懵了,廖婷婷不会真的被屠罡给怎么样了吧?跟我一起这么久我还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呢。   “她没事,等一会儿就回来了。”屠罡进门,坐在了沙发上。   然后注视到了放在茶几上的洋葱圈,桃木剑,还有十字架。   “这是什么?你的吗?”屠罡指着这些东西,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才不是我的呢,廖婷婷为了辟邪,花下巨资,也就是我的救命钱买的。”   屠罡将桃木剑放在手里,细细地端详,“这样的人还真是少见啊。”   “她真的去哪儿了?有危险吗?”说实话想着她平日里笨笨的样子,就觉得光是出门一下就能被别人给拐跑了。   “只是去采购东西罢了。她给我找到了重要的人,所以作为奖励,我给了她一点小费。”   “嗯?”   “就是一个关键人物,起桥梁作用的。”屠罡一脸神秘地看着我。   “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好不?”   屠罡放下手中的桃木剑,眼睛微微地弯着,“你知道的,冥界里有阴商,不例外,妖族也有这行的,所以这狐媚就是妖族的一个小妖来卖的,我已经弄清楚了他的来历,没有危险。”   我有些吃惊,“妖族的商人?你是怎么了解清楚他的来历的?还有,不是起关键的桥梁作用吗?现在他在哪儿?”   “这个很简单,只需要一点小法术就行。现在他人我是放走了,不过在他身上的傀儡术还没有消失,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自然会过来听我差遣。”   屠罡又压低了声响,“如果现在找他来,万一打草惊蛇,让红缚给知道了我们的行踪,那便是一网打尽,就算挣得鱼死网破,也难以获救了。”   说的也是,我们也不知道红缚藏身在何处,所以得万事小心。   我跟屠罡也说清楚了廖婷婷的事,只是说了现象,并没有说百里赦的解法。   而屠罡皱着眉头,“这种情况,百里赦没有跟你说?”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想看看他说的和百里赦说的有多大的出入。   他扑闪着眼睛,一副难以置信,果然他们两个好歹也是交往了有千年之久的,所以彼此还是比较了解对方的。   “这个情况呢,需要彼岸花,而且要刚盛开的那种,娇艳欲滴。不过也不是那么好保存的,彼岸花一离开冥界便是会枯萎,那个害她的人也是下了狠手。”   我现在的第一反应不是担心廖婷婷会因为这花难以得到而永远翻不了身,而是担心她一不好,会一直跟着我,缠着我。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的,彼岸花需要的不是冥界里的暗无天日,而是阴气,所以只要是有阴气就能够育花。那么只要是有阴气的人表示能使花长存一段时间。”   哦?这个百里赦倒是没有跟我说过。毕竟我们两个现在都是平凡的人,没有半点的元气,更别说是阴气了,所以就算是知道也没有意义。   不过现在,屠罡是完完全全能够保存彼岸花的人,但是冥界已经不是说进就能进的了。   所以也是一件难事啊。   我正愁着廖婷婷的事,门把转动的声音就响起了,所谓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就是这样。   一边开门还一边哼着小调,刚才的不开心情绪全都烟消云散了一般。   推门进来一见到屠罡,情绪瞬间在脸上斗转,刚刚还哼着小调的,一下子又噤若寒蝉,脑袋也埋得低低的,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看她手里的东西,没搞错吧,又是洋葱圈,不过这次更夸张,照妖镜,黄符,应有尽有。   她怕不是想要用这些东西来降服屠罡的?不过这些东西完全不在屠罡的档次。   屠罡也说了,廖婷婷不过只是一个买家,正巧碰到了妖族的商人罢了,也不奇怪,妖族的东西奇贵无比,也只有像他这样的富家又任性的大小姐才买得起。   所以这也不难说明她被妖物所陷害,也难说是因为她用妖物害人在先,就像是用妖族的狐媚来害我一样。   “回来了呀?”下次都是她主动搭理人,这次换做是我来问她了,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说不定就是作始俑者。   她对我眨了眨眼睛,在这之前我都是没有用什么好语气跟他讲话的,现在我如此,她没有觉得意外,而是用惊喜来形容。   廖婷婷高兴的点了点头,“最近一直没有睡过安稳觉,那边的黄道士说了我是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现在买了这些就能够高枕无忧了。”   我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不过也并没有说什么打击她的话,她信就信吧,这些东西,也就像是上次我遇到那个道士一样,能够让人安心就是对的。   屠罡该说的也说完了,便是迈步往外走,毕竟廖婷婷看着他也是一脸的不自在。   待他走后,我便是将廖婷婷扯了过来,“你是怎么认识的那个卖狐媚的人?”   她一脸的迷茫。“你怎么和那个男人一个反应?”   当然她指的是屠罡。   “那么你是从哪里认识的?还是他没有理由就是出现在了你的面前?”   我没有回答她的疑惑,而是问题很明确。   “我……是从朋友那里认识他的。”她将手中的黄符,钟盘等等都放到了桌子上。   “你和这个人买卖有多长时间了?”   “不久,就一年。”   我皱起眉头,一年还不久,那么不知道她的朋友和他交往有几年了?恐怕是熟透了吧,这样的妖族想要的可不仅仅是人类的钱财那么简单,都说妖族的医术了得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以前从药师的口中得知他们妖族也不知道从哪儿能弄出那么多药材来,而且药引子都是十分难得的,都是要活人体里的东西才能够做,而冥界里虽然人是很多,但是并没有活人,所以也难以弄到这些活人的药引子。   而且冥界也明文规定了,不许轻易闯进人界破坏秩序,而妖族现在就红缚这样的看来,唯恐天下不乱,不担心他们有人闯进人界,只担心妖族的统治者不仅不制止,反而还鼓励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过这件事情最开始我也没有太在意,疏忽了。   因为那天我明明是拿了自己的钱给她去买药,害怕太贵就给了她五张一百的,结果回来一张都不剩了,换回来的就是一个小小的药包还有一瓶丁点大的油,当时只是认为廖婷婷只是一时间忘了将剩下的钱给我。   我也是一时心急,想要马上就去给屠罡上药,所以就没有在意,没想到就是一分不剩的全都花在了这一小包药上。   真是没有过过穷苦日子的女子,太败家了!   “你是怎么联系上他的?他就在这下面明目张胆地卖?”我将心中的歌感受隐藏了起来,继续问若无其事,呆若木鸡的廖婷婷。   “电话啊。他走得很神秘,说是这些东西全都是在北纬三十度神奇的地区盗回来的珍贵草药,所以警察会查的很严,绝对不允许在市场上销售的,所以才会很贵,才会偷着卖。只要是有人要买,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是能在很短的时间里边送到你指定的地点。就像是地下暗号接头一般,很刺激!”   我一脸无语,他们是妖族啊,妖族是潜伏在人世间的,随时随地都有他,所以会在短时间之内送到指定的地点简直就是小意思!   还接头暗号,恐怕也就是只有这样的富家子弟才会上当受骗,如此荒唐的理由找出来都会相信,而且还多次在他们的摊点上买药品。   “他们应该不只是卖……那种草药吧?”   她头如捣蒜,“对对对,他们什么都在卖,包括美白的,爽肤的草药,还有比神仙水更让人爽的药物!”   “这些你都买过?”看着她一脸的激动,忍不住问了一句。   “嗯嗯,他的货品都不会让别人看到的,绝对的保密,没有他缺的,只有你想象不到的,额,这其实是他的原话。”   天哪,怪不得廖婷婷还有她的朋友被骗得神魂颠倒,原来都是因为这些广告词,只有想象不到的,却是妖族,冥界随意地花花草草到了人界可能都是稀有的品种,而且功效也十分特殊。   “你有没有想买的?”   可能是我说话的语气光是带着惊讶了,她便是以为我会相信这样的商人。   我摇了摇头,十分地决绝。   “真的,他什么都有,不管是你风湿,还是你拉肚子,大病小病,祛风止寒,延年益寿,都有特殊的药品,在他的那里都能够找得到,所以你真的一点也不心动?”   我依旧是决绝地摇了摇头。   我觉得廖婷婷很有可能就是被妖族的这个商人给害了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最不甘是付情多   “廖婷婷,你的姐姐叫啥来着,她也知道这个妖族商人的存在吗?”如果真的知道,那么百里赦说的倒是没有错了,真凶其实就是她的姐姐,还有桑妈妈,毕竟百叶草只有妖族存在。   果然,廖婷婷,点了点头,“平日里我要去采购点什么都是姐姐一起的,虽然我平时不太喜欢她,觉得她假惺惺的,特别是在我的外公面前,但是我还是在表面上和她相处的好,假象吧。”   这个问题其实不用问,廖婷婷本来就是一个藏不住什么东西的人,她连自己的家常都要告诉我,姐姐和她朝夕相处的,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恐怕廖婷婷几斤几两也是烂熟于心,她想要的就是廖婷婷这个位置。   “不过现在宋晓晓她好趾高气昂,我很气,就是看不惯她坐在我的位置上!”   廖婷婷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包薯片,说着便是将薯片塞进了嘴里,死命地咀嚼,就像是将宋晓晓也嚼在了嘴里一样。   我这个旁观者不禁替她哀叹一声,富家子弟之间为了竞争位置,还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这个百叶草想必也是花了大价钱买下的吧。怪只能怪廖婷婷她自己,没有城府,没有心机,在那么浑浊的地方是保持不了天真的。   现在被人陷害了,自己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调查事情的原因,而是质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精神病,先去的医院。   可能也真是时机登对了,我们恰好遇到她,要不然现在她在哪里都还不知道,说不定为了吃上一顿饱饭,然后误入了歧途。   真是太可悲了。   屠罡说了晚上妖族之人会自己到这里来,我好奇想要去看个究竟,可是门怎么也打不开,就像是上了锁一般,门把都要被我玩坏了也还不见门缝。   起初我以为是门坏了,后来想到了今天屠罡跟我说的,防止外面的人进来所以施了结界,屠罡在的时候我们来去自如,现在他走了,不仅是外面的人进不来了,就连里边的人也出不去了。   不一会儿屠罡过来了,我正愁着怎么跟他联系的。   “你把我们锁在这里了!”见他轻而易举地就把门给打开了,我有些不高兴,“欺负我没有元气。”   “你要出去?”   “你说呢,那个妖族的人来了,我好歹也要看一下他那边有什么线索呀。他可是我们进入妖族的关键人物。”   屠罡走进来,坐在沙发上,一副慵懒的模样“对,他确实就是我们要找的关键人物,但是呢,你和她是不能去的。”   “为什么?”   “妖族之人奸险狡猾,你们身上没有元气护体很容易就被他们利用了,就算是他处于控制的状态下,所以我把你们锁在这里,而现在又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跟你说清楚,免得你着急。”   我叹了一口气,人都找到了,还不能亲自去问,去看,那种感觉就像是心里面硌了一个石头。   “你就安心地在这里坐着吧,该问的我都会问的,不用你操心,乖啦。”说罢,屠罡站起身子,以身高优势伸出手在我的头上摸了摸。   我一直在等屠罡过来,可是到了凌晨也还没有听见他的消息,耳朵贴在门上也听不到一点动静,仿佛一切都在静悄悄地发展,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也一直放心不下,所以就算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也睡不着觉。   终于,薄暮微光,钟表刚指到六点,门铃就响了,我赶紧从床上起来,坐在沙发上,大约过了有两分钟,屠罡进来了。   和昨天一样。   “怎么样了?”   “有点困。”说着,屠罡就打了一个哈欠。   “说正事儿,我问你那个妖族人现在怎么样?他有没有告诉你关于妖族的讯息?”   我一脸正经不想跟屠罡开什么玩笑。   屠罡点了点头,“给你看个东西先。”说罢,便是用他的白衣长衫将自己的脸遮住了,再一次露出的便是一个陌生的面孔。再一次将长衫遮面,又重新恢复了原状。   “妖族之人?”   “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先去找到你的元气,再到洗血池恢复冥王的力量,所以我们得想办法潜进妖族,而这个妖族商人便是一个桥梁,我可以幻化成他的模样在妖族随意进出。”   “他们妖族之人和我们冥界不同,冥界的商人大多是人界的异体,也就是阴阳眼,他们多是偷偷摸摸来,然后蹭着戒备比较松散的时候,偷偷摸摸地回去,很难从正面进入冥界,但是妖族就不一样了,他们不仅没有禁止这些事情,反而还鼓励妖族之人在人界为所欲为,所以我扮成这样很容易进入的。”   突然想到了廖婷婷跟我说的那个商人,他们不是没有妖族的禁止吗?为何还是偷偷摸摸地卖东西?   “不过虽然妖族没有禁止,但是我们冥界不能坐视不理,但凡是抓住了在人界泛滥的妖族者,我们一般都是从重处理,决不手软,在这一方面也是妖族和冥界的一大矛盾。”   我点了点头,果然屠罡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我的疑惑,帮我解答难题。   “好了,现在说说我的计划,我易容成他的模样,然后进去打探,若是能够顺利躲过小妖的戒备,我尽力将你的元气拿出来。”   还没有等屠罡说完,我便是打断了,这个想法逃不严谨了,“首先,你确定自己遇到的就是小兵?而不是红缚,虽然前几日红缚出现在这里,但是我们并不了解她的行踪,如果她在妖族,而恰恰碰到你了,那么所有的计划全都完了,你是中流砥柱,不能出问题。”   我顿了顿,看着他认认真真地听着,又继续说,“第二,你进去了,我在外面等你,这样不仅是你有危险,我也有危险,事倍功半,而且我在外面隐藏住也什么事情都不能做。还不如我自己进去,看到不用拿,直接融进体内就行。所以,你不是有易容术吗?干嘛你来伪装,我来呀。”   “不行!太危险了。”   “我还没有说完,现在红缚她人是不知道踪迹,我只身进去遇到她就是死路一条,我知道,但是,我们可以想办法把她留在这里,等她知道有人闯进了妖族,那时候已经完了,赶不回去了,等她到了妖族,我们已经逃之夭夭了,岂不美哉?”   屠罡皱着眉头,“还是不行,元气一定藏在最隐秘的地方,你进去万一是惊动了他们那么便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对,正是因为元气藏在最隐蔽的地方,才得我去的,那是我的修行,我能感受到,你能吗?”   说到这儿,屠罡是哑口无言了。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红缚,我们怎眼才能让红缚留在这里?这是一个难题。”我皱着眉头,难想象出来。   “这个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屠罡低沉的语气带着点自信。   “哦?你有什么办法?”桃花眼里流出星耀。   “这个我自有办法。”屠罡的眼神带着略微的思索。   “不行,你的伤还没有好,你打不过红缚的。”虽然现在他能够用元气制造结界了,但是他还是不能打过红缚。这一点他的心里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谁说了我要去找她打架了,现在最主要的就是你,你进了妖族可别露馅了,他们是十分团结的一个族,要是知道了你冒充他们里面的人,不等红缚回来,便是能够将你剥了吃了。”   “这个我知道,找到元气之后,我便能够迅速地出来,那些小妖都难不倒我。倒是你,什么方法让红缚现身,而且还将她困住?”   说着,我感觉自己已经置身在妖族里边了,手脚不自觉地冰凉,有些许冷汗。   “相信我的颜值与智慧。”说罢他脸上又露出笑意,嘴角的两个梨涡显现,霎时仿佛所有的阳光都洒在了他的身上。   “什么时候了,还这样。我心又怎样,不信又怎样,改变不了你打不过红缚的事实!”   屠罡笑了笑,“红缚不是认为我已经死了吗?这是你知道的,你不知道还有。我是没有灵魂的鬼王,一份荣耀,一份责任。死了之后便是幻化成灰烬,永世不得超生,当她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正是我化为灰烬的时候,那是我使得法。”   “真正的我已经和南无逃走了,后来我无意间听到她给我建了一个衣冠冢,就在妖族大殿的内殿之前,所以说现在若是知道我活了过来,而且还在这里,你觉得我有能力将她留下吗?”   他的表情没有了之前的笑意,而是微微的皱着眉头,之前碰到他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不在红缚的面前现身,他的回答是,欠红缚太多,现在看来又一次利用他们不明不灭的关系了。   屠罡的心里应该也是不好受的吧。   他忽地看向了窗外,幽幽地说了一句,“也蹭着这一次,好好地跟她解释一下。”   “你要补偿她?”   “情感是没有办法补偿的,永远是爱得多的人容易受伤。”   说这句话的时候,屠罡双眼直愣愣地看着我,我知道他心里想要表达什么,红缚于他就像是他于我一样。   他欠红缚的,就是我欠他的。   ☆、第二百五十五章 妖族   我们商量好一切后,廖婷婷还在睡觉,我都把她给忘了,更别说是屠罡了,完全没有想起来这儿还有一个人。   最后我们决定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只告诉她不要乱走,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大人去办事,让小孩子留在自己家里一样。   我们的计划就在这几日,先是屠罡做出改变,之前一直都是躲避红缚的,现在变成了找红缚,不,应该说是让红缚找到他。   所以他没有佩戴香囊,他本就是鬼王没有香囊在身,方圆几里的小鬼都不敢靠近,就算是那些低级的小鬼也能够感受到他的气场,那就更别说是红缚了,所以红缚感受到了就一定会来的。   如果几日都没有来,那么说明红缚没有在这座城市,所以就不是去妖族找元气的好时机。   屠罡一走,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囚鸟一样。又开不了门,外边人也进不来。   他倒也是想的周到,给我们买了一个星期的食材。   这是我正收拾着桌上的残羹,门把便是突然响起,门被突然推开,猛烈的撞到墙上。   “砰”地一声,手上的,盘子差一点掉在了地上。   看这屠罡慌张地闯进,这几日以来都没有这样粗鲁过。   “怎么了?”我有些担忧的看着他。   “快,我马上将你易容,送到妖族门口,你带着香囊,小心。一定要小心!能不说话的时候就不说话,直视前方,走你的路,不要去管别人的眼光,绝对不要做出一副心虚的模样,记得!还有,带着你的桃花簪……以防万一,你遇到危险暂且拖着,我一定来救你。”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没有了之前一点花花公子的浮躁,越是在这样危机的情况下,就越是沉着冷静,和百里赦一样,这大概也是鬼王的一个共性吧。   说罢便是感觉周身凉气四起,眼前全是屠罡的白衫。再等我睁眼时,看到端着盘子的手也是布满了老茧。   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额前的刘海已经不见了,却是有一根又长又旧的抹额。而且还换成了一头短发。   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而且看屠罡的角度也不同了,那就说明身高也变了。   刚才在厕所里面的廖婷婷现在走出来,一脸惊讶地看着我,却又是露出了一丝欣喜。   “诶,药哥,你也在。”说罢又看向屠罡,“怎么样?我说他的草药好用吧,现在你都成了回头客。”   屠罡看也没有看她一眼,紧紧的锁着眉头。然后将我手中的盘子一把夺过放在桌上,“走,快!”   “诶,你去哪儿?吴怡呢?”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廖婷婷的声音才落下。   “招呼也不跟她打一声,把她一个人留在这会不会出什么问题?”我有些担忧了。   “不会的,她现在连门也出不了,而且储存的食物已经够她吃一个星期了,一个星期之后结界自动消失,而且……一个星期之后,我们都还没有回来的话,那就永远回不来了。”   他就是眉头看着我,眼神里有些许担忧。   “一定会回来的,我还没有吃够你做的菜呢。”   停顿了两秒,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风簌簌的从耳边穿过,就这样的速度若是经过了旁人,他们应该也只道是一阵风罢了。   我知道现在屠罡很急,因为红缚已经发现了它,他的气味在空中飘荡,所以不管去哪儿,红缚都知道。   所以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将我送到妖族去,而且还要蹭红缚没有注意的时候再回到这里。   路途从光明到黑暗,越走越阴森,和冥界不同的是,进入冥界,需要穿过三途河。三途河里,不说是险滩急流,里面存在的东西比这些还要危险。   若是常人要去三途河,那都是有去无回。而要到妖族,穿过的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树林里十分的阴森,每一棵树都长得茂盛,它们的枝叶相覆盖,没有一丝光线透进来。偶尔传出几声奇怪的鸟鸣。   “迷影树林,看上去和一些山里的树林没有什么区别,在平静的表面上潜藏着无数的危机,若是没有元气护体,便会成为隐藏在树林里的东西的盘中餐。懂吗?就算是被妖族的人发现了异常,也不要往这个树林里钻。除非你自己已经获得了元气。”   屠罡眼睛直视着前方,半刻也没有停留。我应了一声。   这应该是从人界到妖族的通道,我记得从冥界到妖界去,得经过野鬼村,一直向前,跳过熔岩山才能到妖族。   妖,冥,人,三界相通,   到了妖族门口,屠罡还一副恋恋不舍地看着我。又重新嘱托了我几句,让我一定要小心。   我侧头看了看那些低级并没有幻化作人形的妖物,有点慎人,但就算是看到我也没有什么别的反应。   这说明我现在在这里是安全的。   “你快回去吧,一会儿红缚跟着来了计划就全泡汤了,这里灰蒙蒙的天也没有什么看头。”   屠罡最后回望了我一眼之后还是走了。   其实我的心里是没有底的,不过他走了之后,我没有后路,没有依靠的人了,反而心更是坚定了起来。   这里的天不像是冥界一样,一直都是黑暗,有光但是没有太阳,太阳就像是隐藏在厚厚的云层里边一样。   细细的看,天色不仅是灰的,还带着一点黄。   不能心虚!屠罡的话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不管做什么都不能贼眉鼠眼的,要不然反而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妖族和冥界有太大的区别,在冥界里,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看到的都是人。而在这里,看到的虽然都是活的,但是样子一个比一个可怕,一个比一个凶猛。   各式各样,在妖族之外大多都是原型,蛇蝎子,鸟,蜘蛛这些自然界常见的生物,在这里全都像成了精一般,硕大无比。   还有一些介于妖和人之间,两腿之间,一条耗子尾巴,脑袋上顶着两只耳朵,应有尽有,没有最怪的,只有更怪的。   经过他们的时候,说实话,我的内心还是虚的。不过他们还是选择无视我,我身上人类的气味被香囊掩盖了。   暂时还是安全的,妖界的大门也一点也没有冥界的阔气,让我想到了土匪窝子。这不禁让我感叹,像红缚这样完全看不出他原型,那得需要修炼多长时间?   进入了大门之后,所见的景象渐渐正常起来。这里也算是红缚的府邸了,没有像冥界一样,雕梁画栋,长亭古道。   而更多的是山洞石窝,高台刑柱。来来往往的仆人随从也没有,屠罡说他们是团结的,所以修行能分高下,但并不能分贫贱。   说来也奇怪,我并没有感受到有任何的异动。   我所想的是来到府邸之后,随着元气的律动,多多少少我应该是能够感受到一点的。但是并没有。   不过在每一次转弯抹角处,我都能够准确的判断出方向,有一种直觉的存在,就像是第六感一般。   身旁经过两个穿着粗布短衣的人,他们看着彼此,好像在大声的交谈着什么。   能不说话,尽量不说话。屠罡的话又再一次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加快了脚步,身后吆喝的声音更是大了。   这时才听清楚他们口中所念的词,应该是一个人的名字,而这个人应该就是我。   我回过头,见他们两个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没有说话,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们。   “好久不见啊,去人界做大买卖了?说,换的几张人皮?”   我脑子飞速的旋转,想着寻常问答会说些什么?   我先向前一步,也幽幽的来了一句,“不景气,和以前一样,还省得我跑了那么长时间。”   他们两个听后,这是捧腹大笑。   我自己都不明白笑点在哪里?是我的语气不对?还是说我回答有错?   不行,不能让他们一直问我,既然是相熟之人,平日里应该也少不了这些寒暄。   “对啊,好久不见,你们这两日又去哪儿了?”   “还能去哪儿呀?谁像你胆儿那么大?洋鬼子现在看的那么紧,一个多月了,才一张人皮。”   其中一个妖回答,洋鬼子?我一脸黑线,起初还不太明白他们说的是谁,后来想了一下,在人界去贩卖药品,也只有冥界的人才会管。   所以他们竟然称冥界的人是洋鬼子。   我也附和着打哈哈,离开的时候,内心的石头终于掉了下来。   就在这时我竟是看到了向我迎面走过来的百里赦!   百里赦!   几日不见,他除了看上去更疲惫一点,没有半点的变化。   我忘记了自己现在别人的皮囊,上前将他拦住,“百里赦。”   他皱着眉头,一脸厌恶,并没有多看我一眼,将我一把推开,直接往前面走。   就算是不认识现在的我,也不好奇我为什么认识他吗?   就像是久久笼罩在心里面的阴霾一下子就被阳光照开了,只要是百里赦还健在!   叫他百里赦不答应,我又喊了一声吴怡,可他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第二百五十六章 元气聚形   再一次见到百里赦时,我是很兴奋的,可是他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还是一阵熟悉的寒气,不过在人界的时候,寒气明明已经消散了,成了正儿八经的人类,为什么现在又成了这幅摸样,而且我叫吴怡的时候他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不认识吴怡?是失忆了?   他的步伐不快,但是一直再往前,就像是目的明确的要去一个什么地方。我跟着他,想看个究竟,红缚将他抓回来没有束手,也没有束脚,那么就是说她一点也不担心百里赦会逃走了。   要不就是百里赦服从于她,红缚对他很放心了,要不就是百里赦没有能力逃出去。   我跟在他的后面大概只有两步远,而正是这两步远的距离,我也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冰凉,没有一点温度,让人窒息的感觉,这属于阴气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就像是廖婷婷害怕笑靥如花的屠罡而不害怕寒冽彻骨的百里赦一样,其实也是因为身上的阴气,本来我已经对这免疫了的,但是在人界呆了太久,所以现在感受到了,心里边不仅还是有一种压抑。   “诶,你这又是去哪儿?”我去注意百里赦了,而旁边的行人我倒是没有看,没想到又碰见了刚才的那两个妖。   不过他们并没有多看我前面的百里赦一眼,不应该是一个冥界的鬼,而且还是鬼王穿行,会很好奇吗?难道说已经是习以为常了?   面带着他们的疑问,我面不改色,“有点事情要去办。”   “诶,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正经了?”看着他们明明是人的脸,手臂上却还有着粗糙,像是树皮一样又是绿色,还像是癞蛤蟆一样,有大块的疙瘩,应该是这妖还没有完全进化完吧。   或者是说他们在人间取得人皮,然后将自己完完全全装进人皮里,也需要一段磨合的时间。   我看了他们一眼,没有继续说话了,说的越多,暴露的越多,现在他们好像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我依旧面不改色,昂首挺胸地向前,跟着百里赦一道转弯。   不仅是刚才的两个小妖,经过的所有妖怪都没有看百里赦,反倒是将我看着,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异物一样,难道说平日里,这个妖怪在妖族所处的时间太短,大家都眼生?   不过他们为什么不注意百里赦?难道他们看不见?   我大胆地猜想着。   虽然我的内心被元气指明了方向,现在是南辕北辙,但是好不容易找到了百里赦,我不可能就这样走了。   只是不知道屠罡能在那边拖住红缚多久?   心中就像是有一团行走的暗火,这种感觉就是元气明明灭灭在跟我联络,在让我过去。而且它是任意变换位置的,没有一个固定的点。   不过它移动的速度也很慢,慢到我能够以步行的速度追赶上它。但是在这里红缚为什么没有将我的元气给封锁住?就那么放心地随意放着。   百里赦一直往前,就像是要走穿这个妖族,走到一个石窝,外面有两个壮硕的妖怪,还是介于人和妖之间没有进化得完全,让他们看上去很畸形。   百里赦从他们之间走过他们眼睛也没有眨一下,我也学着百里赦的模样,想从他们的中间跨过去。   脚都还没有完全伸出去,便是被他们两个一把抓住。   “干什么呢?”其中一个壮汉竖着眉毛,一副很不悦,很不耐烦的模样。   我望眼欲穿,看着百里赦走进黑暗,越走越远。   他们两个见我一直往里边盯,也一同转过脑袋,不过抓着我的手并没有减一点力气。   很快又转过头来,“你不懂规矩了?”   只恨这个卖药的身子骨瘦弱,面前的这个妖物身形简直是他的两倍。   我脑子飞速地旋转,想着办法。   “两位大哥,我不是有意冒犯的,这没休息好,规矩都忘了,若有冒犯还请原谅。”我说罢,抓住我衣领的手放了下来,我扯了扯被拽皱了的衣服。   虽然说妖族是很团结的,但是我忘了一点,就是妖族不是一个族,而是很多族,什么狐狸,蛤蟆,山熊。   他们团结只不过是本个族部的团结罢了,怪不得我一路走来,那些人都要以惊诧的眼光看我,一定是我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无意间闯进了别个部落里,所以才惹得那么多目光。   而百里赦没有被阻拦,只能进一步说明他不能被这些妖族之人所看见!   我退出了石窝,现在进不去,而百里赦这幅模样肯定也是不会主动出去的,所以我还得先找到自己的元气,恢复了力量再感应百里赦,最后带着他一路逃出去。   屠罡,你一定得拖住!   一会儿燃起,一会儿又熄灭,这一明一灭之间,我还是能够靠着感觉找到路。   不过在我行进的路上又看见了那两个小妖怪,他们更是惊奇,我一会儿往这边儿走,一会儿又往那边走。   不过对他们的话语我是充耳不闻,只顾着自己脚下的路。   没走多远,我竟是看到了自己!   和百里赦一样,围着这个殿宇转悠,就像是钟表的指针,半刻不停息,而且目的性好像很明确,我现在意识很清楚,我就是吴怡,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吴怡,不会再有第二个。   红缚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创造出相同的我来,所以说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面前的吴怡是我的元气罢了,也难怪这些小妖看不见,以为冥界的元气幻化成的印象也只有冥界的人才能看到,和他们的妖气完全不同。   那就像是声音频率一样,声波不同,那么有的人能听见,有的人则不能听见。   所以说我才感觉到自己的元气会转移,也不知道红缚施了什么法术,让元气凝聚也不乱飞。   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红缚不是已经吸食了百里赦的元气吗?   刚才遇到的那个百里赦是怎么回事?   莫不是这小道消息有错误?不过不管怎样,我都要先将自身的元气恢复了,然后再将百里赦带出去!   看着长廊上的自己,怎么都觉得别扭,就像是面前放了一面镜子一样,虽然我现在的形体不同,但是通过我的眼睛看到的就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   不用过去跟那个“吴怡”打招呼,她只是元气的聚形,没有记忆,没有意识,他们最主要的应该就是找到自己的主人吧。   也难怪我一进这妖族的大门,就感觉到了元气的存在。   看了一下四周,没有妖,可是我怎么才能够将元气吸食进来呢?   我憋了一口气,看着离我还有一段距离的自己,猛地冲了过去,希望它能够通过这猛烈的撞击回到我的体内。   但是没有一点用处,我竟是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就像是一朵云,看着是一个完整的形体,挨着的时候竟是成了烟云,穿过之后他又重新变回了完整的自己。   不过在经过她的身体时,我能感到自己的筋脉明显暖和了一下,就像是一下子置身在了温泉里边。   不过还是没有丝毫的用处,“吴怡”还在继续向前走。   我记得百里赦以前跟我说过,红缚惯用一种手段那就是自己得不到的上了锁的东西,她也不想让别人得到,于是自己再上一把锁,只有自己的元气才能解开。   现在这种情况就很明显了,按理说我只要是靠近便会自行解除上面的封印。   不行不能让她走过去,那边是别的妖族部落,我进不去那就麻烦了。   我现在虽然是不能收回元气,但是元气跟我还是有一点灵犀的,就像是现在尽管她要继续往前走,都比刚才的速度慢了很多,而且时不时还会回头望。   尽管她可能看的不是我,但这便是表明还有一丝牵连,并没有完全变成红缚的力量。   我又试了几次,从她的身体里穿过,然后再转到她身后。   突然她回过头来,转了一个方向走了。   我内心一阵雀跃,刚才一直都是我来找她,现在终于换成她来找我了。   只要是能跟我走,那么我便是将她带出去,再想办法也不迟,而至于百里赦的元气,我也没有办法带走了,只得先找到他人再送他来用同样的方法。   我不管是在前面怎样走,她都跟着,我故意在平坦的长廊上走“s”型路,他便也是跟着走。   我这样也算是成功了一半。   正准备往外走的,忽地身后又传来那两个小妖的声音,他们面色看上去很古怪。   我并不想跟他们交涉什么,加快了步子往前走。   “诶!”他们两个喊叫着,也跟着过来,我回头看,并不是看他们两个,而是看元气也跟着过来了,这才安心地继续前行。   忽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急促,他们跑了起来,我可能刚才在他们面前表现得太异常了,所以他们现在开始怀疑我了。   看着离妖族大门已经不远了,胜利就在前方,现在的我好比身处在它们的包围圈里,只要是远离了这儿,不管向哪里都比在这里安全。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一刀断情愁   就在出大门的那一刻,“砰”的一声,我一头撞上了像是玻璃一样的东西。   我摸着额头,看了看眼前,并没有什么阻拦物,伸手便是摸到了一层硬硬的东西。   结界!   一股强烈的阴气从天而降,心里边的压迫感剧增,而就在这瞬间,随着阴气一同从天而降的还有屠罡!   不过屠罡跃下来救我的,他的双手紧紧地贴在两侧,着地时身子摇摇晃晃的,就像是失去了平衡一般。   踉跄了一下,又倒在了地上,他现在在大门之外,我想要过去,可是伸手却是碰见了结界,打不穿的坚硬。   “屠罡!”我一手垂着结界,看着他皱着眉头望向我这边,依旧是白衣长衫,不过没有再翻飞,而是无精打采地垂在地面上,身上就像是附着了一根绳子一般,袖子上也是勒痕满满,不过这绳子肉眼根本看不见。   “屠罡!”我又喊了一声,也并不在乎四周的小妖全都用奇异的眼光望着我这边。   他张着嘴好像也在说什么,但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忽然红缚在屠罡的旁边现出,身子由透明慢慢地转实,她手中的绳子也显现了出来。   红缚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然后缓缓地躬身,伸出双手将屠罡扶了起来。   现在情况已经很明白,很清楚了,红缚绝对是发现了我们的阴谋,然后将屠罡捆了起来,回来阻拦我。   我就差那么一点逃离了贼窝。   屠罡站起身子比红缚要高上一个头,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红缚功力增长很快,别说是屠罡了,就是屠罡和百里赦加起来,兴许也不是他的对手。   百里赦的元气兴许是被她吸食了,但是并没有完全被吸食,我刚才看到的百里赦绝对不是幻想,也绝对不是他本尊。   突然,红缚一扬手,面前的结界就像是破碎的玻璃“哗”一声,散在空中了。   而我的周身也是旋过了一阵风,再抬眼时,看世界的角度变了,手上的茧也消失不见了,我又变回了我。   结界一散,那种致命的压迫感又再一次袭来,一刹那,我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便是被掐住了脖子。   “你不知道有些地方是轻易去不得的吗?煞费苦心在人界找了你那么久,竟是自己送上了门儿,我很好奇你是妖狐一族的吧,小小的狐狸精,竟是将两个鬼王迷得神魂颠倒。”   说罢,眯着眼睛看着我,眉眼之间没有一点的怜惜,现在的她已经年轻了很多,应该是吸食了不少年轻少女的精气吧?指甲上的红血淋淋,也不知道经过了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慈祥的,背部也有一点佝偻的奶奶了,曾经有一点微微臃肿的身体现在也像是一根细柳,看不出任何的岁月的痕迹。   我小时候就想过奶奶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大美人,现在果不其然,像是一个成熟稳重的三十岁女人,不过样子却还是狰狞。   我能明显地感受到她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了几分,竟是直接将我举了起来,我双手紧紧地拽着也丝毫不减脖子上的疼痛感。   这些人怎么这么喜欢掐我脖子?是我的脖子太细,还是他们的手太大?   红缚的细长指甲直接陷进了我的肉里,暖热的鲜血顺着脖颈一直向下流着。   红缚狰狞的面孔在我的视野里存为了永恒,在我感觉世界的颜色都成了灰的时候,她忽地将手放了,倒在地上,脑子一片昏黑。   我感觉自己的存在永远没有掌握在自己爹手中,就从小时候我有记忆开始,是她引导走进了浑浊的世界,不杀我,却又不由我主宰命运,为了不让屠罡找到我,将我嫁给百里赦。   还一次又一次地将我的生命玩弄于股掌之间。   “哼。”我不禁冷笑一声,忍着身上的疼痛,对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嚎了一声,“怎么?要杀我你怕了吗?”   我知道现在红缚杀我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但是她能在最后将我放下并不是因为心中起了恻隐之心,并不是因为我是她一手养大的,而是因为屠罡。   她对我做的所有的一切,不管是爱,还是伤,都是为了屠罡!   眼前的昏暗还没有完全地显现,只是模模糊糊的影子,忽地,“啪”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在我的脸上绽开,火辣辣的痛感瞬间散出,喉头鲜血也喷涌出了不少。   “红缚!你若是动她,我便与你恩断义绝,我不死不灭,亦永生永世与你刀剑相向,杀你人,坏你事,断你路,直至你跌入炼狱永世不得超生!”在昏暗中,屠罡咆哮着。   在我的眼里,红缚一向都是要强的人,现在屠罡越是这么威胁她,她应该像是受力的弹簧。   而我却是低估了屠罡在他心里的位置,她噤声了,竟是什么也没说。   地面上很湿,软软的又粘糊糊的,一时间这世界仿佛静止了,妖界不像是冥界一样,安静下来就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这里的鸟叫虫鸣原来如此的清脆干净,甚至花开的声音都蕴含在其中。   慢慢地,我的视力恢复了,眼前的一切让我震惊,红缚手中拿着一把软剑,指着屠罡的喉头,屠罡一动不动,闭着双眼。   红缚的软剑闪着寒光,只要是微微一动就能刺穿屠罡的喉咙,他没有闪躲,没有动摇,很自然地,甚至是故意将自己的头微微地仰着,好让红缚能够更容易地取他性命。   我不敢出声,唯恐树上的落叶飘落下来弹动了软剑,刺到了屠罡。   心被揪在了一起,脸上的疼痛感还有消失,脖颈上的血液还没有完全凝固。身后的元气早已无影无踪。我们的计划失败了,既没有找到元气,也没有找到百里赦。   现在还被红缚抓了个正着,鱼死网破也逃不脱了。   “噌”软剑掉落到地上,发出声响,屠罡将眼睛微微睁开,平日里嬉笑的眉眼现在里面装的尽是忧伤,我从未见到过的忧伤。   “你们走吧,屠罡,下一次见面我们是敌人,曾经我爱过的敌人。”忽地,她转过头,凌厉的双眼透出光芒,“下一次,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说罢,袖子一挥,屠罡便是被弹出了数米之远跌坐在地上。   红缚经过我时,并没有看我,径直往门里走。   我跑了过去,跌跪在屠罡的身边,有些心疼地看着他。忽地,他笑了,笑容里满是无奈与沧桑。眉心微凉,心亦微凉。   他伸出手摸着我刚刚被红缚扇了的脸,轻轻地触碰也传来微微地刺痛。   “疼吗?”   我使劲摇了摇头,看着他温柔的眼波,鼻子一酸竟是掉下了两滴眼泪。   “还说不疼都哭了。”   屠罡将我轻轻揽在怀中,我的心就像是一朵小小的凋落的花被他放在手掌,小心地护着。   我们还是来到了酒店门口。   “鸢儿。”   “嗯?”我转过头,觉得这个称号有一点别扭,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叫我。   “几日之后,百里赦会回来的。不过你们也许再也不能回到冥界,不能拥有至尊的地位,再也没有万人的捧颂,你们会受伤,会流血,会生病,会白头,会死亡,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蕴盛苦,会真正地成为平凡人,鸢儿。”   说到这里,他伸手拂开了我额前的刘海,“不管怎样,我相信你和百里赦会幸福的。”   “屠罡,你怎么突然说这些?我们先回酒店好好休息,再从长计议。”我一下子有点慌乱,屠罡说这话就像是要和我永别了一样。   他摇了摇头,“红缚太强大,我打不过她,长久的消耗,众人的痛苦还不如一刀情绝,再也不会有情愁。”   “屠罡,你不要吓我,你要去找红缚?你既然打不过她,就不要去送死了,也许,也许还有别的办法也说不一定!”   我拉着他的手,看着他凄凉的表情,眉角微微地触动。   忽地,屠罡挣脱了我的手,背了过去,一路向前,头也不回。我想要追上去,却是在迈开第一步的时候便倒在地上,双脚是被屠罡施了禁步,动弹不了。   “别走!”   我叫得有些许凄惨吧?酒店门前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着我,可是任由我如何地喊叫,屠罡头也不回,不管是我祈求还是嚎叫,都没有半点反应,这一次的屠罡真的和以前不同。   心中的苦涩蔓延至五脏六腑,乃至四肢。   回到酒店时,我的脚就像是灌了铅,沉重地难以迈开步子。   一条只需要五分钟的路程竟是让我走到了天黑,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屠罡去妖族干什么了。   还是同一个房间,我轻轻地敲了敲门,原以为里面不会有人开,身子重重地倚了上去,却是在下一秒被放进了房间里,跌入了软软的怀抱。   “啊,吴怡,我还以为再也出不去了,你去哪里啦?怎么这门打不开就算了,窗户也打不开,还好有空调要不我就被闷死在里面了,吴怡啊,诶,吴怡,你怎么了?”   刚一进门,廖婷婷就像是念经一般,在我的耳边碎碎念。   ☆、第二百五十八章 愁绪千丝万缕   也许是心中的惆怅太深,身体微微地颤抖,廖婷婷以为我冷着了,将我整个人用被子裹了起来,内心难受的感觉无以复加,仿佛就像是跌入了深渊,屠罡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真正成为凡人?百里赦会和我幸福的?心像石沉大海,不仅没有了氧气还没有了光。   虽然红缚在最后一刻将我放了,但是现在的窒息感一点也不亚于红缚掐住我的脖子。   愁绪千丝万缕,我倒不是在乎什么地位,什么名分,我也是一介凡人过来的,我在乎的并不是冥界里是否至尊,我只想要身边的人都安安稳稳的,生活平平静静的。   我就像是得到了全世界,然后再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   廖婷婷一直在我的耳边说着什么,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看着她紧锁的眉头,我竟是觉得世间也许仅剩下的温暖就是这了。   在所有人抛弃你的时候,还有一双皱着的眉,温柔的眼。   我就像是失了魂儿的人看见廖婷婷又回过神来了,扯动着嘴角,勉强地给了她一个微笑。   “吴怡!你别要吓我啊,怎么又突然笑起来了?吴怡,你是受什么打击了吗?那个人呢?”   “走了。”我控制不住的,声线里也带着些许凄凉。   “什么?又走了?”廖婷婷惊讶地。   为什么要用又?哦,对了,百里赦不见得时候,我也是这么跟廖婷婷说的。   “吴怡,没关系的,就是失恋嘛,我们再找个更好的行不?”   听着她又将我和屠罡想到了一起去,我也没有多的力气跟她说了。   忽地,就在这时,我的身体一阵鼓胀感,就像是有东西在我的血液里边颤动,没有痛感,肉眼也不能见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种感觉就像是当初在浮狱里厄刹用蛊虫钻进我的血管里一样。   难道是我在妖界沾染了什么蛊虫?我的内心一紧,不会吧,我什么感觉都没有啊?   就在这时,身体里边的异物感忽地涌到外面,整个人就像是被撕裂了一般。   忽地眼前闪过一道暗光,落到地上的竟是一个瘦弱的小老头,皮肤就像是老树皮一样,有皱褶,有疙瘩。   “药爷。”   “妖。”我和廖婷婷的声音同时响起,很显然,刚才我变换回自己的身体,他还一直隐藏在我的身体里,没有出去过,所以现在蹭着屠罡的气息淡了之后迅速出来了。   我警惕地往后缩了缩,然后又将廖婷婷拉了过来。   “咦?你和药爷?你们认识?他怎么?啊!”廖婷婷面色苍白带着一点惊恐,指了指我,又指了指那个妖。然后叫了起来。   现在我和廖婷婷两个人肯定打不过他,他不管修行再怎么小弄死我们简直像碾死两只蚂蚁一样。   不过他的反应就像是我一样,向后退着,然后转头就要往外面跑。   “诶,你等等!”我大喊一声,他没命地跑着,就像是一阵风一般。   “砰”的一声。声音不像是关门,倒像是脑袋撞上了什么东西。   我赶紧起身,过去看情况。   只见那个妖怪现在正慌乱地想要出去,我们的门是开着的,但是屠罡的结界并没有消散,刚才我能进来估计也是屠罡在我身上的气息并没有散去,现在正好将他拦截了下来。   我抱着手过去,看着他,他就就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双脚都有些微微地颤抖,一个劲地往后靠,靠到结界上,又转过身去拼命地敲着结界。   静静地看着他死命地敲着,一直到精疲力竭。   刚才迷茫的廖婷婷现在也过来了。   终于妖怪停止了挣扎,一脸胆怯地看着我。不应该是我怕他吗?难道是屠罡把它教训了,然后屠罡在我身上的气息还没有散去,所以现在在他的眼里我就是屠罡?   毕竟他们妖族的人多半都是用鼻子来感应的,对了既然是用鼻子来感应的,他又那么怕屠罡,我何不把屠罡给我的桃花簪拿在手中?   “哼!”我刻意地重重哼了一声。   随着这一声,他的身子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反正他现在也出不去,我转头回去将桃花簪别在头上。   “只有我才能让你出去,若是想活命得听我的,我可以保你不死。”我冷冷地看着他。   “你,你别杀我,我什么草药都有,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只是我在人界做生意也不容易,你不要杀我。”   他两腿颤抖着,就差跪下来求我了,双眼里浑浊的昏黄,想必也是老病风尘,本在人界,年龄样貌就会增长,他看上去如此老,肯定在人界呆了很久,也就是说他害了很多人。   光是看他的模样是挺惨的,但是想了一下他将妖族的东西卖给平常人再换取人皮就觉得恶心。   “我不要你什么东西。”   “啊?”我说完之后,廖婷婷便是失望地看着我,“什么都不要吗?他可真是什么都有啊。”   说罢便是将我拉到一边,“不要白不要嘛。”我挣脱了她的手,现在并不是占小便宜的时候。   他又将我拉过来,弱弱地说了一句,“你不要我要嘛。”   “别闹!”我再一次挣脱她的手,看向妖怪。   “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我便是将你放走。”   “您,您请尽管说,只要是我办得到的,绝对给您办好了!”   “带我去妖界!”   “这,这。”他犹豫着。   “怎么?你想在这里呆上一辈子?”   “不,不,我族还有嗷嗷待哺的小妖,实在耗不起。”   “那简单了,带我走!”   “只是这人是不能随意穿梭进妖界的,就算是您有九条命也不够喂妖怪呐。”   他像是在好心地劝告我,但是我意已决,屠罡在妖族,百里赦也在妖族,就算是红缚将我放了,我也不应该用屠罡的性命来换我的性命。   屠罡说要用自己去补偿红缚,可是从一开始都是因为我才导致一切难以斩断的情丝。所以说现在我才是承受一切的人。   屠罡说百里赦会回来的,但是他甘愿就此做一个平凡的人?我不信,这里没有他的用武之地,所以给他的苟活还不如不给。   这妖族,我一定去一趟。   “你只要是将我带过去了,我是生,是死,这些都与你无关了,你只需将我带到就行,你应该知道我是去过一趟的。”   他们妖族的鼻子如此之灵,怎么可能闻不出来。   他点了点头。   “冒昧一问,您是与我们族长有恩?”   族长?红缚?   “为何如此说?”   “因为,我在您身上闻到了一股杀气,是族长的杀气,她若是要杀一个人,三秒之内便会化为齑粉,而您却是安然无恙,只道是您对她有恩?”   我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现在我是没有能力驾驭住他的,只有让他怕我,在我不用出手的时候便是要想办法将他克制住。   光是我身上屠罡微薄的气息是不足以压制住他的,而且这气味一到明天就会消散。   “我此次去妖族就是要找你们族长。”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与你们族长的恩恩怨怨,一时间说不清楚,所以明天去做个了断。”   我清楚自己也许一出去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回想来到人世间的这些年,我就像是一张白纸,被红缚一描摹,学会了恩与仇,被百里赦二描摹,学会了爱与恨,被屠罡三描摹,学会了情与愁。   我蜷缩在床上久久不能安眠,本说是好好睡足了,养精蓄锐明日去妖族也好在鱼死网破之时,将利益做到最大化,就算是自己死了,也不能委屈了屠罡和百里赦。   可能所有的事情都会和我想的背道而行,但是我不想就此潦草地了结了此事,也不想就此被别人填上了缺口,就此当我是个傻子什么也不需要懂,什么也不需要做,让别人背负我该背负的东西。   辗转反侧也难以入眠,也许我做出的选择是错误的,但是好比过在这里坐以待毙。   还是睡不着,我叫起了蹲在墙角的妖怪,示意他可以出发了。   至于廖婷婷这边,屠罡准备的食材还够她三日,若是三日之后能回来,便是能救她,若是回不来,今生都不能再相见了。   屠罡在此是付了一个月的房费,所以这里暂时还是她的避难所,如果三日之后我还不回来,那么屠罡在此施的结界也失去了效果,她也能出去了。   就此别过,剩下的日子只能靠她自己一人打拼了,世界其实是公平的,一半富贵,一半贫贱。廖婷婷前二十年都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后面的二十年应该也会让她尝到苦头,学会了隐忍和低调之后,剩下的年月就能平静地过了吧?   我在此爱莫能助,只能给她最好的祝福。   一个人的一生其实就是一条抛物线,你看了某三个点,便是能够知晓她的命运,以后的生活会往哪个地方发展。   我看了还在熟睡的廖婷婷一眼,祝福我吧,祝福我有好的消息,三天之后能够与你见面。   ☆、第二百五十九章 白裳陪衬谁的红颜   这个常年在人界的妖还是懂一点人情世故,和我的交易如做生意一样,一份钱一分货,诚信老实,并没有耍什么花样,径直就带我来到了妖族门口。   我最后提出了一个有些过分的要求,就是要求他把身上穿的那件破旧的外套脱给我,好歹也遮掩住我的气息。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脱给我了,我披上总觉得有一股臭臭的味道,也不是汗臭,就是怪怪的,应该是妖身上惯有的气味吧。   不过也好,越是重的气味对我来说就越是有利,只要是能够遮掩住我活人的气味就好了。   到了一声“珍重”之后,便是像一阵风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树林和昨日一样是昏暗的,枝叶茂密不见天日,不过大门和昨日有区别,竟是挂上了红花长襟,一派祥和,就算是门口的妖怪也是挂上了喜悦的笑容。   门口的地面拖上了长长的花路,是血红的彼岸花瓣和一种我不认识的白色花瓣铺撒的。   怎么看上去这么别扭?   我所想象的不应该是腥风血雨,还没有到妖族就闻见了血的味道吗?   然后血流成河,漫山遍野的尸体都在妖风中化为灰烬,天色阴暗无光,现在竟是一片祥和!   我在树林里暗自观察了一段时间,不断有妖怪进入大门,不仅是妖,还有一些冥界的人也进了门。   大家都簇拥着,热热闹闹,拥拥挤挤地进了门,这阵势就像是百鬼夜行一般。大家如此,是为了什么?庆祝红缚夺得了冥界?   屠罡被打败了?   我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簪子,现在场面十分混乱,我蹭着乱钻进了妖群,这里应该是气味复杂,既有妖气又有冥界的阴气,还有我活人的气息,不过有了妖怪的衣服,还有我随意地转换着位置,大家一时间也不好分辨谁是妖怪。   我尽量不一直呆在同一个地方,而快速地随意穿梭,若是被大家给逮住了,我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混进来就是为了蹭着红缚摆上庆功宴时找到我的元气。   还没有待我感觉到元气的存在,就被高大的妖怪给挤得到处走。   现在气息太混杂,不仅是他们找不到我,我也难以找到元气!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时,忽地,人群高声尖叫了起来,这幅架势让我想到了人界里,明星开演唱会,看到了自己崇拜的人就疯狂得无以复加。   大家情绪一激动,我这边更是寸步难行,本来身子骨就瘦弱,被他们这样一挤,都觉得自己成了一张薄饼。   终于我穿越了人潮人涌,转身望过去,高台之上不只红缚一人,她牵着的,不,应该是牵着她的人竟是屠罡!   屠罡往日的白衣长衫现在竟换做是红色传统婚服,他依旧俊朗,不过他这是在干什么?   在举行婚礼???   我的头脑像是被重击了一下,应该很清楚的,在外面就是花瓣铺着的长路,还有红花,还有这么多人,这么喜庆,我为什么没有猜到?   屠罡所说的解决事情就是娶了红缚!   现在她笑靥如花,他却是没有一丝表情,冰冷的就像是寒月的霜。   他娶了自己不爱的女人!为了平息战乱,为了红缚不再不依不饶地要取我性命,我应该早想到的,能够让百里赦回来的不只是硬碰硬,还有这样的办法,以身相许。   我的头脑鼓胀的一颤一颤的,应该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现在整个人都是发懵的。   为什么会有一种掉进了湖底的感觉,是因为屠罡为了我而去做了一件妥协的事?不全是吧,明明很失落。   我蹲在近处的花丛里,不敢现身,不能现身,或者说是不想被屠罡看到。   大家在撒花,在欢呼,在嚎叫,可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没有一点关系!一时间我竟是差点忘了自己来到妖族的任务。   屠罡不用找了,现在他就成了妖族的半个主人了,还有什么找的意义?   苦涩感蔓延至了我的心里,一寸一寸,有些不甘呐,为什么?   被苦涩填满的心感受不到元气的存在,我胡乱地走着,不行,得快一点找到元气,快一点,最好是在他们婚礼举行完毕之前,说不定我还能够还屠罡一个自由身。   就像是有什么羁绊住了我的脚。   一直以来都是屠罡在承受,我记得在婚宴上看到了屠罡,大家都在举杯畅饮的时候,屠罡一人到了荷花池,端着酒壶,坐在青石上一人饮酒。   现在我是感受到了?被偿还了?   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承认自己内心对屠罡的感情?不敢面对吧。和百里赦相敬如宾,我每次遇见屠罡都会不自觉地伤害他,可是他一直都在身后看着我,看着我和别人拥抱,和别人亲吻,内心的苦涩或许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了吧。   刚强的男人为什么会在酒后哭得像一个孩子,屠罡内心堆积起来的痂恐怕是难以用时间来恢复的。   现在我算是体会到了吧?   上世的情分如果真的就像是屠罡所说,那么我这一世算是将他玩弄得遍体鳞伤。   视野竟是在下一瞬模糊了,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吧,大家都有所牺牲,大家都有所获得。   个人利益永远比不上集体利益,屠罡失去了自由,换来的是冥界与妖族的结义,换来的是天下的太平,红缚失去了要统治天下的野心,换来的却是等待已久的爱情。   而我和百里赦,没有了冥界,没有了元气,却也终能过上我所想的生活,我忽地不自觉地冷笑了一声。   屠罡,你想到还真是远啊,没有跟我透露一点风声,就已经操控了全局,就连红缚计划的那么久的战局也被他一搅合化作了云烟。   而我现在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呢?   就算是找到了元气又如何?我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将红缚的锁解开?   就算是恢复了元气又如何?我能与屠罡为敌?   再一次与红缚交手的时候,屠罡还会义无反顾地帮我?   一时间思绪翻涌,所谓的爱恨情仇就是如此吧,当你明白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   谁该留下,谁该离去,谁该长相厮守?   老天爷就是在跟我开玩笑,不过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大家的欢呼声还没有停止,还在继续。   而我的故事,我们的故事应该到此为止了吧。   就像是重新回到了原点,我不认识屠罡,屠罡亦不认识我,我还是一介平凡人,只不过故事的主角不再是红缚,我的奶奶,而是百里赦,我的丈夫,我们男耕女织,平平淡淡。   我有些丧气地走出了妖族大门,最后望一眼屠罡,他高高在上,就像是我第一次看见他一般,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星光璀璨,耀人眼目。   转过头,看了看地上的彼岸花瓣,我又何尝不像是这被摘掉的彼岸花呢?放在地上的心被他们两人踩踏。   蹲下身子,捡了几片,我不知道能不能保存到人界,但是如果能够保存下来,我将廖婷婷的身世转换回来也好了了又一件心事。   正在我捡着花瓣,忽地看到一双脚,妖族人的脚向我走来。   我抬眼,正是昨日里跟我打招呼的那个妖怪,他是药爷的朋友?或是同族人,不过现在看他的表情,充满了危机感,我知道来着不善!   急忙将花瓣揣进衣兜里,蹭着他还没有走远转身便是快步向前。   还没跨出两步,肩膀便是被人给拽住了。   “这么好的皮囊,人界也难找啊,竟是自己送上了门。诶,我就好奇了,怎么就将你放走了呢?”   他的声音有点粗犷,和他的样子不太配,他的颧骨处有一条像是被手抓破了的裂痕,里面的血肉绽开,裸露出原本的满是疙瘩,还满是皱纹的皮肤,十分可怖。   看样子他这也不是自己的皮囊,而是在人界找的,现在已经破损了。   “你这皮囊虽是个姑娘身,但好看啊,哈哈哈。我要定了!”   说罢他环视了四周,像是在看有没有其他妖怪要和他争抢自己的猎物一般,大家都还齐聚在高台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一阵强烈的拉扯,我便是被拉到了树林里,一块青石板后。   “有一点痛,忍着点,不过很快就结束了。”说罢,一手伸出,便亮出了他的爪子,放出的寒光不亚于刀剑。   我害怕地闭上了眼睛,我的脸上好似都能清楚地感受到来自于他爪子的威胁。   一阵冰凉又尖锐的刺感汇聚在我的脸上,“噗呲”一声,暖人的液体便是喷射在了我的脸上。   身体倒地的声音,我却迟迟不敢睁开眼睛。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熟悉的声音在我面前传出。   我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看见面前一脸干净的屠罡,如重生一般的喜悦感。   喉咙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   剑还握在他的手中,我伸手抹了一把脸,血迹染红了衣服。   “不多说了,先藏起来。”   屠罡还穿着一身红服,更显得他的脸白皙,甚至是吹弹可破。   他拉着我一路奔跑,到了树林里的一个石洞,跟我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在这儿呆着,我先施法,隐藏住你的气息,待到夜寒再带你出去。”   ☆、第二百六十章 红缚的伪装   “出去?”也许是心中的悲哀太深,面前的屠罡也变得如此让人恼。也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悲伤,我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颤抖。   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像是懵了一般,“你的婚宴竟是让我出去?”   我知道自己并不是恼怒屠罡的婚宴并不邀请我,而是我觉得屠罡不会娶别人的,我很自私,觉得他会一直等我。   屠罡的神色也是有点木然,声音很涩,“吴怡,红缚已经答应我,明日就放了百里赦,也答应我从此以后,冥界与妖界和睦相处。”   “你就答应了?”   “嗯。”屠罡点了点头,“先委屈你在这里等一下,不到天黑,我一定过来将你安全送往人界去。”   “你爱她吗?”心里的疼痛就像是刑场上的凌迟,一分一分,一寸一寸。   屠罡没有说话,眼神茫然。   “等我,我尽量快一点脱身,带你出去。”屠罡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爱她吗?”悲凉的声音不带一点温暖。   屠罡再一次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后,双手合十,闭上眼,安静地施法。   洞口上就像是一下子结了一层冰一般,就像是现在我和屠罡的心,隔了一道墙。   蹭着结界还没有完全造好,我闯了出去。   “吴怡!”   心跳得很快,几乎就要跳到心房之外,我也不清楚自己会到哪里去,自己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就像是喝了一壶醉人的酒,疯狂,不省人事。如果说要我亲眼看见屠罡娶了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不爱的女人,那我宁愿沉醉在此刻,不愿清醒过来。   忽地,脚下绊住了一个东西,飞跃出去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疼痛感袭满了全身。   泥土,青草,所有安详的一切在现在看来也是如此的让人悲伤绝望。   我回头,看着脚上并不是绊住了草藤,而是被一条散发着紫色光芒的电绳给套住了。   此时此刻,红缚着一身长衫,更显得她婀娜,浓妆艳抹更显妖艳,已经完全看不出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   她烟波难以温柔,此刻正缓缓地走过来,挽住屠罡的臂膀。   “夫君,我们走吧,大家还等着我们敬酒呢。”她似乎并没有看见我,不过我能确信,现在脚上的这个电绳就是她的,并没有发出电流是对我的警告,旁若无人是对屠罡的包容。   她的眼睛里现在只有屠罡,而屠罡的眼睛里只有我。   红缚轻轻摇动了一下屠罡的手,一副女孩撒娇的甜腻模样。   屠罡收回了眼光,不再看我,绅士地伸出一只手牵住红缚,往回走。   我仍旧倒在地上,一手撑着,目送着他们走出这片树林,目送着他们离去,直至他们俩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了。   脚上的电绳消失了,我撑起了身子,有些颤抖,有些摇晃,就像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一下子失去了庇护,鼻子酸酸的。   忽地,不远处传来几声兽鸣,我不能确定叫喊的动物是什么,但是我能确定,绝对有威胁性。   屠罡跟我说过,这妖界的森林就像是冥界的三途河一般,三途河里有鬼怪,而这片森林里就是妖怪。   我只身一人是绝对不能活着从森林里出去的。   思考了片刻,我还是回到了石洞里,我以为石洞的结界在我闯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完结,肉眼可见的波光之上有一个大窟窿,而当我走进去的时候,那个大窟窿自动愈合上了。   屠罡是在给我留后路,我知道他还会再回来的,不会就这样不管我的。   我不知道这妖界竟然还会下雨,不像是冥界,一年四季都是一样的。   有了石洞的庇护,我没有被淋湿,但是阵阵寒意袭来,爬上我的背脊,看着雨水顺着结界一路流走,就像是车窗玻璃,我也不知道会去往哪里?   夜晚悄悄地来了,也许森林之外还有微光,但是枝叶繁茂,仅有的光也暗淡了。   心中燃烧的唯一一点光明也要熄灭了,时间过得很慢,我过得很麻木,将两腿屈在一起,双手紧紧地环抱着,尽量少露一点皮肤在外面。可是还是彻骨的寒冷。   黑暗之中一个人影向我走来,很慢,站在结界之外,淋着雨。   屠罡!   他现在站在雨里,身形微微地瘦削。   “吴怡。”低沉的声音响起。   他来到结界之外,不过没有进来,而是站在那里,看着我。   我也站到结界旁边,看着他一脸的木然,没有丝毫表情。   “你快出来吧,我带你走。”虽然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从他冰凉的声音能够感受到他僵硬的表情。   我有一些迟疑,屠罡从来没有如此说过话,他一向都是很温柔的,脸上永远带着和煦的风,声音永远是暖人的。怎么现在如此冰凉。   难道就是因为娶了红缚,然后对我故作冷漠。没有必要吧,屠罡不会如此无聊的。   “你先进来,外面雨这么大,先躲躲雨吧。”   “还是不了,一会儿娘子来了你就跑不掉了,还是你出来吧,我马上带你走。”   这下我确定了,面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屠罡,因为屠罡不会在我的面前称红缚是娘子的,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我没有回话,怪不得他一个劲的让我出去,其实是她想要将我骗出去,是她自己进不来而已。   “快出来吧,我带你走啊!”他的声音有一点急切,不过又是故作冷静。   我不动声色,看着她表演,一点也不像,太不走心的演出只会让我看笑话。   现在还不能揭穿他,我得陪她玩玩,她比屠罡先来,只能说明要不就是屠罡被她困住了,要不就是屠罡还在忙,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拖时间。   尽量拖到屠罡赶到这里,虽然心中没底,不知道红缚把他怎样了,是不是也是同样的将困在了结界里,但是他一定会想办法的。   “屠罡”看上去很恼怒,终于发现这招不行了。   他竟是直接走了!   再一次有一个人影出现了。   我正要扑到外面的时候,看他的身影不对,屠罡不会如此娇小!   再细细一看,轮廓是一个完整的人,不过他的手上却是提着一把剑,没有明亮映照,剑也失去了寒光。   也不是屠罡,我小心翼翼地缩回原处。   “出来吧,我带你走。”   红缚的声音响起。   鬼才相信她会将我带出去呢?我坐在原地没有动弹。   果然刚才就是红缚变成的屠罡。如果一开始所抱的目的就是明确的,那么为什么会使用障眼法?不直接了当的以真身来示?   “你要带我去哪儿?”   “回家。”他几乎是没有耐心,仿佛再跟我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现在有我在这里,她肯定是来取走我性命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不管她说什么我都是不会跟着她走的,但是现在我必须拖住她。   “凭什么?就凭借我是你的奶奶。”   到现在她竟还有脸说这话。   “家在哪儿?”我再一次问她,不过这次她没有再回答我了。   “冥界!”红缚的声音在森林中炸裂,没有了刚才的温和,取之而来的是几近恼怒,暴走。   就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这个夜空。   哼,冥界?她的意思就是将我送上西天吧,若是诚心要将我带回的,为什么手中还紧握着一把剑?   她终于是忍不住了,撕下了她伪装的温和的面容。   “你就别想了,屠罡是不会来的,今天不是你自己出来,就是我开了结界进来,今日你在人间就走到头了!”   我噤声,没有再说。看着她的身影都能隔着结界感受到那股难以承受的压力。   “若是你自己出来,我让你死的痛快一点,若是我进来了,我一刀一刀地将你剐了,再将你化为齑粉,永生永世都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凌厉的几声,剑气划破夜空,映照在他的脸上,带着点狰狞的红缚!   她现在挥剑在结界之外,看上去好像是要用剑气来破开结界一般。   我吓得直往后退,背部贴到了石洞,又是一处冰凉。   寒光并没有将结界破碎,只能听到像是剑触碰到玻璃的声音,刺人耳膜。   每一刀下去都像是要将结界划破,结界触碰到剑气放出火花。   在夜空中格外耀眼!   每一次我都以为红缚要闯进来了,但是每一次都被隔绝在了外面。   红缚停止了砍动,整个人也都静止了下来。   “哼,竟是为着你用了将近一半的功力来筑造这样一个结界,是我太小看你了,这样的人更不能留!”她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心也跟着一跳。   她站立在外面,和今天下午屠罡一样,默默地不动,双手合十,低头看着自己手掌之间,下午还有光亮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现在竟是看到了有一团像是火焰的东西在红缚的手掌之间凝聚,那就是强大到能够肉眼所见的元气吗?   我转过头看了看封闭的石墙,没有办法逃走了,现在红缚马上就要进来了,我只能紧紧地背贴着石墙,一动不动。   ☆、第二百六十一章 快走   结界就像是玻璃一般,耀眼的光芒在她的手掌之间闪烁,我闭上眼睛,只拼得这一次了,若是被打开了,我也真的没有希望活了。   “砰”我闭上眼睛,感觉身边的气流都在急速地向后,并没有像是玻璃一般破碎的声音。   我抬眼看了看,竟是看到光线之前有一个挺拔的身影,凭借着一己之力,抗住了这个重击。   “屠罡。”我轻轻地念出了声音。   他正弓步在前,双手吃力地抵抗着红缚的重击,身形微微颤抖。   结界在他的防护下没有破裂,红缚被隔绝在了外面,也是更我一样,叫着“屠罡。”   屠罡什么也没说,也没有看外面的红缚,将结界维持好之后,便是转过头来看我,像是在看我有没有受伤。   “屠罡,你?”红缚有些恼怒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对,我是喝了你给我的酒,我的防备之心建立在你要害她的心思之上,你既想得出这招,那我又何尝没有想过要怎么防你呢?”   她们的对话,我大致是明白了,怪不得红缚笃定地说屠罡不会来了,她是给屠罡下药了!   “你很乖,没有乱跑,一直在石洞里呆着。我说到做到,一定会将你送到人界去。”他说话的时候眼神中闪现出凌厉的光芒,有些冷冽,和前几日在酒店里懒懒散散的人已经不是一个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心疼,又有些难受。   我若是不来这里,他可能就真的不幸福地生活下去,一切都是将就,可他也不会再一次和红缚闹掰,也不会再一次帮我挡伤。   “对不起。”我为我的自私道歉。   “你没有做错,这样,反而是让我觉得鸢儿你是在乎我的,你没有把我忘记。”他反倒是笑了起来,在黑夜中,眼神也放出光。   “砰”又是一声,结界都裂开了,眼看着红缚就要打碎了结界冲进来。   “现在若是硬拼,我是打不过她的,只有一种办法了。”他转过头看了看外面像是一头野兽的红缚。   然后又转过头来看了看我。   “你把这个溶于体内,你的元气我已经帮你解开红缚在上面施下的封印了,现在还有一层封印是你自己的,你想办法将她解开溶于体内,它会感应到的!”   “屠罡,你竟然偷了我的红符!”红缚的声音再一次炸裂开,我虽然不知道红符是什么,但是我明白,就是解开我封印的东西。   屠罡并没有说话,而是双手撑着结界,将自己的元气融进结界里。   “你这个负心汉!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到现在了你还在利用我!我一次一次相信你,到头来,你一直都在帮助这个小贱人!”   红缚几近咆哮,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吴怡,快!”屠罡转头看了我一眼。   而后又马上将精力放于结界之上,   这是一颗红色的晶莹剔透的珠宝,放出红色的光芒,放在手心大小刚刚好。   我尝试着将其贴在我的心口,可是没有一点感觉,我有在上面施加封印吗?没有吧。   我闭上眼,在头脑里边过了一次百里赦和屠罡教于我的法术,三印之处,释放元气,以前是将元气释放出来,现在是将元气吸入体内。   每一次都要通过周围的景物将元气吸食进入我的体内,现在也是如此,我想象了一下大海湖泊,原始森林,一切回归自然,天清地浊,物我归一。   吸食元气就要先感受到元气的存在,我定了定神,再睁开眼时,手中的红色珠宝竟是转换了颜色,我仿佛透过这珠面看到了里边的一切,整个清晰的世界。   “砰”又是一声,屠罡身子颤抖,很艰难地抵抗着红缚的力量,就像是红缚所说,这个结界耗费了他将近一半的元气,若是在这样肆意地将元气源源不断地输送去结界,那么屠罡绝对会受伤的。   再一次通络筋骨的时候,便是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血液的流动,还有元气的流动,失去了元气的平凡人其实就是没有将筋络打开而已。   就像是一股暖流传进体内,从拿着元气的手上传到身体的各处,瞬间刚才身体的冰冷已经消失不见了,这几日所受的折磨全都消散不见了。   这便是身体拥有了元气之后的反应,久违的感觉终于回来了。   我有些兴奋,手中的红珠就像是融化了一样,越来越小,实则都是被我吸食了。   终于一颗大概有手掌般大小的红珠消失在了我的手掌间,最后的一丝元气也化在了空气之中消散得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再一次红缚攻向了结界,而这一次,屠罡没有再撑住了,整个人弹到了身后的石壁上,重重地撞了上去。   红缚在一重重烟雾之中,走了进来,地上的软剑像是被磁铁吸附一样,又重新回到了红缚的手中。   “吴怡,别逗留,快跑!”屠罡的嗓子有一些沙哑,想必已经是血涌喉头!   说罢,又是两声咳嗽。   “屠罡,你既然不爱她,我就要带你出去!”   “别管我,你快走,百里赦已经被我放回去了,他的元气也在身上,回去!回去!”屠罡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听见了,红缚也听见了,难道就是刚才红缚在外面的时候?   红缚以为自己的药酒生效了,屠罡晕了过去,其实屠罡蹭着她不在的时候,不仅用红符将我的元气解除了封印还将百里赦的也解除了封印,甚至将他放走了!   我竟是说不出话来,屠罡为我做了太多的事情,我一时竟是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谢意。   “屠罡!”红缚在一声惊叫之后,身子开始剧烈地颤抖,“啊!”她大喊一声,瞬间整个石洞也跟着颤动了起来,震耳欲聋!   我脚下附着元气,将石壁之下的屠罡一个揽身便是横抱了起来,在石洞坍塌之前冲了出去。   “吴怡,你听我的,别管我,你先走,我还有元气,能够给你打掩护!帮你突围,若是一会儿小妖来了,包围了我们,一个都走不了了!”   “不行,你做了这么多事情,红缚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不能把你丢下!”   “没什么丢不丢下的,快回去!要不然我所做的一切用归为零了,这一次绝对不能打败仗,要不然永不见天日了!”   我还想继续说的,可是红缚已经追了上来,她的速度很快,我以手为刀削断了旁边的一截树枝,踩在脚底,将屠罡也放在了身后。   没有白学,靠着双脚带着一个人在树林间跳跃远远不如直接御剑在天上飞来的舒服。   而且红缚本来就是妖,她的速度肯定比我快。   离开了树林,我尽量将高度升高,本以为万事大吉了,却是没想到在下一瞬,树枝被电绳缠住,重心不稳还是掉了下来。   好在在降落的时候,眼疾手快抓住了一个树枝。   红缚现在就面对面地站在我的面前,眼前的她比今天上午时要苍老很多,没有了娇艳欲滴,没有了婀娜多姿,有的只是一个受了伤的情妇,满眼的绝望与无助。   几乎是在一瞬间,尽管我的五感已经锐化到了极致,但还是没有能够捕捉到红缚的动作,太快了。   在剑划到我的瞬间,转移了身形,侥幸躲过了一击。   又是连续的几招,我有些心虚,现在元气才恢复,除了让我能够逃得快一点而外,还真是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我定了定神,一直躲闪下去也不是办法。   忽地,在我躲闪的空隙,头上的桃花簪从发髻上滑落下来。   屠罡一手接住便是化作了一把剑,两剑相撞击迸发出火花。   “快,走。”屠罡一字一字地几乎是从嘴里挤出来的两个字。   “你们两个谁也走不了!”红缚有些沙哑的声音里带着点疯狂的笑意,比两剑划在一起时的声音还要让人心里发毛!   我狠下心来,现在这样的情况,就算是我留下来,真的没有办法活着出去了,只有等着找到了百里赦,我再回来,不过那时候屠罡还在吗?   我心里还在犹豫着,因为元气附着在脚上,所以动作没有多余的,十分迅速,我已经离开战场有十米远了。   看着他们还在激烈的交战着,突然红缚挣开了屠罡的剑,一个踹便是将屠罡甩到了树干上。   我的脚步稍稍的迟疑,红缚凌人的剑气便是瞬间袭来,我转过身子却是将自己最脆弱的部分放置了她的面前。   刚才还在距离十米开外的红缚一下子消失了身影,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她已经持着剑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没有多余的一点动作,长驱直入,忽地,身前被一片阴影挡住,“噗呲”一声,世界都静止了。   “屠罡!”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红缚也尖声咆哮了起来。   屠罡依旧穿着今天的喜服,暗红色的花朵在他的胸前绽开,身子重重地往我身上靠,他有些急促地喘着气。   “不会有事的,你挺住,屠罡。”说到这里,我的声音也禁不住颤抖起来。   “屠罡,屠罡!”他的眼睛紧紧地闭着,我不停地喊叫着他的名字,他却是伏在我的耳边轻轻地只说了两个字,“快走。”   ☆、第二百六十二章 冥王之子   按理说屠罡的身子伏在我的身上很沉重,他几乎已经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来支撑柱自己的身体了,我竟是一点重量也感受不到,反而觉得屠罡的身子轻得像是一根羽毛。   红缚还僵在原地,双眼扑闪着。   忽地两眼聚焦,朝我这边一个闪身。   我内心既是悲凉又是愤怒,视死如归大概不过如此,我将屠罡轻轻地放在草地上,拿起他的剑,稳稳地握在手心,还有一点余温在。   红缚的目标并不是我,而是地上的屠罡,她一个闪身过来,便是跪在了屠罡的旁边,双手颤抖,又轻轻地抚上他的脸。   还闭着眼睛的屠罡眉心微皱,胸口上的伤还在不断地涌出血来,刚才和红缚交战现在元气也是消耗得差不多了,再加上这红缚不遗余力地一剑。   屠罡的嘴角还抽动着,红缚将屠罡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地躬身,听着屠罡的讲话。   “快走。”红缚低声说了一句。   “他让你快走,你没有听见吗?”红缚几乎是咆哮,朝我吼了出来。   我拿起手中的剑,看了一眼地上的屠罡,转过头,穿向了森林。   心揪着,放不下。   风在我的耳边呼啸,我却是好像还能听见屠罡在我的耳边说着“快走。”   眼泪模糊了视线,整个世界看上去都是一片苍茫的绿色。   出了这片森林,我蹲在了地上,看着地面上爬行的蚂蚁发神。   我的手里还握着屠罡的剑,不想让屠罡在剑上的温度消散。   褪去了药爷给我的衣服,身体要轻松一点,身体中还在串流的元气就像是屠罡又赐予我的生命一般。   也不是寒风,也不是霜冻,我的身子微微地颤抖了起来,我紧紧地蜷缩在一起,这里没有一点人烟的气息,满目疮痍。   天慢慢地黑了下来,我的脚也蹲得失去了知觉,蹲得太久,一阵风卷起了尘土,尘土毫无还击之力,只得任由着风将其带去一个未知的地方,他的故地在哪儿?他也有留下的理由吧,只得遵从命运在停留的地方辗转反侧。   我看尘土出了神,忽地,在尘土之上出现了一双脚,穿着很难以见到的草鞋。   这鞋子看上去就像是在阿努喇部落里我们自己做出来的一般,虽然很简单,但是也很费神。   我盯着鞋子又出了神,思绪就像是河流随意地漂着,漂在森林,漂向大海深处。   鞋子并没有动,这么荒凉的地方,想必来的人也是和我一样吧,凄楚,难受。或者说是我挡住了他的去路?   我站起了身子,兴许是蹲得太久了,站起来时,两眼发黑,头脑一片空白,双脚一软,便是往地上坐。   一双手将我扶住,我才勉强站直了,两眼还是一片昏黑。   “谢谢啊。”我道了一声谢便是继续往前走。   抓住我的手却是没有松开。   “屠罡他?”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晃了晃脑袋,   百里赦现在就站在我的面前,衣服还和那日里掉下桥的衣服一样。   我一时间喉咙像是哽咽住了,涩涩的说不出话来,却是先掉下了眼泪。   百里赦伸出双手将我揽过,我想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地方,压抑在心中的情绪这么久终于化作成泪水掉落了下来。   我们沉默无言,我却又像是在深渊之中找到了灯火一般,能够照亮前方路的灯火。   百里赦是屠罡放出来的,听百里赦说,我才知道,红缚把百里赦藏在了一个我怎么也想不到的地方,那就是屠罡的衣冠冢!   屠罡是凭借着元气将他找了出来,和我一样被他用结界护了起来,而且并不是在今天放的他,而是在屠罡刚进入红缚的宅子时便是将他找到了。   屠罡没有给我说,应该是怕我心急坏了他的事吧?   我真的没有想到,曾经一直说屠罡没有放一点心思在冥界之上,结果他才是付力最多的一个人,能屈能伸,能潜入妖族,甚至能在距离妖王最近的地方,也就是她的眼皮底下,做了这么多手脚。   百里赦若是就以一个平常人的身份被放出来,肯定是自己出不来的,妖族的森林只能有去无回,所以屠罡将在红缚没有丝毫警觉的时候将他藏了起来,最后再偷得了红缚的红符解除了元气的封印之后将百里赦放了出来。   我不禁暗暗地为屠罡的智慧点赞,他一个人承受住的压力与危机,别人永远不知道,甚至是没有必要知道,他是一个靠谱的人,你只需要相信他就好了。   现在却是生死未卜,他做了这么多反对红缚的事情,我不知道红缚会不会将他救回去。   我们又一次回到了酒店,恰好是在第三天的开头,走进去的时候,廖婷婷的眼神都是涣散的,这几日我们也没有虐待过她,但是没有跟她说一声就将她只身留在了这里,打不开门又打不开窗户。   见我们回来,一点表情也没有,忽地,情绪很激动,她径直向门口冲了过去。   “砰”的一声又弹了回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来无影去无踪的?我又是怎么了?怎么出不去啊?”说罢她便是一脸无助地捂着脸蹲在地上。   现在的她真的可以用面容枯槁,蓬头垢面来形容了。   不过这一次,不同了,我将偷偷带回来的彼岸花放在了桌上。现在我身上的阴气已经足够维持花的力量了。   她眨巴眨巴眼看了看我,有些不满,又有些疑惑。   心里就像是笼罩了一层阴霾一般,我还是很难受,将彼岸花花瓣放在桌上,我就窝进了旁边的沙发里。   长吁了一口气,也没能把心中郁结的东西吐出来。   廖婷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百里赦,也许心中在疑惑他怎么又回来了,或者又在疑惑屠罡怎么没回来。   百里赦将水烧开了,将彼岸花花瓣浸泡在水中,看着鲜红色的花瓣一遇到水之后就变成了深红色,十分的艳丽,可以称作是奇观。   再过一瞬便是失去了本身的色彩,全都融进了水里,水也变成了深红色,就像是一杯鲜红色的血液一样。   百里赦好像让廖婷婷喝下,廖婷婷还有一些犹豫,毕竟这花她也没有见过。   最后她还是将水喝下了,样子就像是被逼着喝了一壶毒药一般。   现在她的事情也已经解决了。   百里赦像是在朝我这边走过来,又像是犹豫了一下,背着手走向了另一边。   “屠罡是被红缚所伤?”终于百里赦还是开口打破了这片沉寂。   “是,被红缚的软剑所刺,现在生死未卜。”突然我的心理前所未有过的愤怒,所有的一切都是红缚一手造成的,大家都不好过,不仅是几个鬼王,冥界里的子民也是不少灰飞烟灭于这场灾难。   屠罡替我挡剑的画面总是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紧接着出现的还有红缚大喊着,让我离开,应该离开的是她才对吧?   我们所受的伤,所受的苦全都是她做的,若是没有她我们两界和睦相处,为什么要天天打斗,无休无止呢?   若是我有这个能力,离开的那个是红缚,而不是我,屠罡在生死扑朔的时候想要见的应该是鸢儿,而不是红缚,我连这一点勇气,这一点能力都没有。   若是我的能力再深一点,强大到甚至能够与红缚匹敌,那么百里赦也不会过上这样颠沛流离的生活,也不会在此受苦受难,只为了一顿饱饭。   若是我的能力比红缚还要强大,我所保护的就不只是我的亲人,爱人,而是整个冥界的子民,或者说人界的秩序也能依靠力量的维持,屠罡和百里赦不止一次跟我强调过力量强大的重要性,但是我都找出许多理由来委婉拒绝冥王之位。   我想现在的自己若不是屠罡已经死过一次了,就算不是为了黎民百姓,就算为了屠罡一个人,我也应该视死如归一次!   “我们现在可以动身了。”我面无表情,百里赦听到这句话,便是徒然来了精神。   “去哪儿?”百里赦有些惊奇,有些疑惑,不过现在百里赦如我一般恢复了元气,他有能力辅佐我获取冥王的力量,也有能力掩护我去冥界了。我想他等待这一天也是许久了吧?   他却是摇了摇头,“凭借我们的力量是根本不可能将红缚打败的,不过不能在此坐以待毙了,往后走红缚的力量只有越来越强大,我们则是越来越弱小,直至联合起来也再也不是红缚的对手了。所以如你所说,我们现在应该去妖界和她破釜沉舟,拼死一战。”   “百里赦,对不起,我一直蛮了你一件事情。”   他没有说话,面部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听着,听我继续说下去。   “我其实就是你一直以来所找的冥王之子。”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不过仍旧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才默默地说了一句,“我知道。”   这次惊讶地不是百里赦了,而是我。   他竟是知道!   ☆、第二百六十三章 护法曼莎   我很好奇,在很久之前,甚至是我还没有获取元气的时候,他就给我灌输救世的思想,所以我才没有将实情告诉他的,现在他竟然说知道这件事情。   那么知道为什么没有来找我对问过,而是如此风平浪静地跟我相处了这么久。   “冥界之子也好,凡人之子也罢,若是没有一颗恒定不变的心,是很难以掌握重任的,我之所以没有跟你提过,是因为我想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不过不知道让你明白的东西是什么,或者说,我不知道会付出什么代价。”   百里赦说到了我的心里,如果此次屠罡没有受伤,没有为了放我们走而和红缚撕破脸皮,我是不会有一点要去洗血池的念头的。   我所想的冥界会戒备森严,却是没有想到一路都是平静的,不过也正是因为一路上都没有鬼怪,才显得更是萧条凄凉,不生一物的荒芜。   百里赦时刻都警惕着,眼神敏锐地扫视过所有的一切。   我则一直看向前方,我们所到达的第一个地方是府邸,此刻的府邸和往日可以说是千差万别了,没有一处是又生机的,曾经的院落现在也没有了模样,所有都淹没进了灰色,或者都被灰尘所淹没。   坍塌的也没有再起来,就连彼岸花也暗淡了不少。   我们来到了府邸的禁地,这里有一处密室,也就是圣池之下,泉水源源不断,所有这里好歹也还有一点生机,所有存活的子民都在此,而距离上一次我们来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在这一段时间里,大家都不好过,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我们所处的困境有是什么?   我和百里赦也不清楚他们是不是都还存在,都还信奉着曾经的王者,都还效忠于此,长留于此。   这处石洞并没有光,也对,红缚的地毯式搜索,有光还不暴露了目标,现在我能乐观的想就只能在此了,我所想的便是大家都还存在正是不想让红缚搜到所以才没有光,而不是因为石洞里已经没有了人烟。   刚要踏入的时候,百里赦忽地将我拉住了,“等一下!”   我踏入地面的前一秒钟,被制止了,脚也停留在了半空中,在下一瞬也收了回来。   百里赦不动声色不管我是否惊讶地表情,慢慢地退出了山洞,被锐化的五感也没有感应到前方有什么危险。   我也跟着退了出来,百里赦顿了顿从地面上捡起一颗小石头,直接扔向了前方。   一整个石头投出,片刻之后,落下的声音却是细细碎碎的,这划过空中的时候竟是被隐藏的剑削成了小石子。空气中所隐藏的杀气终于暴露无遗。   若说刚才并不是石头投过去,而是我的脚掌踏过,那么现在细碎的便是我的脚骨了,想到此,莫名的也有一种后怕。   所以万事一定要小心,可以说是百里赦经常跟我强调的一句话,“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丧命!”   我瞬间便是进入了戒备状态!   百里赦却是放松了紧紧皱起的眉头,“不用紧张,这是惯用的一个小法术而已。”   “杀伤力如此强大还是一个小法术?”我有些吃惊,“还不知道在里边的会是何方神圣呢?不能掉以轻心!”   “你不能用元气来衡量每一处是因为有很多未知的事情,这是我们府邸独有的一种防御方式,但凡是有一点元气的人都能够使用这个小法术,能够隐藏,能够爆破,可以说是一个独门绝技,不过在被发现了之后,像我一样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石头便能够破了这法术。”   百里赦给我讲解着,忽地又蹲下身子,捡了一颗石头扔了过去,这一次石头稳稳地落地,没有再一次变成碎石了。这就表明安全了。   我也躬身捡了一个石头,正想要扔过去的时候,洞口出现了一个人!   在我辨别清楚她是谁之前,她却是先开口了。   有些久违的声音,曼莎!   她和我们离去的那日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不过有一处不同的就是在我们走之前,她被关进了黑屋子里,百里赦那次将她打得几乎不能直立起来,现在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大碍了。   反倒是我觉得有一点不好受,毕竟,上一次百里赦动怒也是因为我,我不知晓元气所以在冥界很受气,被她悄悄带去了厄刹那里,现在过了这么久一切都已经变了。   我有能力了,但是也有感情了,我能够理解她一个陪伴了一千多年的人突然有了别人心里是有怎样的落差,如果当初我没有来,百里赦可能是曼莎的归宿,而我们之间的矛盾也不会深到弄得你死我活。   她很恭敬地喊我“鬼王夫人。”声音里没有了以前的咄咄逼人,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急促,那种让人听见就心里发毛的感受。   百里赦看了看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曼莎也没有多看他一眼。   我们径直到了石洞之内,大家都还在。   只要大家都还在就好,百里赦在人界的时候可能一直担心的便是这石洞里的子民。现在大家无恙,我们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不过大家安全地留在这里没有被红缚的下人所抓到,那都是曼莎的功劳!这结界也是她造的,我不禁暗自佩服,果然是在鬼王的左右手,在没有了首领的情况下竟是如此的团结一致,都是曼莎一手带的。   在时隔那么久我们再一次回到这里,大家还是效忠于百里赦,没有一点的怀疑,没有一点的杂言碎语。   这让我很是感动,我还以为大家会因为时间太久而失去耐心,不会再相信我们而揭竿自起,毕竟我没有真的了解他们,没有真的和他们深入相处。   若说是真的为府邸做的多的,还是曼莎所付出的更多,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曼莎如此明显地冒犯我,而百里赦却是视而不见了,她只是感情方面的事情没有处理好罢了,除此之外,再无挑剔,作为护法,可以说是尽心尽职了。   我们大致跟曼莎说了一下计划,正欲要走了,她却是紧皱着眉头,一脸担忧。   “在这里是没有敌人了,因为红缚已经搜索过了,我们是侥幸存活下来的,但是现在我们还是不敢出现,如今在冥界行走就好似走在了刀与火之间,可能背后就是万双眼睛窥视着,觊觎着。所以此次行动,我请缨!”   她说到这里,单膝跪在了地上,虽是一介女子,但是就算是单膝跪在地上,腰杆也挺得笔直,就像是一个军人!。   百里赦欲伸手将她扶起。   而曼莎却是有一丝倔强,没有顺着百里赦起来,“此次出行前豺狼后猛虎,我生来的职责便是护得鬼王周全,我的命是百里赦大人给的,所以在这危急关头,还让我去吧。”   百里赦有点犹豫。   而曼莎像是看穿了百里赦在想什么,“此处红缚已经侦查过多次未果,早已放松了警惕,我仅需要在此补上结界,而那日,我要感谢百里赦大人!”   百里赦的表情依旧平静,就像是一个久经风雨仍然站立的笔直的青松。   “百里赦大人手下留情,挑拨伉俪情深,犯下如此大错,天理不容,百里赦大人却并没有真的将我的修行废掉。”   我回想起来了,上一次百里赦怒发冲冠之时,说着要废了曼莎,原来还是手软了,只是让她受了些许皮外伤而已,不过百里赦的做法是对的,如果不是上一次英明的决定,恐怕府邸的遗民也存活不到现在了。   曼莎仍旧跪得笔直,“从前不管是打什么仗,我总是随着大人一同出征,从来没有打过败仗,这一次我深知府邸处在危难之间,所以我更得跟着大人。”   “曼莎。”百里赦像是要说什么。   而她却是没有丝毫给百里赦说话的机会。   “大人,您让我去,我会跟着您。您不让我去,我会偷偷跟着您。”她的语气不容拒绝,就像是当初将我带走时,声音的刚烈!   所谓的天地皆可捅破,应该就是如此了。   百里赦这下眼神坚定了,只说了一个“好”字。   这时,半跪在地上的红缚站起了身子,她的身形经过了战役也是挺拔,也是强壮!   心里面所生的敬畏之感让我有些恍惚,看着曼莎也觉得她有一层光辉。   修复完结界之后,我们三人便是穿梭在树林与平地之间,前往阴界之门,去往曾经冥王居住的地方。   来过洗血池一次,上次的洗血经历并不好受,所谓的莲花池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而且还要无端放血。   不过当初的感受只是当初,这和在浮狱里用蛆虫钻进我的皮肤相比,简直是小事!不知挂齿。   再一次回到这里我心中感慨万千,心中更是坚定不移,若是能让我获得能和红缚抗敌的力量,放几滴血又算得了什么?   没有任何的守卫,这和我所想象的完全不同,红缚没有想过我会活着再一次来到此吗?   她连为自己的宏伟大业在人界的地盘都已经计划好了,还会遗漏出这个篓子?   越是没有异常便越是让我觉得不能放松,心跳加速。   ☆、第二百六十四章 曼珠莎华(上)   “曼莎”本不是曼莎的原名,过了几千年她自己都已经记不得父母给她起的名了,甚至连父母的容貌她都忘得差不多了。   “曼莎”这个名字是百里赦取的,那日三途河畔,曼珠莎华正开得娇艳,在死亡的绝望中,双眼映入一个人,那人俊朗俏丽,眸子就像是深幽的湖水,望不尽,却又让人陷入。只是望了一眼,她的心就颤抖了起来。   他说,“你跟我走吧。”   她如果不选择跟着面前的这人走,等来的就是红毛怪的摧残与凌辱,她没有别的路可走,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不知来者何人,有什么目的?即使看上去并不像什么坏人,但前几日见惯了屠戮与杀缪,满眼的血腥没有消散,她的心里面是抵触任何人的。   “你叫什么名字?”   一阵沉默之后,百里赦并没有生气,而是伸出手指指着河边的曼珠莎华,“跟我走进地府,从此与人间之事再无联系,花开彼岸,作为接引者,通向幽暗之狱。加之姑娘身上的异香实不寻常,就叫曼莎吧。前尘之事,释然忘怀。”   这么一走就跟着他走了几千年。   曼莎来到冥界遇到百里赦之前,只是一个平凡家里的女孩,不过从出生开始便伴有异香,母亲在曼莎来到世间的那一刻就离开了世界,她的命仿佛是和母亲换来的。父亲对她又爱又厌恨,多年之后这件事并没有沉淀,而是耿耿于怀,每当曼莎闯祸的时候就常常挂在嘴边。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说是曼莎将她的母亲克死了,命硬的在以后还会克死她的父亲。对于这个传言,父亲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反倒是曼莎自己,觉得那种生来叫做自尊的东西,在萌芽的状态时,就已经被践踏在脚底了。   她的自卑隐藏在自负里,所以表面上曼莎很好强,她听不得别家小孩将自己的父母作为议论的对象,但凡是有只言片语传入她的耳中,不管对方是多大的孩子,她都会跟他们打一架。   村子里全都是泥土垒砌的房屋,街坊邻居,靠的很近,鸡犬相闻。一次,曼莎坐在家中,听到隔壁高谈阔论之中出现了自己的姓名,她将耳朵贴在墙壁之上,更是将咒骂自己的一字一句记在了心中,第二天便用一只小勺子开始挖隔壁家的墙脚,终于在一个月之后,一场大雨的洗刷中墙倒了。那年曼莎只有六岁,她便尝到了因为仇恨报复成功之后内心的快感。   在此之后,那只小勺子便成了曼莎作案最有力的工具,只要是被曼莎盯上的墙壁,没有一处是不倒塌的,父亲并不知道这件事情,街坊邻居也不晓得怎的回事,只想说是时年久了而已。   可时日一长,周围的墙都塌了,只剩下曼莎一处,所以一时间成为了众矢之的,终于在一个夜里,他们的墙也倒了。   曼莎身上的异香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失,反倒是更加的严重了,小时候,曼莎的周身总是会引来蝶舞翩翩,就算是平日里瞧不起她的女孩,也会模仿曼莎将一些胭脂俗粉抹在自己的身上,甚至有的女孩,还将蜂蜜抹在脸上,不仅没有找来蝴蝶,反而是引来了蛰人的蜜蜂,也算是坐实了东施效颦这个词。以为是与生俱来的,而且父母的身上都没有这味道,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所以父亲觉得这是一种病,几次三番带她去看大夫,也没有查出个什么缘由,曼莎并没有为此烦恼,反而觉得这是一种炫耀的资本。   不过后来,曼莎身上的异香到了一种极端,整个村子都蒙上了这个香味。十里飘香的桂花也为之逊色,这香气也时常引来隔壁村子的人,久而久之,曼莎也成了远近皆知的人。   这样的平凡生活一直到了曼莎十六岁,那一天,明明是一个艳阳之日,父亲去了山上砍柴,她一人在家中,忽然远空山巅之间飘来一层厚厚的黑云,好奇心促使曼莎走到院子看个究竟。   忽然在远处山际之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朝村子这边涌动,霎时阴风呼啸而起,将晒于房顶的辣椒也掀了个底朝天,曼莎冲过去,将前些日子父亲辛辛苦苦编制的篱笆护住,以为这阴风只是乍然骤起,没一会儿就能停歇的。   可没想到的是,这呼啸的风还传来了大人小孩的哭声叫声,前方是什么情况?阴风越来越大,带着泥沙刮得曼莎的脸生疼。本来今天就是一个晾晒的好日子,大风呼来了床单,衣襟。   曼莎索性放开了怀中的篱笆,刚一松手,篱笆就被吹得变形了。这风大得能将瘦弱一点的人给抬起来,还好曼莎体格像父亲,虽然才是十六岁的少女,不过身材是极好的,修长高大,忽略她一头的长发,光看身材,乍一眼绝对会以为是个男人。因为没有母亲,曼莎和父亲相依为命,经常帮父亲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父亲砍柴,她就将柴杆用绳子绑起来,甩在肩上也毫不费力。   现在这这天色说变就变,阴暗得就像是马上要天黑了一般,曼莎不管,父亲还在山上砍柴,得赶紧送蓑衣过去。   曼莎想着急忙回屋戴上斗笠,拿起蓑衣就往后山跑,往后山跑的不止曼莎一人,难道他们都是去送蓑衣的?   可身边的人一边跑一边大呼小叫,身上还背着扁扁的包裹,很快又有很多人加入了奔跑的行列之中。在这里边全部都是曼莎熟悉的面孔,毕竟村子不大,平日里大家都是朝夕相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   “喂,你们怎么都望后山跑呀?没看见天黑成这样,就要下雨了,赶紧呆在家中啊!”曼莎并不想提醒他们,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好奇而已。   被问的人是隔壁的老叔,说是老叔其实一点都不老,脸上也没什么皱纹,只是出了名的登徒子,拖儿带女了好几个,在同龄人中,就他膝下的孩儿最多,所以就叫老叔了。现在竟然独自一人,神色慌慌张张,颇有一种逃亡之感。   老叔吞咽着口水,曼莎加紧了脚步才勉强跟上他,“村子里……村子里有怪物!”   什么?怪物,曼莎从小到大没有听过人讲玄,这方面的知识少得可怜,不过看这奔跑的人哪一个不是神色紧张兮兮的,仿佛后面有群狼在追。而且平时只坐在台阶上的太婆,这个时候竟然也杵着拐杖跑了起来,还有东边土屋里的傻子,现在也加入了这浩浩荡荡的队伍里。   到底是何方妖物?曼莎因为没有接触过所以对怪物这个词并没有太多的了解,只知道以前父亲说后山的猿妖也是怪物,每日啼叫,一次,父亲受山间的迷雾所碍,未能找到下山的路,在山间就遇到了猿妖,猿妖并没有伤害父亲,而是为他指路,安全送出。   曼莎是个猎奇的人,所以从这件事情之后就一直对猿妖这种超自然的生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几次背着父亲偷偷上山都想遇到父亲口中提到的浓雾与猿妖。   所以这个时候听到老叔说怪物不仅没有一丝害怕,反而还挺兴奋的,不过看这全村人的反应并不是太好,所以曼莎也没有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而再返回村子。   既然蓑衣都已经在手了,还是将衣物送达之后再回村子吧。   随着人群,曼莎几乎是被推攘着,来到了后山半山腰,每次父亲都不在一个地方砍柴,今日可能是动静太大了,父亲听着声响竟然在半山腰和曼莎相聚了。   “父亲!”他显然是被这么大的动静给吓着了,瞪大的眼睛随着还在继续向前跑的村民们,手中的柴刀都还保持原样的举着。好不容易从惊讶的神色中反应过来,居然还没有听见曼莎的叫喊声。此刻正拉扯着队伍中的几个人,应该是想要问情况,可是大家只管逃命,谁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停下脚步给他解答?   看着不正常的天色,再有这不正常的反应,他好像也是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担忧地望着山下茅屋,又望向人群,一脸迷茫地张望着,既没有加入人群,也没有往山下走。   “父亲!”曼莎扯着嗓子,在像是洪水中的人群中,横向蹿过,终于父亲转头看到了她,脸上的阴霾瞬间消失,他拉过曼莎,询问了情况,原以为父亲会和自己一样兴奋,没想到他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父亲并没有多说什么,伸手扯过曼莎头上的斗笠一扔,又将蓑衣也扔在了一旁。   曼莎不懂父亲为什么会这样做,“父亲……”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拉着曼莎就往人群中蹿。   “哪儿去?”   “逃命!”   拥挤的人群中,父亲只是一手拉着她,一手拨开人群,亮出一条道路。曼莎也只是任由父亲拉着,踏上所谓的逃生之路。   ☆、第二百六十五章 曼珠莎华(中)   曼莎觉得自己几乎是要翻越了整座山,可也不见背后的鬼怪袭来,是不是村里人自己吓自己吧?就像是往日里看见站在路上的人莫名地望着天空,然后自己就好奇了,天上到底有什么?于是就跟着往上去,于是周身的人就全都将脸望向了天空。说不定第一个望向空中的人,只是在方才低头低得累了,想要扬一扬脖子罢了。   所以随波逐流并不是什么好事,而现在莫不是也是这种情况,而这天色也只不过是恰好黑了下来而已。   这山越往上,就越是难以行走,不像是在刚才山腰上,经常会有村里人来砍柴,所以就用脚活生生踏出来几条道路。   还好正是因为这山顶难以行走,所以,这里的树林茂密,巩固了水土,野生兔子,小山猪也挺多,山间的小溪更是清澈,曼莎已经开始盘算着等到了什么山洞里,大家盘山而居,一起过最原始的群居生活,靠山吃山,还好这山上的资源很丰富。应该是够吃上很久了的。   曼莎竟然现在开始幻想,女人在树林里摘果子,男人就在外边打猎,本就过腻了村子里的小日子,现在这样一想竟然还有一种兴奋感,和周身满脸慌张的人完全不同。   前几日本就下过雨,今日才突然晴朗,这山上树林茂密,将上空遮得严严实实,照不进阳光,所以山上的泥土也湿润得不像话。   好几个人因为体力不支,直接滑下了山崖,而大家都在逃命,谁还顾得上掉下去的人呢?就像是老叔,连家里的三五个孩子都不管了,只身一人来逃命。   掉下去的人,不过也成了后来者的阶梯,身体被踩踏进泥土罢了。曼莎这些年受的委屈挺多的,虽然整个村子看似相安无事,可全都打着自己的算盘,永远将自己的利益放在首位,人情冷暖,是要身在其中才会有深刻体会的。   曼莎现在也想是泥菩萨过河,管不着别人了,自己身强体壮,抓着树根也能攀上去。刚才有那么多人在他们前头,现在竟然也是寥寥无几了。   终于,登山了山顶,站在山顶上,曼莎忍不住想要向下眺望,密密麻麻的人头,估计不仅是本村的,别村的也一起上后山来了。在人群的尽头,笼着一层黑雾,因为树木的遮挡,曼莎只能不能确定那是什么?也许是树木之下,光线太阴暗了。   在山顶上的数人,也没有停下,大家面面相觑,继续往前赶路了,不知道还要逃到什么时候,现在的他们已经翻过了整座山,曼莎觉得自己早上吃的那碗面条已经消化干净了,现在肚子也是“咕咕”直叫。   下山也不比上山容易,需要用手抓住身旁的树枝,以防整个人一起掉下去。离开了这山顶,我们可就穿越界限了。   从前流传过一个传说,那就是两个村子因为之间总是发生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所以他们互相猜忌,互相暗算,明里阴里都是一个样,后来渐渐地两个村子里居然有人消失,死活都不见人,之后,这两个村子就像是点燃了的火药一般,再也忍受不了对方,村长带着全村人拿着锄头簸箕就开始挑砖运石,愚公是为了移山将山石运到了渤海,而村里人反将河底的沙石运来砌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往日的仇恨在砌山的过程中已经淡忘,一代又一代,子子孙孙也都加入了砌山的行列,到后来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砌这座山,仿佛这是与生俱来的使命。   终于才有了今日里曼莎脚下的这座山,以前曼莎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也想来探索这山的另一面是不是真的像是传闻一般,有另一个村子的存在,今天在这种情况下,终于可以解决自己心中的迷惑了。   可有些令曼莎失望,这后山的背面竟然不是一个村子,别说村子,连一座房屋都没有,半山腰也不像是村后的一样绿草都被踏进了泥里,而是和山顶一样,树林茂密,野草丛生,要是这里有人,那么一定得生火做饭吧,生火做饭就一定需要柴火吧,可这里的树枝这样繁盛,在三里之内绝对没有人居住。   几乎只花了一半的上山时间,曼莎一行人就到了山脚下,山脚下是一片大湖,虽然湖水比较平静,可是这湖面宽广,再熟悉水性的人恐怕都不可能从这里游到对岸去。   不过正是因为湖面宽阔,所以对面的世界对于现在逃亡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仙境,只要过去了就意味着安全了。   有几个心急的小伙子走到岸边,开始脱衣服,脱鞋子,“扑通”就跳进了水中,就像是扫雷一样,岸上的人也都看着他们,是否能平安地到达对岸。   曼莎不会水,但是眼力好,蹭着那些人还在观望水中的两个人时,很快就发现了停靠在水边的木筏,明明这里是没有人居住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木筏,旁边还有一根长蒿。有救了,曼莎拉着父亲就往木筏走,本就是一群驻足不敢向前的人,现在看着曼莎这边有动静,于是望向了他们走的方向。   “那儿,木筏!”不知是谁大声喊了一嗓子,一时间来到山下的人纷纷又像是脱了绳的野马一样,纷纷往木筏冲了过去,这木筏本就很小,最多容下七个人,现在在山脚下的估摸着也有四五十个,大家都想上船,可怎么坐得下?   曼莎拉着父亲也奔跑了起来,毕竟父亲年纪也大了,整日在山上砍柴,身体也吃不消,现在这样攀过一座山后,体力就跟不上曼莎了,这得任由曼莎拉着。可能平安无事来到山脚的人都是有本事有能力的人,身强力壮,所以要说抢木筏,曼莎带着父亲还真是跑不过他们。   几个体格修长的男人率先跳上了木筏,本来还以为他至少是会等着后来的几个人上去了才会走的,可还没等人过去,那个拿着长蒿的人就划起了水来,木筏渐渐地驶离了岸边,岸上的人不禁发出各种声音,多是谩骂与责备。   刚冲到岸边,不死心的几个人又“扑通扑通”地跳下了水,拽着木筏,想要攀上去,那个拿着竹蒿的人,眼底里没有闪过一丝犹豫,直接将竹蒿打在人的手上,在水底下的人一吃痛,只得将手放开了,不过前仆后继,后来居上,人太多了一只竹蒿根本来不及打。   很快有很多人又窜了上去,窜上去的那个人就是被拿着竹蒿的小伙子打了手的,现在双手箍住小伙子的脖子,一个反身就将他摔在了湖水中。   竹蒿又落到了另一个人手上,不过就像是中了魔咒一样,不管是谁拿到竹蒿,第一反应不是划船,而是打在竹蒿周围的人。   曼莎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顿下了向前冲的脚步,就等他们争吧,照这样下去,人还没到湖中央,这木筏就得翻。   岸边“扑通”声此起彼伏,也不知道多少人跳了下去,又有多少人成功到达了彼岸,对于不会浮水的曼莎来说,小木筏等于生命之舟,现在木筏没了,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父亲,你走吧。”曼莎知道父亲精通水性。   父亲只是看着曼莎,摇了摇头,“我一把老骨头了,游不过去了。”   怎么会,父亲现在的头发都是乌黑亮丽的,怎么就是一把老骨头了,那种年轻的小伙和父亲交手,多半都打不过,现在身后就是一群财狼虎豹,虽然还没有真正见清楚模样,但等看清楚了再想跑就来不及了。   “父亲,姑且一试吧。兴许还能活下去。”曼莎指了指最开始跳下水的小伙子,现在也不远就到岸了。   父亲也固执得像坚硬的磐石,就是不听曼莎的。   岸边集结的人越来越多,绝望的人也越来越多,不仅是年轻的小伙了,一些姑娘也跳进了湖里,不知道是想游过去,还是想以此来了解自己的性命。   曼莎转过头,山上的浓雾滚滚而来,就像是天上的黑云一样,不停地翻滚着,这下隔得近了,曼莎终于看清楚了所谓的怪物。   各个牛头马面都却是人的身子,眼睛就像是血珠一般,闪着红光,一群一群像是迁徙一般,队伍磅礴,浩浩荡荡的。   不知道是不是被追上的人都成了他们的食物,现在在身后的是不是都是白骨累累?   曼莎是不信命的,她想反抗,这些所谓的鬼怪也只不过是将人头换成了牛头马面了而已,说不定还不如人脑好使呢!   曼莎环视了一眼四周,拾起了一块顺手的石头,再折了一根粗硕的大木棒。周身的人看到了这副场景也都效仿着曼莎,纷纷在身边拿起顺手的武器,现在才是真正的背水一战了,是一场人和鬼怪的战斗,曼莎知道是没有什么希望的,不过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第二百六十六章 曼珠莎华(下)   如果说人到极限的时候力量不可估量,那么曼莎确定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了,在远处看到的牛头马面,到了近处才发现整整高了自己半个身子,而且各个凶神恶煞,再有杀伤力的石头,木棍打在他们身上就像是玩具碰了一下一样。   他们有幸翻越过这座山的人,不管是男女老少,妇女儿童,全都加入了战斗的队伍,不过也正是因为我方阵容战斗力量不均,而敌方阵容全都是清一色的精锐,一等一的高手。   战斗刚刚开始,就结束了,因为曼莎一行人不仅寡不敌众,而且实力也是相当悬殊,这样硬碰硬,无非就是以卵击石罢了。   每个人都绝望着,都在担心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见到明天的太阳。答案是,不会。   本以为落败了就会成为这些怪物的盘中餐,没想到一部分牛头马面自动环成了一个圈,将曼莎一行人围了起来,一部分又继续向前追了,就算是过了河的也没有完全地逃出了怪物的魔爪。   一想到这个曼莎心里边竟然起了一丝快感,他们争先恐后地要到对岸最后还是被这些怪物给抓走。末了,曼莎又冷冷地想到,最好是一个都不剩!   围住村民的牛头马面像是赶鸭子一样,将他们引向陌生的地方,并不是朝村子走,而是顺着大湖,一直向前。   这些怪物会不会突然转变方向,让大家走进冰冷的湖水中?   曼莎现在在揣测这些怪物的意图,他们现在到底在赶往何处?会不会是将他们送去开山?就像是暴君抓壮丁,去修陵墓,每天带着枷锁铁链,吃着残羹冷炙,还要遭受鞭打酷刑?   曼莎当时只是将他们当做是了长得与人类不一样的生物而已。因为没有听过太多关于阴曹地府的事情,所以能想象的也仅仅局限于人间里的苦难。   最开始队伍里都是安安静静的,大家都害怕枪打出头鸟,不敢说话,在心中猜测着自己的命运,或是想着其他的事情。   不过到后来,大家都开始窃窃私语了,道路阻且长,本来就是山间大湖,两侧没有住人,所以大湖两边,不仅杂草丛生,而且泥土又湿润,一脚踏下去,还需要费力扯出来。   走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还要走多久?曼莎觉得难受极了,在家里边每顿都要吃三五大碗的,早上只吃了一碗面条,肚子早已“咕咕”直叫了。   而且刚刚才翻了一座山,还是一路带着小跑的,现在已经体力不支了。   身旁的父亲也一直喘着粗气,曼莎伸手将父亲挽住,相互搀扶着前行。有些身子骨相对较弱的人,已经开始叫苦连天了。   不知道会走到哪里去?是不是只是单纯地绕着湖走,没有尽头,永远走下去?   曼莎虽然疲惫至极,但还是能够行走的,突然,旁边的一个妇女“扑通”一头栽倒在了泥地里,由于前后的间距很小,在她身后的人也因为行走的惯性,没来得及停下,陆陆续续地跟着倒了,这不倒还没有关系,一倒下,大家都没有力气爬起来了,一个压在一个的身上,一直趴在泥地里。   现在也没有什么美丑可言了,大家都是蓬头垢面,一身泥垢,一时倒在泥地里,还真分不清谁是谁了。   曼莎和父亲对视了一眼,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跟着大部队停在了原地。就像是哈欠有传染性一般,现在周围的人看着中间倒地不起的人,都纷纷躺下了,也不管地面脏不脏,不是说法不责众吗?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曼莎侧头看了看周围的牛头马面,他们也正四处环视着,突然其中一个怪物就近操起了一个倒下的人,单手扣住她的脖子,力气极大,直接将她提了起来。   女人惊叫着,双手死死地扣住怪物的爪子,在旁边的应该是她的丈夫,此刻也是纵身而起,抱住怪物粗壮的手臂,用力地摇晃着。泥地里还有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女孩,估摸着只有八九岁。怪物没有因为男人的阻碍而放下女人,仍是纹丝不动,伸出右手,同样掐住男人的脖子,将他们双双举过了头顶。   小女孩尖叫着在地上哭喊,声音穿透力之强,在一旁往日看似友好的街坊邻居,此刻没有一个出手,只是默默地看着他们在怪物的手中挣扎最后命丧黄泉,只是默默地听着小女孩凄楚的惨叫声。   怪物手中的两人都垂下了双手,没有动弹了,可怪物并没有将他们放下来的意思,而是双手继续用力,直接掐破了他们的脖颈,鲜血顺着他们的身体流淌了下来,小女孩坐在地上一脸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连哭声都变小了,她是真的吓傻了。   别说是小女孩,就连旁边的几个大人也面面相觑,急忙撑着双手从泥地里站了起来。怪物抡圆了双臂,直接将身体扔进了湖水里边,“扑通扑通”,霎时,清澈的湖水泛起了血色的涟漪。   怪物扭头过来,好像还在寻找下一个目标,此刻大家都站了起来,有几个和怪物站得近的双腿开始明显地颤抖。小女孩依旧是呜咽着,但眼前的场景让她吓破了胆却又哭不出声。同大家想象的一般,怪物俯身双手将小女孩捧起。   对,是捧着。大家都以为小女孩的命运会像自己的父母一般,可和大家想象的相差甚远的是,怪物将她抱在胸前就再也没有别的动作了。这是起了怜悯之心?还是怪物也有最基本的人性,不杀小孩儿?   被抱着的小女孩儿,情绪特别激动,挥舞着小拳头,瞪着脚,千般闹腾。可怪物仍旧是保持着横抱的姿势,没有动弹。   每个人都惊讶地看着这一幕,但每个人都不敢再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了,而是乖乖地将头转向前方,继续行走。   这次又走了很远,再也没有出现倒地的情况了,刚才怪物很聪明,杀鸡儆猴,现在大家都像是被驯服的小羊羔一样,就算是前路迷茫,但也没有人再停顿一步。   天色渐渐转黑,由于这大湖处在山麓,湿气也不好挥发,竟然起了浓雾,曼莎很费力地辨别前方,可一切都被隐藏在了夜色与浓雾中,只能顺着前面人的脚步走。   不久后,在迷雾中竟然出现了一抹亮绿,就像是黑暗中的夜明珠一样,隔得很远,但看得很清楚,曼莎只记得以前捉过的萤火虫屁股上会亮这种绿光,这么亮,得抓多少萤火虫?   曼莎只能勉强地看清楚旁边的父亲,其他人只能通过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来判别,曼莎的身体已经透支了,像她这样的强壮现在都已经把持不住了,更别说别人了,大家能够一路走来,全都是对刚才怪物的行为心有余悸。   很快,那抹悬在半空中的绿光越来越近,慢慢放大,曼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还会发光的的颜色,一时间竟然也忘记了腿脚的酸痛。   走近了才看出那是一扇门,巨大的青石大门,大门两旁是两头巨大的石狮子,他们的体格比曼莎在山上看到的任何野猪都要大好几倍。   有一瞬间,曼莎还真没有辨别出来那是石头做的,还以为是山里边跑出来的野兽。那两蹲石狮子就像是伏在旁边休息一样,曼莎仿佛都已经感觉到了他们的吐息,两颗红宝石一样的眼睛在黑暗中明亮着。   石狮子身后是一条石阶,曼莎觉得很奇怪,明明大湖旁边一家住户都没有,现在却有这么气派的建筑,不只是曼莎没有见过,村民们都没有见过,现在正在细细观摩着这大气磅礴的一景一物。   而面对石阶,大家都是不敢向前的,直到身后的牛头马面有些怒气了,大家才开始往前缓缓移动,这里的石阶不长,但又高又陡,对于已经走了一天的曼莎来说,短短的十几步,简直可以要了她的命。   曼莎看着面前的青石大门,不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整个门比她和父亲两人住的屋子都还要大,这些牛头马面已经很高大了,难不成里面住了一个更大的怪物?   突然青石大门剧烈地抖动了起来,抖落了门上的尘灰,中间也裂出一道缝来,开始向两边展开,并没有人敢贸然向前,大家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纷纷呆住了。   又是身后的牛头马面一阵暴怒,才迫使村民们小心翼翼地向前,唯恐前方会射来万箭,曼莎和父亲走在人群中间,若是有陷阱,前面的人会当炮灰的,想着曼莎的心里稍微安心了一点。   刚一走进这扇大门,周身的温度就降低了很多,就算是大湖旁起了这么大的浓雾也没有现在这么冷,曼莎下意识地将衣服往下扯了扯。   突然想念被父亲扔掉的蓑衣,而且不管曼莎怎样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胳膊,都觉得冷,很快她就意识到了,这根本不是周身的温度,这完全就是由内而外发出的,从脚底到头顶。   ☆、第二百六十七章 曼珠莎华(末)   曼莎在见过红毛怪之前都以为鬼怪和人类没有多少区别,只是高大了一点,只是村里的人和山中怪物的结合体而已,见过厄刹之后,这一切印象都化为了虚无。   并不是因为厄刹长得吓人,走进青石大门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厄刹,他一头的红毛,样子也和平常的人类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还没有牛头马面长得吓人,曼莎从小就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所以,见到厄刹的那个时候,她心中的恐惧并没有多少,至少是没有流露在脸上的。   人都还没有走进去完,厄刹一声怒嚎,就像是粗鲁的野兽一般,这猝不及防的一声吼叫,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甚至一个女人当场晕了过去。   人都走进来了,青石大门怦然关上,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面前的这个人是谁?但是他们都知道这扇门关上也许就永远也见不到外面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了,这里就是他们的墓地。   牛头马面一个一个地排好站在那里,其中那个抱着孩子的也位列其中,孩子一路的哭喊已经精疲力竭,现在睡在他的臂弯里也不知道安不安心,大家都以为小女孩幸运,被杀了父母但至少自己是险些保命的。可这时,大家又错了,那个牛头马面直接将孩子递到厄刹的手中。   看着厄刹本是焦躁的表情,看到孩子就像是看到了人间瑰宝一样睁大着眼睛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眼角皱起了深深的鱼尾纹,像是一个变态一样。   厄刹抱过小女孩,动作很粗暴,小女孩本来就睡得浅,现在醒了又大声哭喊了起来。突然,厄刹开始撕扯小女孩的衣服,小女孩又哭又喊又捶又打,死命地挣扎着,但怎么可能挣的脱一个成年男人的手!   人群里虽然并没有人站出来,但是“嗡嗡嗡”的一阵骚动,也不知道声音具体是从谁的嘴里传出来的,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每一个人。   曼莎对此没有一丝的同情,不是因为她铁石心肠,还记得以前她也是不大的年纪,去旁听了隔壁私塾后归来,在路边看见几个大个子的男孩围着一个小女孩撒尿,曼莎一时义愤填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直接捡起身旁的石头就往男孩头上砸,那几个男孩子都比小曼莎高一个脑袋,围过来和曼莎展开了一场搏斗。   不管战斗是不是胜利了,只是那天小女孩遭的罪全都加在了曼莎的身上。那几个小男孩将曼莎推倒在地,尿了她一身,连头也没有放过。   回到家里,当父亲闻到她身上一股尿骚味儿时,小小的她也学会了撒谎,扬言是掉进了粪坑里了。小曼莎在洗自己衣服的时候,虽然极其嫌弃,但内心还是挺自豪的,因为她保护了一个比自己更弱小的人,她不求小女孩能回报她什么,准确地说,那时的她根本就不懂利益,只是凭借着自己最原始的品性,也不求小女孩能记得她。但是曼莎是不会忘记小女孩倒在地上无助的表情的。   当曼莎再一次看到小女孩时是在“枪林弹雨”中,因为自己的异香,被别人称做是异类,所以有成群结队的小孩子向她扔石子。   曼莎刚转过头时,就看见那日自己救下的小女孩,现在正挥出手中的石头,重重地砸在曼莎的额头上,瞬间鲜血就顺着眼线淌了下来,一滴一滴的鲜血仿佛是从心里面流出来的。   那日她将好人没好报,好人没好命,这句话理解得透彻,当时她只有八岁。   再一次,父亲问她是不是又闯祸了时,她又撒谎了,说是自己摔在了地上,恰巧脑袋磕在了砖头上。   所以现在的冷漠都是她平日里积攒而来的,冷眼看着小女孩被强迫剥掉了衣物,虽然面前的孩子不过是十岁,但内心应该也是感受得到侮辱的,在被剥掉衣物之前还在奋力地反抗着,全部褪下之后,就蜷缩着不再动弹。   这时候,曼莎感到身旁的父亲蠢蠢欲动,一脸的愤愤不平,想要制止厄刹这种变态的行为,曼莎拉住了父亲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小女孩赤裸着,眼泪“吧嗒吧嗒”大颗大颗地掉落在地面上,在石地上开出了一朵朵雏花。就像是用墨水在地上绘画的一样,这也是小女孩在人世间最后一次绘画了。   不知道这个禽兽,不对,这个禽兽不如的家伙会对小女孩做什么?一旁的牛头马面转身像是摁下了一个开关,小女孩画在地板上的花也分成了两半。   “轰隆隆”地面开始发出巨响,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升起了一个石池子,池子里翻涌的全是暗红的液体,一阵让人作呕的腥味飘散出来,还带着一个死尸腐烂的味道。人们纷纷拉起袖子将鼻子捂着,曼莎也不例外,她静静地观察着这个腾着热气,冒着泡的池子,这是人沸腾的鲜血?   曼莎开始猜想池子里的东西,根据这刺鼻的味道应该是,而且再加上红毛怪现在剥光了小女孩的衣服,所以,现在小女孩的命运只有一个!   那就是被扔进这个血池,这个答案几乎是和厄刹的动作发生在同一时刻的,小女孩被高高举起,直接扔进了池子。小女孩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喊叫一声就淹没在了池子里,沸腾的血水将她淹没,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惊恐的面部表情和站在池子外边一脸欢笑的人的表情截然不同。   通过曼莎的眼睛,他们仿佛是在庆祝着又一个人被扔进了池子,或者说现在就像是自己和父亲一起杀鸭子一般,没有一点点同情,反而为杀掉了鸭子而感到自豪。   人群集体往后退了一步,因为现在嬉笑着的厄刹现在视线又放回了人群中,每个人都低着头,心中祈祷着倒霉的不是自己,可就算这一次不是,那么又会侥幸几次呢?大家就像是坐在同一艘船的人,现在船翻了,只是先死后死的问题,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厄刹微曲着手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杀多了,竟颤颤巍巍了起来,像极了一个耋耄之年的老者。他向人群走过来,有些欣喜地观赏着每一个人,突然鼻子一颤,紧接着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径直向曼莎走了过来。曼莎的心跳漏了半拍之后又剧烈地响动了起来,下一个会是自己吗?   正是!   厄刹过来抓住曼莎的手,曼莎抬眼刚好与厄刹对视,厄刹的眼睛里像是住着一只毒蛇,一下就探进了曼莎的心底。曼莎的内心一紧,感觉自己从小到大发生的一切都被厄刹窥视了一般。   突然,父亲一挥手别开了厄刹拉住曼莎的手,“父亲!”曼莎有些不知所措,只要是被选中的,就是死路一条,她知道父亲不忍心看着自己死,但是自己又何尝忍心看父亲被投入池子呢?   父亲抬手扬了一下,曼莎对着这个动作太熟悉不过了,每次去竹林找父亲,正在砍柴的他会扬一扬手,示意自己听见了;每次和父亲争吵时,父亲会扬一扬手,示意不和她争论了;每次在外边玩耍,父亲总会在远处扬一扬手,示意回家吃饭了……   可这次是什么意思?曼莎不懂也不愿意懂,她是没有眼泪的,仿佛从出生开始她就注定铁石心肠了。   凭什么要让自己看着父亲死,这对于她来说比自己死还要难受,曼莎毫不示弱,直接向前踏了一步,走出了人群。   厄刹带着一脸的笑意,看着这父女俩有意思的表演,最终厄刹是牵着曼莎的手走上了石阶的,那双手有苍老又粗糙,就像是风干了的老树皮一样,曼莎心里直作呕,一点也不给厄刹面子,抬手就要甩掉,死也死得痛快一点,曼莎不想遭受小女孩的凌辱,于是冲下血池就要纵身跃下去。   厄刹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拦下。   “小姑娘,怎么?人事待你太菲薄,这么想死?”   村子里的人是挺菲薄的,不过这和想不想死没有半毛钱关系,曼莎厌恶这个怪物的怀抱,伸手想要与厄刹保持距离。   可厄刹非但没有放开曼莎,反而搂得更紧了,将鼻子凑在她的发梢耳际,脖颈锁骨,曼莎觉得眼前的这只怪物像极了那种拴在大门口的老黄狗,不停地在她身上又是蹭又是闻。   最后竟然伸出舌头在她脖颈最柔软的地方舔了起来,曼莎只觉得他的嘴也是臭的,一股尸臭味儿,就像是有成千上百的人惨死在他的嘴里一般,曼莎简直要被这恶心的味道给熏吐了。   曼莎的双手被厄刹的大爪子锁在了背后,使她动弹不得,不过蹭着厄刹还在专心舔舐时,曼莎一头就撞在了厄刹的脑门儿上,霎时,鲜血就从厄刹头上流了下来,曼莎自己都辨别不出这是自己的血还是怪物的血。本以为他的头会是金刚铁铜的,没想到自己这么一撞竟然还撞破了头。   厄刹一双猩红的眼望了上来。   ☆、第二百六十八章 绝处逢生(上)   就从刚才厄刹剥小女孩衣服看来,曼莎知道面前的这只怪物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心理变态,她只要是把怪物惹怒了,就绝对不可能还有丝毫生还的机会。   厄刹双眼通红,根本就不是血丝,全部都是鲜血,曼莎此刻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是恶心感要多一点。她就与厄刹这样对视着,眼睛都没眨一下。   父亲在人群中为曼莎捏了一把汗,一颗心都是悬着的。厄刹的牙齿就在距离曼莎的脖颈不到一尺,若是直接下口,就没有活的机会。   “流香。”半晌厄刹开口,并没有对曼莎有过多的举动。   根本就不明白面前的怪物在说什么?曼莎也不打算明白。   没有丝毫的反应,厄刹也没有在意,而是自顾自地说,“异香存于血液,无声无息,异于常人之处,也是优于常人之处。”   突然厄刹一手将曼莎甩在地上,旁边的两个牛头马面将她架了起来,原以为会有更残酷的死法等着她,没想到自己只是被绑了起来而已,厄刹的目标又转向了人群,将人群中的小孩子全都聚集了起来,一时间大殿里全是孩提的哭声还有作为父母的歇斯底里。   厄刹转过头,背过身,牛头马面扯开了一个又一个幸福的家庭,霎时,因为接受不了事实而“砰”声倒地的人也很多。   曼莎只觉得各种怪异且又凄厉的尖叫声不绝于耳,脑仁都开始隐隐作痛。   “谁在叫,我先杀了谁?”厄刹像是受了刺激,突然回过头来一声怒喝,瞬间,人群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小声地啜泣,不敢再高声大叫了。   人群中没有一个是不泪流满面的,也包括曼莎的父亲。   每个怪物的手中都有一个孩子,不管孩子怎样的挣扎,怎样地哭喊,都抵不过死亡的钟声,怪物们像是厄刹一般,将他们剥得一干二净,再扔进了血池里,就像是灼烧的熔浆一般,原本在半空上还在嚎叫的孩子,扔下去的瞬间就没有声响了,仿佛是被这个大血池给吞没了。   人群中总共也才只有几十个人,他们基本上都是拖儿带女的,以家庭为主,所以孩子也有十几个。现在人群中有大半的人都晕倒了。   牛头马面都去抱孩子了,所以看守人群的怪物就少了,一个妇女蹭着大家的目光都锁在血池的时候,一个健步就冲了过去,将站在血池边上的一个怪物给推了下去。所有人都看之惊讶,但又暗地里拍手叫好,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砰”血池里边的翻滚的血水扑了出来。怪物皮糙肉厚的,掉进血池里并没有马上死去,而是扑腾了几下,大家眼睁睁看着他死命扑打血水,很快双手和脑袋只剩下了森森白骨,这血水确实有腐蚀作用吗?   那个推怪物进池子的妇女,明显颤抖的双手还僵在原处。鸦雀无声的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声喊了起来,“大家反正都是死,不如拼了吧!”   人群像是炸开了锅,大家没有再循规蹈矩地按照怪物给他们编排的队形站了,而是散开开始学习妇女,想要跑到血池边,将怪物推进去。   厄刹听到声响时,池子里的怪物已经融化了,只剩下头上的两只犄角还没有完全地沉下去。   人们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得放手一搏,展开殊死战斗,这大殿里边的怪物也只有十来个,但却有好几十个人,所以几个人一起对付一个怪物。   “扑通,扑通”也不知道是谁掉进了池子,还在冒着泡的血水翻滚着像是瀑布一样顺着池边溢了出来,场面十分混乱,鱼龙混杂,厄刹红着双眼像是在心疼自己熬的一锅童子汤,但又不能准确地瞄准一个目标。   曼莎也被父亲和一同赶过来的几个强壮好汉给救了,现在双方的力量都在削弱,正在大家热血沸腾,觉得起义能够胜利的时候,从一旁的黑洞中又跑出来好几个牛头马面,他们像是复制的一样,根本就没有一个数。   跑出来的怪物围成了一个圈,将他们团团围住,滴水不漏,就算是将圈内的怪物全都推进了池子,但是还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或者从这里出去。   厄刹插入了打斗的人群,一手掐住一个,直接举起,拧断脖子,末了还不忘在脖颈处吸上一口,人群开始躁动不安,本来一天的远足,攀山就已经让人疲惫至极了,现在在这里的搏斗简直就是在透支自己的体力与生命。   曼莎拉着父亲退出了战斗,她想逃,不想参杂在里边,曼莎睁大了眼睛,在四处寻找着有漏洞的地方。忽然,环绕了一周都没有找到一处能够顺利出去的地方,于是将视线又绕回了血池,突然她眼前一亮,因为血池是升上来的,在血池的背后没有完全地和地面连接在一起,而是有一个地缝,目测一下,应该可以过一个人。   绕过杂乱的人群,躲过怪物的追击,曼莎拉着父亲来到了那处石缝,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直接跳进了石缝里,紧接着,父亲也跳了进去。   地面上的打斗声还是不绝于耳,不过正是因为这些声音的掩饰,才让他们钻了空子,在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顺利逃出,这应该是掏出魔爪的第一步,但是能不能完全地逃离还要看造化了。   这下边很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从外边透出的光亮也勉强照见黑暗中的几米之远,不知道前边是不是也是怪物的栖息地?   曼莎不敢贸然前进,只是停在原地,希望自己的视线能够尽快地适应这光线。父亲也跟着曼莎蹲在了地上,两个人都默不作声,不过彼此的呼吸还是能够感受到的,曼莎恨世界上的所有人,所有混账事,但唯独爱父亲。生她,养她,育她,宠她。   曼莎一出生就死了母亲,原本只会在地里干活的父亲学会了做饭,折菜,绣花,在曼莎五岁的时候带了一个小女人回来,说是她的新母,曼莎不接受,不能容忍父亲去宠着别人,所以恶言恶语将女人气走了。   父亲没有办法,只得一个人将曼莎拉扯大。   父亲宠她并不是毫无原则的宠,从小就以训练小子的方式来训练曼莎,闻鸡起舞都是小事,经常在山间看见一个小姑娘挑着一捆大大的竹竿穿梭时,就是曼莎!可能在旁人的眼里,曼莎简直是惨命,既克死了母亲,又活得像一个大男人。   但父亲并没有让曼莎感觉到痛苦,反而是懂事得早,从小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怎样才能通过一己之力帮助父亲,让他少吃一点苦。   就像是喝水,冷暖自取,每个人的幸福只能由自己体会,别人口中的人生只是建立在别人价值观上的,不能套用在自己身上,若曼莎从一开始就太在意别人的说法,那她得活得多么不自在啊。   因为一直相依为命,看似是曼莎一直在依靠父亲,其实,父亲又何尝不是一直在依赖曼莎呢?现在这种情况更是相互取暖了。   本来这大殿里就冷得渗人,现在处在大殿的地下,所以温度更是低了,曼莎只觉得在十一月的时候才感觉得到的寒冷,竟然在七月就到来了。   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一个天然的冰窖,或者说石壁上是不是结了冰?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这么冷,那个血池放在地底,居然还能沸腾起来,简直太神奇了,曼莎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所以今天的所见所闻就像是刻进了骨子里一样。   父亲唤了一声曼莎,曼莎扯了扯父亲的衣角示意他不要说话,毕竟这洞里的情况在搞清楚之前,最好是别高声大气,万一就有怪物呢?   又等了好一会儿,地面的响动终于小了,只剩下厄刹的怒嚎。在透出光线的地方,曼莎看见有东西流进来,不用说,肯定是鲜血,现在他们的村子算是被这个十恶不赦的家伙给屠了。而现在大殿上的情况应该也像是血洗过一般吧。   就算是在这寒冷的地方冻死饿死都比在大殿之上被人主宰命运强。   “再去南边的村子!快!我要童子的鲜血!你们这群废物!”厄刹的声音就像是从脑袋上边传下来的一样,震得地板都在颤抖,村民应该被杀的一个都不剩了吧,或许自己真的就侥幸逃脱了一回呢?   估计那个红毛怪以为该死的都已经死了吧。曼莎想着,自己的心脏却“砰砰砰”地跳得很快,即带着一丝恐惧又带着一丝逃离死亡的窃喜。   突然石壁剧烈地颤抖了起来,“轰隆隆”,血池慢慢地降了下来,空气中夹杂着一股血腥与腐臭,这个池子里边到底融进了多少肉体,曼莎越想越觉得恶心,这个怪物的口味也太重了。   很快,头顶上的这个唯一能够透进光的洞口慢慢封闭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 绝处逢生(下)   有光线反而看不清前方的情况,这没了半点光线倒是好了很多,眼睛也很快适应了石洞的黑,曼莎开始大着胆子,站起身来,迈开双脚,往前试探,能够勉强地看清楚前方的事物。   现在她一心一意地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越是向前走,就越是大胆了,到后来和父亲肩并肩,也没有什么担心的了,如果是有怪物,他们在这下面呆了这么久,也没见着有什么东西。   现在她也不由得慨叹,这大殿下边全都是空心的,是怎样矗立在上边而没有塌的,如果能够出去,曼莎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在自己的家地下也凿出一个像是这样的石洞,说不定还可以当一个天然的冰窖,这地方如果是酷热的夏天,那得多么舒服啊。   这仿佛就是一个信念,曼莎更想去坐实自己的想法,连脚步都加快了不少。   现在地上的动静也都不大了,说明他们的方向是对的,那就是远离那里,只要是离开了大殿,那就离死亡远了,再找到出去的路口就行了。就像是村子一样,进村的出村的路口可不止一个呢,所以曼莎笃定,这里应该也不止青石大门一个出口。   突然后面响起了曼莎的名字,可是父亲就在旁边,并没有开口啊。曼莎硬着头皮,觉得自己应该是听错了,所以也没有过多的理会。   又是一声,从这声音可以判别得出是一个小女孩,娇滴滴的,又细又柔。曼莎更加确定不是父亲在叫喊她了,父亲的身子也是明显地一怔,但两人都是心照不宣地继续前进,并没有转头,也没有对这个声音做过多的理会。   突然,身后的声音又响起了,不过这次叫的不是曼莎,而是父亲。两人更是加快了脚步,可这柔柔的的声音就像是贴在了身后,怎么也甩不掉。   “曼莎,你背上的是什么东西啊?”这次是父亲的声音,而且父亲一向都是正经的,不会跟曼莎开这种低级的玩笑,所以,曼莎听见父亲这样说的时候,背脊都凉了,感觉背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努力地感受着,到底是什么在她的背上。   可是,曼莎并没有任何的感觉。难道是光线太暗,父亲看花了眼?应该是!曼莎不想吓自己,若是一个真真实实的怪物,不管是再丑,就像是牛头马面和厄刹一样,她都不会觉得害怕。唯有这种不知道存不存在的东西才是让人最害怕的。   “曼莎。”这次声音不是从身后,而是从曼莎的耳边传出来的,曼莎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嗡,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一片空白,她是真的被吓着了。   “你忍着点!”忽然,身旁的父亲挥下来一掌,要知道,那手掌可是经过了坚石的打磨,风雨的洗礼的,老茧纵横,这一掌下去,曼莎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嘴里喷出来了。   “咳咳……”如果说不像是曼莎这样强壮的,一般的小家碧玉,这一章恐怕得把人拍没。   曼莎现在只想知道自己背上的这个东西还在不在。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团白色的影子,曼莎揉了揉眼睛,那团白色的影子更是清晰了,确定自己是没有看错,这个应该就就是刚才父亲口中的那个趴在她背上的小东西。   这个白影估摸着也就只有平常六七岁小孩的身高,不过现在为什么要挡在他们的前面,难道她就是厄刹的帮凶,专门在这石洞里守着?   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曼莎不想再回去了,额头上冒出了一滴汗珠,拉着父亲想要绕开白影继续前行,白影没有追过来,正在曼莎窃喜的时候,眼前竟然又出现了一团白影。曼莎没有予以理会,继续绕开了她。   这是有很多很多,还是说自己遇到的一直是同一个。   终于又一次遇到白影时,曼莎是极其愤怒的,这次没有再绕过,而是直挺挺地站在她的面前。   刚才的叫声果然是她的,现在她当面叫了一声曼莎,曼莎也没有再无视了,而直接“诶”了一声。她就想看看白影到底要耍什么花招。   “你们这样瞎转悠是走不出去的。”白影终于说了除了喊名字的话。不过曼莎并不想花时间来听这个白影怎样形容他们白费功夫的,“你如果只是来劝我不要挣扎的,我想我也没有什么好跟你说的,再见,请你不要再跟着我!”说罢,曼莎就拉着父亲又想要绕开她。   “我可以帮你们出去。”白影不急不慢地说道。   从下父亲就教育她,天上不可能掉馅饼,所以这个白影的话也不能完全相信,“你为什么要帮我们?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曼莎没好气地说道,她现在只想出去,而一切阻碍她前行的绊脚石都得踢开。   “我也是厄刹嘴下的冤魂。”白影好像还有什么想要继续说下去,突然这团白影的旁边又出现了一张大白脸,“我也是!”   紧接着白脸此起彼伏地出现,“我也是,我也是。”   曼莎算是明白了,所谓的童子就是这个年纪的,厄刹喝他们的鲜血,将他们剥光了扔进这个大血池里边,所以血池里全是怨魂,而血池又常年放在这天然的冰窖里,所以怨魂就只有飘荡在这石洞里边了。   曼莎算是相信了,每个被甩进来的小孩子都是无辜,不参世事的,所以本性也是善良的。   “刚才你说要带我们出去?”   “嗯。”   “那既然你们知道出口为什么不自己出去?”   “我们的实体已经被破坏,身体受限,无法循环,每天都必须经历一遍被扔进血池的痛苦,根本就不能出去!”   曼莎有些同情这些小家伙了,不过既然已经死了,自己还活着,所以自己能够活着回去,才是最主要的,“所以,请带路吧。”   跟着白影走,要安心很多,不再担心自己会突然碰上什么东西,而且也不再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碰壁了。   走了很久,曼莎只觉得现在如果是在家里,肯定鸡都开始啼叫了,自己在这下边呆得时间已经很久了,前胸早已经贴上了后背,如果能够出去,曼莎一定要将米缸里剩的所有大米全部放进锅里,对了把那只啼叫的老公鸡也杀了。   终于,白影停下了脚步,“只能送你到这儿了,再出去一点,我们就得灼烧了,出去一直向前走,顺着河流一直向前,遇到有船,你们就上去,不要犹豫,也不要回头,更不要和渔夫说话,只要上去了,你们就能够顺利回到原来的地方!”   曼莎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应该是获救了,跨出脚步就像是逃出牢笼的鸟一般。   可是接下来白影的一句话就是当头一棒,“你出去不代表就安全了,姐姐身上的异香,大魔头心里惦记着,所以现在已经循着香味到了石洞了,很快他就要寻上你了,你们得加快脚步了。”   曼莎片刻都不敢犹豫,冲出石洞拉着父亲头也不回。   这条湖明显不是昨日里在山麓中的湖,这里根本就不是外边,因为靠着曼莎的计算,现在外边应该是已经天亮了的,这里还是蒙蒙灰,虽然光线较为明亮一点,但仍然不能将前面的景色完全看清。   曼莎觉得这和昨天的逃命没有什么区别,一刻也不敢怠慢,现在只觉得神情恍惚了,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凡胎肉体,从昨天开始爬山的时候就没有休息片刻,滴水未进,父亲的步伐也是踉踉跄跄的。   曼莎觉得心里烦,不知道这前方的岸边是没有船,还是说只是光线暗淡看不见船,怎么还不出现?   两人蹒跚着步子已经是在用最快的速度行走了,可是前方的路遥遥无望,都走了这么久了,光线还是晦暗不明的。   突然曼莎感到后面一阵阴风吹来,扰乱了她的步伐,曼莎很想回头望,可突然想起了白影给她说的话,虽然表面上曼莎是满不在乎的,实际上,白影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在心上。   “快看!”突然父亲大叫道。   曼莎顺着父亲指的方向望去,一艘小船出现在了眼底,只要是上了船就没事了吗?曼莎觉得这几百米的路跑起来像是几千米一样。   阴风越吹越大,黑色的烟雾很快就笼罩过来了,就像是昨日里,在山间起的黑雾一样,曼莎知道这雾里藏着的就是牛头马面,他们追过来了!   不,胜利就在前方了!   可生和死,死亡先到了一步,很快黑色的烟雾就将曼莎还有父亲团团围住了,牛头马面出现在了眼前,拿着粗大的锁链,向他们缓缓走过来。   曼莎顾不得了直接用手肘还有膝盖,身体上最硬的地方砸向牛头马面,可他们没有半点反应,直接将铁链套在她的手上。   忽然旁边的父亲一个跃起,手作刀状,直接砍在了怪物的手上,怪物手一松,从鼻子里喷出热气,掐着父亲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   ☆、第二百七十章 非命(上)   曼莎一见着父亲在半空中挣扎,生怕怪物的指甲将父亲的脖颈给划破了,什么也没想,直接跃起一耳刮子就忽了过去。   人脸是软的,但是这个怪物的脸就像是坚硬的盔甲,还有些尖利的棱角,扎得曼莎的手生疼生疼的。   这下怪物就更是怒不可遏了,一手伸出直接掐住曼莎的脖子,将她和父亲一起举了起来,这怪物不仅手掌大,而且力道也大得吓人,就像是用手指卡住手腕一样轻而易举地将曼莎的脖颈围了起来。   离生那么近,却要死在这里,曼莎在头脑中回想了一下那些死在怪物手中的人,鲜血顺流,双眼凸出,可谓是惨不忍睹。没想到自己也是这样的下场。   曼莎只觉得自己的头和身体就要分离了,咽喉被牛头马面死死地扼住,喘不过气,几近窒息。   “啪”曼莎应声倒地,双手摸住自己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差点窒息,曼莎的眼前都还是一片漆黑,刚恢复一点光明,连忙匍匐向前看望倒地的父亲。   并不明白情况的曼莎看见面前不知何时出现的陌生男子,顿时寒气从心而起,他并不像红毛怪还有这些牛头马面一样凶神恶煞,甚至可以说,曼莎从小到大都没见过长得这么俊朗的人。   让她心生寒气的,是男子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曼莎的每一根寒毛都竖了起来,男子不怒而威。   从他的眉眼之间根本就分辨不出他是好是坏,他的脸就像是蒙了一层冰霜,不过霜雪千年,冰封千里,藏着的事情太多,曼莎看不透。   出现在这冥界,就不可能是活着的人。   男子形而无影过而无痕,速度之快,却又不带走一片树叶,与他恰巧相反的,却又是在同一时间出现,厄刹卷起重重的云烟与厚厚的尘灰,声势浩大,一出现,仿佛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曼莎只是跪在地上,用双手轻轻地晃动着眼睛微闭的父亲,也不知道他有无大碍,身旁的所有事情仿佛都是云烟,与她无关。   终于,在曼莎的轻推慢摇之下,有了点反应,父亲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紧接着就咳嗽了起来,他脖颈上的红印触目惊心,就像是用绳子勒过一般。   “白里赦,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厄刹见着百里赦的时候,红色而又稀少的眉毛微微一挑,紧接着语气平稳的招呼了他一句。   百里赦微微扬着下巴,双眼里满满的都是不屑,并没有接厄刹的话,而他也并没有为此感到有丝毫的尴尬,只是低低的哼了两声。   紧接着又若无其事的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面前的两个牛头马面,瞬间,他们便心领神会,一把抓住趴在地上的曼莎和曼莎的父亲转头就要走。   百里赦几乎是瞬移,怪物刚一转头就直视上他的双眼,就像是人见了鬼怪一样大惊失色。愣愣地看着自家的主子。   厄刹的脸瞬间就变成了猪肝色,像是抹了锅底灰一般。   但话语中也听不出丝毫的怒气,“百里社我们大道通天,各走两边井水,不犯河水,就此别过。”说罢又朝傻愣愣的牛头马面使了一个眼色偏了偏头,示意他们绕过百里赦继续往前走。   虽说并不想与百里赦为敌,但此时双眼已是通红,仿佛是一个火药桶,只要百里赦不退步便会引燃这场战争,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百里赦又是瞬移,并不在意厄刹说的话,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这是什么意思?你半声不吭,一来就想打断我的好事。”厄刹低沉着脸,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蹦出来。   “厄刹,我想你刚才说的是该你自己考虑的事情,你一声不吭闯入我的地界,抓走我的人,就算是冥王在此,我也会让他给我一个说法。”   这方圆十里确确实实都是白里赦的地界,厄刹确实无话可说,鬼王之间向来都是不会无故越界的,可是一想到将自己快要到嘴的猎物拱手让给别人,还是心有不甘。   “少拿冥王来压我。”厄刹话还没有说完,百里赦接了上去,“那么就请打道回府吧,慢走,不送。”   厄刹实在是理亏,在嘴皮子上还真没有什么功夫,不过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何需费嘴皮子呢?   曼莎虽然是被牛头马面押着,但头颅还是仰着,面前的一切尽收眼底,冥王?这里是以前父亲提到过的冥界,那种死人才会去的地方,现在他们可是大活人竟然到了这里!   还有在她看来,陌生男子虽然没有凶气,但红毛怪都要敬他三分的,功夫肯定不在他的话下,不过从他们的对话中,曼莎知道了这都是划分好地界的。   说明陌生男人也和这个红毛怪臭味相投,即使没有嗜血的癖好,指不定还有更恶心的刑法,他们不过是像山上的野兽争夺食物一样。不管是走向哪一边都得挨刀子。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生老病死在曼莎的眼里是很正常的,她能想到的只是像村子里的白发老人一样,垂垂暮年,驾鹤西去。   自己现在竟然会死于非命,而且不只是她一个人,全村的人都是这样,如果这一切感觉不是那么清晰的话,曼莎绝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而且是个噩梦。   “你也知道,这人是我抓来的,没看好不小心给跑了出来,现在被你看见了,人者有份,我们一人一个,你看怎么样?”   厄刹心里早已打好了算盘,他的目标是流香,是有天生异香的曼莎呀,如果是平常人逃到了别个鬼王的地界,他是绝对不会出如此庞大的兵力,全力追捕的。   厄刹说完便指了指曼莎,“那么,这个姑娘我带走了。”不等百里赦发表意见,厄刹就已经自行做好主张了。   他巴不得快一点带着曼莎离开这里,每个鬼王在自己土生土长的地盘上,功力才是最大的,在这外面,就会削弱。   刚一转过身,百里赦冷冷的语气又响起了,“等等,谁给你的权利带走她?他们两个我都要了!”   “百里赦!你这人不知好歹,别欺人太甚,把事情做绝了!”   百里赦和厄刹僵持对峙了很久,谁也不让谁,虽然场面看似平静,实际上在眼睛里已经展开了一场大战,终于厄刹迫于这是在百里赦地盘上。   就算是在这里将百里赦打赢了,不久就会被他的救兵团团围住,无路可走的。   突然厄刹几声冷笑,“罢了罢了。回!”一挥手,牛头马面自觉排成了两列跟在厄刹的后面。曼莎突然被松了手,自己一时间还直不起手臂,就像是僵硬了一般,一动都疼。   百里赦也没有看厄刹,仍然保持着刚才对峙时候的姿势,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小心!”父亲声音刚落就倒在了曼莎的面前,厄刹走了没多远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调转了一圈,一掌对准曼莎的心脏部位,想要一招就解决掉她,得不到,就毁灭。   曼莎当时看着父亲并没有注意正前方朝自己飞来的横祸,而恰巧,父亲正转过头看厄刹,没想那么多也就靠着本能扑了过去。   这一掌下去,就算是鬼怪也能够在一分钟之内灰飞烟灭更别说是一个凡胎肉体了,根本承受不住,父亲是张开双臂正对着曼莎,为曼莎做了个肉盾。   也是在那么一瞬间,父亲鲜血喷涌,沾满了曼莎的肩头,无力地倒在了曼莎的身上,双手垂在半空晃荡着。   百里赦也是在听到父亲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不过想要救人已经晚了,厄刹挥下来一掌后,迅速卷土而去。这一切事情的发生仅仅用了几秒钟。   几秒钟之前父亲都还是健在,健全的,几秒钟之后便成了这个模样。   “父亲!父亲!”从来没有流过眼泪的曼莎这是鼻子酸得发疼,视线一下子就模糊了,两行晶莹的泪珠淌了下来,滴在父亲的肩头。   倒在曼莎肩头的父亲有些沉重,坠力较大,双膝跪在了地上,曼莎也跟着跪了下来。   父亲的手软软地搭在地上,没有半点力气,突然这双看似已经残废的手颤颤巍巍地在地上挪动着,偏着头,想要将身体转过。曼莎看着父亲身体倾斜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不过现在至少父亲还有气,有气就能救,这里不是离船舟很近了吗?   只要再走上几步就能够上船了,“来,父亲,我们走,我们回家。”曼莎哽咽着,话语也有些模糊了,就算是回了村子又能怎么办?   村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到哪儿去找大夫?曼莎没有体会过自己能力的弱小,从小她就觉得自己是家里的顶梁柱,就算是没有母亲,生活依旧过得不比别家差。不过现在自己也根本没有能力救父亲啊!   绝望,自责,恐惧,悲痛欲绝在曼莎的心里蔓延着,滋长着。   父亲连头都抬不起来了,有气无力地垂着,轻轻地摇了摇头。还是奋力地将身子倾斜,倾斜,摆出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第二百七十一章 非命(下)   曼莎好像看出了父亲的意图,他现在是跪在地上的,而身体倾斜的那个方向正是百里赦所在的位置,父亲这是要求他,求他放了自己。   不!父亲这辈子都是高昂着头颅过得日子,重来都没有为谁折过腰,更别说是为谁下跪了,他们的生活总是被别人指指点点。   可能正是因为缺少一种叫做尊严的东西,所以不只是父亲,曼莎也从来不接受嗟来之食,也从来不为五斗米折腰,本来在红毛怪那里就难以逃脱的,现在在另一个鬼王的手中,命运也不过如此。   曼莎有些坚决,不想看到父亲跪在地上低声下气地求别人做什么,不忍心看着父亲遭这种罪,但是父亲的固执也是刻进了骨子里边的。就算是拼了最后一口气,也绝对要让遗愿了解。   他就像是一个下半身不能动弹的人,在地上奋力地扭动着身子,好像终于是没有力气了,也没有正对着百里赦,上半身直端端地倒在了地上趴在百里赦的脚下。   从父亲嘴里发出十分微弱的声音,像是蚊子嗡嗡声一样,不管现在除了曼莎的抽泣声也没有别的声音了,所以百里赦还是能够辨别出他说了什么。   “大……大人,好……待她……”从父亲的只字片语中还是能够听出来的,曼莎早已经泣不成声了,双肩不住地颤抖着,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父亲的头越垂越低,在曼莎的眼中就像是在给这个陌生的男人舔鞋一般,什么羞辱都没有感受,曼莎突然发现这十六年的生活全都是过给别人看的。   她从来都是活在别人的眼里,只要别人一对她有偏见,她表面上很凶,满不在乎,但实际上,在心中烙上一层印子,不停地在改变,但现在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多么的不值得。   从前所做的一切,都不如将这些时间节省下来,多陪父亲说说话,多给他捶捶背,父亲的腰因为常年在山中砍柴所以落下了病根,山上湿气又重,一到下雨天就会疼,为什么当初因为一些小事情,要跟父亲争论个三五天。   现在曼莎觉得自己的心在被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痛到窒息。   百里赦忽的伸出一只手,张开手掌,从他的手中竟然飘洒出一些像是雪花一样的东西,落到父亲弓着的背上,父亲的身影开始渐渐消失,曼莎搞不清楚这个陌生的男人在对父亲做什么?   跪在地上,不停地摇晃陌生男子的腿,现在曼莎只觉得浑身无力,根本就没有什么力气再站立起来,阻止百里赦手上的动作。   “别让他再受罪了。”男人冰冷的声音就像是手中的雪花一般。   曼莎这才明白,这个男人是为了让父亲减轻痛苦,毫无包袱的死去,但是曼莎还是心有不甘啊,父亲说不定还能救活呢。   雪花还在继续飘落,现在在人间还是六月,面前的雪花无疑就是六月的飞雪,不过这也不足为奇,在这地方,还有什么是正常的?   曼莎感觉父亲的身子已经几近透明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也许是因为自己哭得眼睛已经产生幻觉了?   曼莎用手揉了揉眼睛,可父亲的身体还是在渐渐消失,曼莎连忙过去将父亲一把抱住,紧紧地,不要走!   慢慢地,手上的触感变得柔柔的,就像是抱了一团空气一般,曼莎双臂很用力,在父亲消失的那一瞬间,双手交臂,抱住了自己。   只剩下地面上的雪花,曼莎双手呈捧状,小心翼翼地将雪花捧在手心里,就像是父亲留在世间唯一的东西一样。   可是曼莎的双手是热的,一碰着雪花就化成了水,最后和自己的眼泪融在了一起。   十六年来的一点一滴在脑子中快速飞转,父亲对于曼莎来说就是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现在父亲走了,曼莎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家也被毁了。   曼莎突然抱住百里赦的大腿,在父亲求他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叫尊严的东西了,“求求你,求求你。”曼莎哽咽得说道,“让我去父亲那里,你刚才一定是把他藏起来了,求求你,将我带去和父亲在一起。”   曼莎看着百里赦干干净净的裤子,再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手,瞬间又将双手放开,末了,害怕百里赦嫌弃,又轻轻地用袖子上干净的地方擦拭他的裤子。   这就是从小到大的自卑,现在在这个人的面前已经脸面尽失,跟父亲比起来,这些不中用的面子又算是什么?   百里赦看着这个眼睛肿的像桃子,眯成了一条缝,头发也是油腻腻的,但是看着她这副可怜的模样,真是揪心,百里赦也是从人间来的,这些儿女情长,爱恨情仇都是让他曾经撕心裂肺的,所以现在看来,自己竟然和女孩有一点感同身受了。   百里赦伸出右手,将散落在她脸上的几根发丝撩到耳后,摸了摸她的头,曼莎从来没有感受过来自男人这样的举动,就算是父亲,也从来都没有对她做出过如此亲昵的动作。   所以百里赦一手下来,曼莎的条件反射是紧闭双眼,她怕,她以为会有巴掌或是拳头打在头上,但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抚摸。   瞬间曼莎就像是触电了一般,浑身颤抖了起来,身子也条件反射地向后倾。   曼莎就是平时承受惯了别人的唾沫,别人的拳打脚踢,没有受过如此温柔的待遇,自己的泪水流得更多了,无声的哭泣。   那天天色很暗,过了这么久,丝毫没有亮色,那天三途河畔的船舟一直停靠在那里,那天曼珠莎华开得正娇艳,那天曼莎第一次流泪,将泪水流干了,那天百里赦一直在曼莎旁边陪着她。   天色根本就没有亮过,现在竟然也越来越暗,曼莎觉得自己全身无力,大脑一片空白,刚开始还很排斥百里赦,觉得这些好都不属于她,到后来,慢慢地对他有些依赖了,至少他是从红毛怪手中救出了他们的,如果不是他,不只是父亲,自己也是凶多吉少。而且死相很难看。   曼莎甚至都还不知道面前的男人是谁,只是在天快要黑完了的时候,曼莎的肚子干瘪得厉害,“咕咕”叫了起来。一直都没有开过口的百里赦突然发话了,“跟我走吧。你要吃点东西吗?”   曼莎没有点头,因为还是怕,脑袋里的弦还紧绷着,也没有摇头,因为她深知,如果再不吃东西,恐怕得死,现在她想通了,自己的命是父亲求来的,她应该好好地活着。   百里赦将曼莎脏兮兮的手牵了起来,不过曼莎从来没有与别人牵过手,现在也觉得十分的不自在,百里赦的手就像是冰块一样,曼莎很害怕自己手掌的温度像是融化刚才的雪花一样将他的手也一起融化掉。   这么冰的温度,曼莎的手心居然也出汗了,她十分害怕百里赦嫌弃自己,又不敢将手挣脱,就一直这样僵持着。   百里赦首先打破了沉默,“你叫什么名字?”   曼莎现在脑袋里装的全部都是别的琐碎的东西,心里空落落的,头脑太混乱了,思维也不太清晰,再加上现在这个男人也还算是个陌生人。   曼莎竟然反应了很久也没有想出自己叫什么名字,好不容易想出来了又是欲言又止,她嗓子痒痒的,估计是刚才喊破了。   百里赦指了指三途河畔的彼岸花,“跟我走进地府,从此与人间之事再无联系,花开彼岸,作为接引者,通向幽暗之狱。加之姑娘身上的异香实不寻常,就叫曼莎吧。前尘之事,释然忘怀。”   从这一日开始,曼莎就仿佛是与百里赦签订了契约,往后的千千万万个日子,曼莎都将他视为自己的恩人,她不清楚自己的这种感觉,有的时候她觉得百里赦像父亲,有的时候,她又觉得百里赦比父亲还要更近一点。   父亲和她度过了十六年,到现在算来百里赦已经和他一起度过了很多很多个十六年了,多到曼莎已经记不得数量了,时间真是一剂良药,抚平曼莎内心的创伤,像是当初百里赦所说,忘却了尘寰,甚至忘记了父亲长什么样子,冥界对于她来说就是家。   在冥界里,她不相信任何人,唯独百里赦,就像是当初为父亲做农活一样,她学会了杀人,学会了阴谋,学会了将自己身上的异香培育成一种致命的毒药。她只想为百里赦做更多的事情,来报答他。   曼莎并不知道自己跟百里赦的关系应该怎样去精心处理,她的内心就像是杂乱的野草,百里赦对她好,她就任由杂草肆意生长。   但也正如当初拒绝父亲拥有别的女人一样,曼莎拒绝那个叫吴怡的平凡女子,嫉妒,恨。   ☆、第二百七十二章 尸骨虫   百里赦和曼莎两人先我一步去往靠近莲花台,一探洗血池是否被红缚设了什么陷阱,见黑暗之中没有异常举动,百里赦才缓缓伸出手来,示意我上来莲花台上。   不知为何越是没有任何异常,心头的不安越加浓烈,我心想:“这里莲花台当真没有被红缚做手脚?”   百里赦牵着我的手似乎感受到我的不安,温凉的手掌安慰似的紧了几分力道,“我和曼莎都会在你身边,来吧。”   我放下心中的不安,便随着百里赦和曼莎来到原来进行洗血的地方,我咬破手指温热的血液慢慢溢出来,还未等我伸手到洗血池,血液就一滴一滴的在黑暗中泛着红色微光飞旋进入了血池。   百里赦和曼莎静默的立在我的周围,我知道他们的对周围的防备之心都很重,对于红缚的能力我们每个人都见识过。   她想要一个人丧失生命可以有很多方法,但现在我不顾一切,我心里对屠罡的愧疚和其它与我亲近之人所遭受的一切都有强烈的念头,想要反转的念头。   突然流血的手指的痛处被无限放大了好几倍,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伤口处慢慢侵蚀到我的手掌,我的手臂,一直延伸到我的全身。   “好痛!痛……”我皱起眉头,右手脱离了百里赦的手掌,按压着痛的不行的手臂,这种疼痛似乎又比蛊虫进入身体还要强多少倍。   百里赦环住我肩,轻轻的让我坐下来,语气都有些急切的问旁边的曼莎,“曼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洗血池放血也不会这么痛啊?”   “吴怡,吴怡,你哪里痛?别吓我啊!”百里赦担忧的抱着我,感受到并没有多少温度的怀抱却让我安心下来,虽然那痛楚还是没有丝毫减弱。   “洗血池并没有这么大的力量让受者这么难受,主人请允许我去周围查探一下。”曼莎半跪下来,请命似的说着。   随即没有得到百里赦的回应她也起身朝洗血池周围仔细查找。   我已经被全身的痛楚磨的有些恍惚,只是隐隐约约听到曼莎语气严肃的说了一句,“我们大意了,红缚虽然没有派明卫在这洗血池周围,但是她把妖族的尸骨虫放在洗血池的周围放养。”   尸骨虫是一种无论处于什么恶劣的环境都会快速生长并且繁殖的一种奇异虫子,妖族刑罚中就有用尸骨虫来罚人的先例。   百里赦手掌听到尸骨虫的时候,不由得收紧,恨恨的打在坚硬的地上,脸上后悔的表情并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没事的,只要我们成功了。尸骨虫即使进入体内也不会受什么影响的。”身上的疼痛慢慢的减弱,我也恢复了一些元气,出了百里赦的怀抱之后,我慢慢的站起来,眼神无波的看着洗血池。   我朝黑暗的池子再次伸出左手,一时间洗血池黑色的气雾一丝一丝转成漩涡般的形状从手掌心慢慢进入我体内。   我们三人都很欣喜,这代表这次的仪式已经完全成功了。我右手垂着在身后紧握成拳。   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被尸骨虫带来的痛楚打败,我强忍着周身波澜起伏的疼痛,慢慢让洗血池的力量进入体内。   元气慢慢一点聚集,至少这一次已经成功了。我也不会对红缚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手而无能为力。   百里赦始终担忧的看着我,见仪式完成之后,连忙拉着我的左手包裹起来。我朝他微笑了一下,“我没事,放心。”   “曼莎,找人处理了这洗血池周围的尸骨虫。”他对曼莎说完之后便拉着我急切的往莲花台下走去。   我有些跟不上他,更是不解他为何这么着急,不解的问道:“百里赦,你这是要拉我去哪?”   “别逞强,尸骨虫是不是已经进入你的身体,你还痛着……对不对?”说到最后的几个字,百里赦担忧的声音中隐隐约约都有颤抖的声音。   原来我刚刚的举动还是被他看到了,还没有等我回应,百里赦低身便是把我横腰一抱,眼前顿时有种眩晕的感觉,我看着百里赦的侧脸,心头一动。   我和百里赦先行一步离开了洗血池,所以都没有遇到正在从人间赶来的蔡琳。   百里赦自从被屠罡在妖族救了之后,他曾回人间找过蔡琳一次,而大概向她说明了冥界和妖族之间的事情之后,便让蔡琳来冥界一趟。   我被百里赦一路抱着来到府邸,我感觉体内的痛楚没有多少之后,想着挣扎下来,现在我都不知道屠罡是生是死,我想要去红缚那里去救他的心情越加急切。   但奈何百里赦无论如何都不让我离开府邸。   “我真的要去妖族一趟,屠罡他为了救我出来,中了红缚的剑。”我被百里赦放下来,径直便想往外走去。   但是百里赦伸手一拦阻止了我,低声开口道:“你现在才刚刚在洗血池完成仪式,元气都还没沉淀下来,去了也是白去!”   “况且你体内还有尸骨虫,就更别想冒死前去了,好好呆在这里!”   现在我的脑海中都是屠罡在我面前挡下了红缚的剑,却依旧担忧我的处境,最后所说的话都是让我快一点离开妖族。   我瞬间似提高了声量,就像话语都是被喊出一般,“我不能放任屠罡不管,现在都不知道红缚会不会救他!即使救了他,失了他的自由之身,我也不会安心呆在这里的!”   我转身想要离开,内心的情绪不知为何不受控制的发泄出来。明明知道百里赦会伤心生气,但脚步就是停不下来。   突然后背被百里赦环住,阻止了我前进的脚步,他低头蹭在我的耳边,语气有些低沉带有明显的颤抖的声音。   “吴怡,你就好好呆在我身边,我很担心你。”   府邸门外此时此刻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身穿一身现代型道服的蔡琳,她见我这副模样,二话不说便径直来到我眼前,直接从衣服中拿出一样东西放进我的怀里。   “我再来晚一点,吴怡你就要暴走了。”蔡琳似无奈的摇摇头。   而刚刚不受我控制的心绪也慢慢缓解过来,我怔怔的看了蔡琳一眼,缓缓开口问道:“我刚刚到底怎么了?”   “是尸骨虫惹的,现在好多了吧?”   百里赦也放开我,走到我旁边与我并肩视线却了然的看向蔡琳,蔡琳也向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蔡琳,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疑惑道,身体似乎也没有了尸骨虫弄得痛楚。   蔡琳拉起我的手脸上都是担忧的,她缓缓道来,“其实我也是听百里赦说的,几天前百里赦找到我说了你奶奶红缚的事情。”   怪不得百里赦对于蔡琳的出现一点也不意外,心里生出一股暖意,我朝百里赦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而他只是勾起嘴角一抹微笑,似宠爱般的揉揉我的头发,眼里满溢着对我的情谊。   百里赦转眼看向蔡琳,语气淡淡的说道:“谢谢你及时赶来。”   蔡琳似乎很惊讶百里赦的感谢的话,她扯扯我的衣袖凑到耳边问道:   “喂,吴怡吴怡,我没有听错吧,百里赦那家伙居然在跟我道谢?”   转眸无奈的看了一眼蔡琳,我轻叹了一声,说道:“是啊,不过这个时候你来这里是为了跟我讨论这事吗?”   “哦,不是。只是太过惊讶而已。”见百里赦面目表情转身里面走去,蔡琳悻悻的止住了话头,继而又说道:“吴怡,今天我来就是想助你们一臂之力。你奶奶....红缚现在是妖族的族长,实力肯定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蔡琳如今已到灵宝派习得真正的阴阳师的法术,但我之前见识过红缚的实力之后,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百里赦和蔓莎在一旁交代完后续府邸安顿之事,也走来这边。   百里赦皱着眉头,看着我愈合的手指,问道:“现在她的体内有尸骨虫,肯定是红缚早就料想到吴怡会再一次来莲花台,这有什么办法解决尸骨虫?”   “有是有,但是既然是红缚所下的蛊虫,那就只有去往妖族,我想这只有红缚手上能解之法。”蔡琳直言道,百里赦听到愣了一下便拉起我的手。   我有些抗拒,说到去妖族我和百里赦也是因为屠罡才脱离那个地方的。   “等一等,小小一个蛊虫不妨碍的。”我试着劝解激动的百里赦,似乎现在只有我的态度有些漠不关心,但只要能保全现在在自己身边珍爱的人,绝不能就这样毫无准备就去冒险。   “你信我吗?”百里赦转眸看向我,眼底的挣扎伴随着眉间深皱的深度,深深刺进我的心里。   “我信,但是现在不是最好时机,我虽然洗血成功但是真正的冥帝之力还没有出现,我不能再让你们冒险了。”我声音弱下来,语气中抑制不住的哽咽,百里赦轻叹了一声之后便放开了我的手。   ☆、第二百七十三章 隐情   “我来也不是没有带来解决办法来。”蔡琳突然话锋一转,看了我和百里赦一眼之后,继而又说道:“我在灵宝派的师叔那里了解了一些关于妖族之人所用的法术,尸骨虫对于普通人确实危害甚大,但是现在吴怡可不是人世间的普通人,所以也可以另辟蹊径把尸骨虫化解。”   “还请蔡琳姑娘请快点说说那个方法吧。”不知何时曼莎已然站在百里赦身后,听到有办法也是心急的问了一句。   “那就是要借助忘川河畔的彼岸花,而且还是要不能沾染其他污秽的绝艳花瓣。”蔡琳特意加重了不能两个字,只是被红缚所侵袭过的冥府不知河畔还有没有纯净的彼岸花。   “既然如此,蔡琳你留下来照顾吴怡,我去找找看。”百里赦交代完之后欲转身而去。   蔡琳似乎有些顾虑,见已经迈出门去的百里赦,便急忙转身和我说了一句:“小怡,我先和百里赦先去忘川河畔去寻一寻彼岸花。”   “哎,蔡琳......”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蔡琳就像似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般去追已经消失不见得百里赦。   “夫人请放心吧,曼莎相信主人和蔡琳小姐会找到办法的。”曼莎走上前,语气也温和了很多不似以前冷漠。   “嗯嗯。”我微笑朝她点点头。   似乎他们两个去了很久,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下来就越发觉得肚子咕咕饿的发慌,我坐在案桌旁曼莎就立在旁边。听到我肚子明显叫饿的声音,便下意识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说道:“这里有什么吃的吗?”   “稍等,属下帮夫人去弄。”曼莎倒是没有太过惊讶,而是很淡淡的回应了一句之后,便走出去弄吃的。   等到曼莎出去之后,我也在原地呆不住便来到门外看看百里赦和蔡琳回来了没有。   只是入眼的都是荒凉灰白的迷雾一片,曼莎去弄吃的之后,我便没有见过一个人影,就连呆在府邸的冥府之人都没有。安静的有些害怕。   等了一会儿之后,曼莎终于出现在门外,手里还抬着一些看起来勉强可以称为食物的东西。   “夫人,现在冥府被红缚禁锢。所以属下也没有办法去人间为你寻找吃的东西。”   我看了看盘子里面的黑色与鲜红色交加的东西,心想这不会是哪个人的某些部位吧。但是曼莎接下来的话打消了我的念头。   “夫人放心,这是素食,只是品相不太好。”说着曼莎便把东西放在我身边的桌子上。   “谢谢。”我道谢了一声之后便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其实说起来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吃过东西了,只是因为最近变化太多,让我无暇顾及其他东西。   “赦和蔡琳为什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我边吃着边问曼莎,曼莎转头看了看门外,眼神深邃让我有些不解,接着缓缓说道:“主人他们,应该是正在细心寻找彼岸花吧。”   我虽然不知道曼莎为何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但是我相信百里赦可以找到彼岸花,蔡琳也会尽心帮助他的。   只是饭饱之后不知为何,站起来就觉得有些神情恍惚,似乎困意袭上心头,“不行,蔡琳和赦还没有回来,我不能睡。”但是这次意志被强烈的困意席卷,眼前逐渐变黑。   我,似乎进入了梦境。   但是,却异常觉得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如真实。   我似乎恍惚之间进入了身体所在的冥府之中,但又不像原本那样荒芜,虽然还是萦绕着灰白色迷雾,但是却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这是......”我已漂浮在空中的样子,看着下面府邸。   见很多鬼进进出出的,很是热闹。   似乎在举行什么仪式,而接下来我居然看到小时候的自己正被一个男子抱在怀里。   看他笑得如此开心,不知为何我的眼眶里面盘旋着泪水,我伸出手想要触碰他们,口中喃喃道:“冥帝爹爹。”   但是手触碰之后,所有人都像飞沙一样被一股无端的风给吹散,我愣愣的收回浮在半空的手。   就在我发愣之际,周身的府邸也慢慢消散转而来到了莲花台。   此时的莲花台上只有小时候的我落寞的背影,耳畔听到小小的自己用稚嫩的声音伤心的说道:“我是冥帝之女,就算跌落红尘凡事沦为普通人,也不会让伤我爹爹之人逍遥在外。”   于是小小的我便朝莲花台伸出手,四周便忽明忽暗的亮起很多冰蓝色的火焰,随即周旋在我身边,直至周围变成昏暗。   我的眼前又是一片死寂般的昏暗。   我脑海中想起屠罡最后被红缚所伤,生死未卜。   我顿时察觉到这一切都不太正常了,按理说即使在梦里回想起来之前失去的记忆,但是就是太过于真实就有一种违和感。   我似乎被什么拉入这里,而且也找不到出口在哪里。   “到底是谁把我困在这里?”无奈之下,我只能对着前面空无一物地方大喊。   “孩子,我终于见到你了。”一声男声略加沉重的传入到我耳畔,我转身便看到迷雾化作一身实体,而我刚刚看到的真正的冥帝,我的父亲。   “你是冥帝?”我从小就和红缚生活在一起,虽然她是有目的,但也算是熟悉的人。   冥帝看到我如此生疏的唤他尊称,语气中也有无可奈何,“至少你在人世这二十几年过的安好。”   其实,在之前确实一无所知过的无忧无虑过的安好,但是因为这一切因果与这些纠缠不清的人和事,早就波澜起伏了。   “孩子,这是吾在成功洗血成功之后仅剩的一丝意念。若是在洗血之后冥帝之力还没有出现的话,我必助你一臂之力。”   冥帝轻轻的一挥手,空中的迷雾瞬间散开。   在我眼睛所看得到的地方,整一个莲花台上所有冥火亮起来,几乎在眨眼之间便似利剑朝我这边袭来,我下意识的用双手挡住,但都无济于事。   冥火势如破竹的席卷过来,进入身体之后……   冥火势如破竹的席卷而来,进入身体之后整个身体都十分胀痛,感觉体内有什么要爆发出来,我难受的弯屈双手发现皮肤渐渐变得透明,密密麻麻血管发着金黄色的光,我能看见金黄色的血液在我身体里极速流动。   体内的气流到处乱窜,好像在找些什么突破口。   “孩子,你体内的力量已经被我留下的冥火引出,快速速将原气集于掌心,你现在还不足以承受如此大的能量,先释放出一些待以后慢慢吸收!”正当我难受之即冥帝浑厚的声音回荡在我脑海。   我立即闭上双眼,双腿盘坐,感受着体内不断窜动的气流,屏住呼吸,双手手掌向前推开,慢慢将体内的原气   慢慢推到掌心。   “呵!”我使劲全身力气把原气从掌心发出,虽然我是闭着眼睛,也被突然面前的一片夺目刺眼的金黄闪的双眼剧痛,嘭的一声爆裂声,我被突然的气流震的晕了过去。   “吴怡,吴怡!”朦胧中好像有个女声在叫我,声音一直萦绕在我脑海中,我感觉双眼十分疲惫,上眼皮十分费力的抬了起来。   怎么眼前一片漆黑,我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一片黑漆漆的空洞,无论我怎么转动眼珠,还是一片虚无,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醒了,醒了。”我听到蔡琳欣喜的声音在我耳边回荡,那么近,却什么也看不见。我感觉自己躺在熟悉的床上。   “蔡琳,你在我身边吗?”我试探的问道。   我感觉脸上有阵气流拂过,应该是蔡琳在我眼前晃了晃手。   “怎么会……”我听到蔡琳难以置信的语气。   蔡琳两指指腹在我眉心点了一下,惊恐的道:“五味绝命花!,没想到红傅给尸骨虫下了绝命花之毒,此毒刚开始让人毫无察觉,发现时人已经中毒而亡,你将尸骨虫排出体外之时候,就是中毒而亡之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你体内的冥帝之力把此毒稀释了大半,留下的余毒汇聚在你双眼,破坏侵蚀了你的双眼!”   一种绝望感涌上心头,我看不见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无能为力   蔡琳两指指腹在我眉心点了一下,惊恐的道:“五味绝命花!,没想到红傅给尸骨虫下了绝命花之毒,此毒刚开始让人毫无察觉,发现时人已经中毒而亡,你将尸骨虫排出体外之时候,就是中毒而亡之时,而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你体内的冥帝之力把此毒稀释了大半,留下的余毒汇聚在你双眼,破坏侵蚀了你的双眼!”   一种绝望感涌上心头,我看不见了。   “赦呢?”为什么我没听到他的声音?我心中有种比失明还让人不安的感觉,蔡琳在的话赦更应该在我旁边,他没在的话一定有什么事!   “他……”我听到蔡琳有些犹豫的语气,肯定在隐瞒着些什么,赦出事了。   我慌张的撑着坐了起来,从声音的方向大致转过脸去对蔡琳问道“他怎么了?”   “其实要解那尸骨虫只需你获得冥帝之即将他震出体外即可,但冥帝之力必须将鬼王百里赦心头血与那彼岸花作法混合让你服下我们在一旁配合即可。”   难道我先前吃下的便是赦的心头血?我心里后怕的想到,那如的他又怎么样了。   难怪我后来一直没看见他,曼莎那深邃的眼眸何曾会为谁而担心,除了她一直深爱的百里赦还会有谁呢。怎么当初我却反应不过来。   彼岸花为接引之花,它能将逝去的至亲之人留下的气息凝聚引来你身边,想必你在幻境里见到冥王了吧。”   我淡淡的点了点头。   “而你在人界的十八年一直是肉体凡胎没有吸收到冥界的原气,身体机能根本无法承受强大的冥帝之力,那么只有一个办法,取出鬼王的心头血让你服下,你的血液与鬼王之血融合以后便能承受一部分冥帝之力,没吸收的冥帝之力会在你身体周围凝聚,待时间久了慢慢就能完全吸收。”蔡琳说到这便停住了。   百里赦堂堂一个鬼王怎么会因为掉些心头血而无法见我,一定是还有别的什么事情,我点点头示意蔡琳继续说。   “当你进入幻境之后已经十分虚弱的百里赦结出一个结界,让你置身里面,冥帝之力太过强大,如若你接受之后肯定会控制不住体内的原气爆发出来,那冥府可能再一次被破坏得更严重,没想到冥帝之力如此之大竟把百里赦的结界震破将他震成重伤。”蔡琳语气中带着惊恐说道。   “那如今他人呢?”我焦急的问道。眼前一片虚无快要将我吞噬,如若百里赦再出什么事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曼莎耗费了些修为为他修复了些许原气,只是他还未醒”蔡琳说道。   “快带我去他那”我朝蔡琳方向摸索着说。   蔡琳扶着我走在小道上,我能感受到双脚踏在人鹅卵石路上的感觉,那么真实,眼前却是一片虚无,不知道前方会迎来几个坎,也不知道某个不起眼的小角落会不会有一朵顽强的小野花冲破石头悄悄盛开。   这样的我又怎么能打败红傅。   最遗憾的是,我至今还没仔细观察过我丈夫百里赦的容颜,生气时的他,开心时的他,为了保护我不顾一切的他。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会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刻,把他所有的样子深深刻印在心里,这样,即使我再也看不见,我也能在今后我们相处的每一刻,脑海里也能想象出他此刻脸上的喜怒哀乐。可惜,时光哪会倒流。   我们走了大约三十来步,转了一个弯又迈出几步,蔡琳示意我停住,故作轻松的说:“到啦,脚抬一下哈,有个门槛。”   相必蔡琳也是怕如今双目突然失明的我难受,特意制造一种轻松的气氛来抚慰我吧。   我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我甚至能想象到眼神空洞的我脸上的笑容会多么的不自然。还是要笑啊,多笑笑估计就自然了。   “夫人,你醒了。”前方传出曼莎有些沙哑的声音,想必她也是十分疲惫了吧。   “嗯。”我淡淡的应了一声,依着蔡琳缓缓往前走去。   “夫人你的眼睛……”曼莎观察到了我的异样十分惊愕的问道。   “红傅把在尸骨虫体内种下了五味绝命花,阴差阳错把她眼睛给毒失明了。”一旁的蔡琳赶紧解释道。   “此毒好像无药可解,我立即去往妖族抓一个药师过……”曼莎的话说到一半兴许是被一旁的蔡琳摇头示意给止住了。   我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笑着说:“没关系,我以前还老为经常看见那些千奇百怪的妖魔鬼怪闹心呢,如今乐的清闲,眼不见就净啦。”   “赦怎么样了?”我有些忧虑的问了一下曼莎。   “大人取了心头血给您服下之后身体便已十分虚弱,后来被强大冥帝之力冲破结界给震伤,生命危在旦夕,我把自己的修为和元气渡了一些给他,现在暂无生命危险了。”曼莎淡淡的说道,可嘶哑的声音和她周身虚弱的元气出卖了她强装的镇定,想必为了百里赦她也是筋疲力竭了吧。   对于曼莎对百里赦的感情我心中感到十分佩服也有些难受,有时候爱一个人会让自己心甘情愿的卑微到尘埃里,就像她爱了百里赦千年却没得到过任何回应,还得忍受他与别的女人欢好,在身后默默守护他。屠罡也是,红傅何尝不也是……   “夫人,我先下去了,府里还在重建,还有许多事物要去处理。”曼莎说完便转身往门外退。   如果曼莎在人界一定会得到世界劳模的称号的,当之无愧啊,明明身体都快透支了还要工作…我转向曼莎方向笑着说道:“曼莎,你别去操劳了,快回去休息,府里的事可以慢慢来呐。”   “是!”曼莎干脆的像是接到上级指示的军人应了我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曼莎走后,蔡琳扶我坐到百里赦旁边,我往前摸索伸出双手,抚着百里赦光洁的轮廓,手指轻轻滑过微微皱起的眉毛,心里一阵难受,堂堂一个呼风唤雨的鬼王从和我在一起以后身上总是旧伤未愈再添新伤,兴许我真是克夫体制。   一双手冰凉的手轻轻抓住我纤细的手腕,放在了他胸口上,我向着百里赦方向笑着道:“你醒了。”   我能感受到百里赦深邃忧郁的眼眸看出了我的异样,迟迟没有应我。   “你的眼睛……”百里赦嘶哑微弱的语气里满是震惊和不解,还有一丝心疼。双手颤颤抚上我的脸颊。   “没关系,除了看不见帅气的百里赦有点遗憾之外我都还习惯呐!”我笑着打趣道。   “哈?”身后传来蔡琳不满的声音,“那恶毒的红傅通过尸骨虫将绝命花毒带去吴怡体内想置她于死地,可红傅万万没想到的是吴怡体内的冥帝之力把绝命花毒稀释大半逼出体外,剩余的余毒滞留在眼部,侵蚀了她的双眼。”蔡琳接着又向百里赦气愤的解释道。   停顿了一会儿蔡琳又有些为难的说:“这毒我无能为力……”   ☆、第二百七十五章 冥栖山   百里赦听完蔡琳的话,思考片刻,艰难的想从床上坐起来,蔡琳赶忙侧过身去扶他。   百里赦牵过我的手放在他腿上,扯着嘶哑的声音说:“三千年前的一届冥帝养过一只冥兽,现居妖界于冥界交界处的冥栖山,叫做冥阴九凤。”   蔡琳语气有些难以置信的问:“你难道想?”   “嗯”百里赦淡淡的应了蔡琳一声。   蔡琳接着说道:“听说那冥兽是以冥帝之血养大,当时三界动荡,冥帝带着它四处平反战乱,战乱平息之后,那冥兽兽性难训,四处作乱,危害一方,冥帝又不忍杀之,便将它困于冥栖山。”   蔡琳思考片刻之后问道:“你该不会是想去取它内丹治疗吴怡双眼?”   我不知道此刻赦的表情与动作,估计是点了下头。   蔡琳声音有些略微提高的说:“听灵宝派师尊们说,那冥兽由于食的是冥帝之血,体内的力量相当于半个冥帝,几千年来,去取它内丹的人数不胜数,从来都是有去无回的,你要去送这个人头吗?”   “我自有办法。”百里赦胸有成竹的回道。手指指腹在我脸颊轻轻的摩擦着。我能感受到他此刻的深情。   身后的蔡琳可能觉得不便参与我与百里赦的私事,随便找了个理由塞给我们便溜之大吉。   即便我心中渴望能治好眼睛重见天明,如若要威胁到赦的生命我是万万不会同意的,况且冥界还需要他来支撑,我怎能让他为了我一己之私去冒险,我赶紧抓住赦的手央求道:“别再为我做傻事了好吗?我可以接受自己没有双眼,但我不能忍受没有你。”说着声音竟带着些哭腔,心里的十分害怕百里赦再去做傻事。   百里赦被轻轻把我拥入怀里,温柔的说:“我怎会丢下你不管,我体内有你为我治疗时留下的冥帝之血,那冥兽虽凶狠也是被冥帝驯化过的,所以对我肯定会忌惮几分不敢奋力攻击。我乃堂堂鬼王岂会被那小小一只凤凰伤害,你也太小看你夫君了吧。”说完百里赦宠溺的揉了揉我的头顶,在额前轻轻的留下了一个吻,只是这个吻并没有像以前那般湿热,干裂的薄唇吻在我额头上,他的深情却实实的打在我的心门,为了我他真的付出太多。   我知道百里赦的性格,他决定的事谁也劝不动,只好淡淡的点了下头心里再想别的对策阻止他去冒险。   转眼已经半月过去,百里赦身也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了健康。   感觉冥界界好像恢复以往的平静,百里赦一边恢复身体一边还要处理一些棘手的事物,红傅也没再来冥界挑过战端,难道屠罡与她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今天我又按耐不住寂寞支开丫环独自一人在府邸瞎逛了起来,这半月以来我已经把府邸的路线大致记清,出来闻闻花香听听鸟叫的声音还是可以的,心中也是挺佩服自己的适应能力。   悠悠迈着步子寻着桃花香摸索到一颗桃花树下,伸手探探树下的石凳缓缓坐下,微风习习拂过我的脸颊,带来一阵阵花香,我能感受到桃花花瓣随风缓缓飘下,抬起手,感受花瓣轻轻打落在手心的感觉,心里感叹,如果能一直这么平静美好该多好。   有些冰凉的气息环绕在我身后,耳边传来百里赦低沉有魅的声音,带着些许诱惑“我的老婆大人好美。”百里赦冰冰凉凉的气息打在我脖颈,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我寻着耳畔的声音转过脸去,两片薄唇在我脸颊轻轻点了一下,我虽看不见但能想象现在的百里赦嘴角一定微微上扬着,眼里满是深情的看着我,我伸手攀住百里赦的肩膀靠了上去,笑着道:“终于舍得来看你老婆啦。”   百里赦没有说话,手指轻轻抬起我的脸颊,冰凉凉的两片薄唇便覆盖了上来,轻轻将我横抱起来,走到了寝殿前诺大的浴池里,轻轻褪下我的衣物,被百里赦亲的晕晕乎乎的我配合的解开了他的衣衫……   几经缠绵之后,我无力的依偎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许久之后我全身酸痛的从睡梦中醒来,身上已经穿好了些贴身衣物,伸手探探床上并没有百里赦的人影,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感。   殿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接着是碗筷放在桌子上的声音,一股浓浓的菜香味袭来。   脚步声走到床前,我寻着来人身上的香味心头一喜,有些激动的道:“蔡琳,你来啦。”   蔡琳有些吃惊的回到:“呀,不错嘛。竟知道是我。”   “和你相处那么多年,肯定是不见其人先闻其香哇。”我得意的说道。   “我先来照顾你一段时间,百里赦要带着曼莎出趟远门,怕你一个人孤单叫我来陪你。”蔡琳边说边扶我坐到凳子上。   坐下之后,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半月以来一直在人界处理事物的蔡琳放下手头上的大事下来陪我混日实在蹊跷。   我双手托腮,思考了许久,蔡琳已经把饭兑着菜喂到我嘴边,我游走的思绪被嘴前的香味给拉了回来,一口含住饭勺往后一拖,留下光溜溜的的空勺,觉得吃的不是特别过瘾,对着蔡琳说:“帮我把饭菜攉到一起,我自己吃。”   蔡琳估计有些不乐意了,略显不满的说:“前几次我来冥府有些人可都是百里赦一口一口喂的呀,看来这饭的味道还是看人的呀。”   我心虚的笑到:“没啦没啦,那是百里赦非要喂我,我总不能不吃吧。”心里暗道:“味道嘛肯定也会不一样的啦。”   蔡琳估计是无奈的白了我一眼,把饭菜都攉到一个碗里,我放下冥帝夫人的偶像包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片刻之后,一顿饭下肚,蔡琳让冥府的下人收拾完碗筷之后给我穿上衣服说要带我出去走走。   来到庭院,坐在凉亭里,我还是觉得心中有些不安,拉过身前的蔡琳坐在旁边,慎重的问道:“当初陈猛瞒着你一人去冒险的时候你内心是怎么想的?”   蔡琳语气里有些怒气的回道:“很生气,我爱他,想和他同生共死,我希望我们能共同进退。”   见蔡琳上勾,我继续问道:“百里赦是不是去冥栖山取那冥阴九凤的内丹了?”   蔡琳一时有些语噎,为难的支支吾吾。   我见她心软,继续说:“我无力阻止百里赦去冥栖山,但我希望能时刻陪在他身边,毕竟我是一个奶妈角色啊,我的血能及时为他疗伤啊。”   一旁的蔡琳没有说话肯定是心软了,我继续坚定的说道:“如果百里赦去那边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会独活。”   身旁的蔡琳叹了口气,为难的说:“你要去找他也来不及了,估计现在他们已经到达冥栖山了。”   蔡琳停顿一下估计是看了下我的脸色,又继续说:“那冥栖山地势险恶,去那边的人大多都是在无数的陷阱和幻境里挂掉的。”   听完蔡琳的话,我心里像是挂了千斤的铁块一般沉重,最担心的还是来了。   “无论怎样,我也要去。”我坚定的说完便起身就走,慌乱之中绊到一块凸起的石头重重的跌在地上。   蔡琳赶紧扶起地上的我,无奈的说:“好好,我带你去,别急啊。”   而此时的冥栖山腹,百里赦和曼莎一路披荆斩棘,越过重重幻境,一路向山顶奔去,百里赦和曼莎在这千百年以来无数大大小小的战斗都经历过,冥栖山的环境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应付自如了,踏过冥栖山重重尸骨,百里赦感觉离冥阴九凤越来越近了,心里不禁幻想起他老婆重见光明的表情来,一路十分严肃的嘴角一丝笑意闪过。   这细微的表情虽转瞬即逝还是被一旁的曼莎捕捉到了,只有百里赦才会让她万年冰封的心口刺痛,心里想着爱人时的笑容,那人不是自己。   此次百里赦准备一人前来,出门时恰巧被曼莎发现,一路跟踪被警惕的百里赦发现,怎么也呵斥不回去这个倔强的女人只好让她一同前去了。   几个时辰之后我与蔡琳已经来到冥栖山脚下,冥栖山离冥府虽然远,还好蔡琳驭剑术十分厉害,几个时辰我们停停飞飞就到了。   抵达山脚,我们瞬间觉得冷风刺骨,周围寂静的没有一点声音,毫无生气,听蔡琳形容这冥栖山整个山体都被一阵黑雾包裹,一眼望去雾茫茫一片,山上好像也没有任何植物花草,一片死寂。   蔡琳在前面转来转去,脚步踩着地上的枯枝或者是什么动物的骨头发出咔叽咔叽的声音。   我茫然的朝蔡琳方向问去:“蔡琳,你干啥呢。”   旁边的蔡琳声音时远时近的回到:“我用罗盘测测百里赦和曼莎往哪个方向去了,虽说冥栖山各种妖魔鬼怪戾气很重,但是那堂堂冥界一方鬼王千百年来累积的戾气哪会被这些微不足道的小怪遮盖,我只要探到百里赦往哪个方向,就能找到他们上山的入口。”   蔡琳狡猾的冷笑两声说:“想必百里赦路过之地一定是杀的要多干净就多干净,上山的风险直线下降啊。”   蔡琳还是那机灵的蔡琳而如今的我却是一个盲人。   古代的瞎子不都是厉害的算命先生吗?不过还好,我还算个厉害角色,血牛,血在队友就有八九成活的希望,当然,首先得我还活着。   蔡琳一手托着罗盘一手拉着我往山里慢慢走了进去,刚走几步一阵腻腻的触感从鞋底袭来……   ☆、第二百七十六章 初遇冥阴九凤   蔡琳一手托着罗盘一手拉着我往山里慢慢走了进去,刚走几步一阵腻腻的触感从鞋底袭来。   一些令人反胃的气味在我们周围萦绕,像是极度高腐的尸体气味夹杂着些血腥味。让人一阵作呕。   蔡琳边走边感叹:“不愧是鬼王百里赦,这一路简直惨不忍睹,真同情这些把头送给百里赦的妖魔鬼怪,有的估计是灰飞烟灭剩余一些气息在附近环绕,有的还给它们留了一些器官呢,咦……”蔡琳一阵唏嘘。   我也明白脚下为何会腻腻的了,估计是什么动物留下的的血液。   一路顺着百里赦走过的区域向前,我们一路顺风顺水,心里觉得有些异样。   听蔡琳说我们遇到的怪物器官或四肢都有被啃食过的痕迹,说明百里赦和曼莎走过之后有别的怪物来这吃现成的快餐。   为何我们却没什么东西的影子都没看见呢,实在诡异。   由于山里黑雾缭绕,能见度极低,我们的地图只能是边走边打开模式,三米开外就是一片虚无,她只能靠罗盘知道百里赦的方向却无法看清四周的环境和魔物。所以我们每迈出一步都会十分谨慎,生怕哪里窜出来一个什么怪物血盆大口一张,我与蔡琳便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虽然冥界没有太阳。   一路向前不知走了多久,蔡琳突然示意我停住,悄声的与我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们周围。”说完从身后的背包里迅速掏出一张符纸嘴里念了一串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咒语,啪的一声,我感觉脸前一热,应该是符纸燃烧起来了。   蔡琳把手中符纸用力往空中一扔,瞬间头顶传来一阵阵啪啪的声音,接着我用元气感受到身体周围有些热流一闪而逝。这山里从一进来就寒气逼人,这些热流估计是蔡琳从空中分散四处的符纸。   热流消失之后,蔡琳疑惑的说:“什么也没有,难道是我多虑了?”停顿片刻,蔡琳转过来对我说:“吴怡,你现在利用你身体的冥帝之力感应一下周围有没有什么冥界生物的气息,你们都处于冥界,应该很容易感知到。”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把体内的冥帝之力集中与手部,食指与中指合并按与眉心,脑海中四处飘散着一些星星点点,有绿色,红色,少量的金色形状各异,应该是我们离稍远一些的地区那些鬼怪的元气。那金色的元气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突然脑海里一四处移动的金色元气往远处一个地方聚拢,金色元起能量越来越大,飞速的往我们方向袭来。   我暗道一声不好,拖着蔡琳就往后面跑。   慌乱之中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绊到了一下,反应过来的蔡琳双手试着往后拉住正要倒下的我,嘴里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声。   由于奔跑时往前的惯性蔡琳还是没有拉住我,我依然应声而倒,身后的蔡琳也被我扯扑在我旁边。   身前的衣服好像被湿湿的液体沁透了,还有阵阵难闻的怪味钻进鼻孔里,不用想我也知道,摔到什么怪物的血滩里了,现在也顾及不了这么多,蔡琳迅速爬起,扶起血滩里的我往后跑起来。   身后一阵狂风袭来,风力十分强大,我与蔡琳被着狂风再次拍打在地,这次摔得我胸部疼痛万分,本来胸前就没有几两肉垫着,这实打实的摔在硬硬的地面上,肋骨都快撞散架了,我与蔡琳吃疼的皱着眉头爬起来,还没从疼痛中缓回来,身后传来一声鸣叫划破长空。震慑了整合山谷。回音长长没有散去。   我们被包围在这声震耳欲聋的鸣啼声下,我感应到身后有种十分磅礴震慑人心的气息停滞在不远处。   回过头去,当然,我这瞎子回不回都一样,乌漆麻黑的啥也看不见,身旁的蔡琳拍拍我的手臂,目瞪口呆的道:“吴怡,我们怕是见不到你家百里赦了,这怪物,就是百里赦准备取给你作双眼的冥阴九凤。”   “体型巨大,鸣声可穿过好几座山,一身墨黑的羽毛中错落有致的夹着荧绿色,白色的羽毛,一束鲜红的凤毛从头顶延伸至凤尾。最重要的是它那双锋利的眼睛,猩红的眼珠深邃而尖锐,观察入微,好像能洞察一个人的内心一般。”蔡琳百感交集的说道。   我从单膝跪地,原气聚集掌心,用力向地下发出,慢慢抬起双手旋转一周,身边便围成了一个小小的结界,如今我们跑肯定是跑不过着庞然大物了,先保住小命再慢慢与它周旋。   我结术时蔡琳也施法加固了结界,严肃的说:“想必这怪物还没遇到百里赦,身体毫发无伤十分精神,希望百里赦能在它打破结界之前赶来,这样我们还有些活下去的……。”   蔡琳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的冥阴九凤又是一声长鸣,便瞬间幻化成无数只成年鹰般大小蜂拥朝我们攻击而来,瞬间我们就被一片黑压压的迷你冥阴九凤给覆盖住了,结界的透明罩砰砰作响,承受着这些猛烈的撞击。   短短几分钟后,结界被这群迷你冥阴九凤撞出了丝丝裂痕,眼看马上就要支撑不住。   正当我与蔡琳束手无策之即,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龙啸,一股强大的气流震散了结界上密密麻麻的冥阴九凤,纷纷打落在地面上。   我们转身望去,当然我还是看不到的,蔡琳惊呼一声:“百里赦!”   此刻被拍落在地上的冥阴九凤显然是被忽然出现的百里赦给激怒了,四周齐齐传来一声鸣啼,冥阴九凤开始往空中聚集,瞬间幻化成我们初见时的庞然大物,展开巨大的双翼往下一扇,巨大的风力吹散了方圆半里左右的黑雾。   同时蔡琳也赶紧扯着我趴在地上,本来就被冥阴九凤攻击的裂痕四起的结界瞬间被吹破,趴在地上的我们也被吹的往后移。   身后的百里赦也不甘示弱的长啸一声,空中雷电四起,傲慢的在空中摆着龙尾。   冥阴九凤迅速的旋转身体笔直飞向空中,一袭紫色色的火焰划破长空转而往百里赦袭去。   百里赦也龙身一摆怒目一视,伸出锋利的龙抓,闪着寒气逼人的寒光,往那道紫色火焰窜去。   嘭的一声,一道黑影和一袭紫色火焰相撞,一时间,整个山谷的地面个还有弥漫在山谷的黑雾被一道金亮光照亮,整个山体猛的震动了一下,刚颤颤巍巍站起来的我们又要被震倒,身体往后一倾,一双纤细有力的手撑住了将要倒地的我们。   “夫人,我来晚了,刚才大人听到这边的鸣啼声,又感受到了你的气息,化成龙身飞了过来,我一时没能跟上。”曼莎微微喘着粗气的说道。   我转过头去望着曼莎方向说:“谢谢,也是我自己平时没好好练习如何驾驭身体里的力量,导致今天对着这冥阴九凤束手无策还要百里赦和你来救我。”   “夫人你承受的已……。”曼莎话还没说完便被呼呼的大风给打断了。曼莎迅速拖着我们往边上移去。   ☆、第二百七十七章 龙凤交战   我们退到战斗边缘区域,往百里赦那边望去,当然,我看到的依旧是一片虚无。不知道百里赦怎么样了,好怕他受伤,自己又不能去跟他并肩作战,去了肯定会增加他的受伤风险。   上空一阵阵龙啸声和凤鸣声不绝于耳,“看起来冥阴九凤还真是十分厉害,竟能与百里赦不相上下。”一旁的蔡琳严肃的说道。   忽然地上嘭的一声,百里赦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弹起地上层层沙雾,一旁的我们视线瞬间模糊了起来。   百里赦的龙身在地上不停的翻滚,发出十分深沉的龙啸声,龙身围绕着一团团紫色的火焰,那火焰无论百里赦怎么在地上翻滚也不灭,渐渐的百里赦的龙吟声变得十分微弱,身上还能看的见的龙鳞一张一息的起伏着。   “大人有难!。”曼莎急切的说完便咻的一下往百里赦方向奔去。   此刻的我也管不得会不会拖累到百里赦寻着百里赦的方向奔去。   蔡琳也紧跟着奔了过来,冲到最前方的曼莎刚刚快触碰到百里赦时却感受皮肤一阵刺痛,抬起手掌一看皮肉开始裂开,不得不往后一步,在身体周围结出一个结界再次前进却没有任何作用,还是一接近百里赦就皮开肉绽,转身看到正往前奔过去的我便飞奔过来一把抓住我,告诉我不能过去。   “夫人,大人被那鬼火围绕,我也无法接近。”曼莎对我说道。   我触到曼莎扶着我的双手,她双手手温十分烫人,手上的皮肉蔓延着许多裂缝,我能清晰的触犯她裂开的嫩肉,头皮一阵发麻,迅速伸回双手,生怕再次弄疼她。   连曼莎靠近都被烧伤成这样,那身处火海的百里赦岂不是危在旦夕,无论如何,我也要跟他在一起,我假装镇定的对曼莎说:“我体内有冥帝之血,我可以去救百里赦。”拍拍曼莎肩膀,往前走去。   听着百里赦微弱低沉的呻吟声,我心口一阵刺痛,多希望我能替他承受这些疼痛,走近龙身附近,果然一阵疼痛袭来,再往前迈出一步,身前的衣物慢慢化成灰烬。   身后传来蔡琳惊恐的喊:“吴怡,别过去。”   就算前面是万丈深渊,只要百里赦在,我就会义无反顾,我紧紧闭着眼睛猛的往前一冲,全身衣物瞬间化为灰烬,全身传来撕裂般的阵痛感,我继续忍着烈火炙烤般的痛苦继续往前,抱住了百里赦像烧红铁块般滚烫的龙身,将全身元气聚集于掌心,凝成一股寒气,覆盖在整个龙身周围,一会功夫之后,一张一合的龙鳞也也随着呼吸深慢慢平稳下来。   接着龙身稍微一震,巨大的龙头往后一摆,转了个圈,我便被实实的围在了里面,这时我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的衣物已经被烧成灰烬了,立马聚集元气,将身体周围还未被吸收的冥己之力凝成一层厚厚的冰晶,护在身体关键部位,为自己简易的作了一件冰晶衣。   一阵一阵的热气随着百里赦的呼吸拍打在我周围,刚才疼痛的龙吟声也转换成有些舒服享受的喘息声,估计他也快恢复过来了吧。   “吴怡,你的法力可以压制那个鬼火,身为冥帝后人的躯体也不会被鬼火烧伤,你们可以联手打败它”身后传来蔡琳激动的喊叫声。   听完蔡琳的话我我也才反应过来,还真是,我刚才虽说被烤的痛苦,倒是皮肤除了痛感之外没有流血也没有裂开。   百里赦总算是恢复得差不多了,若不是这怪异的鬼火烧的他无可奈何他估计早就把那冥阴九凤给打得落花流水的了。   而他龙身那一团一团冥阴九凤幻化成的鬼火分身发觉伤害不了百里赦便一团一团脱离龙身往空中聚集。   恢复大半的百里赦庞大的龙身微微一震,龙头往我身旁靠了靠,龙角蹭了蹭我的手,我立刻会意,转身一跃跳上了龙头,一手抓着龙角,一手贴在他龙头上注入寒气。   一声龙啸划破天际,天空中又是一阵电闪雷鸣,巨龙在空中摆摆尾,气势汹汹往冥阴九凤方向窜去,像一条即将划破银河的流星一般。   此时的冥阴九凤和百里赦战的也是伤痕累累,鲜红色的血液从五光十色的羽毛里一滴一滴落到地上开出一朵朵妖艳的花。   一声凤鸣,九凤在空中飞舞着两对翅膀,随着翅膀的扇动发射出一根根像匕首般锋利的羽毛,密密麻麻的朝我们袭来。   百里赦灵活的摆动龙身,窜出羽林直直像冥阴九凤杀去,我将剩余的元气凝成冰雾,触到凤头时瞬间包围结成冰晶,冻住凤头,巨龙龙尾往前重重一拍,头部突然被冻住还没反应过来的九凤重重的往地面摔去,整个山谷传来猛烈的撞击声和碎裂声,地面被冥阴九凤砸出一个巨坑。   地面传来一声声微弱的鸣啼声,那冥兽在地上无力的扑腾了几下,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再战斗下去便没有在挣扎,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   空中的百里赦幻化成人形,接住失去支撑往下坠落的解下身上的长衫,轻轻包裹住一丝不挂的我。缓缓降到地面。   百里赦将体力透支的我放在一处凳子般大下小石头上,俯身轻轻吻过我的额头,温柔的说:“在这乖乖等我,我去取它内丹。”说完便拍拍我的肩膀转身走开。   百里赦走到奄奄一息冥阴九凤的身前,伸出右手按住凤头,掌心泛起一团红光,渐渐的冥阴九凤便化作一团团青丝,轻轻柔柔往百里赦手心聚拢。   远处的蔡琳见我们落地,飞速的奔到我身边扶住摇摇欲坠的我,而曼莎则迅速窜到百里赦身旁随时待命。   眼看结丹就要结束,百里赦从妖界回来就没展开过的眉头终于平铺了下来,一向冷咧的嘴脸也挂着些许笑意,长长睫毛下深邃深沉的双眸里闪着一道亮光。   这一切的一切被身旁的曼莎尽收眼底,心里一阵难受,百里赦为了那吴怡真的是命也不要了,难道区区一个吴怡比冥界所有的生灵还要重要?   半月前那只剩一浮游丝般的病体怎会如此之快的恢复生机,还不是实用了地狱之花九色堇,以后还要生生世世收拿魔花控制痛苦万分,为何明明知道冥阴九凤可化作烧尽世间万物不熄不灭的鬼火却还要冒着又来无回的生命危险取它内丹……这些种种,都只是为了博得心爱之人发自内心一笑?为了把她从黑暗中拉出来,为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不在落寞流泪,还好的是有这九凤,百里赦还能绽开笑颜。但是美好的东西一定会转瞬即逝不是吗,一旁的曼莎寒冰般深邃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寒光……   结丹结束,百里赦掌心向上,一颗李子般大小的金丹闪着妖艳的红光浮在掌心。   百里赦托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来到我面前,将内丹放于我眉心前,一股暖暖的热流应在我额头。手掌微微转动,将内丹慢慢朝我眉心推入。   我将眼睛睁的大大的,恢复光明第一眼一定要好好看看这爱我至深的男人,嘴脸有些期待的上扬,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一刻,半月以来我将自己伪装在潇洒释然的笑容中,每当身边无人时脑海里会一幕一幕像幻灯片一样播放,每日每日越来越模糊,我总想着几十年之后,我脑海里所有的画面都被时间磨平,我忘记了她们的笑容和悲伤,只能用耳朵去揣测她们此刻的情绪,那是何等悲凉?   感觉内丹马上就要透过皮肤进入我眉心的时候,一声肉体被刺破的声音传入我脑海之中。一滴温热的液体低落在我眼球上绽开,顺着眼角滑落,接着都是一滴一滴…同时传来蔡琳与曼莎的惊呼声,眼前一道阴风袭过,像是抓走了什么。   空中回荡着红傅久违的声:“吴怡,这颗百里赦用命为你打开的金丹我就让我拿走吧,报答我十八年来对你的养育之恩,还有慢慢享受失去心爱之人的滋味吧,哈哈哈哈……”这声音句句刺耳,声声烧心。   “大人……怎么会……”一旁的曼莎惊恐的叫出声。   上前方传来百里赦低沉颤抖的声音:“老婆,金丹被……”一声膝盖落地的声音,百里赦趴在我身前,抬起已经伤痕累累的手,柔柔扶上我的脸颊。   ☆、第二百七十八章 离别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窜入鼻腔,我伸手往百里赦胸前探去,薄薄的贴身衣服已经被血液沁湿,手指破掌触碰到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不停的往外冒着鲜血,我赶紧捂住百里赦的伤口,缓缓蹲到地上,用力的把他拥入我怀里,豆大的眼泪不停的往眼眶流出,感觉心爱的人就要被夺走,我不甘心这样和他分离,既然互相深爱着对方,凭什么让我们天各一方,我们应该和彼此厮守一生的不是吗?   百里赦不知道流了多少血,身体越来越轻,无论我抱的多紧多深刻,我都觉得他离我越来越远,身体里五脏六腑都觉得疼痛不已,感觉自己也跌落到了万丈深渊,慢慢下坠……   百里赦身后的曼莎像精神失常一般嘴里一直重复着“怎么会,怎么会……”重重的跪在百里赦身侧,一脸悔意,颤抖着说:“明明红傅说好要趁机杀掉吴怡的,没想到他是她竟然突然变卦,我万万没想到她会伤害你。”一向沉着冷静的曼莎此刻情绪十分激动,不停地用头撞击着地面惩罚自己,手指嵌入刚硬的石板里,血液慢慢从手指周围溢出。她却好像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一般,越发的用力抓着地板,好像手指越是血肉模糊,她心里越能好受。   “哈哈哈哈……”我对着长空发出,一阵绝望的笑声,笑得撕心裂肺,声嘶力竭,对着曼莎咆哮道:“你本可以轻易的了结我性命,为什么要和红傅勾结在一起,为什么要让百里赦承受这不该他承受的痛苦,你这个恶鬼!”   曼莎突然停止了她的动作,颤抖着说:“如果没有你,大人他不会受那么多伤遭那么多磨难,曾经威震八方的鬼王百里赦从来不会为了一个人三番四次去送命,从来都那么理智的思考任何事情,直到你的出现。”现在的曼莎又恢复了以往的牙尖嘴利,语气充满了对我的不满,情绪激动的继续说道:“我每次看着他义无反顾的为你受伤,为你折磨,我深爱着他,怎么舍得让他痛苦,却无能为力的只能看着他,看着他为了迅速恢复身体食用那恶魔之花,日日被那花带来的副作用折磨的在地翻滚,眼睛变成血红,都是因为你吴怡,他做的所有傻事都是为了你,如果你消失,他只会心里难受,我就不会再看见他为你犯傻可以抛弃整个冥界。”   突然曼莎声音小了下来,带着颤颤的啜泣声说道:“昨日大人感受到你的气息化龙飞走后,我也跟着往他的方向奔去,没想到红傅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等我落单便追了上来,我与她几经交手都,无奈她功力远胜于我,数次将我打败,她却手下留情不肯取我性命,她道一是为了取得冥阴九凤内丹去救屠罡,二是来结束你吴怡的性命,我听到第二个红傅的目的当时发自内心的高兴,我不能让百里赦再次疏远于我不敢对你下什么手脚,如今来了一个有正当理由可以不顾一切杀掉你的人出现了,我当然的默默协助她帮她隐藏气息。让她有机会不被你察觉的接近你,结束你,可是没想到……”曼莎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从来都是直挺挺的身躯如今却因为啜泣不停地抖动着。   我冷笑一声,对着曼莎说:“如果红傅真的了结我性命,她便不是真真的红傅,她的嗜好就是折磨别人,刺激别人,更何况是我这个让她深爱之人心心念念的情敌,她怎么会错过这个折磨我的机会,我早就看透她了。”   而如今我偏不让她折磨与我,在曼莎说到冥阴九凤时我突然想到,我应该也可以幻化成丹药救回百里赦,只是不知道如何才能将自己化成那颗药丸,想必蔡琳也不会允许我这么做,那就只能用老办法了,我咬破嘴唇,托住百里赦冰冷的脸庞,往他干裂的薄唇覆盖了上去,在别人眼里看来,这是离别的吻吧,也确实是离别的。   百里赦本来就伤痕累累的身体被红傅恶毒的掏出一个窟窿血液流失大半,人也相当于大半身体埋进了黄土里,虽然他就是黄土下的制裁者,但总的有个比喻,人会死,鬼何尝不也是呢。   我将身体里的血液往破裂的的嘴唇逼去,缓缓流入百里赦嘴中,这次你流了多少血,我用我太岁属性的血来换给你,希望余生,你能好好活下去,冥界还需要你。   我一边为百里赦注入血液心里一边暗念到。片刻以后,百里赦嘴唇微微颤动,感受到嘴里的惺甜,贪恋的允吸起来,我能感受到百里赦伤口以十分微弱不容易察觉的速度满满愈合,干裂的嘴唇也渐渐湿润了许多。   身体传来阵阵无力感,上眼皮耷拉着一直往下掉,我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我多撑一会儿百里赦就多恢复一分,身体越来越虚,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身体也控制不住的有些摇晃,感觉马上就要倒下。   恢复生命的百里赦轻轻动了一下,手指轻颤,被一旁的曼莎观察出来,惊讶的说道:“大人……”   蔡琳也发现不对劲赶紧拉开覆在百里赦唇上的我,语气里带着气愤说到:“你想用你自己的命换他的命?你们怎么都这么傻?好好的活着不行吗?”   蔡琳拍拍我的脸颊示意我不要睡去,我身体里的血液流失的差不多了,整个人觉得好十分疲惫,好想沉睡,可心里总有着牵挂让我无法睡去,我在等待什么。   一双冰凉熟悉的手掌握住了我无力的手,耳边传来百里赦一声低沉的呻吟,我好像等待到了什么,嘴脸上扬沉沉的睡了过去,他回来了就好。   ☆、第二百七十九章 长眠   几个时辰之后,百里赦抱着已经长眠的我回到冥府,谁也不让靠近,浑身散发着一股低沉的气息,径直往寝殿走去。总是跟他形影不离的曼莎此刻却没有见到人影。只有夫人的闺蜜蔡琳在身后,府里的下人们心理一阵哗然,到底发生何事?   百里赦始终无法接受我再也无法醒来的事实,处理完冥界那些大小事宜之后便一刻不离的守护我我身旁,抱着毫无意识的我,紧紧贴着我的额头,深邃的眼眸总是盯着我到天明。   百里赦从回来就没合过眼睛,才十来天的时间,他便想艰难的度过了十年,浓密的黑发竟一下子全白了,脸上也十分憔悴,失去了往日的无论在什么大战中即使受伤也一直十分有神的神采,眼神里暗淡无光,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老人人,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还好红傅目前还没来冥界挑起战端,如今的百里赦对她来说简直不堪一击。   蔡琳见百里赦人前顶着满头白发却强装精神去处理那些大小事务,自己一人时瞬间角色暗淡下来,如今的他只不过是具傀儡罢了,他的灵魂早已个吴怡一起长眠了吧,蔡琳心里一阵唏嘘,只能先搁置人界的大小事宜,在百里赦出去处理事情的时候帮忙看护我,也老是跟我诉说着心里的开心与苦闷,仿佛我会她一起开心,一起失落。   而那日被醒来的百里赦知道事情真相之后赶走的曼莎一直偷偷关注着冥府的动态,看见如今的百里赦心理一阵愧疚,在听说百里赦要别的地方一天,她做了一个慎重的决定,百里赦刚一出门没多久她便偷偷潜入府邸,隐藏住自己的气息,来到了我的寝殿。   蔡琳在厨房忙活,并没有感知到曼莎的侵入,而此刻她却不是来取我性命的,缓缓走到床前,曼莎眼里一丝内疚划过,她没想到我为了救百里赦竟然命都不要几乎将身体里所有血液都注给了百里赦,还好蔡琳发现阻止的即逝才保住性命。   曼莎走到桌前,拂手一挥,桌上便出现一封信纸静静的躺在上面。   缓缓来到我身边,双手作法,一手食指与中指指腹按住自己眉心,整个人渐渐变成一道妖艳的红光化作丝丝流动,结成了一株彼岸花,在空中悬浮,慢慢飘到我头顶,融入进我皮肤,消失不见。   我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熟悉的床帘,檀木色色的床沿映入我眼帘,像是梦境一般,许久没缓过神来,我竟然再次活了过来,双眼竟然也恢复了。我猛的从床上坐起来,观察者四周的一切事物,果然,我真的没死,这一切都是这么真实。   一脸无神的蔡琳此刻正端着一碗汤碗进门,无意中抬眼看到床上的我,手上的汤碗瞬间落地,停留几秒,飞奔到我床前,用力的把我拥入怀里,欣喜地叫道:“吴怡,吴怡,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脸上的泪珠不断滑落嘴角却笑的十分开心。   我也笑着回答你:“是啊,我醒了,还能看见了,你给我吃的什么神单妙药啊?”   蔡琳挂着满脸的泪珠,惊讶的回到:“没啊,我那天阻止你之后发现你气若游丝,晕了过去,无论我怎么施法你都不会醒来。可能是你体内的冥帝之力一直在延续你的生命吧。如今你是如何醒来的……我也……”   说完抬头不经意看见桌面上有封纸张,缓缓走过去拿起一看,脸上表情慢慢变的严肃,拿着信纸递到我我手中,叹了口气说道:“曼莎救了你。”   我拿起信纸,上面的内容深深的触到我心,曼莎竟然耗尽自身修为,将自己化做丹药融入我体内治好了我,因为她本身就是当初太上老君炼丹时从炉中蹦出跌落到冥界的仙药。后在经历人生大劫的时候遇到百里赦,由于自己体质特殊,她一经常炼制毒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炼救人的药确是为了救我,她千年累积的修为加上自身特殊的体质。药力远远胜过于胜过冥栖山那冥阴九凤。信纸上有被泪痕侵湿的痕迹,语句中也透露着曼莎十分悔恨也释然的心情,最后一句是,愿百里赦能原谅她,不再恨她。   我心中百感交集,能重见光明活过来确实开心,可是没想到竟是曼莎用性命换来的,但事实已经发生,我也左右不了,如果这样能让她与我都从苦海中脱离出来,那些何尝不是一种解脱,既然命运安排了,以后好好珍惜今后的日子吧。一旁的蔡琳也淡淡的说到:“曼莎肯定十分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才下了如此大的决心,百里赦也从你长眠这段时间每日衰落,越来越不成人样,现在的他几乎失去了以前的生气,像一个住在等待死亡来临的老者。”   听到百里赦的名字,我下意识的往屋外看去,没有看到他心理一阵失落,蔡琳看出了我的神态,笑着说:“他去外地了,估计再过几个时辰后就回来了,不知道他看到你的时候是怎样一番场景呢。”   感觉时间过的十分漫长,蔡琳好好给我梳理了一番,我闲来也无事,虽说身体刚刚恢复但做顿饭菜还是游刃有余的,我支开那些还没被我醒来震惊到的久久无法恢复的下人,和蔡琳就开始手忙脚乱的忙活起来。   等我们饭菜做好,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我们摆好饭菜,就差百里赦回来一起开吃了,虽然我厨艺不精,还好身边有个现成的贤妻良母,大部分的菜都是她搞定的,我就只能打打下手,心里不禁幻想起以后我与百里赦的生活……可是还很遥远,毕竟红傅这个搅得三界打乱的恶魔还在,不知道我与百里赦会不会再次分开。   正当我们在讨论该先喝汤还是先吃饭时一个熟悉的人影朝我这扑来,带着一丝冰凉的的气流,我还被嘴里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横一把抱起飞了出去,身后传来蔡琳略显不满地声音:“就不能好吃完饭再去约会吗?”   片刻之后,我便被百里赦带到了寝殿,这是属于我和他最私人的地方,只能有我俩。   百里赦将我放到我最爱的席梦思床上,眼眶泛红,深情的注视着我,眼里写满了委屈与欣喜,冥界呼风唤雨的鬼王现在却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一般注视着我,嘴里颤抖着说:“老婆大人,你终于醒了。”说完冰凉的鼻尖便贴在我脸上蹭来蹭去。紧紧的抱着我,生怕我再次扔下他一人。   我心疼看着眼前这个满头白发发的男人,不知道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让这些青丝在短短半月染成了白发,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弄,心疼的问道:“这段时间一定很辛苦吧,头发都白完了,怎么不好好照顾好自己。”   百里赦蹭着我的脸颊,低沉着嗓音说道:“嗯,今后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只要身边有你。”   冰凉的吻像雨点般轻轻拍打在我脸上。   ☆、第二百八十章 初遇须臾易轩   我整个人都有些蒙住了,这孩子怎么回事,才遇到我不到两天就被我的国色天香给迷住了?我的睡颜真的很美么,百里赦确实很爱在我睡得香的时候偷亲我来着。对了,不知道百里赦怎么样了,看着眼前的少年一脸天真,我还是有必要打击他一下。   我有些为难的说:“姐姐我……已经成亲两年多了。”说完眼神偷偷往这有趣的少年瞟去。   果不其然他脸上一阵失落,然后就那么两三秒的时间,他又双眼发光,英俊的脸上又恢复了期待的表情:“那你可有孩子?夫君对你可好?你可是真心爱你夫君?”   好吧,我还是得慎重的告诉他我的情况吧,我一脸严肃的说道:“我今年都二十多了,夫君也很爱我,当然我也很爱他,你还年轻,不要突发奇想在路边捡个小姐姐回来做老婆,这样随便不好吧?”说完我一脸嫌弃的看着这外表与智商严重不符的少年。   少年脸上甚是不悦,有些生气的道:“我已经很不小了,而且你怎么就觉得我是随便呢,你可听说过一见钟情?”   我实在争辩不过这倔强的阿漠,直接了当的问起他遇见我之时的情况,我得知道百里赦现在如何了。   我慎重的看着阿漠问道:“那天我掉进你设的陷阱时周围可有什么异样?”   阿漠思考了一会,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挠挠头,回到:“没有呢。”   不知为何我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就在阿漠回答我问题的时候。   看来只能等我身体恢复之后才能去寻百里赦了,希望他不要出什么事才好,也不知道现在的他有没有恢复神智,有没有在想我,有没有四处找我,我心里一阵难受。   阿漠见我一脸疲惫,有些内疚的说道:“哎,让虚弱的你一直回答我的问题,真是不该,饿了么,我熬了粥,我喂你。”   说完便端起桌上的米粥往我床前走来。   现在的我哪有胃口吃东西,全身都十分难受,我摇摇头头笑着说道:“我不饿呢,谢谢你。”   易轩有些急切的说:“你已经一天没吃饭了,这样下去不行的。”。好看的眉毛微微皱着。   我实在无法拒绝这一脸真诚的少年,可是自己真的不想吃东西,无奈的笑着对他说:“好,你把粥放桌子上,我等会如果饿了,自己去吃便是。”   易轩也只能叹叹气,把粥放回桌子,抬眼看着我说道:“那我出去了,若是半夜饿了叫我,我可以来喂你。”说完见我点点头便走了出去。   我也觉得困意来袭,倒头便睡了过去。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醒了,转头看看窗外,心里觉得莫名空落落,这种生活不能自理的感觉,也不知道百里赦此刻在什么地方,每次头脑一清醒总是会无意的去想他,控制不住的担心他,虽说我是被他“家暴”打出来的,这就是因果吧,都是因为我他才会去用九色堇,才会痛苦的失去理智。那夜他攻击了冥界的人不知道冥子民还会不会相信他,一想到这些重重我头便开始痛起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好想赶紧去找他啊……   我一阵心烦之即,外面传来一阵饭香将我拉了回来,这么早就做饭了,也是,山里人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嘛,话说为什么这山里就他一家,那天我醒来时有听到有人在争吵,为何他对我只字不提他的亲人或朋友?我心里一阵疑问,既然他不说,我也不要去问吧,看他不像什么坏人,我还是专心恢复好身体,找到百里赦,看能不能治好他,看他那日那般痛苦,我一定要找到治好他的办法,毕竟……我这身板也挺脆弱的,经不起他的多拍。   外面传来易轩的声音:“饭快好了,我等下给你端进来。”   哈?他怎么知道我醒了啊?难不成他一直在偷看我,我往屋里四处观察了一下,没有什么缝啊洞的。   我下意识的把被子往身上扯了扯,易轩便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走了进来,缓缓放在饭桌上,走到我面前笑着说道:“来,我扶你去那边吃,整日躺在床上也不是办法,虽然你身体虚还是得走动走动促进一下血液循环有利于恢复,也还好这山中的草药丰富,才能让你恢复的这么快,不然,你现在可能还无法动弹呢。”   我缓缓坐起身子,确实比昨天好了许多,没有那么疼了,那么,按照这个速度,我岂不是可以早点去寻百里赦了,心里一阵欣喜,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眉间也舒展开了。   易轩观察到我的变化,笑着道:“你是想早日去寻你夫君么,不要心急,慢慢恢复,等日后我陪你一起。”易轩边扶着我边一脸认真的说。   对于这小屁孩的话我也只能无奈摇摇头,这孩子怎么会这么死心塌地的对我这么好呢?   我艰难的抬起酸疼不已的右手,想握住筷子却被他手抢过,“我喂你。”言语里没有一丝征求我意见的意思,当然我也没法拒绝,手实在疼痛的紧。   早饭完毕,易轩说他要去山上查看陷阱,让我安心待在家里他便去了。   我又躺回床上,静静地聆听房屋周围的鸟叫声,流水声,心想如果此刻百里赦能在我身边该有多好。   突然屋外传来兮兮嗦嗦的声音,隔壁的房门好像被人推开,另一边的门也嘎吱一声被推开,我瞬间感觉汗毛都竖了起来,现在的我跟半个废人一般,如果外面来者不善,那我…   果然,我的房门缓缓的被人推开,确切的说也不是人,又或者是穿着黑色盔甲的人?只能看到他们一袭黑衣,头上带着凶狠的面具,身边黑雾缭绕,给人一种瘆人的感觉。   我强装镇定淡淡的问道:“请问你们是?”   黑衣人其中一个应该是头领慢慢走到我面前,低着头,单膝下跪,恳求道:“姑娘,请您劝劝王子和我们回去,大王现在十分震怒,如果王子不会妖界,我们便要提头回去!”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我觉得脑袋有些不够用了,王子是谁,阿漠吗,他不是山里的猎人,妖界哪里来的大王,我怎么不知道,我将心中疑问对着单膝跪地的人问出:“先起来,站起来,你们说的王子是?”   “姑娘你不知道么,易轩就是我们妖界一方妖王须臾王唯一的子嗣须臾易轩,以后将要接受王位的妖界之子。”   妖界的王子?听到妖界我脑海里闪过屠罡的面容,焦急的问道:“你可知道屠罡现在如何了?”   那黑衣人突然站起来有些激动的说道:“姑娘您认识我们妖帝?”   我点点头回道:“故交。”   黑衣人有低着头情绪有些低落的说:“在妖后和妖帝大婚以后妖帝不知怎么受了很重的伤危在旦夕,妖后放言整个妖界,如果谁能救醒妖帝,便给他至高无上的荣誉和财富,可惜的是去了的有能之士都没有活着回来,每次有人去施法救妖帝失败以后,妖后便十分震怒,将施法者折磨至死,后来便没有人再敢去送死了,妖后整日在想方设法的救妖帝,所有事情都丢给了五大妖王,整日守着沉睡不醒的妖帝,寻着方法救他。”   听完黑衣人的话我终于明白红傅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不过妖界也有这么多王阿后阿的,当初我还以为妖界就红傅一人操控呢,不知道屠罡能不能被她救醒。希望他能安好。   不知什么时候,门外已经黑压压的一片黑衣人十分秩序的列成两排,中间留出一条道路,等待着它的主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黑衣人头领下午便带了些人手去山里寻他们小王子去了,我感觉身体恢复了许多,慢慢下床找了些易轩事先给我准备的干粮啃了起来,也不知道这些黑衣人吃不吃东西,不过屋里干粮也不够他们塞牙缝,我还是自己独享吧。   几个大饼下肚,我满足的打了个嗝,没想到易轩手艺还不错,随便做个饼都都这么好吃。   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易轩脸严肃的进了屋里,走到我身边,关心道:“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我没想到他们今天会来。”说完脸上带着些歉意。   我笑着道:“怎么会,你是他们的主子,他们哪会对我如何,倒是你,怎么一妖界王子不好好当,跑来冥界这深山来做猎户来了。”   易轩脸色有些迟疑的回道:“我……父王硬是要逼我娶和一个我不爱的姑娘成亲,我希望我的心是自由的,我不想用余生去面对我不爱的人,所以,我便来到冥界,等以后父王不在要我娶她时我再回去,毕竟我是要接管妖王的人,这是我出生那一刻便注定了的使命。”   ☆、第二百八十一章 妖界王子   听完易轩的话,我心里一阵唏嘘,当初百里赦也是他爹逼着他与我成亲,果然无论是人界还是妖界冥界凡是有皇亲贵戚的儿女,都逃不过家族联姻,沦为政治里的牺牲品,他们的未来已经被规定好,道路也从出生那一刻被铺平,我看着眼前这个想挣扎着逃出命运安排的少年,拍拍他的肩膀,淡淡的道:“回去吧,你父王给你选的媳妇像我一样国色天香呢。”   易轩听脸色我的话脸色变得复杂,一双桃花细眼幽怨的看着我:“难道,你对我一点喜欢的感觉都没有吗?”   我觉得甚是奇怪,他一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孩子怎么会喜欢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姐姐,我再次很慎重的跟易轩强调道:“我不喜欢年龄比我小的,况且我还是有夫君的。”   听完我的话他竟然邪魅的笑了,说:“你有夫君是你的事。”他停顿一下,好看的眉梢微微向上挑,眼睛盯着我说:“至于你不喜欢年龄比你小的这事,完全没有必要担心,毕竟…我比你早出生八百多岁。”   我一时有些语噎,是我忘了,这可是冥界妖界,估计路边随便一个野娃娃年纪都能当我爷爷了。   我无奈的摇摇头,对着易轩说:“随你吧,我现在恢复的差不多了,该走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他日我会带着我夫君来向你道谢的。”   没想到须臾易轩一下子像是变了一个人,眼神变得有些吓人起来,他大声吼道:“来人。”   屋外两三黑衣人匆匆低着头来到须臾易轩身后,等待着他的命令。   他冷冽的看着我说道:“把她给我绑回去,我要回妖界!”   我一时慌了起来,没想到一向温顺的他突然这么蛮横无理,身体也还没恢复得能与他周旋,就这么无语的被无形绳缚了起来。嘴也被须臾易轩用法术封了起来。   出了须臾易轩的落脚点,来到一个十分空旷的地方,黑衣人头领一阵做法之后,地面缓缓裂开,从裂缝中慢慢升出一艘黑雾缭绕的轮船,船上坐落着一座黑黝黝的小型宫殿,目测大概能容纳三四百人,宫殿大门正中上方有个怪异的类似麒麟的动物头。目露凶光,与它对视上会让人有种坠入深渊的感觉,宫殿样式比较复古,两边的大门上都盘旋着两条长相怪异的动物。船上升完毕,船身一侧缓缓下降出一个木制楼梯,黑衣人首领低头来到须臾易轩身前,恭敬的说道:“王子,行殿已经准备好,我们可以出发了。”   须臾易轩转头看着一脸冷漠的我,迈着修长的步伐走了过来,附身一把将我打横抱起,大步向木梯走去,瞬间我便落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吃惊的看着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   进到他们口中的行殿,能感觉到行殿正在慢慢上升,原来这是在空中行驶的巨轮。里面和正常宫殿一般无二,须臾易轩将我抱进殿内一间卧室,轻轻将我放在柔软的床上,解开我嘴上的封印,邪魅的说:“乖乖跟我回妖界,我待你不会比百里赦待你差。”   我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怎么知道百里赦,我没和他提过啊。   我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个看似稚嫩却神秘莫测的男人,感觉他那双桃花眼中包裹着一双可以摄人心魄的眼珠,我心里闪过一丝寒意,这些天我的心理活动都被他一一知晓了么?   “你怎么知道的?”我向须臾易轩问出了我的疑问。   他俯身贴到我脸前,轻柔的呼吸缓缓打到我脸上,长长的睫毛下那双深邃幽暗的眸子对着我有些紧张不安却强壮镇定的眼神,嘴里轻柔暧昧的问道:“你还不知晓么?你此刻的不安和害怕在我眼前是隐藏不住的。”纤细的手指指腹轻轻划过我光洁的脸颊,嘴里戏谑的说:“对你未来的夫君不要这么害怕,我不会伤害于你。”   对于他的触碰我十分恼火,气愤的说:“能不能离我远点!   须臾易轩像是得到某种鼓励,贴在我脸前的嘴更进一步,在我脸上轻轻点了一下,邪魅的发出一声:“嗯?”   面对他的这般调戏,我心里气不打一处来,使劲全身力气猛的一抬头,一声闷响,我感觉眼冒金星,头顶一阵眩晕,晕了过去。   须臾易轩没想到我会这么激烈的回击他的挑衅,光洁的额头瞬间被我的铁头撞红,眼神里十分不解的看着我,嘴里淡淡的道:“反应需要这么激烈么。”手指轻轻拂过我的额头,刚被撞出的红印瞬间消失。转身挥挥衣袖,床边的蚊帘便放了下来,迈着修长的步子走了出去。   醒来时我还是全身被缚着躺在床上无法动弹,还是那张行殿里的床,他们估计还没到目的地,刚醒来短短几分钟,须臾易轩就进到卧室来到了我床前,看见他我就急躁的道:“你什么时候把我解开啊!”   他嘴角露出邪魅的笑容凑到我耳边说道:“你乖乖听话不再反抗我就给你解开。”   我立刻自己转换成软妹模式,眼睛里泛着泪光,委屈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说道:“好,我不反抗…”心想,等你给我解开…转念又一想,他会洞察人心!我立刻停止了自己的心理活动,怔怔的看着他。   一阵短暂的僵持,须臾易轩妥协了,手掌轻轻一抬,我整个人被束缚的四肢终于放松下来,摆成一个大字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望着上方,心里什么也不敢乱想,只能先顺着他吧,好歹我没被束缚,以后有什么想法可以马上实行,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   一夜过去,行殿驶到了目的地,妖界须臾王府,恢复自由的我看见须臾易轩又是一副要来抱我的架势,我灵巧的躲开了,他嘴角邪魅笑笑,过来牵住我的手,无论我怎么挣都挣拖不开,只好无奈的的被他拖着走,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下了行殿,须臾王府前一行浩浩荡荡的人群有秩序的排在两边,迎接他们的王子须臾易轩,我被须臾易轩拖在身后,接受那些人群的目光浴,大家开始低头私语,对我的到来感到十分不解,而且还是被易轩王子牵在身后。   我只能朝每个看着我的人投去一副表情,我也不想啊。   走进王府,正殿中央坐着一个浑身散发着凶狠气息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一身黑衣,五官和须臾易轩神似,虽然已经中年,还是威风凛凛,摄人心魄。身旁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恶狠狠的盯着我,从她看我的眼里里我得出一个结论,这是第二个曼莎,若是我在这王府待下去,日子肯定是风起云涌,不得安宁。   大殿旁还站着三三两两的旁人,每个人都气宇不凡,估计在妖界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走到殿中,须臾易轩恭敬的行了个礼,望着殿中的须臾王说道:“父王,我回来了。”   殿中男人怒目圆睁,恼怒的道:“逆子!你还知道回来!”   须臾易轩无视他父王眼中的怒火,直接像他介绍道:“这是冥帝之女,我要娶她为妻。”   突然一个黑色的东西从妖王手中飞出,重重的打在须臾易轩的脸上落在地上,是妖王桌前的酒杯,须臾易轩脸上瞬间破了个口子溢出鲜红的血液,可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也没有任何情绪,就这么淡淡的没有任何回应。妖王用力的拍了下桌子,甩手走了从一处侧门走了出去,身后的女人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也跟了出去。   须臾易轩没有抬头,拖着我出了大殿,也不去管脸上脸上一直流血的伤口,径直往另一个行宫走去,身后默默跟上来一些丫鬟随从,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我被须臾易轩拖到应该是他的行宫,这行宫与那些宫殿不同,周围都是朴素淡雅的色调,不像其他宫殿那般不是金就是银,让人有种舒心的感觉。   来到他的寝殿,丫鬟和随从都自觉的等在门外没人敢进来,到了寝殿他便把我的手放开了,我甩甩已经被捏的有些变形的手掌,默默走到桌子边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眼角余光撇着他面无表情流血的脸颊,还是没忍住去寝殿里翻找起来,看看有没有医药箱,他突然笑了一下缓缓坐到凳子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东翻西找。   被他盯的心烦,我气愤的走了过去,一脸不悦的道:“你就不能吱一声吗?偷窥狂!”   他脸色瞬间又有些生气:“偷窥狂?”他诧异的问道。手指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   我脸色凝重,慎重的再次确定道:“对!每天偷窥别人心中的想法,不是你是哪个?”   他被我气的有些语噎,双眉往上挑,深深地出了口气,气急的转过身去给我一个好看的背影,我内心一阵窃喜,终于出了口恶气,屋外的丫鬟小斯都低着头眼神往我这边瞟。   我望向外面的丫鬟笑着问道:“药箱在哪呀?”其中一个大胆点儿的丫鬟指了指角落一个柜子,我寻着方向走了过去,打开柜子,果然有一个药箱,麻利的端出药箱放到还在闷气中的男人旁桌子上,打开箱盖,里面只有一种药,估计就是给他专治外伤的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花海沉迷   看他和他爹的倔脾气他应该没少挨打,这时门外有个丫鬟已经端着一盆水站在门前,我走过去接过水盆,来到须臾易轩身边,将水放到一边,沾湿毛巾,脸撇到一边说道:“把脸擦干净我给你上药。”眼前的背影还是一动不动,我真是有些生气了,将毛巾放在盆沿上,走到床前一屁股坐了下去,气鼓鼓的看着他,就这样僵持了整整半小时,最后他无奈的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些失落问道:“你怎么会这么绝情,真的不管我,不怕我流血而亡吗?”   我心里回道:“你挂了才好,这样我就自由了。”他估计是被我气的够呛,甩甩衣袖大步走了出去,对着门外的小斯说道:“看住她。”   我得意的笑笑,对着门外的丫鬟招手道:“进来进来。”外面的丫鬟们你一眼我一眼的相互看着,个个都不敢进来,就刚才那个胆子大点的再次回道:“我们不能进去,王子没让任何人进过他的寝殿,除了你…”   我无奈的摇摇头,也不知道他现在会不会偷窥我的心思。   我收起刚才拿出来的药箱将水也递给了门外的丫鬟,无聊的趴在桌子转着手指,心里又冒出了大胆的想法。   一阵心里派兵布镇后发觉自己实在无法突破妖界的重重包围,既然不能强攻,那我就智逃吧。   天色暗了下来,须臾易轩脸上的伤已经不见痕迹,端着一些饭菜走了过来,我赶忙过去接住,一脸殷勤的笑着道:“我来我来,今天真是对不起,我跟你道歉。”   边说边把饭菜放在桌子上,须臾易轩嘴角慢慢上扬,邪魅的说道:“早这样就好了。”   我随便巴拉两口便把这顿饭应付了,饭毕以后我勤快的收了碗筷,对须臾易轩笑着道;“我们出去走走吧,屋里怪闷的。”须臾易轩看着我期待的小表情,脸上洋溢着宠溺的笑说;“好啊。”伸出手臂,示意让我挽上。我昧着良心挽上他的手臂。一起走了出去。   来到一处小院,虽然是夜晚,小院的花还是开的娇艳欲滴,在浓浓的黑夜中绽放着自己,我们再向里面走去,一片五颜六色的荧光进入了我的视线,走道边两旁,一片发着荧光的花海,微风轻轻拂过,花海中的花瓣随风随风飘了起来,红的绿的,白的…无数种颜色的荧光将我们淹没在这花海里,还带着阵阵奇香,让人沉迷无法自拔。   我伸手接住一片花瓣,凑近闻了闻,果然很香啊,转身一看挽着的人便成了百里赦,我整个人都呆住了,心里所有委屈的情绪都涌了上来,眼中泪水大颗大颗的滑落,猛的扑到百里赦怀里抽泣起来,颤抖的说着;“我等了你好久,你怎么一直不来找我,我好想你…”   百里赦双手将我搂在怀里一言不发,我抬头泪眼傻婆的看着他,皱着眉问到;“你怎么不说话呀?”   百里赦嘴角闪过一丝邪魅的笑,将我打横抱着走道花丛中躺了下来,在五光十色荧光花的照耀下,百里赦的容颜比以往更加迷人,深邃的眼眸深情的与我对视,柔软的双唇渐渐往我唇上印下来,温热的双唇亲的我一阵酥麻,额…为什么是热的?   百里赦的唇是冰凉的,他不是百里赦,我从沉迷中恢复过来一把推开了身上的男人,往别处跑了过去,然而这片花海怎么跑也跑不到尽头,那人在我身后追了上来,我拼命的向前奔跑着,却怎么也逃不出他的视线,看着离我越来越近的男人我心头爬上一阵恐惧。   身后一把被抱住,耳边传来须臾易轩的声音;“怎么,你以为你跑的了吗?”说完在我的脖颈深深的吸了口气,迷恋的说;“真嫉妒百里赦,能让你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我用力掰着他的手掌,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被怒火点燃的我又故技重施,后脑勺一仰往身后撞了过去,眼前一片金星,但是我没晕,得坚持住,不能让身后的禽兽对我做什么,他有些吃痛的放开了手,扶着鼻梁皱着眉毛,果然我的铁头攻击还是很有效果的。   我正准备往前跑时又被须臾易轩打横抱走,无论如何也挣扎不脱他的怀抱,他淡淡的说:“还是少用头攻击人,智商本来就不高。”   慢慢走出花海,我便被抱回他的寝殿扔到了柔软的床上,我正准备奋力抗争时他转身却出去了。   紧绷的我顿时松了口气,心里悻悻的想,还好他还有点妖性。   半夜过去,王府一片安静,我觉得时候到了,可以逃跑了。可是心里又害怕被须臾易轩知晓不知道会把我怎样,被他三番两次的惊吓我已经像惊弓之鸟,不敢轻举妄动。要跑也在白天跑吧,毕竟白天他不会那么兽性,打定主意的我安心的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到了第二天下午,我在床上申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走到寝殿外的客厅里洗刷牙,完毕之后丫鬟便端来了饭菜,今天须臾易轩竟然没来,我向旁边的丫鬟打听道:“你们王子呢?”   丫鬟低声说道:“早晨出去了,妖王好像给王子交代了什么事情要做。”   出去了,我心里一阵窃喜,这样我就有机会逃出去了。   屋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那个前两天站在妖王身后的女人走了进来,一身修身的黑色皮衣把她完美的身材衬托的前凸后翘,精致的五官,一双细长冷冽的单凤眼,高挺的鼻梁下生着一张娇艳欲滴的红唇,极致诱人。那女人抬眼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双闪过一丝不屑。   走到我面前顿足,斜着她诱人的眼眸淡淡的说道:“听说王子对你很是关心,竟事事都顺从于你。今日我便来瞧瞧你是什么货色,竟把他迷的神魂颠倒。”   我放下手中的碗筷,友好的笑着说道:“不不不,他哪里顺着我,你看,我现在不是被他囚禁在此嘛,如若妹妹你能帮我脱身,它日姐姐一定好好感谢你。”   “你不能出妖王府吗?”她疑惑的问到。   我马上一脸委屈的说:“不知道能不能,但是他让人看住了我。”   说着伸手指了指身边的丫鬟和门外的小斯们。   她眼珠微微转动,淡淡的应了一声,伸手握住我的双手,我感觉手中好像接到了一包什么东西,一脸真诚的说道:“既然王子要你住在这里,你就安心在这待着吧,府里花草众多,许多都是有能迷惑人心之物,你还是小心为妙。”我手里接到一包药粉,对着她说:“好,谢谢你的提醒,你叫什么名字呀?”“陌语。”她看着我答到:“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说完给了我一个眼神便离开了。   我心里一阵后怕,还好我是被须臾易轩挟来的,不然手中这包药粉怕是为我准备的。   我让丫鬟收拾了桌上几乎没动的饭菜,在丫鬟低头收拾饭菜时将药粉倒一些在手心,往丫鬟面前吹了过去,丫鬟被药粉一阵迷惑,眼神瞬间变得空洞,没有了什么意识,像一个等待主人发号施令的人偶,我看看门外的小斯,没人发觉这里的不对劲,将丫鬟偷偷扶到寝殿,脱下她的衣物换上,将她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低头移步到客厅,将桌子上的碗筷收拾干净,端着往门外走了出去,门口站成两排的小斯并没有把眼神放在我脸上,在他们眼里我在这妖王府只能硬闯出去,谁会想到我能得到药粉逃出,所以十分放松。   我小心翼翼的从几个小斯面前走过,深深的出了一口气,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杏儿,帮我们去打点茶水来喝吧。”身后其中一个小斯叫道。   我猛的一惊,不敢转过身去,只能用力的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走出须臾易轩的宫殿,我便可以放心大胆的寻找出口了,府里丫鬟众多,脸生大家都觉得正常,辗转来到一处小院,我看见有些丫鬟提着篮子在采摘花瓣,假装焦急的走了过去,寻着其中一个丫鬟问道:“小姐姐,你可知道大门出口在哪,我是新来的府里的丫鬟,王子让我出府寻点东西,没想到王府这么大,我竟迷路了…”   那丫鬟专心的采摘着身前的花瓣,头也没抬的回到:“现在妖王府招进来的丫鬟怎么智商越来越低了,连个路都找不到。”   我本次以为会得到小姐姐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再耐心的跟我指导这王府该怎么走。没想到…   ☆、第二百八十三章 退化   没想到这里的丫鬟跟她主子们一样,个个都桀骜不驯,我压制住心中的怒火,露出一个官方式的微笑俯身说道:“小姐姐,就告诉我这一次好伐?”   那丫鬟脸上露出一丝不悦,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从这条路直走出了院子有个十字路口走中间再遇到个三岔路口往大榕树那条道走,饶道大榕树身后有条小道直走,再转个弯就到了。”说完生怕我再骚扰她转过身去别去采了,我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心里想着十字路口三叉路口大榕树迈着迷茫的步子走了出去。   不得不说这王府真大,走了这么久都没走到那丫鬟说的十字路口,不过这府里景色倒是十分宜人,小径两道都是青青草地,里面稀稀疏疏长着各式各样的小花,还有一些被修剪的圆润的小树屹立在草坪上,偶尔会有一两座假山,形状各异的矗立在草坪里,偶尔会路过一口小池塘,一片绿意上点缀着三三两两的荷花,时而飞过一只颜色淡雅的蜻蜓在湖面轻点一下,触起震震波纹。庭院的两边都是宫殿的后门,一排排整齐的宫殿坐落在庭院边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往前走了不知道几千步,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十字路口,我深吸一口气,加快步伐往中间走去,我得抓紧时间,不能把逃跑的机会白白浪费在这王府的后花园里。   路过一个花丛时,看见一个应该才两三岁岁左右的娃娃在那里摘花,那娃娃身穿一身小红衣服,一头细碎的小黑发,光洁饱满的额头,一对淡淡的眉毛,由于娃娃低着头只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和圆嘟嘟的小脸,还有那小巧可爱的鼻子,娃娃一只圆嘟嘟的手采摘这地上的花朵,另一只握着两三朵小花撑在自己的小膝盖上,蹲在地上专心的采着小花,阳光照撒在那小不点的身上,显得格外可爱。   我没忍住过去蹲了下来,伸出手指戳戳他肉嘟嘟的小脸,笑着问道:“小娃娃,怎么一个人蹲在这里采花花呀。”   一片寂静…小娃娃并没有理我,转了个身迈着有些摇晃的步子去摘别处的小花去了。   没想到这王府连个孩子都这么高冷,我无奈的摇摇头起身准备继续前行,步子刚迈出两步身后传来一声稚嫩奶声奶气的声音:“等等。”哎哟我的心都要化了,连忙转身一脸痴汉的回过头去,等着小娃娃的发号施令,我是不介意抱抱他的。   小娃娃迈着步伐朝我走来,仰头看着身前的我,奶声奶气的说:“小姐姐我累了,可不可以抱我回去。”一双圆圆的眼睛无辜的看着我,我低头对上他的眼神,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没有一般小孩眸子里的明亮,眼神里有些深邃,好像能洞察人心一般。   我心里有些犹豫了,可又转念一想,他是个小孩子,这么小只,应该威胁不到我。   我蹲下去问道:“你住哪呀,姐姐有急事,可以带你去找别的姐姐。”   他伸出圆圆的手指指指我身后的一座庭院,嗲嗲的说道:“喏,那里。”   这么近也不愿意走呀,不过小孩子腿短我们二三十步的路可能他要走许久。   我蹲下将他抱起,肉乎乎的的小娃娃抱着手感真是不错,让我想起了以前养的那只小黑熊,当初我也这么抱它的,如果没有那次,它估计比我还高了吧,心中一阵失落。   转眼来到小娃娃宫殿后门,我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这个房间不算很大,应该是个隔间,里面四周都充斥着一股重重的药味,四面墙壁都是紧挨着的小抽屉从地面排列直至房顶,抽屉上都有白纸黑字的小标识,房间中间有一张长长椭圆的木桌,上面摆满了各种仪器,还有黄黄绿绿的液体在装在一些容器里,估计这是王府的炼药房吧,我心里莫名有些害怕。   我将娃娃放在地上,温柔的问:“你的娘亲和爹爹呢?”娃娃此时眼神有些锋利,气氛也有些不对,淡淡的回道:“没有。”   我感觉有些不妙,转身就要往外面跑,砰的一声,眼前又是一阵金星,我在往外冲的瞬间们竟然自己关上了,我感觉撞得有点过头了,眼前一黑我就晕了过去。   我再次醒来时觉得全身无力的躺在一张大床上,全身肌肉十分酸痛,缓缓睁开眼睛,四周都是像结界一样的容器里泡着许许多多的婴孩裸体,每个婴孩都姿态各异,男的女的,我感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用力的支撑这身体想坐起来逃离这个地方,可怎么也使不上劲,我往耷拉在床上的右手看去,感觉自己的手怎么变得肉嘟嘟的了,这么短,我用力抬抬头看到了婴孩一样的小脚丫,天呐,我的头颅是被移植到婴孩的身体上了吗。   我试着微微的转动脖子看会不会有异样感,还好的是没有,那我是怎么了,变成了一个奶娃娃吗,这样我怎么去找百里赦啊。   在我无数次试着爬起来却每次手脚都使不上劲。   一个角落传来那娃娃奶声奶气的声音:“先别急,你刚刚退化到三岁时期,身体还没适应过来,在等两个时辰就好了。”   此时我才觉得听到他的声音简直十分瘆人。   嘴里恼怒的回到:“你这个变态,自己爱装老婴儿就算了还把我变成这个样子!”我的声音也变得奶声奶气的了,十分不适应。   角落里的老婴儿缓缓走了过来,在床边踢踏踢踏踩着类似木梯的东西升了上来,露出本该不是小孩脸上该露出的阴险笑容,笑着道:“我可没什么变成这种样子的乐趣,相反,我是要给你们吃下当初我弄错的药,退化身体,再在你们身上试药,看下能不能恢复到吃退化药之前,周围这些都是我的失败品,这次我又研发了一些新药剂,正好需要实验体,在外面采点药引,刚好你送上门来。”   原来他是在那里采药啊,此时我多希望须臾易轩赶紧找到我啊,总比落在这个怪物手里被他折磨至死放在那些容器里强啊。   我嘴里嚷道:“我是须臾易轩的人,你最好把我放了,不然你会死的很惨!”本来很有威胁的话在我这嗲嗲的声音中听了让人觉得好笑。   那奶娃脸上闪过一丝戏谑,不屑的说道:“就易轩那小子?那小子整天忙着逃亲那还有功夫管他房里的丫鬟,再说,我要是向他要了你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给我,毕竟他也不会为了一个丫鬟和我闹得不愉快不是么。”   小子?感情眼前这个怪物跟须臾易轩他爹一个辈分,看来我也指望不了他了,只能绝望的等待属于我的容器了。   他见我一脸绝望的躺在床上,笑着说:“放心,你还可以自由一段时间,我的药剂还差七七四十九天,我只是先给你喂了退化剂看能能不能适应这个药剂成功退化,有很多丫鬟或者小斯在退化过程中因为身体体质与药剂不符而死,没想到你的体质与我一样,过程没有丝毫痛苦,可能这次我的解药会成功,你也有可能恢复原来的样子。”他双手撑着脸蛋笑着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我心里又迎来一丝曙光,能活着找到百里赦就好,我一定要在这四十九天内逃出去,才不要做他的小白鼠。   几个时辰后,我感觉身体能动了,慢慢的从床边挪到那个老婴儿刚才垫高与我说话的梯子上,慢慢移步下来,只是手脚经常跟不上自己的思路,慢一拍,估计是我这三岁娃娃的身体没有成年的那么灵活吧。   老婴儿正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鼓捣着他的那些瓶瓶罐罐,我悄悄地迈着步子往门的方向走,却被他嗲嗲的话音吓住:“别乱跑,如果不想早点让我试药的话。”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刚从须臾易轩那逃走又被这怪物给控制住。   我踱步走到他身后,淡淡的说道:“那我就是要在你这小房子里等死咯。”   他依旧没有转过身来,冷漠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得给将来你的容器备注上名字。”   哈?容器?连他自己都没把握药剂能让我恢复以前,连死后泡我的容器都准备好了。   我无奈的回道:“吴怡。”伸出自己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揉来揉去,手感真是不错。   他还是专注的攉着他的药剂,淡淡的说:“我是妖王府的药师,空灵子。”   “名字但是挺灵气,人咋这么恶毒呢。”我没好气的说道。   一阵寂静,果然,他无视了我对他的言语攻击,专心做他的事情。   我只能在他身后走来走去,消磨时间,顺便想想办法。   突然隔壁的屋子好像被人撞开,另一边的屋子也被人撞开,紧接着我们这间屋子也被撞了开来,须臾易轩一脸黑的站在门口,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外面就算天塌了也打扰不到他炼药的空灵子。   须臾易轩越过娇小的我瞬间移到空灵子身后,一脚踹翻了空灵子身前的桌子。咆哮道:“她人呢!”感觉他整个人眼里的怒火都可以把那娇小的空灵子烧成煤灰。   ☆、第二百八十四章 相见   空灵子被须臾易轩的举动有些惊呆了,转头愣愣的看着他,嘴里不解的问道:“小子,你进屋不敲门就算了,还踢翻我的桌子是想干啥!”这么怒气正经的话在他奶声奶气的娃娃音中让人觉得有些搞笑。   一旁的我噗嗤一声笑出,须臾易轩一眼便看到了我,一脸震惊的问道:“吴怡?”   我差点忘记,他能读我的想法,估计是被他感应到我在这了,进来看见个小女孩没见我心里气急想到没想就去找空灵子了。   我立刻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眶微微泛红,嘴巴瘪瘪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须臾易轩赶紧跑了过来,一把将我抱起,用诧异又心疼的表情看着我,我一下埋头在他怀里大哭起来,小孩子的哭声还真不是盖的,想怎么委屈就哭的怎么委屈。   此时我的内心只有想着那空灵子是如何如何对我的,甚至还添油加醋了一些,既然须臾易轩能读我的心里想法,我就好好装装可怜,这样可能他心一软,将我救回去也不一定,看他对空灵子的态度也不是极其尊重,应该是会将我带回去。   须臾易轩可能是被我打动了,拍拍我的小背,眼神冒着寒气的看着灵空子,嘴里低沉的说道:“老顽固,你对府里的任何人下手都可以,唯独不能动她!”说完眼神撇了撇现在只有三岁的我,竟然闪过一丝笑容,并没有质问空灵子,抱着我径直往门外走,我虽然有点气愤他怎么不责怪空灵子把我变小了但是头耷拉在须臾易轩的肩膀上刚好能看见一脸茫然的空灵子,红红的眼眶里像远处的空灵子得意的眨了一下眼睛,心想,老怪物,看须臾易轩把我抱走了,气死你!   耳边传来须臾易轩淡淡的声音:“适可而止,别把他惹怒了到时候他去找父王那时候连我都保不了你。”   唉,失策失策,老是控制不住内心,被他看穿,我没有说话,默默地依偎在须臾易轩怀里。   须臾易轩撇了撇娇小的我,说道:“以后别出来乱跑,到时候被灵空子抓去试药我没及时来的话,想必你也知道后果。”   我猛的点点头,心想先保住小命再说。   但有件事我还是很担忧,嗲嗲的说:“可不可以帮我打听百里赦的消息?”说完在须臾易轩的肩膀上揪起子缕衣衫擦了一把鼻涕。   须臾易轩嘴角微微上扬说道:“只要你乖乖呆在王府,我就帮你打听打听。”看他样子显然不知道我在他肩膀上蹭鼻涕的事情。   自从那天逃跑失败反被抓之后我就没再瞎折腾了,怎么也逃不出去,现在被困在这小小的身体里冥帝之力也使不出来。转眼就过去三天了。   须臾易轩到是很开心,没事就来像逗孩子一样逗我,如今的我只能任他欺负,每次打他他都漏出享受的表情,我也很无奈,这拳头很给人家挠痒痒有什么区别。   今天闲得无聊叫须臾易轩带我出去走走,刚好今天他也没什么事,我打算把整个府邸的地理环境搞清楚,方便以后行事。   他说要带我去一个好玩的地方,一把将我搂起,现在我只有三岁娃娃般大,去远点的地方步子迈的小,半天都走不到,只能暂时被他当做女儿了,正好他可以练习练习,以后结婚生小孩刚好可以用上。   我横坐在须臾易轩的臂弯上,扶着他的光滑修长的脖颈,另一只手里拿着一颗糖果,自从退化到三岁以后爱吃的东西也变了,控制不住的想吃糖果之类小孩子爱吃的东西,须臾易轩也什么都满足我,好像我真是他女儿似的,好在他还算有妖性,对三岁的我十分规矩,我也不用整天担心他会不会对我做什么越轨之事了。   我们刚走出殿门,远处便走来一小斯,恭敬的对着须臾易轩说道:“王子,妖王叫你去大殿,带着前几天那位姑娘。”   须臾易轩淡淡应了一声,抱着我往大殿走去,我心里顿时有些害怕,不会是空灵子找他要人了吧。   走出绕来绕去的庭院,须臾易轩抱着我径直殿门走进去,我将头耷拉在须臾易轩的肩膀上,等待着他爹圣旨的降临,然后被送回空灵子那做小白鼠。   来到殿中,须臾易轩将我放下,给他爹行了个礼,恭敬的问道:“请问父亲有何指示。”   须臾王眼神撇了撇站在地上不知所措的我,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淡淡的说:“她乃是冥帝之女,百里赦的夫人,你天天让她待在王府,以后怎么像百里赦交待?”须臾王好像对我变小的事漠不关心,看着须臾易轩讲道:“今后我们还要共谋大事,千万别被这儿女情长给误了,把她送回冥界吧。”   我瞬间眼里发光,没想到须臾王这么通情达理啊,我猛的对着须臾王点头,脸上一脸感激的看着他。   须臾王看到我脸上的表情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对着他儿子说:“她也不乐意待在你这,你赶紧把她送回去。”   须臾易轩嘴角一抹笑意的道:“让她回去她肯定不乐意,因为她惦念的人还在我们府中接受治疗不是?”说完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惦念的人?百里赦!百里赦在他们府中,反应过来的我马上过去扯着须臾易轩的身体仰着头哀求道:“可不可以带我去见他?”   须臾易轩缓缓的蹲下来,好笑的看着我,邪魅的说道:“那你还要走吗?”我连忙回道:“不不不。”双手放在他肩膀上,示意让他抱我去找百里赦。   他缓缓将我抱起,对着他父王说道:“父王,您看,她不愿意走啊。”   须臾王有些气愤的说道:“那就将她送到鬼王修养的殿里,你把镇西王的女儿给我取进来!”   须臾易轩脸瞬间严肃了下来,语气里带着怒气说:“第一个要求我可以做到,第二个我不同意,您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娶什么镇西王女儿!”   说完便转身抱着我走了出去,我刚好可以看到须臾王,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便表示感谢。可他却一脸怒气的看着须臾易轩背影,有些无奈。   我小声对着须臾易轩说道:“你就不能顺从下你爹吗,这么倔。”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拍在我屁股上,我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他怕是真的生气了,打的这么重。须臾易轩气恼的说:“这不是顺从他要把你带去见百里赦吗?”   停顿片刻,他又说道:“带你去见他可以,你的答应我一个条件,不然我会瞒着我父王把百里赦给杀了,然后带你远走高飞。”   须臾易轩真是不择手段,心里淡淡的问道:“什么要求。”现在连话我都不想和他说了。   他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道:“没什么要求,只不过是让你不能说话而已,也不要告诉他你是谁,我可以每隔三五天带你去见他跟他玩两天。”   我心里被须臾易轩的话给刺痛,变成个奶娃已经很过分了,没想到他还变本加厉的让我不与百里赦相认,实在是太过分了。   须臾易轩感受到我内心的想法轻蔑的说道:“不愿意吗?”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不情愿的说:“你爱怎样怎样,为了百里赦,我忍。”   须臾易轩没有再说话,静静地抱着我走了许久,终于辗转来到一所宫殿门口,门外站着四五个小斯守候,见到须臾易轩的到来恭敬的行了个礼,一个小斯走过去将门推开让到一边。   须臾易轩大步的走了进去,从客厅缓缓进到寝殿,我迫不及待的往四周望去,看见百里赦正坐在凳子上端着水杯喝水,眼神里满是忧伤,整个人也憔悴了很多,但是英俊的五官还是那样帅气冷冽,苍白的脸上有些白发盖在上面,有一种病态的美。   他余光注意到我跟须臾易轩的走进,转头目光盯在了我身上,眼里带着复杂的情绪看着我。   须臾易轩笑着开口说道:“鬼王大人,这是我前几日在路边捡到的女娃,不会讲话,看着甚是可怜便将她带回府里照看,没想到极其粘我,走哪都要跟着我。”我心里一阵鄙夷,想到,真不要脸。   百里赦眼神一直停留在我身上,淡淡的回道:“是吗?我怎么觉得对她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须臾易轩赶忙说道:“这女娃娃很可爱,见到她的人都很喜爱她,会觉得熟悉也正常。”说完便将我递到百里赦那边示意他抱我。   百里赦深邃的眸子撇了撇我,将我推回须臾易轩怀里冷淡的说道:“我不喜欢小孩。”   我心里一阵委屈,没想到我退化成孩童你就认不出我了,还不乐意抱我。   须臾易轩倒是一阵爽朗的笑声,说道:“好好,不强求,不强求。”   ☆、第二百八十五章 逃出须臾易轩魔掌   我心里想到,你不抱我我非要让你抱,为了见到你我受这么多委屈,让我在你身边多看看你也好啊。   我水汪汪的眼睛微微泛红,眼眶里满是泪水,淡淡的眉毛微微皱着,委屈的看着百里赦,我就不信你还能冷酷无情到这种地步,我都要哭了你还不来抱我,我可是深知小孩子要怎么撒娇求抱抱的呢。   事实就是,百里赦真的十分冷酷无情,无视了我的委屈,眼神里带着忧虑望向须臾易轩问道:“我现在九色堇花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应该能控制住自己不再失去理智意识,可否带我去见我的夫人,她见不到我会很着急担心,也不知她身体恢复的如何了。”说完百里赦眼里闪过一丝内疚,原来他也很想见我,那天的事他一定很内疚。   须臾易轩坐到凳子上,将我放在桌子上,对百里赦说道:“鬼王大人,你夫人目前恢复的不错,只是你体内的九色堇还没完全消除,万一到时候再次失去理智可能事情会更严重。望你三思而行,夫人上次被你攻击的只剩一口气了,好在王府有万年雪莲才能将她救活。”百里赦听到自己可能会再次威胁到我的安危,眼色暗淡下来,深深吸了口气,说道:“那就拜托你再照顾她几日了。”   我一直直勾勾的盯着百里赦,他显得有些不自然了,一向冷若寒冰的他一般小孩子看到都会避而远之,没想到我却火辣辣的盯着他。   须臾易轩看到了百里赦的不自在,赶紧将我拥入怀里,抱歉的说道:“这娃有点花痴,可能被鬼王大人的气质吸引了,抱歉抱歉。”我心里骂到,须臾易轩你真虚伪。   百里赦看我在须臾易轩怀里一脸不高兴,对着须臾易轩一阵拳打脚踢,好像很是不满的样子,便淡淡的说道:“要不,我抱抱她吧。”   百里赦话音刚落我便猛的挣脱须臾易轩的怀抱,从桌子上往百里赦那边爬去,一脸甜甜的笑容。   百里赦有些吃惊,剑眉下一双眸子复杂的看着我。   我猛的扑到百里赦怀里一阵一阵蹭来蹭去,他的胸膛还是那么结实,臂膀还是那么有力,我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在百里赦怀里,抬头看着这张我日思夜想的脸,伸出肉嘟嘟的手指头贴在他唇上,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到心里,果然是我的百里赦。   百里赦伸出他修长白皙的手将我在他唇上蹭来蹭去的肉手握了下来,放在我怀里,用眼神示意我不要乱动,我配和的点点头,他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估计是想这三岁小娃怎么会这么聪明。   一旁的须臾易轩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将我与百里赦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细长的桃花眼幽深的看了我一眼。   百里赦望向须臾易轩说道:“谢谢你们救了我夫妻俩,日后我冥界一定全力相助你们一起打败红傅。”   我有些吃惊,怎么妖界要造反?   须臾易轩笑着说道:“不用客气,那红傅净做伤天害理之事,力量又十分庞大,她会控制那黄皮子我们也奈何她不得,只能等待时机与冥界联手一起将她击败。”   我心里想到,原来是这样,我说这须臾王是红傅爪牙怎么会对我们夫妻俩不杀反救,原来他们是想暗中积蓄力量将红傅打败。   只是这须臾易轩两边都阳奉阴违,一边答应他父王将我送回,一边又威胁我不让我与百里赦相认,我只能等百里赦恢复之后再做打算了。   天色渐晚,须臾易轩看了看屋外,便对着百里赦说道:“大人,天色已晚,我改日再来拜访。”说罢便看了看百里赦怀里的我。   我肉嘟嘟的手死死的握着百里赦修长冰凉的手指假装睡着,希望须臾易轩赶紧一个人离开,百里赦挣脱我肉嘟嘟的手指,将我递给须臾易轩说道:“她好像困了,你把她带回去吧。”   我内心真是万般无奈,不过也没办法,知道他现在是平安的也好。须臾易轩接过我,将我搂在怀里,向百里赦道了个别,便回他寝宫了。   回到须臾易轩行宫,宫门口多了一群衣着不是妖王府的仆人站在那里,妖王府的仆人个个都面色紧张的站在门口,像是来了个厉害人物。   须臾易轩倒是像司空见惯没有什么反应,抱着我径直往店内走了进去,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女孩坐在客厅往须臾易轩看过来,精雕细琢般的瓜子脸,容貌秀丽之极,身上穿着淡粉色的古式衣裙,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与雪白的肌肤成了鲜明的对比,浑身散发着大户人家之女的气质。   须臾易轩抱着我走到这位美丽的小姑娘面前冷漠的问道:“你来我这作什么?”   小美女颤抖着着双肩,两行泪水在俏丽的脸蛋滑落,委屈的说道:“作什么,我是你的未婚妻就不能来看看你么。”神情里还带着些孩子的稚气,应该真的只有十七八岁。   须臾易轩冷淡的看着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可人儿,叹口气说道:“我不会和你成亲的,你叫你父王重新给你找一个不就行了嘛。”   哗啦一声桌子上的水壶茶杯被她掀到地上摔的粉碎,姑娘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柳眉倒竖,杏眼圆瞪,对着须臾易轩说道:“这辈子我柳婉儿只嫁你一人!”衣袖一挥,瞪了须臾易轩一眼走了出去。   我心里想到,真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须臾易轩没有什么反应,将我放到寝殿便出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去追这个美人儿。   趁他现在没有心思放在我身上,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要去找百里赦!   今天我已经记住了百里赦住的地方路线,现在正是大好时机,现在我目标小,不容易被发觉,趁着天黑摸到百里赦宫殿,告诉他一切,我们再去找妖王,将须臾易轩的事情告诉妖王。看他不被一顿好打。   我费力的将一个木凳搬到寝殿窗下,爬上木凳,翻过窗户摔了出来,感觉浑身的肉都疼的要命,但是没有时间给我缓解疼痛了,我沿着宫殿悄悄走到一条小道,顺着白天的记忆往百里赦修养的那边走去,身体退化给我带来莫大的苦恼,步子太短,走半天才没几步,走的我近乎绝望,偶尔会路过几个宫女小斯,正好我目标小不容易被发现,偶尔躲在一棵小树后,偶尔猫在一颗石头后,又由于是晚上,大家自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半个时辰后,我终于到了百里赦行宫门口,外面排列着两排小斯,正面进攻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迈着摇晃的小脚步跑到行宫后面,确定四周无人,伸出肉嘟嘟的手往墙壁上敲,还好这行宫大部分都是红木做的,敲着声音十分清脆,估计百里赦应该能听到。   果然不一会儿百里赦便推开一扇窗户往外面看,我赶紧跑到他窗户下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他疑惑将我提了起来,往四周看看,确定只有我一人便将我抱进屋里放到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小东西,你跑这里来干什么?”   终于可以单独见到百里赦了,我豆大泪珠不停的往肉嘟嘟的脸上滑落,走过去扯着百里赦的衣角哭了起来,想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须臾易轩在带我见百里赦之前就用法术将我声音封住,我只能发出呜咽声。   百里赦嫌弃的提起我,将我放到凳子上,俯下身看着我有些无奈的说道:“小东西,别哭了,等下送你回去。”   我心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会有这么榆木脑袋的男人,我将手伸到百里赦眼前,虎口对着他,另一只手指着那朵手上的彼岸花印记,虽然身体退化到三岁,但是那个印记还在,只是变得比较模糊,百里赦顺眼看去,深邃的眸子里满是震惊,“老婆?”   我委屈的点点头,张开双手要百里赦的抱抱,百里赦有些难以置信的将我拥入怀里,低沉的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指指我的嘴巴,作了一个手势,百里赦中指食指指腹在我嘴前划过,我感觉紧绷的嗓子的到了放松,因为最近经历的种种涌上心头倍感委屈,颤抖的说了一句:“我好想你…”埋头在百里赦怀里啜泣起来。   百里赦心疼的拍着娇小的我安慰道:“没事,我在。”语气里充满了温情。   把心里的委屈都哭出来之后,我在百里赦身上蹭干泪水,跟他说我遇到的这些事和须臾易轩的虚伪。百里赦脸色变得铁青。眼神里满是杀气。   我怕百里赦现在去找须臾易轩的麻烦,便赶紧拍拍他的肩膀,叫他不要做冲动的事,须臾易轩也没对我做什么越举之事。   百里赦轻轻抚着我肉嘟嘟的脸蛋,温柔的说道:“老婆,委屈你了,都是我不好,没控制住自己将你打伤才会落到须臾易轩手里。”说完眼神迷离的看着我,冰凉的唇在我额头上轻轻点过。   ☆、第二百八十六章 恢复年龄   百里赦将我放在他臂弯里坐着,眼神里闪过一丝寒气大步往门外走去,我感觉大事不妙,急忙伸出双手掰过百里赦的脸颊,一脸担忧的望着百里赦说道:“不要冲动好吗?”   百里赦宠溺的看着我嘴角邪魅的笑道:“乖,我带你去恢复原来的身子,老婆太小了,我会有负罪感的。”   我急忙说道:“不不不,那个空灵子说他练的解药九死没有一生,我不要去。”百里赦疑惑的看着我说:“怎么会呢,妖界空灵子最擅长的就是练童求,他将有死罪的犯人成人退化成孩童以后养起来用他们的血炼药,因为童子血练出的药品是最极致的。”   我恍然大悟,原来,那须臾易轩和空灵子是演戏给我看的,难怪他父王看到我变成孩童没有什么反应,原来对于他们来说这都是平常的很的事。   百里赦抱着我走到半路时须臾易轩冒了出来,两人对视了几秒钟,我感觉空气都凝固住了,须臾易轩轻眯眸子,锋利的睿光一闪而过开口道:“把她给我。”语气里透露出一种志在必得的自信。   百里赦将我紧紧抱在怀里,一双深邃幽黑的瞳孔里散发着阴森的寒气,冷声说道:“她不属于你。”   我同时也转过头去恶狠狠的对须臾易轩说道:“你这个伪君子,我才不要跟你有任何瓜葛。”这话在我现在稚嫩的童声中说出来还是有些突兀。   须臾易轩气急之下一拳朝百里赦脸上袭来,一手迅速伸过来争夺百里赦臂弯里的我。   百里赦身子一斜,转到袭来的须臾易轩身后,抬脚往他膝盖弯一踢,须臾易轩的攻击便扑了个空膝盖眼看马上就要跪在地上,突然他一个旋转,双手撑地猛的弹跳站了起来。一腿迅速像百里赦的脚踝扫去,百里赦眸子微眯,眼神里闪过一道寒光,我连他动作都没看清须臾易轩整个人就被百里赦另一只手捏着脖颈举到半空,整个人看着马上就要窒息而亡,可他还是目光炽热的看着我,因痛苦微眯的眸子深情的对上我的眼眸,然后缓缓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我转过头去贴在百里赦的耳旁说道:“别杀他,毕竟他救过我,也是妖王唯一的子嗣。”   百里赦一把将他甩在一边,冷冽的道:“从此你与我夫人的恩怨一笔勾销。”说完便搂着我大步离开,我不敢去看须臾易轩的眼神,毕竟,我能感受到他对我是认真的。   辗转来到空灵子的行宫前,看着百里赦这么轻车熟路的找到这里,我笑着说道:“看来最近你修养这段时间也没闲着嘛,这么容易就找到这里了。”   百里赦向我投来一丝笑意说道:“空灵子是炼药的,想必他的行宫一定药味很浓,寻着药味就可以找到了”   我往四周探探头,伸出鼻子四处嗅了嗅说道:“没啊,我在他门前都没闻到。”百里赦宠溺的捏了捏我的鼻头说道:“就你这才活了短短一二十年的修为还想寻味。”   我向百里赦投去一个幽怨的眼神。百里赦倒是乐了,嘴角上扬的,光洁冰凉的额头贴在我额头上低沉邪魅的说:“我老婆真是可爱极了,都舍不得把肉嘟嘟的老婆变回去了怎么办。”   我气急的在百里赦肩膀握着拳头敲打着说道:“不不不,我不要做小奶娃,奶娃的世界是没有尊严的,谁想摸就摸,想抱就抱,走个路半天走不到……”在我的一阵抱怨声中百里赦一脚踹开了空灵子行宫的门,径直走到炼药室,果然空灵子正在研究他的瓶瓶罐罐,可他却对我与百里赦的到来不为所动,好像早就知道我们会来一样,头也没回的问道:“易轩那小子露馅了?纸哪里包的住火,亏我还陪着他演戏。”   空灵子指了指另一个桌子上的一个小木盒,淡淡的说道:“解药在那。”   百里赦搂着我去将木盒打开,一颗金色的丹药被红色的丝绸围绕着静静的躺在盒内,百里赦将丹药取出,拿在鼻前闻了闻,递到我嘴前温柔的道:“可以嚼着吃,不苦。”   百里赦竟懂药,我心里闪过一丝疑问,张开嘴将药丸含入口中,确实不苦,但是也不甜,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如同嚼蜡。   刚刚咽下药丸没多久,我感觉眼皮很沉,慢慢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我正窝在百里赦臂弯里,身后贴着百里赦结实的胸膛,我伸出手掌在眼前晃了晃,不再是肉嘟嘟的小手了,内心一阵欣喜,我转头再次确认了一下真是百里赦,这种感觉有些不真实,前一天还是个三岁娃娃以为自己永远都恢复不过来,今天就能正常的躺在百里赦怀里感受他宽阔的臂弯,真是像梦一样。   一只冰凉的大手将我翻了过去,深邃的黑眸在微长的银发下若隐若现。带着一丝冷俊与慵懒,高挺的鼻梁,嘴角微微上扬,此刻这样邪魅绝美的脸旁就在我眼前,我有些迷离的眨了眨眼睛,往百里赦冰凉的薄唇吻了上去,这一吻,等的我好辛苦,我眼角缓缓划过一滴泪光,与最近那些不愉快的过去道别。   起床之后,我疑惑的问百里赦:“怎么我们还在妖王府?都把那须臾王的儿子给揍了又闯了那府里地位颇高的空灵子药房,按理来说妖王不撵我们走就算好的了还在外面安排着小斯伺候我们。”   百里赦一边为我束发一边淡淡的说:“如果我没猜错等会妖王还会亲自来道歉,毕竟是他儿子有错在先,竟想对我的夫人想入非非,按照冥界的规矩他是会被处以极刑,但他们救过我们一命,只好与他们一笔勾销,幸亏的是那小子没对你做什么越举之事,不然…”百里赦眼里闪过一丝森冷的寒光。   说到他们救我们我又想起来,百里赦是怎么得救的,当时明明他就很失控啊,连我都认不出怎么有人能治服他呢,我转过头去再次问道:“那…那天你失控时…”   百里赦眉头微皱,眼神里带着深深的内疚看着我,淡淡的道:“我父王与那空灵子曾是故交,交情颇深,我深知受九色堇的折磨有一天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而伤害你们,所以派人到妖界寻到空灵子告知他我的困境,希望他能来冥界为我治疗,我不能离开冥界,因为不知道红傅何时会来攻击,刚好那天发作被你察觉,九色堇乃是寒系毒物,我只能用我体内的龙气将它勉强控制,而你为了帮我镇定使用了寒系法术,导致九色堇的魔性越来越霸道,整个人都失去了控制,被魔气障住,后来我将你…”   百里赦为我束发的手停了一下来,转到我身前十分愧疚的看着我说道:“直到我将你拍落到山里的时候感觉心口疼的撕心裂肺,停止在了空中,那时空灵子也赶来,速速在下面生起火堆,将它的驱魔散撒入火堆,驱魔散化成的烟混合着火堆的烟将空中的我围绕,我身上的魔性便暂时褪去,晕了过去,醒来时听说你也被救下来了,当时我身体还有魔性怕我再次伤害到你便一直没去见你。直到你找到我。”   空灵子与百里赦爹是故交,难怪在百里赦面前十分木中无人,原来跟他爹是一个辈分的,可能在他眼里我我们之间的爱恨情仇都算是小打小闹吧。   百里赦将我头发束完,吃过早餐,门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须臾王带着些随从绑着须臾易轩向我们走来,进到客厅,须臾王一脸歉意的看着我与百里赦,不自然的笑着说道:“鬼王大人,我这逆子不懂事冲撞了令夫人,特来向您道歉。”看着眼前这个一向性烈如火的须臾王硬是在脸上挤出笑意来真是难为他了,估计几百年不笑一次吧,多半是被他这儿子给气的。   后面被无形绳缚住的须臾易轩还是一脸倔强,眼神火辣辣的盯着我,好像要将我看穿一般。   百里赦注意到了须臾易轩看着我的眼神,一把将我拥入怀里,眸子里寒气夺人的看着须臾易轩,须臾王转头看了看须臾易轩的眼神,怒叱一声:“逆子,还不知道悔改。”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狠狠地拍在须臾易轩一侧脸上,嘴角瞬间溢出一丝鲜血,须臾易轩眼里闪过一丝不逊,眸子微眯,缓缓将被须臾王拍到一边的脸转过来眼神坚定的看着我说:“此生,我一定要得到你,吴怡!”   “逆子!”须臾王整个人都充斥着怒气,衣袖一甩在须臾易轩面前踱了两步,脸上都是又气又无奈的表情,眉头紧皱朝身后的挟着须臾易轩的随从说道:“把这个逆子带下去,关进水牢!”   三四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将须臾易轩挟着走了出去,须臾王深深叹了口气对着百里赦说道:“鬼王大人,我这逆子脾气实在倔强,我…”堂堂妖界之王面对这须臾易轩也是毫无办法。   百里赦看看我开口对须臾王说道:“以后妖界要与冥界共谋大事,希望你能看住他别让他坏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须臾王连忙点头道:“好好,这个逆子我会将它关在水牢之中,待他何时悔过,我何时再将他放出来。”   ☆、第二百八十七章 须臾易轩   妖界的夜晚十分寒冷,在妖王府水牢内,两根巨大粗重的锁链锁着须臾易轩的手将他掉在半空中,整个人的重力全支撑在手腕处,原本白皙纤细的手变成了青紫色,一身青衣被水牢固定时辰上升的水沁的湿漉漉的,寒风从水劳顶洞口吹过,冻得眼前这个心灰意冷的男人瑟瑟发抖,嘴唇已经变得乌青,原本多情的桃花眼里蔓延着不甘。   水牢两边开始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水位又开始慢慢上升,须臾易轩冷冷的看着即将再次淹没自己,让他窒息喘不过气只剩最后一口气再缓缓下降的冰水,心却比这地牢里的水还要凉,眼里闪过他这八百多年的妖生。从他记事起就从未开心过。   从小自己便被别的小孩当做异类,并不仅仅因为他是妖王唯一的传人,更多的是因为他可以读懂别人的心思,谁也不想自己心里最隐私的空间被人窥探,他须臾易轩就是那个窥探别人隐私的人,在妖界各族首领眼里他便是一个幸运儿,几千年才会出现一个可以读心的天才。包括他的父王,最大的骄傲就是他儿子拥有妖界别人不能拥有又渴望得到的能力,可他们都没曾想过,这个幸运儿是多么的孤单,一个人默默地成长着,按照父王安排的路线走着,就这样麻木的慢慢长大。   就这样麻木的过了几百年,看着周围比他稍大的的哥哥姐姐们按着父母的要求婚嫁生子,继承父位,过着与父母同样的日子,眼神里没有任何希望开心的神采,个个都像是妖界的傀儡,一个傀儡老去便培育出下一个傀儡,他们的婚嫁只因利益关系,从来与爱情无关,生儿育女也不是为了体会为人父母的感觉,而是再培育出下一代接替自己的傀儡,就像自己的父亲。   八百多年前的某个夏天,碧蓝的天空里漂浮着几朵形状各异的白云,庭院里枝繁叶茂的大树里传出声声知了的叫声,一个三岁多的娃娃颤颤巍巍在庭院里顶着炎热的太阳摘着那些红红绿绿的小花,心里想着今天是父王的生日,自己要给他做个花环,就这样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小男娃终于用自己还不太灵活的小手编了一个花环,心里想象着父王戴上花环时的笑容。   有次他路过小道看见一个小斯给一个丫鬟戴上自己亲手编的花环,那姑娘笑的十分开心,小男娃能真实的感受到姑娘此时的愉悦,心里便萌生了一个要亲手为父王编一个花环让他开心的想法,所以今天可以实施了,父王生日来了。   父王每次见到小男娃全身都散发着严肃,有时候愤怒,小男娃从来没感受到父亲心里有过愉悦快乐,他想让父亲快乐一点,体会这种让人舒服的感觉。   从下午等到晚上,他父王终于忙完了手里的事情来到小男娃的行宫,见父王到来,小男娃兴奋的跑过去嗲嗲的叫了声:“父王!”脸上洋溢着孩童的天真,没有拥抱,没有父亲会对孩子慈祥的微笑,只有淡淡的“嗯。”听不出任何感情。   小男娃从身后拿出已经有些枯萎的花环举到父王身前,睁着大大的眼睛,眼神里隐隐有道亮光,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闪耀着。   小男娃父王面色凝重的看着他稚嫩的小手举着的花环问道:“这是什么?”   小男娃积极的回道:“这是我今天送给父王准备的生日礼物哟。”   啪的一声,花环被眼前这个满脸怒气的男人拍到了地上,男人气愤的说:“你一整天就干这么无聊的事!今天该学的功课学了吗,法术呢?”   一连串的质问声让小男哇低着头不敢吱一声,没有父王发自内心的开心,只有怒气,自己的心意被无尽的责备给淹没,小男娃眼神好像丢失了什么,眼神不再闪烁。他从那天起就没有再奢望父王会拥抱自己,夸奖自己,因为这些,都是不可能的事。父王要的只是一个让他心满意足的傀儡而已。   既然父王要傀儡,那自己默默做着便是,可当他看着那些哥哥姐姐们都那样麻木的活着时,他能感受到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是死寂的,没有开心,只有权利和算计,这些都是父母赐予他们的人生道理,活着的理由,须臾易轩不想这样,不想这样重复着做不开心的事一辈子,所以,他做了第一件违背他父王的事,逃婚,离家出走。   须臾易轩躲到冥界一座小山里躲了一阵子,却没想到遇到了一个让他几百年一直被愤怒与恐惧包围着的心感受到了许多不一样的情绪,他救回的女子在昏迷中时而开心的心花怒放,时而悲伤的让人像落入无底的深渊,这些都是他从未感受到的,这是什么样的女子,又经历了什么让她心情如此大起大落,她心里的百里赦可是冥界的冥王?怎么会对一个人如此的铭心刻骨,让身旁的须臾易轩感同身受。   后来那女子醒来,与自己谈话时心里那些可爱的小心思,回忆过去时心里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大部分都关于那个叫百里赦的男人,思虑未来时那份不安后再次涌气斗志激动的心。她的心里从未有过算计与控制权利的欲望,这女子是如此的吸引他让他无法自拔,即使她心里深爱着别人。那女子也不是别人,正是那日被百里赦误伤的吴怡,一个即将改变须臾易轩一生的女人。   从那一刻起,须臾易轩就有些变了,他开始渴望权利,开始渴望强大的力量,想取代吴怡心中那个男人的位置,所以妖王府的手下来寻他回去他没有丝毫抗争,他要回去接管妖王府,和别人联手,一起打败红傅当上妖帝,让吴怡当上妖后,享受至高无上的荣耀。   即便现在的须臾易轩被关押在这水牢之中受尽折磨,他心里还是没有任何动摇,天若是不从他,他便要破了这个天!一道犀利的寒光从须臾易轩眸子里闪过,好像预示着妖界将再次迎来一阵剧烈的权利动荡。   水位马上就要再次没过须臾易轩的坚挺的鼻梁,水牢旁边窜出一道黑影,黑暗里传来焦急的女声:“王子!”   水牢旁的机关被一双纤细修长的玉手给按住,正在上升的水位突然像是泄了洪大水,猛的下降,须臾易轩往牢房栏杆外望去,那牢笼外站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日配合他诱惑吴怡逃离去空灵子那的陌语,昨天妖王派她去外面办事,今天回来却听说须臾易轩被关在水牢,到了半夜趁着守卫松懈偷偷潜了进来。   须臾易轩看到外面的陌语,此刻的须臾易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与世无争的人了,他要不择手段拿到须臾王的位置,一步步坐上妖帝的位置。   在昏暗的牢房中,须臾易轩眼里一丝寒光闪过,嘴里淡淡的道:“去跟父王说我知道错了。”明明该带着悔过语气的话语在他嘴里说起来却没有任何情绪。   以前的他毫不在意周围一切可以让自己获得力量与权利的诱惑。如今可以好好利用,比如现在的陌语。   从陌语五百年前来到王府没多久须臾易轩便感觉到陌语对他的心意,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须臾易轩对陌语没人任何儿女之情。   牢外的陌语听到须臾易轩的命令干脆的应到:“好的,王子。”一天黑影瞬间消失在地牢外。   须臾王行宫外,陌语迈着轻快的步伐往这边走来,眼里却有一丝犹豫,可心里想着水牢里的须臾易轩在等着须臾王下令放出,她脚步更加坚定的推开行宫的门走了进去,这是须臾王给她一人的特许,可以随意进出他的宫殿,可这特许对于陌语来说却让她沉重无比。   辗转来到须臾王寝宫,须臾王已经更衣准备休息,看到陌语的到来眼里有些震惊和一种复杂的情绪,陌语单膝跪地说道:“大人,王子说他知道错了,恳求您将他放出来。”   须臾王眼里闪过一丝寒意,冷冽的说道:“你去地牢了?”   陌语没有说话,眼里满是惊恐。   须臾王缓缓走到单膝跪地低着头的陌语身前,伸出手掌轻轻抬起陌语下巴,眸子微眯,冷冷的说道:“有些时候,不要破了规矩,我对你的特许是有限的。”   陌语眼神闪烁的点了点头。   “前不久叫你考虑的事考虑得如何了?”须臾王放开陌语,缓缓走到寝殿中央圆形茶桌旁坐了下来,眼神暧昧的看着陌语问道。   陌语僵硬在原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知道怎么回答须臾王的问题,有些犹豫的说:“我…”   “罢了,你先去把他放了再说。”须臾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挥挥衣袖示意陌语出去。   陌语赶忙应道:“是。”像是突然逃过一劫灾难般紧绷的身体突然放松下来,缓缓退到门口转身离去。   ☆、第二百八十八章 小火苗   陌语只身来到水牢,将沉重的牢门打开,按住旁边锁链的开关,须臾易轩缓缓降到地面,陌语迅速走过去将锁住须臾易轩手腕的锁链打开,弯腰将已经十分虚弱的须臾易轩别在自己一边肩膀上,将他扶了出去。   来到行宫,陌语将须臾易轩放到床上,打了盆水过来,浸湿毛巾细细的为眼前这个让她心疼不已的男人擦着脸颊,那双邪魅多情的桃花眼里尽是疲惫与虚弱,曾经红润的薄唇也因牢房的寒冷冻的青紫,嘴角还有被须臾王拍破的伤口,陌语眼眶有些湿润,对着须臾易轩说道:“以后不要再这么任性了好吗?”   须臾易轩深情的看着陌语,也是第一次正眼看陌语。陌语有些吃惊,没想到须臾易轩竟然会这么看着他,对于她来说这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恩宠,有些害羞的看着须臾易轩。   “你是真心爱我吗?”躺在床上的须臾易轩淡淡的问道。   陌语被他突然的一问惊的有些呼吸不过来了,平时须臾易轩对她说话都是冷冷淡淡,今日却问这么直接的问题。   陌语停顿片刻,面颊红润,声音有些颤抖的说:“我对王子真不真心王子最清楚不是吗。”说完脸撇到一边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须臾易轩轻轻伸手握住陌语放在床边的手,深情看着陌语说:“若是爱我,那就在我身边帮我,成为我的人。”   陌语有些不知所措的的看着须臾易轩,幸福来得太突然她还有些不适应。   情绪沉淀许久后,陌语面带桃花,害羞的应道:“王子的事就是陌语的事。”   须臾易轩脸上划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沉侵在突如其来的幸福里久久不能自拔的陌语却没捕捉到。   第二天我一早就听到须臾易轩被放了出来,心里想到,这男人明明十分倔强,怎么这么容易就屈服了,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我坐在梳妆台前思绪万千时一双冰凉的大手盘到我腰间,百里赦像个孩子般眯着双眼一脸没睡醒的样子贴在我身侧,温柔的道:“老婆,再回去睡一会儿…”   我摸摸百里赦的头说道:“不睡了,赶紧起来,我们出去看看日出,冥界都没得看呢。”   百里赦邪魅的笑了一下,深邃的眸子暧昧的看着我,“日出有什么好看的,我还是做点正经事。”   百里赦话音刚落,我便被打横一把抱起扔到了柔软的床上,百里赦像只很久没吃肉的野兽看到一只小白兔般盯着我,我心里有些发慌,昨晚折腾一夜都没怎么睡到觉天亮了还来这是想榨干我吗,我赶紧往床的另一边爬过去,不料饥渴难耐的百里赦一手抓住我的脚踝将我拖了回来,跨坐在我腰间,缓缓压在我身后声音极其低沉诱惑的在我耳边说道:“怎么,想跑。”   我整个人一阵酥麻,有些无力的说道:“可以晚上再来吗?”   百里赦没有说话,用他不规矩的双手回答了我的问题,贴身上衣慢慢被百里赦解开,露出了我洁白的双肩,百里赦将我翻过身来,冰凉的触感在我胸前像雨点般拍打下来。我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双腿下意识的扣上了百里赦的腰间,百里赦往前一挺身,舒服的感觉慢慢蔓延到身体每寸肌肤,全身的毛孔都在释放着暧昧的气息,整个人好像飘在空中一般轻盈。   一阵缠绵之后,百里赦吻了吻我的额头,低沉邪魅的问道:“明天带你去看日出,我们找一块空旷无人的山顶?”   我吃惊的看着百里赦,赶紧将被子往身上一拉,赶紧说道:“不用…我也不太喜欢看日出…”   梳洗完毕之后百里赦就要去妖王府后山的炎洞里治疗体内的九色堇之毒了,按照空灵子所说再过半个月百里赦体内的九色堇余毒清完就可以不再日日服用驱魔散克制体内的魔性了,毕竟对于百里赦来说驱魔散也是十分伤身的。   我陪着百里赦一同去炎洞陪他治疗,刚到洞口就一阵热气袭来,烤的人皮肤有些生疼,炎洞之上就是一座山体,上面寸草不生,只有光秃秃的石头,远远看去,整坐山体都弥漫着扭扭曲曲的透明波纹,可见其热度之高。   此刻我又不能使用寒系法术,怕像上次一样让百里赦再次失控,又想时时刻刻陪在百里赦身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百里赦好笑的看着像要赴汤蹈火的我,宠溺的说道:“老婆大人,我这是治疗,你怎么搞得跟去殉情一样非得给我进去,实在想我的话就在外面乖乖等我,等不住无聊的话再回去好吗。”   我心疼的看了看百里赦,思考片刻,点点头说:“好,我在外面等你,不想在王府看到须臾易轩。”   百里赦摸摸我的头,转身进了炎洞,想必这段时日他承受的一定很多吧,为了不让九色堇吞噬自己而在这炙热的洞内每天烤上几个时辰真是让人心疼,可百里赦从来没有抱怨过治疗会给他带来痛苦,总是一副治疗就是吃点药的小事一般。也不知道他是真觉得是小事还是装给我看的,为了不让我担心。   炎洞内,烧得通红的岩浆漫过男人的肩膀,修长的脖子被岩浆照的通红,男人双目紧闭,剑眉微微皱起,额前的银发被岩浆的热气四处吹散,男人忍着巨大的烧骨嗜心之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生怕被外面的女人听到担心自己。百里赦就这样矗立在炎洞内的岩浆池中。   这岩浆不同平常的岩浆会将人烧的血肉模糊,而是空灵子几百年前从妖界地心深处提炼出来的特殊岩浆,凡是体内有魔性毒物只要置身于岩浆之中,岩浆超高温的热度就会将体内的魔毒慢慢炼干,只是过程十分漫长,犹豫个人承受原因,所以每天能在岩浆里待住超过三个时辰以上的目前只有百里赦一人,虽说岩浆腐蚀不了解毒之人的肉体,但是人体承受的疼痛比正常岩浆有过之而无不及。许多人无法承受岩浆炙烤的痛苦放弃治疗。能坚持下来的目前还没有。   我在外面百般无聊之即,明明离炎洞很远却总觉得有一团热气在我身后绕来绕去,惹得我一阵心烦,耳边传来像是鸟叫般的唧唧声,我感觉有什么异物在我身旁,时而消失时候出现,我将元气聚于掌心猛的转身射出,却没有攻击到任何东西直接拍打在身后的石壁上,石壁瞬间裂了个小缝,要不是我怕打扰到百里赦治疗,这石壁何止才裂一条小缝,是鸿沟好吗。   与这不知道是什么的小东西周旋了许久,我发现它对我并没有攻击性,有点像个顽皮的小孩子,在我周围晃来晃去,我偶尔猛的转身能捕捉到它消失时的样子,一簇拳头般大小的火苗,试探出它没有攻击性后我索性不管它了,任它在我身边绕来绕去。   过了一会,小东西突然不绕了出现在我眼前,真是一簇小火球,不过,它竟然可以转变自己火苗的纹路形成表情,火苗纹路形成的嘴巴里还有颗颜色更加鲜艳透亮的火苗小牙齿,我的好奇心瞬间被这东西勾起来,伸手拍拍他的头顶,虽然有些炙热但是不会烧伤皮肤,它表情马上转换为享受的样子,眼睛微微弯曲,嘴角向上扬起,露出那颗金黄透亮的小牙齿,简直可爱极了。   我轻轻将它接在我的掌心,饶有兴致的看着它,它也感受到我的目光,眼睛睁得圆圆的,呆呆的看着我,天呐,妖界怎么会有这种萌物,我要将它带回去,养着。   小火苗也乖巧的在我周围绕来绕去,偶尔还会发出唧唧声要我抚摸,像只可爱的小黄鸡似的。   在与火苗愉快的相处中渐渐三个时辰过去了,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百里赦缓缓从炎洞走了出来,身旁的火苗咻的一下躲到我身后,发出害怕的唧唧声。   我赶忙转身拍拍小火苗的头安慰道:“这人不会伤害你的。”小火苗还是在我怀里瑟瑟发抖,看来百里赦气场太强大,让这小东西十分害怕。   我将小东西握在胸前,跑到一脸疑惑的百里赦面前,激动的告诉他:“这是我的小宠物,你不要吓着他。”   百里赦面色有些凝重,伸出手指想要触碰小火苗,瞬间小火苗便在我手中消失了。   果然小火苗还是被百里赦给吓跑了,我无奈的摇摇头,脸上有些失落的看着百里赦说:“好不容易有个小家伙,看,被你吓跑了。”   百里赦一把将我拥入怀里,淡淡的道:“吓跑了正好,不然我老婆心都被别的东西吸引去了大半。”说完在我头顶轻轻吻一下。   回到须臾王府,府里四处都挂上了红色的绸缎,四处洋溢着喜气,丫鬟小斯们脸上也个个都神采奕奕,想必是须臾易轩要与那什么王的女儿成亲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须臾易轩的阴谋   看见我与百里赦回来府里的丫鬟小斯都恭敬的行礼,回到百里赦的行宫,刚进到宫内门外就跑来一个小斯,给我们行礼后说道:“大人,妖王有喜讯要公布,邀您与夫人一同去大殿吃饭。”说完便低着头等百里赦的回应。   百里赦看了看身旁的我,深邃的眼眸向我投来询问的眼神,去的话肯定是会碰见须臾易轩的,百里赦知道我不想看见他,便询问我要不要去,我思考片刻,淡淡的点了点头,既然他都觉悟要成亲了,我还是去恭喜他一下吧。   来到大殿,殿内两边都依稀做坐上了人,都是妖界比较有头有脸的人物,每人身旁站着一个丫鬟伺候,殿内的人看到了正迈步进来的百里赦和我,纷纷站了起来恭敬的行了个礼,百里赦也微微低头回了个礼,带着我入座到须臾王旁的贵宾席,等待须臾王的到来。   片刻之后,须臾王身后带着须臾易轩和那日给我药粉的陌语缓缓走了进来。   今日的须臾易轩脸上带着笑意,一层薄纱下一身天蓝色的上好丝绸,滚边秀着雪白优雅的花纹,腰间乳白色腰带上挂着一条颜色通透明亮的玉佩,整个人散发着不凡的气质。   须臾王身后的陌语脸上表情有些僵硬,本该妩媚多情的脸蛋上没有一丝神采,今日她的穿着也与前两次我见过的不同,乌黑秀丽的头发挽了一个好看的发式,别上一株镶着蓝宝石的发簪,剩余的青丝披在身后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深黑色纱裙包裹着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腰束一条银色腰带更是将那纤纤细腰衬托的更加妖娆诱人,惹的人忍不住想伸手盈盈一握。今天的陌语比以往妩媚诱人,只是脸上好像没有什么神采,可能是须臾易轩要与别人成亲她也开心不起来。   座位上的宾客看到东道主须臾王的到来纷纷起身行礼,须臾王笑着示意大家坐下之后走到殿中主坐入座,须臾易轩和陌语分别现在他两侧,今日的须臾王可谓是意气风发,从未见他如此高兴过,看来这次须臾易轩终顺他心了。   落座之后,须臾王开口说道:“今日邀请大家一聚是有两大喜事要宣布。”   须臾王转头看了看须臾易轩说道:“第一呢是我儿易轩下月就要与镇西王之女柳婉儿成亲了。”说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两旁的宾客纷纷点头说道:“好事,好事,易轩王子和柳婉儿公主乃是天作之合,一对佳偶,一对佳偶。”   贵宾席的百里赦脸上闪过一丝邪魅的笑意,薄唇轻启说道:“恭喜。”   我赶忙也附和道:“是啊是啊,恭喜恭喜。”   须臾王笑着对我们点点示意感谢,再次开口说道:“这第二件喜事,我夫人多年前因病逝世,我一直没有再娶,陌语入我王府多年,朝夕相处中,我对她实在喜爱有加,所以打算将她迎娶,作我妖王夫人。”须臾王边说边伸手握住身旁陌语的手,陌语也跟着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一下。   两边传来宾客们的叫好声,纷纷说道,那真是双喜临门呐。   在别人眼里,陌语能得到须臾王的恩宠当上妖王夫人是多么的荣幸,我纳闷,从以前陌语看须臾易轩的眼神中明明看到了深深的情意,怎么突然就要嫁给须臾王了。   我也无暇多想,那都是他们妖界的事,还是专心吃饭吧,不能浪费了这么多好菜。   百里赦侧身看着大口朵颐的我,嘴角慢慢浮上一丝笑意,道:“慢点吃,别噎着。”   我朝百里赦笑笑,目光对上了远处的须臾易轩,他眼神里带着丝丝寒意,让人心颤。   第二天一大早府里便十分热闹,听说须臾王在今天就要将陌语迎娶进房,让人觉得有些迫不及待,他堂堂一个妖王怎么如此急不可耐,前一天才公布,第二天就要娶了,真是耐人寻味。   我与百里赦从一片喜庆的妖王府走出来,去后山继续治疗。   此刻须臾王赐他准夫人的行宫内,陌语穿着一身红嫁衣从身后抱着面无表情的须臾易轩,哭的梨花带雨。   那天须臾易轩恢复之后将她叫到房里,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成为他的女人,心中一阵欣喜。   那日陌语走到房里,须臾易轩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挺拔的鼻梁在她耳边轻轻磨蹭,温热的呼吸拍打在她脖颈暧昧至极。陌语被须臾易轩突然的举动撩拨得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在沉迷之中耳畔传来他极其魅惑的声音:“父王对你有意?”   陌语整个身体紧绷了起来,须臾易轩竟然察觉到了,她不知如何回答,默默的点了点头。   须臾易轩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她光洁的脸颊,缓缓的道:“你既然爱我,就听我安排,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陌语有些不明白须臾易轩想说的是什么,疑惑的看着须臾易轩。   “嫁给父王,让他对你言听计从,越快越好。”须臾易轩干脆的说道。   她瞬间愣住了,赶忙从须臾易轩怀里挣脱,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哀求着说:“求您不要让我嫁给妖王,让我一辈子守在您身边。”泪水不停的从脸上滑过。   须臾易轩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抬起陌语的下巴,眼神迷离的看着陌语说道:“你也知道,现在我做什么都要被父王束缚,又怎么能娶你,你若将他迷住,日后我便能迅速坐上王位,再让你作这妖界之后。”说完轻轻在陌语额头吻了一下。   陌语最后还是妥协了,只要她心爱的人能开心,她便可以无悔的为他做任何事。   可是等到了要出嫁这天,陌语还是十分不愿意嫁给她不爱之人,叫来须臾易轩来她房里,支开所有下人,将自己的委屈化作眼泪,希望眼前的男人能收回成命。   须臾易轩转身将陌语脸上的泪珠一一擦干,温柔低沉的说道:“先委屈一下好吗?以后我们会在一起的。”眼里尽是心疼。   陌语最终还是他那双温情的双眼给征服住了,依偎在须臾易轩怀里,淡淡的道:“嗯,为了我们的以后。”   王府后山,百里赦进炎洞治疗之后,我依旧在上次等他的位置待着,心里有些小期待,总觉得上次那团小火苗还会再来找我,可是几个时辰过去了,我连颗火星都没看到,心里一阵失落。   直到百里赦从炎洞出来,小火苗也没有出现,没想到它那天竟然只是来撩拨一下我的心弦。   百里赦看我好像有些心不在焉,问道:“老婆,你不会还想着那只火球吧。”一脸醋意的看着我。   我故意说道:“是啊,都怪你连只火球都不理我了。”说完还故意撇了撇百里赦。   百里赦眼里闪过一丝邪魅,嘴角微微上扬,凑在我耳边暧昧的说道:“看来,今天晚上得好好表现了,不然随便一只火球就将我老婆的心偷走了。”说完便一把将我打横抱起,大步往王府走去,无视怀里的我万般挣扎。   来到王府已经是夜晚,府里张灯结彩弥漫着喜庆的气息,百里赦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是没打算将我放下来,越过一群群低头敬礼的丫鬟小斯门径直往寝殿方向走去。我只能将头埋在他怀里不敢看别人,太丢脸了。   突然百里赦脚步挺住,身上散发出一阵杀气,我转头往前面看去,须臾易轩站在路中央挡住了百里赦的去路,眼神里带着些许挑衅。   须臾易轩踱了两步说道:“父王叫我来请你们去他行宫,他有事要与你们商量。”说完便做出一副请的姿势,示意百里赦走前面。   百里赦缓缓将我放到地面,并没有回应须臾易轩,牵着我的手往须臾王行宫走去。   我们来到宫殿门口,须臾易轩将门缓缓推开,殿内一片寂静。百里赦牵着我往里走去,可我另一只手突然被人猛的一往外拉,整个人挣脱了百里赦的手弹了出来,一个结实的胸膛将我拥入怀里,须臾易轩嘴角上扬一丝笑意,邪魅的看着怀里的我。   百里赦手心一空想转身冲出来时殿们却被猛的关上,瞬间一个结界将整做须臾王宫包围起来。   须臾易轩挟住我大声往四处叫道:“来人,百里赦将我父王杀死了,快来人!”   一瞬间须臾王宫门口便挤满了一片黑压压的黑衣人,四周散发着黑雾,好像要将这座宫殿吞噬一般。   突然结界猛的一阵震动,结界顶上便开始出现裂缝慢慢蔓延到四周,看来是百里赦在里面发功了,间隔了两三秒,又是一震震动,一道道玻璃破碎的声音从宫殿周围传来,一道黑影从宫殿内窜出,将须臾易轩怀里的我一把抱走,这道黑影不是别人,正是现在妖王府所有人的目标百里赦,百里赦眼里寒光闪过,将我放在宫殿屋顶。   窜到须臾易轩身前,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将须臾易轩攻击的无力招架躺倒在地,眼里杀气四露,盯着地上这个丧心病狂的男人。   没错,须臾易轩亲手杀死了他父王,将百里赦引到须臾王宫殿,将罪名陷害到百里赦头上,如今众目睽睽,百里赦从须臾王宫殿窜出,怎么也辩解不了,他真是演的一手好戏。   ☆、第二百九十章 红傅再   黑衣人见主子被杀,王子被百里赦重伤,纷纷群起而攻,百里赦眸子寒光往四处一扫,一阵气流将那群黑衣人瞬间震倒在地,百里赦也是堂堂鬼王,这些虾兵蟹将是奈何不了他的。   突然府外一阵阴风袭来,漆黑的夜空中传来红傅的声音:“这妖王府如此热闹,怎么能不叫上我呢。”红傅的笑声穿破了寂静的夜空,须臾王行宫旁的另一座行宫房顶上一袭红影矗立在那里,就算隔得很远,我也能感受到红傅散发出来的戾气。   地上的须臾易轩脸上闪过一丝阴险的笑容,好像对红傅的到来没有感到丝毫意外。   四周房顶开始传来唧唧声,无数的黄皮子从在房顶蔓延开来,个个眼里闪烁着绿光,等待着红傅的指示。   我万万没想到红傅竟会到来,双腿微微有些发软,她给我留下的创伤实在太多,十八年的温情,十八年后的残忍,一次一次,我的内心既深深的渴望,渴望她能回头,变回我那个慈祥爱我的奶奶。也极度的害怕,她是如此的残忍,每一次都无尽的折磨我,不管身心,我紧张的看着百里赦,生怕像上次一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殿下的百里赦感受到了我的不安,迅速窜到我身后将我抱到地上,现在的我们已经是几乎无路可逃,只能拼死一战,可是,我这不争气的双腿,怎么一听到红傅的声音就软了下来,站都站不住,百里赦一边将我抱在怀里,一边警惕的观察着周围这群虎视眈眈的敌人。   须臾易轩从地上缓缓爬起,擦了一下嘴角溢出的鲜血,仰头给红傅敬了个礼,说道:“尊敬的妖后,如您所见,百里赦杀死了我的父王,还想将我们妖王府赶尽杀绝,还好您来的及时,不然我们妖王府将损失惨重。”说完一脸气愤的看着百里赦。   没想到他竟然如此阴险狡诈,我低估他了,没对他多做防备。   须臾易轩话音刚落,百里赦便迅速窜到他身前,重重的一拳打在他胸膛,须臾易轩猛的往后飞了出去,倒在身后的黑衣人群身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眉头也紧皱了起来,看来他除了会读心术和些治疗术之外没有什么法术,对百里赦的攻击几乎毫无还手之力,难怪须臾王整日对他横眉冷对。   空中的红傅看见百里赦无视她的存在攻击她妖界的人,咻的一道红影窜到百里赦身前发出攻击,百里赦也不甘示弱和她交手起来,两人速度都非常快,看不清谁占上风。   百里赦应该坚持不了多久,毕竟红傅现在的功力相比百里赦是远远超出了许多,我得赶紧调整心里状态,让自己双腿不再发软。   我深吸一口气,将元气往双腿输送,手里结出寒雾,等待时机攻击红傅,而此时一旁的须臾易轩看出了我的心思,往身后的黑衣人吼道:“将她给我抓起来!”   周围的黑衣人纷纷往我这边涌来,一个黑衣人往我上方袭来,我立即抬手,冰雾将黑衣人包围,掌心一握,冰雾瞬间结冰,迅速将黑衣人冻成冰人,重重衰落在地碎成灰烬,身后陆陆续续又袭来许多黑衣人,我迅速往单膝跪地,双手往地上一撑,将元气聚于掌心发出,一瞬间我五米之内的黑衣人被冰雾完全笼罩,被一道道冰晶凝固住,我没有再发力,困住他们便行,他们也是受须臾易轩蒙骗。   和百里赦交锋中的红傅见我功力比以前大有长进,笑着说道:“我的乖孙女,功力增长不少啊,让小的们陪你玩玩吧!”红傅话音刚落,屋顶上的黄鼠狼纷纷往我这聚拢,密密麻麻不见尽头。   百里赦见我有危险迅速挣脱红傅往我这飞来,红傅见百里赦注意力被我转移,从身后猛的发出一道气波,将百里赦击飞到一座宫殿房顶,瞬间房顶被百里赦撞出一个大窟窿,整个人掉了下去。   红傅趁机而上,往百里赦方向飞去,想一击解决掉百里赦。   看到红傅全身散发着重重的杀气,我感觉不妙,迅速上升到空中,如今的我自从吸收完大部分冥帝之力后,已经可以驭气而行,脚底聚集元气,便可以在空中行驶,只不过还有些不熟练。   我迅速往红傅身后袭去,争取在她攻击到百里赦之前拦住她,红傅感觉身后有我的气息,转身往我这边看来,眼里冒着红光,凶狠的说道:“不自量力!”一个转身往我这袭来。   看来是无法避开她的攻击了,只能迎难而上拼死一搏,红傅手里结出一根长长的血色晶剑,往我袭来,我也不甘示弱,手里结出透明冰晶剑,扛住红傅杀过来的血晶剑,红傅力量十分庞大,加上我还不熟练驭气术,几秒之后我便不敌红傅被击落,眼看马上就要落地,从宫殿飞出的百里赦迅速飞过来接住了我,我便落到了一个结实的胸膛里。   百里赦眉头微皱的看着我,眸子里尽是深情与疼惜,缓缓落到地面,黄皮子一窝蜂往我们袭来,皎洁的月光下,一群密密麻麻皮毛反着亮光的黄皮子往一个地方盖去,百里赦眸子微眯,身上散发出一股寒气,头微微向后转动一下,一阵强大的气流将四周的黄皮子震落,抱住我从密密麻麻的黄皮子头上跳跃到空中。   一声龙啸,百里赦化身成龙,将我接到龙头,长啸一声,天空轰隆轰隆阵阵雷声袭来,几道闪电好像要将这漆黑的夜空划破一般。   黑龙眼里冒着蓝色的寒气,眸子微眯看着空中的红傅。   红傅双手摊开,身前凝聚一波强大的红色气流,气流在一个圆形里四处流动,蓄势待发。   黑龙目露凶光,伸出锋利的龙爪闪着寒光。   红傅将气流单手举过头顶,猛的像百里赦袭来,只见一个红色的气流波高速的转动着向我与黑龙袭来,黑龙百里赦也不甘示弱,往气流波方向冲了过去。龙头上的我也凝出雾气,待百里赦触到气流波之时结出冰晶屏障。   刺啦一声,黑龙龙爪划过极速运转的气流波,划出几道带着火花的长印。   眼看气流波就要攻击到龙身,我立刻将雾气凝聚在龙身前,结成密度极高的冰晶挡住了气流波的冲击,一阵摩擦声,极速转动的气流波将我的冰晶磨的水晶四溅,眼看马上就要被磨穿。   黑龙一个摆尾,飞到空中,身后一袭红影紧随其后,朝龙头飞来,红傅将攻击目标转移到我身上,一道红光从红傅手里射出,黑龙龙头一转,绕过红光的攻击,地面瞬间被红傅掌心的红光射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地上的黑衣人慌张的四处逃窜起来,等下必定是一场大战,还是离开战斗中心为妙,须臾易轩不知何时也消失不见了。   地面的黄皮子却眼里闪着绿光,往红傅身下聚集,越来越多一层一层,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手臂,往我们这边一臂扫来,黑龙低吟一声,张开凶猛的龙嘴,将扫来的手臂撕咬出一道口子,瞬间几只黄鼠狼从空中落到地上,可被黑龙撕扯出的裂口短短几秒便被后面不断爬上的黄鼠狼填充起来。   空中传来红傅的瘆人的笑声:“我的黄鼠狼你是杀不尽的,慢慢与它们折腾吧,哈哈哈…”空中回荡着红傅的笑声,一道红影消失在皎洁的月光下,红傅竟然放弃这灭掉我们的大好机会消失了,必定是有什么事情。   我们来不及多想什么,黄鼠狼群又向我们袭来,百里赦一个躲避飞到空中,却猛的一下撞在了一道透明的结界下,弹了回来,可恶的红傅竟然设了一个结界将我们困在里面,我隐隐感觉身下的百里赦有些不对劲,重重的喘着粗气,黄鼠狼小小的攻击根本就不会让他怎么费力,我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透明的结界散发着一层寒气,原来红傅知道百里赦体内有九色堇之毒,会被魔气所控,刚好寒系法术会激发他体内的九色堇发作,让他失去控制,所以结出的寒冰结界,加上刚才我一急之下使出的寒系法术,百里赦体内的九色堇又被激发,现在即将慢慢逝去理智,被魔气所控。   果不其然百里赦一声长啸,往地上群起而攻的黄鼠狼群冲了过去,一阵撕咬,感觉黑龙呼吸越来越沉重,整个龙身被戾气覆盖,看到移动的东西就不顾一切一阵撕咬,看来,他现在已经不受控制了。   密密麻麻的黄鼠狼窜到已经没有理智的百里赦身上一阵撕咬。果然这黄鼠狼是怎么杀也杀不尽的,尽管百里赦狂性大发撕碎千百只,地上全是血肉模糊的尸体,但攻击我们的黄鼠狼好像只多不少,往黑龙身上爬去,露出锋利的獠牙,那獠牙瞬间增长数十厘米,趁着黑龙喘息时张开龙鳞,将獠牙深深刺了进去。   黑龙被全身爬满黄鼠狼撕咬的一阵剧痛,落到地上一阵翻滚,试图将这些刺在身体里的黄鼠狼甩下身来,怎奈那黄鼠狼不仅甩不脱,还越来越多将黑龙覆盖,我现在也无法使用法术,我的法术只有寒系,如果再次使用只怕会让百里赦更加痛苦。   ☆、第二百九十一章 妥协   一群群黄皮子无穷无尽的往黑龙身上涌去,却没有一只过来攻击我,好像无视了我的存在,可此刻我多希望自己能替百里赦承受这份痛苦。   突然不远处出来须臾易轩的声音:“吴怡,你若是答应乖乖服从于我,我便放过百里赦一马,你觉得如何?”须臾易轩眼里满是自信,深知我会愿意为百里赦妥协于他。   我想也没想的赶紧大声答道:“好!”生怕说的小声他听不清楚再问一遍,我不想百里赦再多受一秒的痛苦,好怕下一秒他就会消失在茫茫黄皮子群下,泪水随着发出的声音一同从眼眶流出,滴落在百里赦的龙头上,他好像感受到了什么一般,摇了摇头传出一声低沉的龙吟声。   须臾易轩有些玩味的勾着嘴角看着龙头上的我,笑着说道:“诚意不够,你的表现让我不太想放过百里赦。”说完还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袖口,眸子微眯的看着我,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我什么也不敢想,什么也不敢说,纵身跳下龙头,迫不及待的往须臾易轩扑去。   落到须臾易轩怀里,缓缓跪到地上,抬头看着须臾易轩哀求道:“求你,求你放过他好不好,我什么都可以,什么都愿意。”眼泪一直顺着眼角不停的滑落,声音也颤抖不已,只盼着眼前这个男人轻启薄唇,应我一个“好”字。   须臾易轩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低沉的说道:“就这么爱他吗?”   我急忙摇摇头,闭上眼睛声音嘶哑的重复道:“没有,没有。”我无法想象此刻的我是有多狼狈,我只知道我的百里赦快要消失了,我要抓住他。   “好。”头顶终于传来我最期待的声音,仿佛将我从绝望中拉了回来。   须臾易轩伸手吹了一个口哨,覆盖住百里赦的黄皮子群开始缓缓退回,一个个转身往四处散去,随着黄皮子拔出獠牙的同时龙身也鲜血四溅,片刻之后百里赦便幻化成人,躺在一片血泊之中。好像没有一丝生气。   我猛的站了起来,往百里赦方向奔过去,却在半途中被须臾易轩一把抓住,耳边传来恶魔般的声音:“若是还想去碰他,我便让他尸骨无存!”   整个人瞬间软了下来,被须臾易轩拦在怀里,怔怔的看着地上的百里赦,希望他能微微的动一下也好,证明他还活着。   须臾易轩一把将我抱起,冷淡的说道:“还活着,我会留他一口气,不然你又怎能乖乖与我完婚?”边说边往别处走去。   我目光呆滞的看着须臾易轩,怎么会短短时间内一个人转变能如此之大,还是…他原本就是这样。   我转头看了一眼已经被黑衣人团团围住的百里赦。   “只要百里赦好好的,我一定会顺从你所以安排,好吗?”我哀求的看着眼前这个凶残的男人,颤抖着说道。   须臾易轩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满是胜利者的傲气,没有回应我的话,只是在我额头轻轻的吻了一下。   须臾易轩将我放在他行宫里,告诉我可以想去哪就去哪,找百里赦是不可能的,他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便离开行宫出去了。   留下一堆不明所以的丫鬟和小斯心惊胆战的站在门外。   不能去找百里赦,我在府里晃作什么?我失魂落魄的趴在桌子上想到,突然脑海中出现一个人,空灵子,他与百里赦父王是故交,我要去寻他救百里赦。   我立马拖着疲惫的身躯往门外走去,果真丫鬟小斯都没有拦我的意思,正好没人会阻拦我。   我依着上次的路线往空灵子药房走去,路过刚才大战的地方。   倒塌的宫殿,破裂的地板,还有那滩血泊,我的心一下子被揪的更紧,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希望空灵子还安然无恙,没有被须臾易轩的魔抓伤及。   走到药房前,看到药房里面灯火通明,我心里安心大半,缓缓推开房门,空灵子这次并没有在捣鼓他的药,而是静静的坐在椅子,好像在发呆一般,我试探叫了一声:“前辈?”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没有应我,我缓缓走到他身后,说实话,我心里还是十分害怕的,毕竟是一个不知道几千岁的人身体确是孩童,想着都有点瘆人。   我轻轻的在他旁踱了两步,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我心里感觉不妙,伸手拨了拨他的小小的肩膀,他整个人都僵硬了,像一个人偶一样倒在我怀里,我能感受到他此刻已经冰冷的身体,和因死亡多时而僵硬的身体。   没想到连你也逃不过死亡的召唤,我僵硬的伸出双手将他抱起放到桌子上,毕竟他是救过百里赦的人,死后我不能放任他不管让他掉在地上。   为了不让他再次倒掉我将他躺着放在桌上,犹豫还是坐着的姿势看上去十分怪异,在我转身一瞬间还是不小心撇到了他的面部表情,睁着大大的眼睛微微弯曲,脸上带着怪异的笑容,看上去可怕的很。   我全身一阵战栗,迅速退了出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须臾易轩杀死的,死的实在蹊跷,如今百里赦身受中伤,空灵子也突然死亡,我该怎么办才好,在这偌大的王府之中,我感觉心里一片黑暗,仿佛没有明天。   府里的红菱瞬间换上了白菱,就在我进出药房这短短的一阵时间,我没有心思再在外面晃荡,便失魂落魄的回了须臾易轩的行宫,如今的我只能受制于他,尽量保护百里赦的周全。   我回到行宫,还是无法放心百里赦的安危,走到门外的丫鬟小斯面前问道:“你们可有谁知道百里赦的消息?”   他们都你看我我看你好像不太敢回答我的话,看样子应该是知道。   我拉住那个胆子一向比较大的丫鬟问道:“你知道的对吗?”   她有些支支吾吾,估计是知道我与百里赦的关系,也知道须臾易轩对我的态度,所以不敢跟我说什么。   我将她拉到一个角落,十分诚恳的对她说道:“你告诉我好吗,我真的很担心百里赦,须臾易轩不让我去找他,但是你只需要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就好。”眼眶里满是焦急的泪水。   丫鬟好像被我的真诚打动,眼神有些闪烁的说道:“我…听说他还活着…只是处境有些…”丫鬟不敢再说下去。   我也没有办法再让她继续说,毕竟在这王府待的人都是提着头做事的,万一哪天一说错话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何况现在是那情绪多变的须臾易轩执掌整个王府。   我忐忑的回到寝殿,心里极度希望此刻须臾易轩能出现在我面前,他是让我知道百里赦处境最快最直接的人。可是,现在他肯定忙着去收拾自己的烂摊子,那还有心思过来找我。   就在这焦急难熬的情绪中我过了一夜,天刚蒙蒙亮我便待不住出门去找须臾易轩了,现在的王府已经恢复平静,除了气氛从昨日的喜庆到今日的死寂之外没有任何变化,宫殿也已经修复完整,打斗过得痕迹也已经消失不见,我实在佩服须臾易轩竟如此效率,区区一个晚上就把王府恢复成这样。   今日府里大半的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走了我走到大殿,须臾王行宫和各个行宫,都没有见到须臾易轩的人影,府里的人也只剩百十来个,我拉过一个从我身旁路过的小斯问道:“府里的人呢?”   小斯低头回道:“去送别妖王了。”   送别妖王,难道不在府里先放几天再送到河里,或是火化吗?人界的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吗。   我放开小斯,整个人像个孤魂野鬼在王府游荡,唯独不敢游到空灵子哪里,不知道为何,这些灵灵异异的事我已经经历太多太多,可是就昨日看到空灵子的脸时那种恐惧感一直围绕在我心头,久久不能散去,也不知道须臾易轩有没有给他收尸呢。   趁着没什么人须臾易轩也不在府里我便开始四处寻找起来,看看哪里有可能关住百里赦,最好能找到他带他回冥界治疗,一番寻找无果,我心里一阵失落,只能等须臾易轩回来再问他。   终于度过了难熬的几个时辰,须臾易轩回来了,他身披一身黑袍,脸上也十分憔悴,眼里净是哀伤的神色,看着确实像一个大孝子,可在我眼里他确实可以在人界拿奥斯卡金马奖了,演技十分到位。明明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却一直饰演着一个善良与世无争的妖界王子,蒙骗了所有人。   尽管心里万般不愿意和他交谈,我还是赶忙走上去一脸焦急的问他百里赦的情况,他却面无表情的往寝殿走去,没有理会我。   我也不知道要多卑微,他才能让我去见一下百里赦,如今百里赦生死都掌握在他手里,我万般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跟在他身后随他走到寝殿。   须臾易轩脱下身上的黑袍放在一边的衣服架上,缓缓做到凳子上转头看着一脸焦急的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第二百九十二章 须臾王之死   僵持片刻之后,他缓缓开口道:“过几日我便要与你成亲,你现在天天惦念着百里赦让我这个准相公很是不愉快啊。”说完眸子微微一抬看着我,慢条斯理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缓缓送到嘴前轻轻品尝着,好像在等待着我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   我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成婚,须臾王不是刚刚去世吗?他不想扮演孝子了?   我有些犹豫的说道:“你父王不是刚…怎么就要成亲了。”   须臾易轩并没有理我,放下手中的茶杯,一手撑在桌子上捏着自己的眉心,好像我的回答他十分不满意,不想和我多说的样子。   我实在有些控制不住我这火爆脾气了,好想跟他大干一场,打的他哭爹喊娘,可是…百里赦还在他手里。   看来我得直接了当一些,我当然知道他想要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须臾易轩面前说道:“只要让我见百里赦最后一面,确定他还活着,我便心甘情愿的嫁给你,从此再也不再去想他。”说完伸手扶上须臾易轩的肩膀,别扭的往他怀里钻,我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此刻的我心里有种深深的罪恶感,好像背叛了百里赦一般。   须臾易轩顺势一把将我拥入怀里,嘴角上扬一抹笑意,邪魅的说道:“别急,成婚那天,我会带你去见他,保证他没有缺胳膊少腿。”边说边在我脖颈一脸享受的蹭来蹭去,突然停住,我感觉脖颈一处猛的一阵吸力,须臾易轩将他的唇贴在我脖颈重重的吸了一口,我没有来得及躲避,脖子上瞬间出现了一个红印,须臾易轩得意的看了一眼他的作品,伸出手指从我脸颊慢慢滑到脖颈,低沉邪魅的说道:“娘子,你真美。”   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陌语穿着一身黑衣,头发上别了一朵白花,一脸醋意的往寝殿走来,看见须臾易轩将我搂在怀里,气急的冲上来一把将我拉出。   我心里瞬间叫道:“好样的,陌语。”   陌语越过我走到须臾易轩身前,一脸委屈的看着他,嘴里淡淡的说道:“这就是你说的未来,怀里抱着别的女人?”说完豆大的泪珠从眼里滑落下来,等着须臾易轩的回应。   须臾易轩伸出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头,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来做什么?”看都没看陌语一眼。   陌语嘴角微微笑了一下,嘴角抽动着说:“呵,感情你一直都在骗我,你对我,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爱意吗?”   须臾易轩眉头微皱,缓缓的站起来,抬手扶着陌语的腰说:“我们出去说好吗?”   陌语一把将须臾易轩推开,激动的看着他说:“为什么要出去?就因为这个女人?”说着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我。   我赶紧抱歉的笑着说道:“我我没关系的。”   须臾易轩有些怒了,眼里闪过一丝杀气,淡淡的说道:“别闹了。”   现在的陌语已经极度失去理智了,声音颤抖的说道:“我哪里闹了?我一直听从你的安排嫁给妖王,如今你却口口声声要娶别的女人,还是一个已经有夫婿的女人,而我陌语为了你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你难道一点内疚都没有吗?”   须臾易轩也怒了,猛的抓起陌语的手腕凶狠狠的说:“要不是你,父王怎么会发现我的计划,我又怎么会对他痛下杀手。要是你昨日沉住气,不要哭哭啼啼叫我去你房里,我们又怎会被父王撞见?”   一连串的质问下来陌语变得有些没了底气,缓缓的说道:“我也没想到妖王会突然进来…”   须臾易轩一把甩开陌语的手腕,陌语整个人无力的倒了两步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眼神空洞的流着眼泪。   须臾易轩转过身背对着陌语,缓缓说道:“要不是父王当日因为高兴喝得酩酊大醉,以我与你的身手,恐怕早已命丧当场。”   陌语嘴唇颤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泪珠也顺着眼角滑落下来,颤抖着说:“这就是你不要我,娶这个女人的理由?”   须臾易轩没有任何情绪,冷淡的道:“我从来就没打算要你,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爱我,我只是顺着你让你为我做点事而已。”边说边冷笑着走到陌语身前捏着她光洁的下巴说道。   一旁的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冲过一把推开须臾易轩,将陌语护在怀里,恶狠狠的看着他。心里骂到:“你这个恶毒的男人,竟然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欺骗别人的感情!”   须臾易轩嘴角冷笑了一下,缓缓走过来伸手要拉我。   现在的我连碰都不想让他碰一下,感觉他这幅好看的皮囊下实在恶心至极。   突然胸口传来一阵刺痛,我低头看去,陌语手指穿破我的衣服深深陷入我胸前的肉里,我瞬间眉头皱了起来,疼的说不出话。   须臾易轩也被陌语突然的袭击吓到了,一把扯出我怀里的陌语,瞬间胸口随着陌语手指的抽出溅出了几道血花,在突然冲过来的须臾易轩天蓝色衣服上绽开出一朵朵妖艳的花。   原来陌语在攻击我之前瞬间将指甲升长五六厘米,我说怎么会一下就戳进去了,原来还有这种操作,我在陌语突然的攻击中久久不能缓回来,明明我也是受害者好吗,须臾易轩才是她要攻击的人啊。   被一把推开的陌语摔倒地上,嘴里发出声声冷笑。   须臾易轩伸出手掌在我胸前缓缓凝出一道蓝色的雾气,我感觉瞬间没有那么疼痛了,好像伤口在慢慢愈合,抬头疑惑的看了看须臾易轩,他的治疗术这么厉害,若是能放在百里赦身上,那岂不是……   地上的陌语看到须臾易轩的举动,跪坐在地上吼道:“须臾易轩你疯了,我将她的肺部都刺穿了,你这样救她会耗费你几百年的生命的啊!”   须臾易轩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额头上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汗珠,头上的黑丝竟然悄悄白了几挫。我没想到陌语竟然将我伤的如此之重,也没想到须臾易轩会耗费几百年的修为来救我,没想到他治疗别人竟是以命换命…   渐渐的我觉得有些乏,眼皮越来越沉便昏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也已经大亮,我缓缓从床上坐起来,感觉头还有些晕,可能是昨天晚上流了些血吧。   我揉着头下了床,摇摇晃晃走到茶桌前坐了下来,倒了杯茶水仰头一喝,冰凉的感觉缓缓从喉咙滑过,整个人舒服了许多,还是觉得身体有点瞟,估计是两天没吃东西了,饿的,我抬抬手示意殿外的丫鬟进来,那丫鬟犹犹豫豫,不敢进,这须臾易轩什么破规矩,不让丫鬟进他寝殿,他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   我无奈的摇晃着身体走过去,扶在门上,淡淡的说:“给我准备点吃的,我饿…”话还没说完就见须臾易轩端着一些饭菜走了进来,看来我还是没必要再说了,挥手示意丫鬟不用了,转身往寝殿里走去,一个强劲有力的手臂从身后扶住了我的腰,我不情愿的想拨开他的手臂,怎奈现在连走路都困难,哪还拨得开他啊。   须臾易轩一手端着饭菜一手将我扶到桌前坐下。将饭菜从托盘移到桌上,端着饭夹了些菜就着用勺子舀了一勺喂到我嘴前。   我将脸别到一边,冷冷的说道:“我要自己吃。”   须臾易轩淡淡的笑了一下,将碗筷放到我面前,我接过碗筷,夹了些菜低头就是一阵猛吃,没吃饱还真没力气和须臾易轩周旋。   须臾易轩看着大口朵颐的我,脸上宠溺的笑了笑,缓缓的道:“慢点吃。”   我心口瞬间就痛了起来,前几日百里赦还在我身边也是这样对我说,才短短几日,如今我们却被迫分开,连面都见不到,眼眶慢慢的有些湿润,我立即转过注意力不去想这些忧伤的事情,现在的我得恢复好精神,找到救百里赦的方法。   吃饱之后,我满足的打了个嗝,斜眼看了看须臾易轩,心里挑衅的道:“我就是这么粗俗。”   须臾易轩嘴角微微上扬,邪魅的说道:“我就喜欢这么粗俗的你。”说着手指伸到我嘴前将我嘴角的饭粒粘到手指上,缓缓送入他自己嘴中,轻轻嚼了两下,享受的说道:“娘子嘴上的米粒就是香。”   我心中一阵鄙夷,骂到:“变态!”   须臾易轩眼角闪过一丝挑衅,俯身到我身前,邪魅的问道:“变态?”伸手就往我腰间摸去,我赶紧从凳子上蹦起来却不料一个没站稳往地上摔了下去,须臾易轩迅速过来接住了我,嘴里有些迷离的道:“娘子就如此这般急不可耐?想去床上就和为夫说,为夫夫抱你上去…”我心里一想,完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大婚   须臾易轩将我放到床上俯身压了上来,伸手在我光洁的脸上轻抚,嘴里邪魅的说道:“不如今晚?”眼里净是迷离。   我双手弯曲撑在须臾易轩胸前,尽亮避免跟他身体接触,眼里严肃的说道:“还没成亲,你要干嘛?”   现在只能用这个理由拖住他了,然而,我的质问并没有任何作用,须臾易轩双手将我的手抓住举过头顶,压在了床上,一只手压住我两只纤细的手腕,另一只手开始解我的衣裳,也不管我现在愿不愿意,难道我今天真的就这么被他给侮辱了吗,以后该怎么面对百里赦,我心里焦急无奈的想着。   衣裳被缓缓拉开,我能感觉胸前一片凉意,我因挣扎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须臾易轩从上到下打量着我的脸庞和胸口。   我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实在忍不住开始往掌心凝聚元气,如果我和他真的发生了什么我绝对不会原谅自己,怎么也不能对不起百里赦。   元气难熬聚集到掌心,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猛的发力往须臾易轩攻击去,耳边传来须臾易轩低沉的嗓音:“你确定你要攻击我?不要你的百里赦了?”这声音丝丝扣入心弦,料定了我不敢攻击。   是啊,如果我清白保住了,失去了百里赦,,冥界只没了一方之王,那我岂不是罪人,难道真的要妥协于他吗,一个蛇蝎心肠的男人,我缓缓收回掌心的元气,绝望的将头别到一边,眼角滑过一滴绝望的泪水,任由他须臾易轩怎么折腾好了。   须臾易轩眼神复杂的看着我,伸手抚弄我因挣扎而凌乱的发丝,淡淡的说道:“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我没有应他,也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呆呆的望着别处。   须臾易轩猛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猛的从我身上离开,我感觉身前一轻,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他背对着我淡淡的道:“给你时间适应,成亲那天,我不会管你愿不愿意。”说完挥挥衣袖大步走了出去。   还好这须臾易轩还有点妖性,我缓缓爬起来,往寝殿外望去,他果然离开去别处去了,也不知道我这样能拖到什么时候,心里一片茫然和无助,最讨厌这种被别人控制的感觉了。   就这样安然无恙的过了两三天,须臾易轩也没怎么来找过我,好像在忙着什么。   由于不知道百里赦的消息我总是睡不稳,一点点动静就会醒,今天天刚蒙蒙亮,外面便传来一阵十分有秩序的脚步声,我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往客厅看去,一排丫鬟端着一些大红色的衣物饰物往寝殿走来。   须臾易轩不是不让丫鬟进他寝殿吗?我心里想着,丫鬟一个个整齐的低头排在我床前,好像在等我起床为我梳洗打扮。   看这架势我也明白了,须臾易轩这是要今天成婚,和我。   我看了看不远处的一排丫鬟,本想倒头装睡,突然想到须臾易轩说过,成亲这天要带我去见百里赦的,我赶忙像打了鸡血一般从床上跳了下来,速速坐到梳妆台面前,转头示意丫鬟可以来为我梳洗打扮了。   一旁的丫鬟们被我的举动吓得有点懵,过了几秒才缓过神了走到我身边开始为我穿衣打扮起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围在我周围的丫鬟终于一个个缓缓离开,看来快好了。   我抬头看了看镜子里的我,身披一袭红的极致的绸缎嫁衣,本来就精致白皙的脸上画了个淡妆,更加妩媚动人,头发挽成一个好看的发誓别了一只高贵典雅的金孔雀,脸颊旁自然的垂下几缕青丝,显得更加妩媚动人,我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深深的被自己迷恋住了有些无法自拔。   正当我有些发呆时身后传来须臾易轩的声音:“娘子,可准备好了?”   我赶忙转过头去,缓缓站起来往须臾易轩那边走去,他今天也是穿着一身红衣,加上他本来就白皙的皮肤,和一脸的不羁,看上去确实更加帅了。不过那也掩盖不了他是个恶魔的事实。   不得不说,这身衣服还真是重,我低头皱眉提着两边的衣裙想走的轻松点时前面的须臾易轩惊叹的说道:“娘子啊娘子,你可知今日你有多美。”说着缓缓往我身前走来,轻轻揽着我的腰。   我有些抗拒的往前走两步,回道:“我当然知道,不然你怎么会被我迷的神魂颠倒,丧心病狂,不知廉耻…”   一旁低着头的丫鬟个个眉头的皱了起来,瑟瑟发抖的站在那里,我察觉到了自己有些失控,恐怕她们是担心听到我骂须臾易轩被须臾易轩灭口吧,毕竟他对我可能不会有什么惩罚,但是好歹现在妖王府是他在接管,我转身头心虚的看了看须臾易轩。   他倒像没有受到什么刺激,反而饶有玩味的看着我,勾着嘴角眼神迷离。   我无奈的白了他一眼,心想这男人脸皮真厚。   须臾易轩再次将手搭在我肩膀上,凑到我耳边暧昧的说道:“怡儿,你真的好美,每个动作,每个表情都深深的吸引着我,对你是越来越着迷了呢。”说完竟轻轻的在耳垂吻了一下。   我身上一阵皮麻,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应他,心里想到怎么还不带我去见百里赦。   不知为何须臾易轩突然一把拉起我的手,往门外走去,好像有些怒意,我的手腕被他拽的有些生疼,皱着眉问道:“你带我去哪。”   “去见你心心念念的百里赦啊,还能去哪!”须臾易轩有些怒气的说道。抓着我的手力道更是紧了几分,好像在表示着他心中有多不满,这男人就是这样,变脸比翻书还快,上一秒还笑嘻嘻的,下一秒整个人就不好了。   从出行宫开始,路上的丫鬟小斯看见我与须臾易轩都恭敬的行礼,府里的各处也换上了红绫,四处一片喜庆,这须臾易轩跟他爹真是一个德行,这么急不可耐。   看他现在怒气的模样,我觉得等下要是真见到百里赦须臾易轩肯定会做什么过激的事情,赶忙问道:“我们不去先拜堂吗?”   “去,但是之前先让你见见你朝思暮想的百里赦,最后一面!”须臾易轩没有回头,直直的拉着我说道。   “为什么是最后一面?你不是说我只要与你成亲你便不会杀他的吗?”果然我的担心应验了,。用力的想挣脱他紧紧抓住我的手。   “呵,我改主意了,只要百里赦不死你是不会死心的,他活着一天,你便心心念念的想回到他身边,你选择让他死的,不是我!”须臾易轩感觉已经愤怒到了极致,我被他说的话给怔住了,怎么会有这么言而无信的男人,我也想控制自己不去想他啊。   如今的我被须臾易轩逼的也有些不知所措了,看着前面疾步如风怒气正浓的须臾易轩,我必须控制住他不让他伤害百里赦,既然他口口声声说爱我,那么我就以死相逼。   我嘴里冷淡的说道:“如果百里赦不在了,那我也绝不苟活。”   须臾易轩顿时挺住脚步,没有反应过来的我猛的往前摔了过去,又被他一把抱住。   须臾易轩眸子微眯,漆黑的眸子里似乎被蒙上了一层冰雾,有些失落的看着我说道:“为什么,你要这样逼我。”   我眼眶有些湿润,睁大眼睛盯着他道:“是你逼我!”   “好,我妥协,不杀他。”须臾易轩冷冷的回道。阴沉的脸别到一边。   “好,记住你说的。”我干脆的回道挣脱了须臾易轩的怀抱。   须臾易轩却猛的一把将我抱起,低沉的说道:“此刻闭上眼睛,我带你过去。”   我老实的闭上了双眼,只盼快快见到百里赦。   须臾易轩走了一段路,又转了个弯,不知道按了一下什么开关,我便感受到一阵缓缓下降的震动,还有一些机器运行的声音,最后又是水流的声音,我们好像在水上滑行,还有阵阵冷风从前方微微吹来,片刻以后,感觉须臾易轩往前踏了几步,身后传来石门关闭的声音。   须臾易轩缓缓将我放到地面,淡淡的说:“到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我缓缓睁开双眼,我们置身在一个石房里,石房四周都刻着一些奇怪的花纹,四处角落里都有一群像萤火虫一样的小绿光聚在一起,好像是给石洞照明的。我四处观望了一下,并没有见到百里赦的人影,转身问身后的须臾易轩:“百里赦呢?”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须臾易轩没有应我,看着前方的石壁,好像在等待着什么,突然石壁后发出闷闷的转动声,石壁也缓缓往里面退,石壁退开后空出来的空间便从下出伸出一些间距十来厘米的铁杆,右边同样也是,随后铁架形成了一扇牢门,牢门后两米左右右侧缓缓移了一块石壁到中央,百里赦正正被定成一个大字贴在石壁上,我透过牢门往里面望去,触目惊心的画面深深印在我脑海。   石壁上方伸出两根粗重的锁链头是锋利的倒钩深深嵌入百里赦的双肩,鲜红的血液浸湿了他的衣服,四肢也被四方伸出的锁链倒钩进皮肉里,百里赦就这样的拉扯在石壁前,靠着这些锁链的拉力将他悬空固定在石板上。   ☆、第二百九十四章 黑龙再现   我感觉全身的皮肉都在剧烈的疼痛,颤抖着冲到牢门前使劲的拉扯着牢门,希望能将这让我与百里赦不能相聚的牢门掰开,可无论我怎么用力,牢门还是纹丝不动的矗立在我与百里赦面前,将我们隔在了两个世界。   我跪到地上嘶吼着,猛烈的摇动牢门,转头求助的看着须臾易轩,希望他能将这牢门打开。   他缓缓的走到我身边将我一把扯了起来,双手紧紧的束缚着我,咬着牙说道:“你最好乖乖听我的,我不能让他死到我能千方百计的折磨他。”我能想象到现在须臾易轩的脸一定是扭曲的。   我有些颤抖的说道:“你这个十恶不赦的恶人。”眼眶里泪水缓缓滑落。   石壁上的百里赦好像有了些许意识,满是血渍的嘴脸微微动了一下,缓缓将斜到一边的头抬正,眸子微微张开往我这边看来。   我咬了一下颤抖的最弱,眼眶里泛着泪光看着百里赦,百里赦对上我目光的时候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微微皱了皱眉头,但嘴角还想上扬一丝笑意,示意我他没事。   这个倔强的男人啊,身上都已经千疮百孔了还逞强不让我担心吗?   身后的须臾易轩挑衅的在我耳边蹭来蹭去,好像在耀武扬威的告诉百里赦,此刻在我身边的是他。   石壁上的百里赦看到了我身后的须臾易轩,瞬间眼眶里充斥成红色,重重的往前倾想挣脱身上的倒钩,本来刚刚干涸血渍再次湿润了起来,我能听到重重的铁链因为百里赦的挣扎拍打在石壁上的声音,打的我心也跟着颤动。   我赶忙抓住铁栏,往百里赦叫道:“不要挣扎啊,你会没命的!”嘴里的喊叫声渐渐带着哭腔,多希望这一刻我能替他受这份苦啊。   身后的须臾易轩看到百里赦的挣扎更是兴奋了,嘴里张狂的说道:“看到了吗,今天我就要与吴怡成亲了,她穿着我为她准备的嫁衣呢。”须臾易轩边说边将我脖颈的发丝撩开,光洁的脖颈上还有一颗红点,在这昏暗的灯光下也格外显眼,那是那日须臾易轩故意留下的。   “不得不说,怡儿的味道真的不错。难怪让你为了她可以不顾一切。”说完伸出舌尖在他留下的红点出舔了一下,生怕百里赦看不见的样子。   百里赦被彻底激怒,猛烈的想挣脱倒嵌在身体里的铁钩,眉头皱在一起,额头上的青筋像是要爆出来一般,眼里满是杀气,咬着嘴发出声声闷哼。我仿佛能听到那皮肉撕扯的声音。   我不停的摇头,泪水想决堤的洪水般不停的往脸颊滑落,急切的解释道:“我和他什么都没有,没有的。”连我自己都觉得现在的辩解多么的没有说服力,毕竟,须臾易轩就这样在他面前紧紧的束缚着我,还有我脖子上的红印该做何解释。   石壁上的百里赦还是猛烈的挣扎着,好像一定要挣脱着铁钩一般,可是那铁钩怎么挣脱的了,你越挣扎它刺的越深啊。   我赶忙转头看着身后的须臾易轩哀求道:“别刺激他了好吗,我什么都听你的,再折腾下去他会没命的。”须臾易轩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低声说道:“可以,等下乖乖跟我成亲,要微笑,心里也不能想百里赦。”   我连忙点头,等待着须臾易轩将我从他怀里放开。   身体感觉慢慢被松开,我急忙扯住牢栏对里面的百里赦说道:“百里赦,你一定要活着,不要做傻事,我…”话才说到一半便被须臾易轩扯着手臂往后面走去,又是沉重的石头转动声,我还没再次看清百里赦,重重的一道石门压下来,将我的视线隔离。   好像透过重重的石门,我能听到声嘶力竭的嘶吼声,百里赦肯定倔强的在那里挣扎。   我急忙转头对着须臾易轩说:“可不可以将他放下来好好治疗,不然他会没命的。”须臾易轩嘴里只冷淡的吐出几字体句话:“有没有命是他自己的事,你记住你刚才答应我的,不再再想百里赦,不然我再过去在他面前做更深入的事情给他看。”   “你无耻!”我用力的甩着须臾易轩的手,怒气冲冲的说道。   须臾易轩并没有理会我,再次将我一把抱起,施法遮住我的眼睛,一阵辗转,将我带回行宫,告诉我等下会有人来接我去大殿行礼,叫我不要乱跑。   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再敢违背他的心思了,毕竟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没过多久,屋外便来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丫鬟将我缓缓扶到门口,门口已经铺满了红地毯,两边整整齐齐的站着两排侍从。场面十分浩大。   大殿方向传来略有节奏的锣鼓声,声声传达着今日的喜庆。   我控制住自己内心什么都不去想,可是心口总是刺痛刺痛的,脑海里也满是百里赦苦苦挣扎的样子。   我用力往脸上挤出一抹微笑向前迈着步子,缓缓踏着红地毯走到大殿门口。   须臾易轩脸上带着笑意过来伸手牵着我往殿内走去,现在的我终于能明白那日屠罡与红傅大婚时心里是有多煎熬。   来到殿内,两旁的人脸上都洋溢着祝福的微笑看着我与须臾易轩,走到殿中的座位前,须臾易轩示意我转身,底下传来异口同声的祝福:“恭喜王子,恭喜王妃。”   须臾易轩宠溺的对我眨了一下眼睛,低声说道:“等下吉时到了,我们再行礼。”我不自然的点头微微笑了一下。   片刻之后,旁边的主婚人示意吉时已到,可以行礼,我此刻却迈不起步子,身体也僵硬在原地,须臾易轩发现了我的异样,面色凝重的看了看我,脸上闪过一丝怒气。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将脚步迈出,可是我的内心真的太抗拒了,我与百里赦本来就是夫妻,怎能再嫁他人,还是仇人。   须臾易轩脸上带着微笑示意殿下的人群,笑着对殿下的人群解释道:“怡儿有些紧张,让大家见笑了。”   缓缓转身在我身旁扶着我低声说道:“你真的想我带你去百里赦面前在他面前…”眼里满是戏谑。   我将脚微微抬起,须臾易轩扶着我往前走去,走到行礼位置,身后的主婚人说道:“一拜。”说完转头看像我们这边。   须臾易轩缓缓的俯身与我对拜,我却僵硬的弯不下腰身,须臾易轩缓缓抬起头来,脸上全是怒意,一把抓住我的就要往殿外走去,我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吓到,颤抖着说道:“不要这样,我有点紧张,再来一次好吗?”哀求的看着须臾易轩。   他脸上怒意开始退却,放开我的手,抬头示意主婚人再念一次。   主婚人点头示意了一下,再次开口道:“一拜。”   须臾易轩再次缓缓的低头,眼神一直盯着我,像恶魔一般,我咬着颤抖的嘴唇跟着将腰慢慢弯下去,脑海里满是和百里赦的曾经,难道,我就这样与百里赦分开了吗,我再也不属于他了吗?一滴泪从眼角滴落。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地板被冲破的声音传入耳膜,我抬头往店外望去,一条黑龙冲去殿外的地板,咆哮着往殿内冲进来,龙尾一阵狂扫,殿门瞬间粉碎,大殿也摇摇欲坠,四周开始掉落石块,沙子。   这条黑龙就是我的百里赦,我眉头皱到一起,往他方向冲了过去,现在的我们没有谁可以阻挡,须臾易轩本想伸手拉住我,怎奈我速度的太快让他伸出的手扑了个空,停顿在空中的手慢慢握成拳头,脸上也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我腾空跳到龙头上,抚着龙角落下一滴心疼的泪水,黑龙全身是伤,没有一块肌肤是完整的,地上滴的全是他的鲜血,他硬是生生挣脱了那倒勾的束缚,冲破石牢,来外面寻我。   殿旁的人纷纷往殿外逃去,他们本就不看好我须臾易轩这让人不解的结合,所以并没有打算插手我们三人间的恩怨,识趣的散了出去。   须臾易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阴险的说道:“百里赦,看来你是不想活了,现在,就算吴怡跪下求我,我也不会放过你。”说着一声口哨,四处又开始涌进一群一群黄皮子,我脑海里马上闪现着那天百里赦被撕咬的场景,大声嘶吼道:“不要啊!须臾易轩!”   可现在已经极度失去妖性的须臾易轩哪会听的进我的嘶喊,眼里满是杀气的看着百里赦。   黑龙嘶吼一声,缓缓退出宫殿,看来上次那些黄皮子也给他留下了深深的阴影,我做好攻击的准备,不能使用寒系法术我火系防御一下总是可以,千万不能再次让百里赦置身黄皮子海里。   我们退到外面,百里赦再次往空中窜去,砰的一声,那层红傅布下的结界还是没有消失,可是百里赦却没有像上次那般失去理智,难道百里赦体内的九色堇毒已经完全消失了吗?寒冰结界已经无法影响他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战胜须臾易轩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百里赦,他竟然不会失控了,龙头眉心窜出一团小火苗,我定睛一看,这不是我前段时间在后山遇到的小火苗吗?难道他一直在百里赦身边,还能为他治疗?   下面传来一群黄皮子的的吱吱声,也不知道须臾易轩跟红傅做了什么交易,竟然可以支配这些黄皮子。   我也来不及多想了,只能先应付完这场战斗,如今百里赦不会再为冰系法术失控,我也可以大展拳脚了。   火球自觉的绕到我肩膀上,形成一个战斗的表情,怒视着下方的须臾易轩,看来,火球还能读懂我的意思。   我将元气聚集于掌心往上方的结界攻击而去,只有先打破寒冰结界百里赦才能施展开来,不然下面这波黄皮子等下又开始凝结成怪物的话百里赦必定会像那天一样被黄皮子海覆盖,想着都让人胆颤。   手中的冰晶猛烈的像结界射出,可每次射到结界上都瞬间被结界撞成冰渣,没想到红傅布下的结界如此坚硬,我的冰系法术只能与这冰系结界硬碰硬,撞不破的话就证明这结界实在太过硬。   眼看黄皮子已经开始满满聚集成一只巨大手臂的样子,离空中的百里赦越来越近,若是百里赦此刻飞过去攻击的话,那黄皮子必定会顺势而爬到百里赦身上,进退两难。   当我正是为难之即,肩上的火球在我手前晃来晃去,好像示意我什么,我将手摊开,火球便在我手心摆出一个用力的表情,用力?   元气!我可以将元气聚集掌心往火球体内注入,他能幻化成形和通人性想必也是不简单。   我双手环绕火球,往掌心聚集元气缓缓注入火球体内,掌心的火球越来越大,一会儿功夫,火球便膨胀了数十倍,脱离了我的掌心,迅速往结界顶面飞去,身后还带着些小火球,散发着金黄色的火光。   下面的黄皮子眼看马上就要凝聚成一只怪物手掌往百里赦拍来,现在的百里赦已经是虚弱不堪,能支撑着停留在空中已经是强撑了,可嘴里还是发出低沉的哧哧声盯着下面的须臾易轩。   须臾易轩腾飞到空中,一脸玩味的看着我们,嘴里不屑的道:“呵呵,一个小小的火球就想把这万年寒冰结出的结界烤化吗?怡儿,回到我怀里来,我不会伤害你的。”说完张开怀抱,一脸宠溺的看着我。   我撇了他一眼,没有理他,倒是身下的百里赦突然猛呵一声,往须臾易轩方向窜去,我大声喊道:“不要啊,百里赦!”因为须臾易轩身后就是那群黄皮子啊。百里赦这要是一窜过去不正好中了须臾易轩的奸计。   突然上方传来猛烈的撞击声,一片火光照亮了王府的每个角落,我抬头一看,整个结界被火苗覆盖了起来。周围全是火光一片,我与百里赦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炙烤之痛,只是觉得有点热热的。   可前面的须臾易轩却露出了痛苦不堪的表情,好像置身于火海之中,身下的黄皮子也纷纷发出吱吱声,爪子胡乱的在脸上刨着。   原来是小火团在我们注意力被须臾易轩引开时猛的冲击到结界中心,瞬间火苗便四处延伸铺满整个结界。   而身下的百里赦同时也冲到了须臾易轩身前伸出爪子猛的一拍,须臾易轩便重重的摔在了黄皮子堆里,刚刚集结成群的黄皮子被须臾易轩砸出一个大坑,加上这来历不明的火炙烤,个个都惊慌失措的窜逃起来。   结界中心开始被火球烧出一个大洞,看来是火球的冲击加上不息不灭的焚烧将结界破坏,而身下的百里赦还怒视着须臾易轩的方向,像是要再次攻击他。   我俯身拍拍龙头,示意他不要冲动,龙头身上的杀气缓缓消失,猛的往上方冲去,穿过结界,身后随着一团小火球,在空中停留,我感觉到了自由的空气,身心感觉都轻松了许多,百里赦同样也是,眼里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火球也飞到我肩上,在我脸颊蹭了蹭,发出愉悦的吱吱声,我拍拍它的脑袋,给了它一个鼓励的笑容。   接下来就是解决着恼人的须臾易轩了,结界被火苗烧尽之后,须臾易轩和黄皮子们便再次印入我们视线。   百里赦发出低沉的龙啸声,蓄势待发,我有些担心的抚了抚龙角,现在的他身体怕是吃不消这战斗,毕竟已经伤痕累累了,但如今我的法术不会再干扰百里赦,也可以放心施展,加上这小火球,对付这些黄皮子和须臾易轩是可以的。   既然黄皮子是听从须臾易轩的支配,那么我们便首要攻击须臾易轩,只要他被打倒我们也就胜了大半。   百里赦往刚从黄皮子堆里飞出的须臾易轩冲去,我在前方布下雾阵,只要接近须臾易轩就将冰雾凝结,将他冻成冰块。   然而事实被没有那么顺利,须臾易轩感觉到前方的杀气,瞬间降低到地面两三米处,我们冲过去发出攻击的瞬间一群黄皮子一窝蜂挡在了他前面受住了我的攻击,接着无论是我们反应如何迅速的攻击都被这些肉盾给须臾易轩挡住。   百里赦长啸一声,发出一阵气流,将地面的黄皮子震散开来,我趁机像须臾易轩发出攻击,手前凝许多小冰晶,往他身上发射出去,他一个转身便躲了过去,这就是须臾易轩的优势,可以洞察敌人的思想,随机做出应变。   百里赦伸出龙爪往前一扫也落了个空,被我们连环攻击下须臾易轩也累的够呛,很快便体力不支的的穿着粗气,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甘,可能今天在他看来是杀百里赦的大好时机却没成想会有这么多他意料之外的事情,突然须臾易轩猛呵一声,眸子微眯,嘴里缓声说道:“来日方长,下次再会!”   一窝蜂黄皮子开始在我们面前聚集,瞬间叠成高高的围墙一般,我们杀完一波又一波,看来须臾易轩是逃跑了,果不其然,黄皮子开始四处逃窜,它们的使命完成了,不用再做肉盾抵挡伤害了,怎么也是有求生意识的,不敌就逃。   黄皮子散去以后果不其然须臾易轩人影都不见了,百里赦身体也十分虚弱,我与百里赦相视一眼,百里赦龙尾一摆,往空中飞了上去,我们回冥界先治疗好身体,再去解决掉那红傅与须臾易轩,他们若是不死,冥界妖界变永远不得安宁。   几个时辰的飞行让百里赦身体越来越吃不消,龙眼缓缓的想闭上,我扶着龙角对百里赦说道:“你化作人身,让我带你飞行,现在我可以熟练驭树枝飞行了,估计还能带你。”我要轻轻顺着百里赦龙头的毛发。   百里赦并没有回应我,继续前行,呼地身旁的小火球发出吱吱声,窜到我眼前,摆出一个心疼的表情,转身往前飞去,嘭的一声,伴随着火苗的燃烧声,小火球竟变得像一张毯子那么大,能容下两个躺着的人还有剩余空间。   幻化成火毯的小火球飞到我们身侧,摆摆身体,示意我与百里赦上去,我瞬间被震惊了,这火球到底什么来历,怎么可以变化这么多,百里赦看到了火毯,竟自觉的化作人身,瞬间失去支撑的我抱着百里赦往下飘。   火毯迅速飞到我们身下,接住我与百里赦,稳稳的飞了起来,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第一次可以坐着在天上飞行,百里赦因为身体受伤太重而昏睡在毯子上,奇怪的是,我竟觉得百里赦躺到毯子上之后身上的戾气竟然开始比以往更弱,难道这火球一直再给百里赦解那九色堇之毒。它是什么时候藏在百里赦身上的,我还以为它是怕百里赦呢。   两个时辰又过去,终于到了冥府上空,上次被百里赦破坏的地方已经修理完成大半,火毯缓缓在我的示意下降到冥府中院草坪上,我将百里赦扶了起来,往寝宫走去,府里看到我们的丫鬟小斯纷纷投来惊喜又害怕的眼神,低头给我们行了个礼便匆匆逃开,惊喜的可能是他们主子终于回来了,害怕的可能是百里赦再次失去理智攻击他们吧。   我往投来目光的人纷纷露出笑意,指指身边的百里赦对他们摆摆手示意没有危险。   不知是谁何时通报了蔡琳,我们才刚走几步蔡琳便匆匆跑来,眼里满是关怀与不解。   “你们去哪里了?我用罗盘寻便了冥界的角角落落就是不见你们,我真的心都被你们吓坏了,正准备去妖界寻你们呢。百里赦…”我伸手打断了蔡琳的话,蔡琳最近可能担心坏了,如果我让她一直问她可能会问一天一夜。现在的我经历了这么多大起大落终于回到冥界也觉得眼皮有些抬不起来,困得慌,还是先将百里赦伤口处理好再睡一觉,明天再跟蔡琳细说。   蔡琳也看出了我脸上的疲惫,识趣的停下来不再继续问,赶忙跑到药房去了,估计也是观察到百里赦的伤势十分严重了,这也不需要观察,百里赦全身衣衫破烂不堪,贴在身上的衣服也被淋透的血液风干之后变成硬块,除了个别还在流血的伤口。”      看着百里赦眉头微皱,脸色苍白,还有本该红润的薄唇也已经干裂的流血,天知道他现在是有多痛苦,我心疼的亲了亲他的额头,缓缓将他扶到寝殿前的浴池中,只有进浴池里才能将黏在他伤口上已经干硬的衣衫泡软下来。   缓缓入到浴池中央,还好浴池的水比较冰凉,也可以缓解一下百里赦现在伤口的疼痛,不过我得速战速决,不然百里赦这些伤口肯定是久泡不得,毕竟大多都是伤进筋骨了的。   我将早就准备好的毛巾沾湿,往百里赦满是血渍的脸上轻轻擦拭,百里赦感受到了我的动作,眸子微微睁开,眼神有些虚弱的看着我,用他那几乎听不见声音的嗓音说道:“老婆辛苦。”说完还用额头在我手上轻轻蹭了一下,表示他的心疼。   我手指轻轻穿过他的发丝,温柔的说道:“一点都不辛苦,反而觉得有些幸福,此刻能与你在一起。”说完便开始将那些贴在他身上的破衣衫脱落下来,心疼的看着那些血淋淋的伤口。   我迅速将百里赦身上的伤口清理干净,将他慢慢扶到寝殿床前,此刻蔡琳也拿来了膏药,我接过膏药对蔡琳点头表示了一下感谢,便开始往百里赦身上涂抹,有些伤口很深的地方只能用包扎,许久之后,百里赦被我包的跟木乃伊似的,除了他的脸还能有露肉之外,别的不是被膏药覆盖就是涂满了药膏,这次对他身体的伤害也是十分的大,可能要好一段时日才能恢复。   等我将百里赦安顿好之后,身旁的蔡琳立马在我身上动来动去,专注的看着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看看我有没有受伤,我对蔡琳摇摇头,给出一个微笑,蔡琳眼里闪过一丝安心,打趣道:“看,还是你这个冥帝之女命硬。”   啊,此刻我才反应过来,我的血不就能让百里赦速速恢复吗,太久没使用这个技能我都忘记了,我懊恼的拍了拍脑门,叫蔡琳去给我准备一把刀,我要放血。   蔡琳一件吃惊的看着我,有些生气的道:“你哪一次用你的血救百里赦走过好下场,难道你还要百里赦再白一次头?虽然他白发还没恢复过来。”蔡琳一脸苦口婆心的劝着我。   我思考了一下,还是觉得放血百里赦会恢复的快一些,没有听从蔡琳的劝告,打算亲自去拿刀,刚站起来脖子一酸我就晕了过去。蔡琳也是够狠。   我醒来时蔡琳已经叫府里的人准备好了晚饭,百里赦也躺在我身边,没有之前那么痛苦了,我缓缓坐起来揉揉身后的肩膀,蔡琳下手也太重了吧,我轻轻的挪到床下。走到饭桌前自觉的坐下,等着蔡琳将饭菜递到我手中,挤出一个厚脸皮才有的笑容说道:“我的蔡琳真好。”蔡琳无奈的摇摇头道:“现在的日子过得这么辛苦还能开玩笑,看来我是多虑了,还怕你身心疲惫,想不开呢。”   我扒拉几口饭菜,突然想到百里赦那天袭击冥府的事情,抬眼问道蔡琳:“那次百里赦失控攻击冥界的人,不知道后来如何,我感觉冥界的人好像已经接受百里赦失控的事实了,但是还是很惧怕百里赦,怎么回事?”   蔡琳听完我的疑问,双手环绕在胸前,得意的说道:“还好我是灵宝派传人,有点威望,当你与百里赦失踪以后,我立马跟大家解释百里赦是被魔物控制了,不然怎么会伤害自己的子民,刚开始很多人都不接受这个说法,但是渐渐的时间一久大家也就慢慢认同这个理由了,因为在他们眼里百里赦虽然残酷,但是只要冥界的人没有入歧途,百里赦便不会伤害他们分毫,这次百里赦的失控实在是太不寻常了。所以大家都选择相信他们的鬼王,没有像想象中的反抗或者是逃离冥界,而是默默地守护着冥界,将那些被破坏的地方重新修建起来,等着他们的王归来。”   所以今天百里赦回来时他们才会又有些惊喜,又有些害怕,难怪,也是,百里赦治理冥界这千百年来,早已被冥界的人信任和接纳,就像我一样,就算他失控我也不会觉得是他的错,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与蔡琳边说我们消失以后发生的事情边吃饭,蔡琳的表情都换了千百个,讲到火球是我发现好像自从我们落到地上没多久小火球就消失了,当时忙着给百里赦热处理伤口都忘记了,估计是怕生人躲起来了这火球。   蔡琳好一脸崇拜的问道:“火球呢?”我往身体四周看了看,没有感应到它的气息,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床上突然传来百里赦的咳嗽声,我赶紧放下碗筷,往床前奔去,着急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要喝水?”   没想到这百里赦已经虚弱成这样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嘴角微微上扬用他低沉嘶哑的声音说道:“我只是想看我老婆了。”说完眸子还迷离的抬起看了我一眼。   我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试试他额头有没有发烧,去将蔡琳准备好的药水端过来,轻轻将他扶起送到他嘴前,百里赦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还是将药水给喝了下去,我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冥界的鬼王大人,怎么好像会排斥喝药?   百里赦喝完药之后一直不睡,直直盯着我看,我往床上的他撇撇眼神,问道:“你还不快点睡一下?”   百里赦嘴角上扬一丝邪魅的笑容,缓缓说道:“我要多看看你。”幽深的眸子也带着爱意看着我。   我有些无奈的说道:“先养好身体再看呐,以后时间多的是。”说完将手掌盖在他眼前示意他好好睡觉。   可百里赦就是那么倔,伸手拨开我盖在他眼前的手掌,继续看着我。   我也无可奈何了,就这样陪着他吧,其实自己也在克制不要打扰他,分开这么久怎么会不想念他呢,我也希望分分秒秒都看着他,把这段时间的想念都补回来,我缓缓将头靠在百里赦胸前,听着他缓缓跳动的心跳声,感受这一刻属于我们的宁静,慢慢的我竟然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窝在百里赦怀里,百里赦还是那样深邃的看着我,扶着我的头发,我也不敢做什么大动作,生怕弄疼他身上的伤口,柔柔的伸出手放到他腰间,轻轻贴住他冰凉的身体。   “老婆,你和他…”百里赦有些迟疑的问道。   想必是那日须臾易轩故意刺激他所以他一直记得,这么久才问估计是犹豫了很久吧。   我将头贴着百里赦宽阔的胸膛,缓缓说道:“那是须臾易轩故意刺激你的,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我有些犹豫了,要是什么都没有发生那那次花海须臾易轩变成百里赦的样子…还有脖子上的红印。   百里赦有些用力的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心疼的说道:“这段时间委屈我老婆了。”   我眼眶有些湿润了起来,自从落到须臾易轩手里整个人每天精神都是紧绷的,过得小心翼翼,还会被他占些便宜,要不是我意志坚定,恐怕早就被他吃干抹净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去找红傅去了,如果真是,我们可能安宁不了多久,冥界将再次迎来一场大战。   转眼半月过去,百里赦身上的皮肉伤已经恢复大半,只是有些伤到筋骨的还得调养许久,身上的纱布也拆的只剩几处了。   最近的他实实在在体验了一把生活不能自理的感觉,我每天都能看出这个男人的别扭,吃饭要我喂,眼神里虽然开心至极但是眉头却微微皱着,没想到鬼王大人竟然会有些害羞哇。   不过才过半月,这家伙身子都还没好利索就老是像吃了迷药发情的男人一般,动不动就想和我缠绵一次。   还好我定力很强,主要是他身体还没好,不能让他为所欲为,还有他那四处都是伤口的人怎能奈何的了我,我心里我有些得意,农民终于翻身做地主,做不做由我来决定,不像以前,动不动就把我扔床上,扔浴池,到处乱扔,都不顾我的意愿,现在风水轮流转了吧。   可是,这只是我前一刻的想法,就在刚才在床上给百里赦换睡衣时却被百里赦突然扑倒压在身下,我嘴角的得意的笑意都还没有消失,百里赦邪魅的看着我,低沉的说道:“老婆,你恢复好了吗,为夫今日要你,不管你愿不愿意…”说着就往我耳旁亲了上去,我全身被他撩的一阵酥麻。   可百里赦身体还没恢复,我有些迷离却坚定的说道:“你身体…唔…”还还没说完便被百里赦的薄唇给堵住。   百里赦暧昧的道:“为夫身体好着呢…等下你就知道了。”说完便往我胸前移了去,一阵冰凉在我敏感的胸脯像雨点般轻点下来,我感觉身体越来越沉迷,再也无法清醒下来,双手攀上了百里赦的臂膀,享受这一刻的愉悦。   ☆、第二百九十六章 蔡琳被袭   一夜过去,我不得不相信百里赦的身体已经恢复完全了,我整整一夜都没睡觉,他是想把这些天的都补回来吗?   早上醒来全身酸痛,感觉腿也不是自己的了,我挣脱百里赦的怀抱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伸懒腰,嘶…连腰间也酸痛酸痛的,我撇了撇身旁的百里赦,投去一道哀怨的目光,不巧正好百里赦正睁开睡眼睲松的双眼,眸子刚好与我对上,百里赦侧过身来,伸手环抱在我腰间,低沉邪魅的说道:“娘子,你觉得为夫的身体可有恢复?”眼里投来一丝挑衅。冰凉的手掌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我赶忙拖着酸痛的身躯挣脱百里赦从床上跳下来,看来他是真的恢复的差不多了,比以往还要磨人。   我赶紧穿好衣物,待会蔡琳可能会突然袭击,我可不想让蔡琳以为我连一个病人都不放过,衣服刚刚穿好,门外便传来敲门声,想曹操,曹操就到。   我装作镇定的叫跑过去,亲手笑盈盈的将门打开,看见屋外笑的一脸不正经的蔡琳端着汤药站在那里,我心里一惊,她好像知道了什么,脸上的笑容瞬间挂不住了。   蔡琳缓缓走了进来,将药放到桌子上,故意提高一点声调的说:“看来你俩…恢复的差不多了,我也放心了,从你们走就一直待在冥界寻你们,现在我得回一趟人界,过几日再来。”   我坐到凳子上双手撑着下巴看着蔡琳,心里感慨万千,我们一起经历了太多太多,现在的我们像姐妹俩一样,她有时像我姐姐那般照顾我,有时又像妹妹那般需要人照顾,就像遇到陈猛的时候,整个人跟没魂一样,那时的她也是敢爱敢恨,对于爱情,我们都是这样吧。   蔡琳看到了我的目光,打趣的道:“舍不得吗?”   我望着蔡琳说道:“嗯,这段时间谢谢你了,百里赦和我没在的时候到我们回来这段时间,多亏有你。”   蔡琳立马用质疑的眼神看着我说道:“你还是不是我的吴怡?怎么会跟我这么见外?”   我被她问的有些语噎,想表达下感谢都不行。   蔡琳指指碗中的汤药再往百里赦的方向望去,示意我赶紧去给他喂药,我瞬间翻了个白眼,他那还需要吃药,看他昨夜那劲折腾的。   蔡琳别有深意对我笑了一下,转身往门外走去,到门口时大声说了句:“你还是对鬼王大人好点吧,毕竟人家还身体还没好,悠着点啊。”说完一溜烟就跑了,留下空气中凌乱的我。还有身后床上那个邪笑着的百里赦,都这么多年了,蔡琳还不了解我的为人吗?   我沮丧的摇摇头,端着药转过身去,正对上百里赦的目光,没想到他这么厚脸皮,竟然一脸委屈的看着我,我将药水端到他面前,没好气的和他说:“我的奥斯卡影帝,别装了,该喝药了。”   百里赦有些疑惑的看着我问道:“奥斯卡影帝?”   我没有直接解释,就随便忽悠一句:“很厉害的人物呐。”   百里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皱着眉将药水喝了下去,原来,之前这家伙都不喝药的,自从知道我动不动就放血喂他,他才开始喝药治疗。   说到治疗,上次小火球怎么给百里赦解毒的,我将空药碗放回桌子,坐在床边,一脸疑惑的问道:“当初那小火球怎么跑你那里去了呀,又怎么给你解毒的?”   百里赦伸手握住我的手缓缓说道:“那日你与须臾易轩来石牢之后它就突然出现了,我也很意外,它出现之后幻化成我在炎洞治疗石的岩浆,覆盖在我周围,我就感觉体内的戾气慢慢消失,三日之后我身上的戾气也消失的差不多了,心里惦念着你,就挣脱了那石牢,冲出来了。”百里赦说完眸子深情的凝视着我。   我伸手抚了抚百里赦的脸庞,心疼的说道:“为了我,你真的是什么都敢做,不疼吗?”   “心里一直惦念我老婆大人,拼命的想挣脱出来,痛当时好像没感觉了。”百里赦一脸轻松的说道。   我轻轻将百里赦扶起,看着屋外的天空说道:“快起来,我们去外面走走,你也好的差不多了。”   百里赦对我的话很是听从,乖乖的坐起来,我给他穿好衣服便出了门,今天的百里赦看起来比以往精神多了,虽然还是满头银发,但是也是别样的帅,多了一分深沉。   我们来到院中,这里一片绿意,上面星星点点的点缀些红红绿绿的小花,格外清新,还有三三两两的桃花树,梨树,树上不知名的虫子声声惬意的啼叫着,真是让人沉迷。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只可惜好景总是太短太短,外面突然跑来一个小斯神情紧张的给百里赦行了个里,待百里赦示意他说时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大人,蔡…蔡法师被袭击了。”   蔡琳!我心里猛的一惊,她今天不是说要去人界吗?   “她现在在哪?”我焦急的问道。   小斯咽了一口口水说道:“三途河,红傅杀过来了。”   蔡琳怎么可能是红傅的对手,天呐,我赶忙往三途河奔去,没想到这红傅竟然毫无征兆的攻过来了,偏偏是蔡琳回人界的必经之地,我心里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希望蔡琳一定要逃出红傅的魔掌。   身后传来百里赦焦急的喊声:“老婆,别急。”百里赦也跟了过来,现在的他伤还没好完全,我也不放心啊,回过头叫他不要跟过来,我可以对付红傅,只要见到蔡琳确保她没事我们就逃回来。   百里赦才不顾的我劝阻,飞速冲到我身旁,拉着我的手往前飞去,眼神里满是坚定,他是看着我与蔡琳同生共死的友谊,怎么会不理解我现在的心情。当然要陪我解救蔡琳啊。   不一会儿我们就来到三途河边,四处一片寂静,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不详的感觉越来越重,心口感觉像扎了无数根刺一样拔都拔不出来。   百里赦闭眼感应了一下四周的空气,这冥界的气息他最清楚,变化一点他都能感觉的出来,突然眸子一睁,严肃的说道:“不好,蔡琳的气息很弱,就在某处,我却怎么也感应不到究竟在那个方向。”   我心里更是慌了,焦急的往四周扫寻,大声呼喊:“蔡琳!你在哪!”眼眶里湿润了起来,感觉就像马上就要失去什么,我不能这样失去她,我们还有好多话没说,好多事没做,没有她我在人界一个朋友都没有了,我的世界只有百里赦和蔡琳,谁也不能失去啊。   突然一阵阴风袭来,带着丝丝红烟,带着红傅瘆人的笑声,我朝发出声音的方向转去,脑海里希望看见的不是红傅,是蔡琳,她会不会被红傅挟持了,好用来威胁与我,红傅最厉害的就是这招了,但是我一定要妥协,为了蔡琳,我心里猛的想着。蔡琳一定会好好的。   可是红烟形成的女子只有一人,红傅,感觉她今日好像比以往更加不同,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同。   蔡琳竟然没有在她手上,红傅眸子微眯,嘴角一抹妖艳的邪笑,不屑的问道:“找你的蔡琳?”   我一脸气愤的看着眼前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并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她这分明就是明知故问!   红傅见我没有回她,射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捋了捋垂在胸前的长发,眸子微微抬起说道:“是不是还能感觉到她的气息?”红傅投来一个怪异的笑容。   身后的百里赦走到我身前,低沉嘶哑的红傅说道:“你真是丧尽天良!”   百里赦为何这么骂红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只要蔡琳啊,我心里焦急万分,被他们说的云里雾里,我什么也不想听到,听到的都是一些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红傅没有回答百里赦的话,看着我说道:“哟,心里这么难受,想知道你的蔡琳在哪吗?”说着将背在身后的另只手缓缓伸了出来,我瞬间觉得头有些晕,那团红红的,滴着鲜血的,还在微微跳动的心脏。   百里赦瞬间将我眼睛遮住,对着红傅气愤低沉的说道:“你实在太过分。”   嗖地一个黑影往红傅窜了过去,红傅没想到百里赦会突然袭击,猛的一个退步,避开了百里赦的攻击,手中的的物体也“不小心”掉在地上,红傅故意发出一声“哎呀”示意自己是不小的。   看见那颗掉落在地上的心脏,我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全身也没了力气,脑海中一片空白,跪在了地上。   红傅见我的反应,哈哈笑了起来,用她那尖锐的嗓音说道:“这姑娘临死都还在惦记你呢。”说完用挑衅的眼神直直的盯着我。   百里赦也疯狂的朝红傅攻击而去,想让红傅没有功夫再刺激我,本来他伤就还没好,我不能再让他一个人去对付红傅,我得振作,为了蔡琳,为了百里赦。   ☆、第二百九十七章 奶奶回来   我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感觉肩膀热热的,转头一看,正是那团小火球,好像它只要在我情绪波动十分大的情况下会立即出现。   我抬眼示意了一下火球,火球也回应一个坚定的眼神,我点头示意之后猛的朝百里赦红傅方向奔去,凝聚元气,窜到百里赦身后是发现他正受到红傅的攻击,快招架不住,看来这红傅功力比以往更加增加了不少,百里赦虽然身体有伤但也十分有杀伤力,没想这红傅竟然没有被百里赦伤到丝毫。   我猛的一聚力,将手心元气往红傅发出,小火球瞬间分作两波在我发出的两边元气,呼呼的两簇十来米五六十厘米粗的火苗朝红傅喷了过去。   红傅被我攻击的出其不意,知晓我会攻击,却不知晓我这个火球的存在,她有些吃惊的看着小火球,思考片刻,焕然大悟般的说道:“这就是空灵子从那地心取出来的岩浆幻化而成的火球?”接着红傅眸子微眯,一边躲着我与百里赦的攻击一边说道:“难怪须臾易轩会说我的结界被一团团小火苗给烧穿,若是这步簇火苗的话就是真的了,毕竟而已烧透世间万物,这个火苗我要了!”   说完红傅就一副要认真战斗的表情,难道她刚才都是在逗猫猫吗?   忽地红傅突然飞到半空,张开双臂,瞬间她身前就结出无数红晶,猛的朝我们发来,我与百里赦也四处逃开,躲避这红晶的攻击,小火球一直在我身旁,若是有躲避不及的,它可以瞬间将红晶融化,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需躲避,直直朝红傅冲过去,发出寒冰雾气将红傅包围,猛的一用力,一块冰晶重重的落到地面,却没有红傅的身影,看来她反应速度也是十分快。   红傅刚窜到一边便被冲过去的百里赦出其不意的一掌拍到肩上退出数十米,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看来这一掌百里赦也使了不少力,百里赦经过的地面也滴落了几滴鲜红的血液,看来是没有愈合的伤口又再次震出血了。   我连忙朝百里赦窜去,焦急急切的叫道:“百里赦,别再发功了。”   被百里赦打退在远处的红傅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立即向百里赦冲去,手心结出十多厘米的红晶,往百里赦刺去。   百里赦感受到红傅袭来的杀气,猛的一个让身,红傅手中的红晶便落了空。   我飞速冲到红傅身后,结出冰晶,往她身后刺去,又是一个转身。   红傅转身冷笑道:“呵呵,吴怡,你觉得如今的我你能在背后偷袭?你以为须臾易轩我会白白给他控制黄皮子的能力?”   果不其然,须臾易轩与红傅是有交易所在的,看来是红傅将须臾易轩的能力转移到了自己体内。   但是,能力承载者只要能力被吸取,那么他也只有死路一条,难道!   红傅看到我的震惊,冷笑这说道:“不错!须臾易轩那痴情郎为了你,将他爹误杀以后去我的府邸找到我,说出了须臾王与百里赦的计划,并告诉我他已经将须臾王杀死,随后又提出要与我交易,让我给他强大的能力和在你们战斗时他不敌的时候助他一臂之力,放你们一条生路,至于百里赦,他说过会将他人头亲自送上给我!”说着红傅目露凶光脸色便的狰狞起来说道:“没想到这蠢货竟然为了得到你留着百里赦性命威胁与你,导致你们再次死里逃生回到冥界,还有脸回去让我再给他一次机会。”红傅冷笑一声:“呵,他以为我还会纵容他,我红傅的性格哪是那般容易原谅别人的人,所以啊,如你所见,我并没有给他再次见你的机会,直接吸取他的能力,洞察人心,你们现在心里有多气愤,想什么,我都能知道,这种感觉太爽了,哈哈哈哈…”   整个三途河旁都回绕着红傅尖锐的笑声,须臾易轩也是自作自受,跟红傅做交易,最后落得没了性命的下场,我心里也有些愧疚,是不是没遇到我,他还是那个整日想着如何脱离命运掌控,想自由自在过得潇洒的人。   我抬眼看着红傅:“须臾易轩不止与你交易这一样吧,毕竟,他还有别的能力,你红傅也不是会吃亏的人,给他控制黄皮子的能力还留我一条性命,怕是以命换命吧。”   红傅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微笑说道:“不愧是我的乖孙女,将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不错,他还答应将他八百年寿命消耗治愈我的屠罡。让我给他三年的时间,他说…”红傅闭眼冷笑两声:“呵呵,他说要与你一起生活三年,为了跟你三年时间,拿八百年寿命来换,呵呵呵…”   我不知道须臾易轩为何会这样如此的渴望与我在一起,也许真的是我害了他这一生。   红傅见我满是内疚,冷笑着说道:“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再来找我时身上只剩五百年的修为了,那别的三百年一定是给你疗伤了。我怎能让他再来见你,到时候我的交易不是亏的更大。”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却成了罪人,屠罡也是,为了救我…须臾易轩丢了性命,也是为了我…   我心里百般难受,难道对我动过心的男人通通都没有好下场吗?那百里赦!   我猛的抬眼边百里赦看去,他正眉头微皱心疼的看着我,眼里满是温柔,他一定知道我在自责,即使现在要防着红傅攻击,也要给我安慰。   我一定要打败红傅,守护好百里赦,不能一直躲在他身后让他保护,如今的他已经是伤痕累累,不能为我再丢了性命。   我像百里赦投去一个坚定的眼神,猛的从地上窜起,身体周围掀起一阵气流,一个转身,猛的像红傅冲去,眼里充满了杀气,今天不是我死就是红傅她亡。   红傅见我满身杀气朝她冲去,冷笑一声,迅速生到空中,双臂张开,慢慢在身体前也结出一个血红的的气流波,同时也朝我冲过来。   我们都动作太快,身上有伤的百里赦还没来得及阻止,嘭的一声闷响,我与红傅气流波相撞,瞬间我们身下的地面被相撞的气流压出一个大坑,我使尽全身元气,现在的我已经将冥帝之力吸收完全,与她红傅对招,使出全力,肯定是有胜率的!   红傅见我整个人的气息和以前大不相同,眼里闪过一丝严肃,猛的迅速后退让开我前面的气流波,气流波一个大空,在半空中发出一声巨响,消失殆尽。   身旁的火苗自觉飘到我额前,印入我眉心,瞬间眉心显现出一簇火苗的印记,身体周围也围绕着金黄色的火光,身体里的能量也猛的增长起来,蓄势待发。   半空中与我对质的功夫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是被我与火球的变化惊到。   我也有些震惊,但最近火球不断刷新我的三观,我也差不多适应了,也有了些许默契。   我在掌心蓄足力,猛的往红傅飞去,身后也随着团团火球,而红傅眼里闪过一丝杀气,突然化作一袭红烟,窜到百里赦身后。手里不知何时划出冰晶,抵在百里赦脖颈。   我眼里闪过一丝惊恐,气愤的说道:“卑鄙!”百里赦也眼神一惊,没想到红傅竟然会用他威胁与我,他刚才也是大意,没有任何准备的被红傅偷袭。   红傅冷笑一声:“呵,不卑鄙怎么能将你养大的,我的乖孙,如今还想亲手杀掉苦苦养你十八年的奶奶。”   我心里万分鄙夷现在的红傅,竟然用百里赦威胁与我。   百里赦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只见他身后的红傅猛的被一阵气流震开,抵在他脖颈的冰晶也被震开。   我趁机冲到红傅身边,将身前聚集的力量猛的朝红傅发出,一团火球往红傅方向炸裂,瞬间红傅被无数火球包围,炙烤的她面部扭曲,身上的皮囊瞬间融化,露出了她那满是皱纹的面容身材也在火球的包围中慢慢弯曲,变回了我曾经最熟悉的身影,那个在身后藏着糖都我的奶奶,回忆一幕幕重现在眼前,那么真实,仿佛现在的只是噩梦。   火球里的红傅已经完全退化成奶奶的模样,眼神里满是痛苦的看着,竟然有些泪光,我心头一紧,奶奶变回来了。   她的眼神没有刚才那般尖锐恶毒,反而像以前那般温柔慈祥的看着我,好像有许多话要和我说,我立即收回了她身旁所有的火球,眼眶也渐渐湿润,等待着她的开口。   她一定是被那个所谓的红傅控制了身心,不然曾经怎么可能对我那般疼爱,这才是我的奶奶。   奶奶终于缓缓开口说道:“怡儿,奶奶对不起你,那红傅原是我在妖界的双生妹妹,我厌倦妖界的生活,一直化作人形生活在人界,容颜也渐渐衰老,但是我很开心。”   ☆、第二百九十八章 集魄宫   我看着眼前慈祥的奶奶,缓缓走到她身前,委屈的看着她,双手颤抖着,想伸手扶奶奶的脸庞却不敢伸,我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害怕奶奶突然变成红傅。   奶奶眼里泛着泪光,双唇微微颤抖的说道:“我的怡儿,你怎么瘦了这么多,都是我不好,当初红傅知晓我将你养在人界,突然跑来找我,让我看在我们姐妹之情,将你给她,我坚决的拒绝了她,可没想到她竟然控制了我,将我百般摆布,我只能在已经被她占据的体内百般挣扎,等待着出来与你相认的那一天,怡儿,我还是你当初的奶奶啊。”奶奶说完,激动的扑倒我怀里抱住我,弯曲的身体猛烈的因抽泣而颤抖着。   看见奶奶这么伤心,还有这熟悉的声音和身体,还有这没有任何戾气的气息,我断定这一定我的奶奶。   我伸手准备将埋在我怀里抽泣的奶奶扶起,却猛的一把被百里赦拉入怀里,奶奶身前一空,差点摔倒。   我有些不明所以的朝百里赦看过去,百里赦满脸的严肃与警惕,紧紧将我拥入怀里,深邃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奶奶。   我推推百里赦的肩膀,不解的望着他说道:“这是奶奶,她是被红傅控制的,现在的她不会伤害我们的。”   “红傅最擅长的就是伪装,别被她迷惑。”百里赦转头看看怀里的我皱着眉说道。   “没关系,我被红傅控制做了这么多坏事,防着我也是应该的,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奶奶无奈的说道。   “庆幸的是红傅为了救屠罡耗费太多功力,今日刚好被怡儿攻击要害,加上我在体内不断做法,才将她化作红烟的妖魄逼出,被炎火烤的灰飞烟灭。”奶奶心有余悸的说道。   看着奶奶愧疚的神情,我试图挣脱百里赦的怀抱想往奶奶身边走去却被制止住了,看来百里赦是不会轻易相信眼前这人就是奶奶,毕竟他没有很她生活过,不知道奶奶的眼神和动作,这些都是我最熟悉的。   我抬头委眼眶泛着泪水对百里赦说道:“我们带她回去好吗,即使她真的是红傅幻化的,我现在的功力也能对付她,何况她真的是奶奶啊。”我焦急的强调着我认为的事实。   百里赦看我眼神里充满着渴望,心也软了下来,何况现在的红傅也没什么戾气,应该不会伤人。百里赦眉头微皱的看着我说道:“好吧,依你。”   百里赦同时也公开紧紧抱着我的双臂,拍拍我的后背示意我去奶奶那边。   我像是受到鼓舞的孩子,往奶奶走了过去,可是,我心里还是卡着一根刺,步子还是有些沉重,她刚才将蔡琳…   我脚步走到一半还是止住了,蔡琳惨烈的死亡景象回到我脑海中,我怎么能…能原谅害她的凶手…   可是那并不是奶奶做的,是红傅控制住她了呀,不论我怎么在心里说服自己,我还是迈不出步伐,毕竟红傅给我带来的阴影太多太多,多得连现在在我面前的奶奶我都害怕。   我止住脚步,犹豫着对奶奶说道:“你先给我们回冥府吧。”说完有些不自然的转了个身,我真的好像不能再像从前那般面对奶奶了。   奶奶眼里闪过一丝落寞,跟着我们回到了冥府,还好府里的人没有见过红傅皮下的奶奶,看见我们带一个老人家回来虽然眼里有些疑问但是并不会害怕,个个跟我们行完礼离开。   我将奶奶安顿好,便和百里赦将蔡琳唯一留下遗体寻了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安葬了下来。   我蹲在蔡琳的墓前,依旧像早晨我们对话那般看着她,眼眶里却泛着泪水,算不算为她报仇了呢,毕竟红傅已经死亡脱离了奶奶的身体,我真的很对不起蔡琳,我感觉欠她太多太多,如果还有来生,我愿意一辈子当她姐姐照顾她。   百里赦看我一直情绪低落的蹲在地上,俯身下来拍拍我的肩膀,温柔的安慰道:“老婆,别伤心,蔡琳肉身消亡,但是这里是冥界,还能想办法将蔡琳的魂魄寻出来,你们还能在说说话,如果她要去转生投胎也好,还是继续留在冥界也行。”   我立即站起来看着百里赦,焦急的说道:“怎么寻?”   百里赦牵着我的手道:“跟我去集魄宫,只要是死亡的人魂魄都会往那里去,等待着冥官的安排,查查她生前有做过什么,是恶是善,再给她安排将来投胎的人家和身世。”   我点点头跟着百里赦往冥府集魄宫走了去。   到集魄宫前。天已经大黑,宫门前悬浮着两个暗红色的灯笼发出微亮的红光,我们刚到门口,宫门便缓缓吱呀一声缓缓打开,百里赦牵着我的手走了进去,走过一道长长的走道,有道旁边都是一排悬浮的灯笼,据百里赦说这些灯笼都是给魂魄引路的,如果人界的人死亡,便会有一颗他前世冥官让他投胎前就准备好的灯笼去引他魂魄,每个灯笼都有他的主人,等他主人死亡后将魂魄收回。   确实,我路过的这些灯笼上都有人名,走过漫长的小道,我们来到集魄殿前,百里赦说道:“犹豫蔡琳生前经常与鬼魂接触,冥官会将她的灯笼放到结魄殿增强引力,不然她若是死后不愿随集魄灯笼走的话会不好引。”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跟着百里赦进了集魄殿,一打开殿门,两个脸色惨白阴冷的冥官低头给我们行了个礼,他们长的一模一样,戴着高高长长的帽子,脸色没有一丝血色,没有眉毛,眼睛深邃幽暗,嘴唇像涂了黑色的唇膏一般,好在他们身材修长,脸型也十分标志,所以还能给人一种有些阴冷的好感。   冥官行完礼便退到两边,整个集魄殿里都是错落有致的灯笼,散发着暗红色的微光,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尽头,这要是慢慢寻找得找到合适,我内心感叹道。   百里赦伸手向前摊开掌心,不一会儿以后便从远处飘来一个暗红色的灯笼,灯笼薄薄的红纸上印着蔡琳的名字,看来,这就是蔡琳的灯笼了,我脸上洋溢出欣喜的表情,感觉马上就能见到蔡琳了。   百里赦却眉头微皱的看着灯笼,缓缓开口说道:“蔡琳的魂魄没在里面。”   我刚激动的心瞬间重重落下,有些着急的问道:“不然在哪里?”   百里赦思考了一会,眉头微皱说道:“第一可能是她不想回来,第二是集魄灯可能寻不到她魂魄,没寻到魂魄的可能性很低,只有他活着我们才会做不到,可是我们已经见到了她的遗体,那么就是她不想随集魄灯回来还在冥界游荡。”   我有些疑惑的问道:“为什么会不想回来?”   百里赦放开手里的灯笼,伸手牵过我的手,凝视着我说道:“心里还有未完成的心愿,有想守护的人,所以…”   我怔怔的看着百里赦,蔡琳是未完成的心愿是陈猛和她的孩子吗?“那她现在又在何处呢?”我有些失落的问道。   百里赦将我拥入怀里,拍拍我的肩膀说道:“我会让冥官查,查到她在哪我们再去找她,毕竟人界每天死亡的人太多太多,况且蔡琳有可能会做法屏蔽冥官的视线,所以时间晕她的时间会比较久,我们耐心等待一下好吗?”   我只能无奈的点点头,心里祈祷蔡琳能来找我,有什么心愿我都可以为她完成。   出了集魄宫,我与百里赦便回到给奶奶安排的住处,刚到屋外还没进门里面就传来奶奶的慈祥的声音说道:“别进来了,你们早点休息吧。”   听到奶奶的话,我心里竟然会觉得轻松了许多,可能,奶奶也无法心无愧疚的面对我吧,我现在也还无法完全接受奶奶,毕竟我们之间经历了太多太多。   我淡淡的应了一声便拉着百里赦往回走,百里赦也看的出来,现在我与奶奶这种尴尬的局面,温柔的说道:“等到冥界恢复之后,便将你奶奶送回人界,让她安度晚年,我还派人时常去照顾她。”   我淡淡的点了个头,心里想,也好,这样我偶尔去看看她,比如今两人这种尴尬的局面好的多。   回到寝宫,百里赦准备沐浴休息时我才想起他身上还有许多伤今天又被震流血了,自从将奶奶带回来以后我的思绪一直在过去的种种和蔡琳死亡的事情里盘旋,几乎忽略了本来就伤痕累累的百里赦,可他一直呈现着没有任何难受的样子,我也没有太在意,直到他脱下身上的这层黑衣,我才发现,那些白色的绷带已经被血液再次浸红,身上还多添了几道伤口。   我心疼的看着百里赦,又有些内疚的说道:“对不起,你都受伤这么严重了还让你陪我东奔西走的…”我轻轻将已经浸成鲜红色的绷带从百里赦手腕解开,眼眶里泛着泪光。   百里赦温柔的看着我,柔柔的说道:“我这点小伤算什么,我老婆都已经很难过了,我必须得在她身边守着啊。”   ☆、第二百九十九章 陈猛上门   第二天一大早,屋外就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来人好像十分急切,猛烈的拍打着门,生怕吵不醒我们一样。   身旁的百里赦微微皱了一下眉往敲门出瞟去,一阵气流将敲门声隔在了门外,百里赦起身坐到床边,回头看了看被敲门声吵醒的我,伸手牵过被子往我身上盖结实,温柔的说道:“我去看看,你再睡一会儿。”   被这敲门声一吵我哪还睡得着,向百里赦投去一个不情愿的眼神,百里赦无奈的摇摇头笑道:“看来你是睡不着了,那跟为夫一起起来吧,我先去看看有什么事。”说罢便起身往门外走了去。   百里赦一边迈着修长的步伐走向门外时同时门也缓缓打开,这个无时无刻都在耍帅的男人,而且还帅的那么迷人…   我有些呆呆的盯着百里赦慢慢远去的身影,由于寝殿前还有个偌大的浴池,在寝殿的我也看不清来人是谁,好像不是府里的小斯丫鬟,是个身材高大威猛的男人,还抱着个孩子…   陈猛!我心里一惊,猛的穿好衣物,掀开床帘,往门外疾步走了过去,心里同时也在想,要怎么跟陈猛交待蔡琳的事。   我走到门外时陈猛已经从百里赦口中知道了蔡琳的事,怔怔的站在门口脸上满是震惊,眼眶也红了起来。   我快速走到陈猛身前,他怀里的孩子已经两岁了吧,正津津有味的吃着手指,眼里满是童真,长的很蔡琳十分相像,抬着圆圆的大眼看着百里赦,脸上带着怯生,此刻的他哪里知道自己的娘亲已经…   我伸出双手示意孩子让我抱,这孩子十分亲近人,也伸伸小手让我抱,陈猛整个人像丢了魂魄,麻木的将孩子递给了我。   看他这般的失落落魄,我自责的心更加沉重,若不是冥界需要帮忙,蔡琳就不会在那一天回去,就不会遇到红傅这个蛇蝎心肠的的恶魔,我将孩子接过,跟陈猛说道:“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她。”   陈猛摇摇头,失落的说道:“每个人生来都有命数,怨不得别人,冥界有难,你们对于我们又有恩,因为孩子需要人照顾,所以我们夫妻俩商量一下之后便让她经常到冥界帮帮忙,毕竟,她与你是多年的闺蜜。”   陈猛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一张有烧过痕迹的纸,表情凝重的看着纸说:“我与蔡琳每人手中都有一张生命符,如果对方遭遇不幸的话…这符纸便会慢慢燃烧,烧尽一半,我们一人一半的符纸生命,那日我心中突然坐立难安,将符纸拿出来一看,果然猛的烧尽一半,蔡琳肯定遇到危险,而且对手十分心狠手辣,我还是有点不相信她就这么离我们而去,便来到冥界,抱着一丝侥幸,可她却真的…”一颗泪滴打在陈猛手中的符纸上绽开来,这个一张威猛的男人不管受伤多重从来没有皱过眉,如今蔡琳没了,他的眼泪只为她一流。   渐渐陈猛将手中剩余的符纸紧紧握成拳头,颤抖着抬头对我说:“我要去找红傅为我妻报仇,我的孩儿就托付于你们,以后以后就将他当做你们孩子,不要告诉了,他爹娘已经…”陈猛说道后面将手还在脸上低头抽泣起来,可见蔡琳的离去给他带来的伤害是如此的沉重。   百里赦拍拍陈猛的肩膀说道:“别冲动,现在…”说到后面的话语百里赦显得有些为难,因为现在奶奶就在我们冥府,她已经不是红傅了。   看到陈猛这样,我心里的负罪感更加深了,如若我跟他说是奶奶被红傅控制将蔡琳害死,那么他会相信吗?   百里赦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望着陈猛说道:“蔡琳的魂魄还没有到集魄宫,她还在外面,你可以试着寻她,毕竟你们是相处多年的夫妻,对彼此都很熟悉。”   陈猛宽大的手掌立即将脸上的泪水蹭干,抬头看着百里赦,眼里闪耀着微微光芒说道:“她还没转世?”   百里赦点点头回道:“她心中余愿未了,没有到集魄宫。”   陈猛思考片刻说道:“还是让她赶紧投胎的好,比做这孤魂野鬼强…可是我还想再见她一面,我们夫妻还有好多话没讲…”   百里赦看着眼前的陈猛说道:“不用让她投胎,可以让她在我冥界寻个一官半职,只要她愿意,毕竟我们跟一直鬼道两不相合和,看你们能不能接受,我们冥界也像人界,有恶有善。”   陈猛眼里的光芒越来越强,坚定的说道:“只要蔡琳愿意,我可以一直在冥界陪她,还好我们孩儿曾经在异界待过一阵时日,这冥界就像他的第二个家,他是很容易就能适应,至于我…待在冥界虽会折损阳寿,但是能在蔡琳身边,我愿意。”   百里赦将手环抱在臂前,胸有成竹的道:“至于你,在冥界是不会折损阳寿的,我会将生死簿上你的名字摸去,这样你便永远不会灭亡,但但若你做错什么坏事,我会将你名字写回生死簿。”   陈猛眼里有些怒意的说:“我陈猛一直以惩奸除恶为己任,怎会变成恶人,做恶事?”看来他是看不得百里赦将他想做坏人,就算是在遥远的将来。   百里赦淡淡的点头,剑眉微挑,说道:“好,你可以开始准备寻蔡琳魂魄了。我等会给你安排一所施法处。”说完便伸手做出请的姿势,示意陈猛随我们出去。   我也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现在我的立场说什么话都不好,毕竟我将陈猛的仇人带回府里了,百里赦也没有提及此时,也是顾及到现在陈猛肯定十分气愤,如若让他知道奶奶在冥府,肯定会失去理智对奶奶出手,毕竟,是奶奶将蔡琳杀死。   百里赦将陈猛带到蔡琳在冥府住的房间,陈猛四处巡视了一下,脸上又是一阵伤感,旧物还在,房间里也还留着蔡琳的气息,只是人已经不在了。   陈猛示意我们出去,让他一人做法便是,蔡琳魂魄归来也不会伤害于他,让我们放心,虽然我心里也十分希望能陪着陈猛将蔡琳寻回,可是我不会做法,二来是我与百里赦都是冥界的人,身上鬼气重,陈猛施法可能会影响到他,我还是顾全大局,跟着百里赦抱着孩子回了寝宫,等待陈猛将蔡琳寻回。   刚出房间,百里赦就从我手中抱过孩子,将孩子放在自己臂弯,一手将我搂进怀里说道:“辛苦老婆了。”   惊讶的看着百里赦熟练的抱着孩子,孩子也不哭不闹,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怪叔叔,嘴里竟流出口水来了,这是个男孩吗?一直盯着百里赦看,从见他到现在,就我要抱他的时候他才看过我一眼,我心里隐隐开始担心他长大后的性取向,还是百里赦比我漂亮?   百里赦好像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了,竟然有不会被他气场吓哭的奶娃还直直盯着他看,真是稀奇,百里赦眉峰微挑,看着奶娃说道:“小奶娃,虽然叔叔知道自己很好看,你也不要一直看着叔叔,给旁边的阿姨一个面子?”   百里赦将孩子转过来对着我,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心里想到,我是他干妈好吗?我与蔡琳的情意怎么会是他阿姨。我朝孩子挤出一个微笑。   孩子看了我一眼,竟然转过头去抱住百里赦的脖颈,不愿与我对视。   我真是受到万年重击,当初几个月大还在娘胎的时候我可是天天陪着他的啊,天呐,真没良心,等蔡琳回来我得好好跟蔡琳说说。   我皱皱眉看了看百里赦,无奈的说道:“看来他是被你给迷住了,以后你不是我一个人的了。”   百里赦宠溺的看着我说:“我的老婆大人,我一直都是你的。”嘴里满是温情。   小奶娃好像见百里赦对我这么温柔有些不高兴了,瘪瘪嘴眼看马上就要哭,百里赦赶忙将怀里的我放开双手抱着孩子轻轻的摇摇,让他不哭。   果然,百里赦也被这奶娃吸引了,毕竟,几千年来,这种可爱的小生物第一次会有不怕他还喜欢他的,那是多么难得的事情,所以他也很享受这种哄孩子的感觉,毕竟,别的孩子哪会让他哄。   我虽然心里有些失落,孩子不喜欢我这个干妈,但更开心的是百里赦能哄住他,他喜欢百里赦也好,毕竟以后都要在冥界生活,刚好百里赦也可以练习一下当爸的感觉,不然以后自己孩子降生了连抱都不会就太丢脸了。   我们让厨房给孩子顿了人界的米粥,将孩子喂饱后孩子便开始犯困想要睡觉起来,百里赦将他到寝殿,将差不多已经入睡的孩子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扯过一张毯子盖在孩子身上,轻轻拍着孩子,不一会儿,孩子便沉沉睡去。   我一直像个外人一样看着这对“母子”这不该是我帮蔡琳照顾的孩子吗?   唉,我摇摇头,无聊的趴在桌子上用手指打着圈圈,也不知道蔡琳被陈猛寻回来没,好想过去又不敢贸然过去。   ☆、第三百章 蔡琳的怨念   突然隔壁奶奶那边的房门猛的像是被踹开,接着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我心里大叫,不好!开门往奶奶那边冲了过去,百里赦也紧随其后跟着我一起冲了过去。   府里的人也纷纷来到房门口不敢进去,只能在门口焦急的观望,看到我与百里赦来了纷纷让出一条道路,百里赦冷冽的说道:“都退下吧,有危险。”   虽然大家都很担心发生什么事,但是鬼王大人开口了,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便纷纷缓缓走开,我与百里赦冲到屋里,一阵阴风袭来,吹的我有些睁不开眼睛,百里赦将我护在身后,帮我遮挡前面的阴风,我我睁开双眼一看,只见眼前的陈猛眼眶满是血色,眼周围一片黑印,真个人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而奶奶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朝我们看来,嘴里虚弱的说道:“危险…快离开…蔡琳在陈猛身上。”   陈猛也注意到了我们的到来,眼神有些犹豫的看着我与百里赦,眼珠微微转动一下,猛的转头看着奶奶,手奶奶整个人从地上猛的被一阵吸力吸起,陈猛伸手便掐住了奶奶的脖颈,慢慢将她提了起来,奶奶脸上变得青了起来,眼看马上就快不行,而身前的百里赦却没有任何动作,冷冷的看着眼前命悬一线的奶奶。   我猛的从百里赦生后窜到陈猛身侧,一掌往陈猛肩膀击了下去,陈猛脸上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却甩手将奶奶扔到地上,我赶忙跑到奶奶身旁,将奶奶扶住,在我怀里的奶奶不停地咳嗽,脸上的眉头也皱到一起,看着可怜极了。   我拍拍奶奶嗯胸脯,让她慢慢缓气,抬头看着眼前的陈猛,不,是蔡琳,被蔡琳上身的陈猛脸上满是不解,嘴里开口说道:“你为何要留她命?”眼里满是愤怒。   “她是奶奶不是红傅啊蔡琳。”我激动的向蔡琳解释道。   “陈猛”脸上又开始变得狰狞说道:“是她亲手将我折磨致死,你却要留她在身边,你可体会过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将你心脏掏出,在你面前肆意玩弄,那种痛苦我就算下辈子也无法忘记。”“陈猛”说完便要冲到我身边又要再次袭击奶奶,一旁的百里赦猛的窜过来,制止住了“陈猛”的动作,嘴里缓缓说道:“蔡琳,你不要被怨气冲昏头脑,你还有陈猛和孩子,我可以让你留在冥界。”   被百里赦用法术困住的“陈猛”眼里满是愤恨又又有些迟疑的说道:“孩子,陈猛,如果不是红傅,我还会落得这般下场,与我夫君孩儿分开,死不瞑目?”   百里赦严肃的看着“陈猛”说道:“你若真不想与他们分开,就不要这般冲动,从陈猛身上下来,你也知道,你的魂魄在他身上越久,他受到的伤害就越大,你这是在害他,我如果你放心心中怨气,我可以给你在冥界寻个一官半职,陈猛的名字我也将他在生死簿上抹去,让他与孩子在冥界和你一起生活。”   “陈猛”眼神开始慢慢平静,转眼看到地上的奶奶又猛的狰狞起来说道:“红傅!我不能让红傅活着,她会伤害吴怡,还有冥界的人,我要亲手杀了她为自己报仇!”说完猛的想挣来百里赦的束缚。   我见奶奶恢复大半,赶忙从地上站起来走到“陈猛”生前,愧疚的看着他说:“蔡琳,她是被红傅控制了才会将你…她是奶奶,红傅已经别我杀了,你别这样好吗,从陈猛身上下来,我们以后一起在冥界生活,孩子也很喜欢我们,反正在人界你们也没有什么朋友,何不一起来冥界,至于你生命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我没有能够挽救你。让你死的不明不白,我真心希望能用余生好好弥补你,但是杀奶奶这件事真的不行,她确实不是红傅,如若你杀了她,与你们憎恶的那些鬼魂又有什么不同,为了孩子和陈猛,不要这样了好吗?”我向着眼前的“陈猛”祈求到。   陈猛眼里的怒意慢慢散去,整个人也慢慢平静下来,淡淡的点了个头。   陈猛眼睛缓缓闭上,晕了过去,百里赦赶忙过去一把扶住,将他缓缓扶到一旁的凳子上坐着。   一阵青丝从陈猛头顶冒出,缓缓垂到地上形成蔡琳的样子,我赶忙跟我去抱住蔡琳,将她紧紧总在怀里,身体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现在的蔡琳已经和冥界的百里赦一样,不是肉体凡胎,身体没了温度,蔡琳也紧紧的拥抱着我,嘴里缓缓的道:“对不起,吴怡…”   我缓缓将蔡琳推开,“你为何要与我说对不起,还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欠你太多,这一生都无法还尽。”   蔡琳眉头微皱的说道:“你不欠我好吗?我们是好闺蜜,只是如今我没了肉身而已还能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只是…”蔡琳往边上虚弱的奶奶望去,眼里满是担忧。   我知道她肯定担心奶奶会再次伤害我们,可是现在的她没有丝毫戾气,也没有杀气,应该不是红傅伪装的,我心里也无法对奶奶…   我看着蔡琳说道:“等奶奶身体好一些我们就将她送回人界养老,你放心,她不会再做坏了。”我脸上挤出一丝微笑的看着蔡琳。   蔡琳见我如此坚决,便没再说什么,走到陈猛身边扶住陈猛,心疼的说道:“今日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刚见到陈猛便一心想着复仇,想用陈猛的肉身施法杀掉红傅,所以都没好好与他说话。”一滴泪落到陈猛微闭的眼皮上,陈猛眼皮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双眼,看到身旁的蔡琳瞬间就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欣喜,一把将蔡琳拥入怀里,缓缓说道:“你可知我这段时间有多想你,想的都快失去理智了,老婆老婆老婆…”   蔡琳脸上洋溢出幸福的微笑,往四周巡视了一下,推开陈猛问道:“孩子呢?”   陈猛将头转向我与百里赦,我赶紧说道:“孩子睡着了,估计还没醒。”   蔡琳拉着陈猛往我们走来说道:“带我去见他吧。”说完脸上又有些迟疑的说道:“我如今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伤害到他,毕竟他是我们在人界的孩子…”   百里赦眉峰微挑,说道:“不会,我留意过,他很适应冥界的环境和人,舍命体征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听完百里赦的解释,蔡琳满脸欣喜的说道:“那我们去见他吧。”说完拉着陈猛就往门外走了去。   百里赦却留在原地看着我与奶奶,看来他是不会让我与奶奶独处的,好歹蔡琳也是冥府的常客,孩子在哪她肯定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在哪,也没管我和百里赦跟没跟上。   我将奶奶扶到床上,看着奶奶脖颈上的一道红印,心里万般不是滋味,这一切的一切她也算个受害人,却还要替红傅倍受伤害,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上的。   我将奶奶安顿好,便带着百里赦去寝宫找蔡琳他们了,等我们来到寝宫时孩子已经被蔡琳抱在怀里玩乐,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看的人好生羡慕,孩子注意到百里赦的到来,马上伸出小手像百里赦撒娇示意要抱抱,蔡琳个陈猛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竟然,连爹妈都不要了。   百里赦为难的看着我与蔡琳他们,抱的话他肯定是万般乐意的,只不过他堂堂一个鬼王如今要被一个小奶娃如此这般的使唤还真是有些别扭呢,脸上不是很乐意身体却很诚实。   百里赦走到蔡琳身旁将孩子抱起,熟练的放到臂弯里,脸上做出一个千百年来没有做出过的鬼脸朝孩子逗了逗。   一旁的我们三人都有些傻眼了,这…还是百里赦吗,蔡琳悻悻的说道:“还是我家孩子有福气,能让冥界堂堂鬼王大人做鬼脸哄。”   百里赦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抱着孩子走到我面前握着他肉嘟嘟的小手朝我招手,孩子很给面子的看了我一眼,对,就一眼,转身抱住百里赦的脖颈,不再愿意与我互动,我准备伸出与他互动的双手就这样僵硬的停留在半空中,气氛真是有点尴尬啊。   蔡琳赶忙走到我身边扯着我说道:“吴怡,我饿了。”   这次我的反应倒是很快,质疑的说道:“鬼不是不会饿的吗?”说完才后知后觉,蔡琳是来给我打圆场的。   我尴尬的拍拍蔡琳的后背说道:“是啊,走走走,我们去吃东西,还有陈猛大哥还是人身,我怎么给忘了。”看看陈猛和百里赦,我用眼神示意他们去客房吃饭,在冥界的好处就是饭随时都有,还是热的的,厨房总是热着小菜,以备我们随时想吃就吃,这也是挺不错的,像我只要开心就能大吃大喝,当然得备着了,好久都没这么开心了。   ☆、第三百零一章 奶奶的自述   感觉,现在都已经风平浪静了,我可以和百里赦一起好好治理冥界,陈猛和蔡琳则在冥界帮我们一起治理战乱,相互配合。   几日之后,我见奶奶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便提出让她回到人界,在这里生活大家见面时都会心生芥蒂,每次与奶奶坐到一起吃饭桌上便没了欢声笑语,都是一片沉默,不是我们不想说,而是因为经历了太多没曾想过大家会坐到一起吃饭,毕竟曾经都是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如今这种尴尬的局面实在让人觉得有些受不了,我也能感受到奶奶的为难,她很想好好与我们相处,总是对我们嘘寒问暖,给我们炖东西吃,为蔡琳与陈猛的孩子做小鞋子,我们都看在眼里,也想放下过去和奶奶好好相处,可是人越在意越不自然,大家都会有些尴尬,百里赦更是离谱的很,从来没给奶奶一个好脸色过。我为了这个也与他争辩多次,无奈他还是对奶奶不冷不热,我也没办法,毕竟他也不了界奶奶的为人。   今日是奶奶在冥界吃的最后一餐饭,大家都有些放得开了,那日蔡琳的孩子来到冥界认了百里赦做干爹。   蔡琳他们干脆叫百里赦给孩子重新取个名字,现在他是冥界的人了,名字就让鬼王给他取吧,一来是百里赦是他干爹,二来是他对百里赦真是百般喜欢,整日缠着他,如果让百里赦给他取个名字等他长大也不会抱怨爹妈给自己取的名字自己不中意啊什么的,毕竟是他最喜欢的干爹百里赦取的,哪会嫌弃。   百里赦倒是十分乐意,从听到蔡琳他们让他给孩子重新取个名字开始他嘴角就一直勾着,想了半天,我还以为他会想一个多么文雅的一个名字,可事实却颠覆了不止我一个人的三观,蔡琳和陈猛的嘴角都有些抽搐了。   我依然记得他当然眉峰微撇,一觉慎重的样子说道:“陈耀祖!”光宗耀祖,很让他一直背负使命,光宗耀祖。说完还很得意的往我们看看,等待着我们的回应,大家纷纷没有说话,我甚至能看到蔡琳脸上的悔意,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虽然难以接受蔡琳还是勉强的点了点头。   陈猛看自己媳妇都点头了,赶忙说道:“好好”。   我在一旁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了说道:“天,你就给人家取这么俗不可耐的名字,你到底思想是在哪个朝代。”我难以置信的问了出来。   百里赦思考了我的问题之后淡淡的点了个头,严肃的回到:“唐朝。”   我跟蔡琳都有些无语了,百里赦看着我有些疑惑的道:“光宗耀祖不好吗?我还把我女儿的名字想好了,百里花香。”说完还一脸微笑的看着我,眼里深邃的眼眸里竟然有些星光,那是对未来的憧憬吧。   我看着眼前这个活了几千岁的老人家,心里想,在人界那些八九十岁的爷爷奶奶给孙子取名都会带点国啊家啊的,何况这个几千岁的百里赦呢,还好他的穿着和性格不会那么古板,不然的话…我脑海里浮现出百里赦身上只遮着几块兽皮,头发和胡须长连到一块咧来满嘴的黄牙对着我笑,实在是太触目惊心,我摇摇头,赶紧将自己拉回现实。   看着眼前这个邪魅迷人的百里赦心里说不出来的开心,“这名字也挺好的。”我脸上挤出一抹微笑对着陈猛和蔡琳说道,他们也配合的点点头,只有被百里赦放在桌子上的耀祖眉头微微皱起,掰着自己的脚丫子不知道在想这什么。   百里赦见我们都认可了他取的名字,笑着伸出纤长的手指戳到耀祖肉嘟嘟的手里,温柔的说道:“耀祖喜欢干爹给你取的名字吗?”   自从百里赦遇到耀祖以后,我都觉得自己快不认识他了。这还是曾经那么一脸冷酷的男人吗。   就算是今天奶奶即将回人界我们一起吃送别饭时,百里赦眼里除了我之外还时不时往耀祖的小座位上瞅去,生怕他不小心摔着还是怎么的,我算是看清楚了,百里赦竟然是个孩奴。   我往奶奶碗里夹了些她爱吃的菜,对着奶奶说道:“奶奶,回去了要注意身体,虽然你是妖界的,但是在人界也会感冒生病什么的,虽然不会影响你的寿命,但是你会难受的。”   奶奶的眼里突然泛出些泪光,缓缓说道:“怡儿,奶奶做了很多很多对不起你们的事,虽然不是出于自愿,但大多都是出自我手,我对不起你们。”   没想到奶奶比我们还放不下以前的事情,我放下手中的筷子,拍拍奶奶的肩膀说:“奶奶,你就别在自责了好吗?我们都理解。”   对面的蔡琳也猛的点头,小凳子上的耀祖也咿咿呀呀的不知道想说些什么,而陈猛跟百里赦都只知道埋头吃饭,我突然间觉得,怎么男人的心眼比女人的还要小。   奶奶戳戳碗里的饭有些犹豫的说道:“其实…我想再去看看屠罡。”   一桌的人都有些震惊了,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眼看着奶奶,只有那小耀祖咿咿呀呀的指指这里,咿咿呀呀的指指那里。   奶奶见我们都看着她,有些为难的说:“其实,我跟红傅都爱上了屠罡,只是…她是我妹妹,我不能夺她所爱,从小到大,她喜欢的东西我都会尽量给她,却没成想我会我们会同时爱上屠罡,我每天看着她为他烦恼开心,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于是,我选择离开妖界,去人间生活,这样,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了,所以一去就是十八年,偶尔的时候,我会偷偷回去看一下屠罡,他还是美女围绕,身边从来不缺爱人,而我却已经成了老太模样,连和他见面的勇气都没有。”奶奶说着眉毛微微皱了起来,眼眶里也泛起了泪光,我心里想,如果是我不能与百里赦在一起那该多煎熬,一个人默默守护着一份爱意孤独终生。   奶奶拭拭眼眶里的泪水继续说道:“可是我却没有想到,红傅突然回来人界找我,然后控制我,我在人界生活了太久妖力已经消失的所剩无几,,被她控制以后便没有办法挣脱,我问过她为何要将我拖下水,我只想平平静静的生活,她却说她等了这天等了十八年,她早就知道我身边有怡儿,只是默默地等待时机,而那次百里赦受伤,需要灵女之血来治疗,红傅见时机成熟,便安排了一出戏,演了下去,因为我不同意伤害吴怡,她怕我阻拦她的计划对我还有一些感情又不忍杀我,便将我控制随后发生的一切你们都知道了。”   百里赦难得的开口问道:“那屠罡又是怎么回事?”   奶奶面露难色的说道:“后来我知道红傅屠罡并没有在一起,而是红傅苦苦纠缠,而红傅却认为是我这幅苍老的皮囊让屠罡不愿理我,便想方设法的获得人皮,穿在身上做伪装,直到后来屠罡为了救怡儿而重伤,红傅便一心开始为了留住屠罡的生命而四处奔波,完全把之前的大计抛于脑后,我能体会红傅的感觉,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屠罡,获得更多的权利吸引住屠罡,而没想到的是,屠罡竟然为了吴怡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权利,为了吴怡出生入死,最后却被我伤的差点丧命,后来红傅将屠罡带回府里治疗,屠罡只剩一丝生命,红傅便想方设法为他续命,我也有私心,因为我也爱着眼前这个男人啊,去冥栖山的那次…”奶奶内疚的抬眼看了我一眼。   我埋着头没有敢对视奶奶的眼神,因为那次我差点失去了百里赦,对这事也是耿耿于怀无法忘记。   奶奶见我的不自然,深吸一口气说道:“当时红傅本来只是要去取冥阴九凤的内丹,因为它可以续住屠罡的生命,却没想到百里赦和你们也去了那里,她便打算守株待兔,因为那冥阴九凤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冥兽,等到百里赦将冥阴九凤内丹取得之时,红傅便控制着我,将百里赦重伤,抢走了他手中的内丹,回去给屠罡续命,果然内丹有效,但只能续住屠罡的性命,没有将他唤醒,红傅便开始寻起唤醒他的方法,几乎失去了理智跟自我。”   “明知道屠罡再次醒来也不会感激她,她却想方设法的要救他或许这就是爱一个人的卑微吧,我内心也是万般煎熬,一边希望红傅放弃这个念头,一边又真心希望屠罡能恢复,毕竟…我也爱他…”奶奶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   那日须臾易轩突然去找到我红傅,告诉红傅他有救屠罡的办法,红傅大喜,答应了他所有的要求,还去住他将百里赦收服,还放了你们一条生路,因为这是她答应须臾易轩的,这须臾易轩也是爱错了人,爱上一个这一生他都不该爱的人,吴怡。就像红傅那般,明知道自己爱上一个不会多看自己一眼的人却不愿回头义无反顾的为他做违背天理的事情,他何尝不是一个痴情者。   ☆、第三百零二章 再见屠罡   奶奶将后来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清,现在屠罡还没有死,虽然须臾易轩耗尽四百年生命也没能将他唤醒,但他好像能听到周围的人说话还能做出反应了,红傅见屠罡可能会醒来,便来到冥府,想在屠罡醒来之前将我杀死,绝了他的心。没成想我已经将冥帝之力全部吸收,重重的给了她致命一击。   如今屠罡还在妖界生死不明,奶奶提出想去看看他是否安好再去人界,而我也不放心已经年迈的奶奶一个人四处奔波,便转头向身旁的百里赦投去询问的目光。   百里赦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他心里知道我不完全是为了奶奶的安全,还有屠罡,他是为了救我和百里赦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如果他没爱过我,如今可能还在四处寻花问柳,过得好不逍遥自在。   百里赦眉头微皱,淡淡的点了个头,然后蔡琳也想跟我们一同前去,赶忙说道:“我也去,多一个人多份安全,虽然”没了红傅,但是妖界也不太平。   百里赦伸手示意蔡琳打住,说道:“你不能去,现在我将冥府管家职位交托于你,你在我们不在的时候帮我们照看好冥府便是。”   蔡琳有些不舍的看着我,但也没有办法,毕竟现在她是百里赦冥界的人,不能违背他的命令。   我也赶忙对蔡琳说道:“你还是在冥府好好陪陪陈猛跟耀祖吧,一家人才刚在一起多久,你看看陈猛那不舍得的小眼神。”说完我示意蔡琳往陈猛看去。   陈猛立即收住了刚才看着蔡琳依依不舍的眼神,埋头吃起饭来,这大男人还不好意思了。   两天之后,我们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便随着奶奶一同去往妖界,我心里真是感慨万分,也不知道屠罡醒了没。   现在要出远门我们都不用驭剑飞行啦,我有魔毯,现在我已经能跟他心灵相通了,只要我一有需要,他马上就能蹦出来。   百里赦对火球也是十分友好,难得他会对一个东西笑一下,奶奶更是惊奇的看着小火球说道:“这就是那日的火球呀,还能变化万千,真是稀奇,我也活了几千年了,第一次见呢,空灵子竟然偷偷藏着这么好的宝贝。”   没想到奶奶知道这是空灵子前辈的火球,我有些惊讶的问道:“奶奶,你怎么知道这是空灵子前辈的呀?”   奶奶脸上闪过一丝迟疑说道:“听须臾易轩说的,说他以前放在后山的小火球将当初红傅布在妖界的结界烧化,而且空灵子是我的老相识了,当初…他对我也是有些情意的,只不过我一心想着屠罡,没有心思和别人交往,所以他偶尔会跟我联系,问问我的近况什么的:。”奶奶脸上有些凝重,估计也是空灵子对她用情至深她却没有接受而心有愧疚吧。   没想到他们年轻的时候有这么多恩怨纠葛,要不是奶奶容颜老去,估计他们现在都是一群看着与我差不多大的样子,不过这冥界妖界谁不是过几百年几千年的,除了我,唉。   火毯行驶了几个时辰,我们到妖界红傅住处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这是一处山洞,听奶奶说洞泪有一张永生树长成的床铺,他每日将屠罡放在上面吸收从永生树树根收集而来的天地精气,为屠罡治疗。   红傅离开之后,便没人打扫这里,四周一片荒凉,我们随着奶奶的步伐一起走到洞内,里面像一处小房间那么大,有厨房,客厅卧室,看着像个小家,虽然在洞内,可光线并不会昏暗,洞内墙壁爬满了灯笼藤,这灯笼藤的叶子会发光,将洞内照的十分明亮。   奶奶领着我们往卧室走去,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她伸手摸了摸自己满是皱纹的脸,有些犹豫的进了卧室。   这动内的宽敞度实在是出人意料,卧室里竟然还有一个偌大的温泉,奶奶见我震惊的脸,笑着说道:“这是平日里屠罡泡澡的地方,这泉水有药性,多泡泡他能恢复的快些。”   不得不说,红傅对屠罡真是充当了保姆一样的角色,我们有过浴池来到永生树前,这个没有叶子只有枝干,而且枝干都十分粗大,估计两人牵手环抱才能抱住,树身因为只能弯曲这洞中,形成了各种大大小小的的形状,整颗树的面积都堪比一座三层小楼房我们只看到纵横交错的枝干并没有见到屠罡的人,我疑惑看着奶奶说道:“屠罡呢?”   奶奶看着树干说道:“在树中心。”   说完便寻着一根树干走了上去,我与百里赦也紧随其后,这树干就像楼梯一般,我们顺着树干往上走了几步,便一眼看到了躺在树心的屠罡,虽然隔得有些远但是还是能一眼就认出他,树心形成的床有我与百里赦的席梦思那么大,周围都漂浮着小亮点,估计就是这树收集的精华,屠罡静静地躺在里面,穿着一袭红衣。   我们顺着树干形成的楼梯缓缓走了下去,没想到这树竟然像一个笼子一般生长,里面还有地面那些树干与树心没有任何连接,应该是从地低连接的树心,再形成一张床,我们缓缓走到屠罡床前,奶奶有些急切的往床边走去,伸手探探屠罡的额头,脸上紧张的神情也渐渐缓和下来。   嘴里说道:“灵体还在。”   我往床上的屠罡看去,他还是像以前那般英俊,只是脸上没有那些轻浮的神色,一脸平静的躺在床上,呼吸也十分缓慢,像是一个在深睡的人,我缓缓向前走去,心里百感交集,对于屠罡,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如果没有遇到百里赦,我一定会跟他在一起,他给我的真的太多,为了我也放弃了太多,而我却无法接受他的情意,屡屡伤害于他。   缓缓走近屠罡,身后的百里赦并没有跟上来,他知道,我与屠罡有着千丝万缕扯也扯不清的情感,但唯一不同的是,我们没有爱情,没有相互爱对方,我对屠罡大多都是亏欠感吧。   昔日与屠罡的种种一幕幕在脑海重现,此刻我也很希望他能早点醒来,醒来继续享受它万花围绕的日子,每天嘴角带着笑容,眼角带着多情过这一生。   一旁的奶奶神色有些犹豫的看着我,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又觉得为难。   我观察到奶奶的变化,问道:“奶奶你有什么事要与我说吗?”   奶奶眼神有些闪烁的说道:“怡儿,你能不能,试着救救屠罡。”   奶奶话音刚落,身后一阵微风扫过,百里赦将我拉出怀里,冷冽的看着奶奶问道:“你想干什么?”   奶奶见百里赦这么激动赶忙说道:“我不会伤害怡儿的,只是让她试试看能不能将屠罡唤醒,现在屠罡能感受到外界的事物做出反应,若是怡儿能跟屠罡说说话,不知道他会不会醒来,毕竟,他…对怡儿用情至深…这么长久的沉睡不知道是不愿醒来还是…”奶奶说到后面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我转身望了望百里赦,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如果能将屠罡唤醒,即使耗费修为我也愿意,何况只是与他讲讲话,屠罡对于百里赦和我都有恩怨,刚开始我们都是仇人,没想到后来却是他救了我们,从红傅手中还替我挡了一剑,导致现在的沉睡,如果能将他唤醒,我也算是还了他一点人情吧。   百里赦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去吧,我在旁边守着你。”这就是我的百里赦,恩怨分明。   我立马坐到床前,轻声唤道:“屠罡?”床上的屠罡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我有些为难的向奶奶个百里赦望去,是这样喊吗?   百里赦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说道:“你得施法进入他梦境啊我的老婆大人。”   “哦哦”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应到,果然是我想的太天真,我将食指中指按在掌心,闭上眼感应着屠罡的气息,脑海中出现三个亮光,红色的是奶奶,蓝色应该是百里赦,另一个就是屠罡了,白色,我寻着白色的亮光往一处漆黑的地方走了过去,突然猛的一个跌倒,我摔到在一片草坪上,抬头一看,四周一片绿意,绿意中又点缀着红红绿绿的小花,,我快速的爬起来,看见不远处有一户小院,小院里的房屋好像都是木制,看上去十分精雅别致,我缓缓往小院走去,院周围都用树枝围成了一个半人高的围墙,除了门之外都爬上了一片各种各样的花藤,推开小院门进院内,是一道铺满鹅卵石的小道,四周种了一些小菜,看上去生机勃勃。   我往木屋走去,门上挂着一圈花环,上面开着两朵喇叭花,好像门铃一般,我轻轻推开木屋门,一阵清脆的铃声传入耳朵,让人心旷神怡,原来这两朵喇叭花真是门铃。   屋内的格局也十分静雅别致,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往里走去,一阵脚步声也同时从卧室方向传来…   ☆、第三百零三章 屠罡的另一个   我寻声往里望去,里面的来人也刚好看见我,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屠罡,现在的他与以往不同,脸上没有曾经的放荡不羁,倒是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身上的一袭白衫也换成了淡蓝色,加上他白皙光滑的皮肤,和俊朗的五官,看的让人好生入迷。   屠罡见到我时脸上闪过一丝讶异,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我立马走到屠罡跟前问道:“屠罡,你可还记得我?”   屠罡别开我的眼神转身对着别处,淡淡的回道:“怎么会不记得,你今日来找我做什么?”   看着眼前的屠罡,我心里竟然有些不自在,是他却不是他,好像缺少了些什么。没有往日无论何时也意气风发的样子,现在的他像一湖平静的湖水,给人一种冷淡的感觉。   “你知道你在梦中么?”我直接了当的问道。   屠罡走到一株插花前轻轻的摆弄着花瓣淡淡的回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好像对我问的问题一点也不惊讶,不好奇。   我看着眼前的屠罡,有些焦急的走到他身边说道:“你现在在梦境,这里的一切都是不现实的,跟我一起回现实中好吗?”我向屠罡投去询问的眼神。   然而屠罡并没有理会我,深深的在花朵前吸了口,说道:“何为现实?”   看着眼前屠罡的行为个话语,我都开始怀疑人生了,我都感觉不认识他了。   “你跟不跟我走?”我直接了当的问放,眼神里满是严肃。   屠罡缓缓转身走到凳子上坐下说道:“我为何要走,去哪里?既然你心爱之人不是我,我又何必再出去整日受那相思之苦,如今的我是好不逍遥自在,种种菜,养养花,不用整日伤心难受却还要故作轻松。”说完屠罡伸出修长的手整理了一下身前的衣物,抬头看着我。   眼前这个人是屠罡又不是屠罡,我有些迷茫了,他的眼神变了,变得我不理解。   我脸上带着些许质疑,说道:“你不起屠罡!”   屠罡嘴角微微上扬,看着我说道:“是也不是,我只是他的一部分,他另一部分早就在那日为你挡下一剑的时候随着血液流到了黄土里,从今再也没有爱吴怡的屠罡,这岂不是更好?”   屠罡的回答我听的云里雾里的,看来他是不会受我影响了,如今的他像是另外一个人一般,现在这种僵局真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是这不是现实,纵然他在梦境再怎么逍遥快活,可这都是虚无的幻境,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走到屠罡身前,缓缓的道:“你乃一方鬼王,你难道就这样抛弃你的子民,对他们不管不顾,在这无中生有的幻境里有什么意义,倒不如去世间那爱恨情仇来的快活,伤心就伤心,开心也开心,人生总要经这大起大落才会完美不是吗?你现在像一个弱者一样逃避真实的生活有何意义?”   屠罡显然被我的话给激怒了,嘴角笑意慢慢散去,眸子微眯的看着我说道:“你难道要让那个为了你可以随意付出生命的屠罡走出去?然后看着你和百里赦逍遥快活,自己却备受煎熬,你可曾体会过他内心的感觉,无数次想紧紧将你拥进怀里与你诉说自己心中的爱意,无数次在你心心念念想着百里赦在他面前时他是多么痛苦,自己心爱的女人心里没有自己,自己却控制不住的要去爱她护她。爱情让他这一两年活的太卑微,他自己愿意,我可不愿意!”   我听完屠罡的话十分震惊的说道:“那你是谁?”   屠罡看着我说道:“我只是他的一部分意识,承受他痛苦的那一部分意识,如今他沉睡,便再也不会痛苦我也乐的逍遥,为何要陪你走出去?”   我竟有些无言以对,原来他只是屠罡的一部分,可能是屠罡遇见我之后时常感到不开心,将意识传达给他了吧,如今屠罡长眠,他也不会再整日承受那些痛苦,怎会愿意随我出去,可如果是真正的屠罡,他一定会出去,一定会痛痛快快的爱个明白清楚,绝不会愿意活在虚无缥缈的梦境里。   我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屠罡说道:“你真的了解你自己吗?你觉得屠罡真的愿意在这梦境里而不是去冥界治理自己的一方土地?”   屠罡眼神有些迟疑,空洞的望着前方说道:“那又如何,现在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那么平静美好,为何要再次出去每日为那些事烦心。”   我实在有些愤怒,气急的说道:“你根本就不了解你自己,为何还要一直这样禁锢住你,难道你在这梦境中就开心,在你自己制造的世界里活着有何意义?如果你没爱着吴怡,那么为何你怕承受这份痛苦,你分明就是在逃避!”   屠罡被我说的话气的有些震怒,猛的站起来握着我的肩膀说道:“你凭什么这么自信,我绝不会像屠罡那般傻,爱你爱的一点理智都没有。”   我肩膀被他握的有些生疼,皱着眉看着他说道:“如果你不爱我,为何要逃避现实的世界,什么他不他,你本来就是屠罡不是吗,他的一部分就不是他了吗?”   屠罡眼神渐渐缓和,握着我肩膀的手也微微松了下来,突然猛的一把将我拥入怀里,颤抖的说道:“鸢儿,我真的好想你,我想出去看你,我想知道你的一切,尽管会痛苦,我在这没有一天开心,我想忘记你,我做所有清心寡欲的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想将你放下,可是我做不到,我整日都备受煎熬,却心中不甘,你不爱我,不是我的,我却日日惦念与你,真是窝囊,没想到今日你会来寻我,你可知道我当时内心是有多波澜起伏,可是我却要装的冷漠,因为,我还觉得自己可以将你忘了,在这梦境,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我真的存了很大的私心,将我的子民抛之脑后,心里想着有百里赦和你在外界,我何须担心这么多,就专注的忘记你就好。”   我试着推开屠罡,却没成想他将我抱的更紧的说道:“果真我无法忍受对你冷言相待,看到你就无比的想去呵护你,成全你,看你震惊和质疑的样子,我我有些许开心,你竟会为了让我出去这般动怒,你心里是有我的一席之地的对吗?”   我被屠罡的话语问倒了,确实,我对屠罡绝不只是好感那么简单,毕竟,在我无数次处于危难之中,伤感之中他都会出现在我身边,给我一丝安全的感觉,在他面前我能放开自己,想难过就难过想开心就开心,完全不用顾及他的情绪,因为一直以来,他在我面前都是轻轻松松,几乎不被我的情绪影响,除了他与红傅大婚那日,我能感受到他的无奈,已经藏不住的无奈。或许,我给他的只有痛苦没有快乐,而这样的他让我十分依赖,以至于他与红傅成婚之时我情绪会如此低落,内心也十分伤感,说我对他没感情,那也是不可能的。   屠罡见我沉默没有回答,有些开心的道:“你这是默认了吗?”   我没有正面回答屠罡的话,说没有我心里没底气,说有的话我又怎么对的起百里赦,被屠罡抱的我有些喘不过气来,我有些吃力的说:“没不能先将我放开,我快喘不上气了。”   屠罡立即松开了他的怀抱,深情的看着我。   我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说道:“我们先出去再说好吗?”   屠罡收回了他的目光,转过身去说道:“现在这里的一切不好吗,鸢儿,我们一起在这里留下来好吗?”   听完屠罡这话我内心就有点波动了,我是来唤他的,没成想他还想劝我留下来,我真是无语。   “留下来作甚?我要你与我一同出去,现在红傅已经被我们打败,妖界冥界也渐渐太平,正是需要首领的时候,你却想在这幻境中,到底为何?”我不解的问道。   屠罡转过身来对着我说道:“不为何,为的就是此刻在梦境,你并没有想百里赦,而是我。”屠罡一声冷笑,衣袖轻轻一挥,我便被定住在原地,屠罡走到我身前,猛的一阵悬空,我落入了一个解释的怀抱,我十分震惊的看着屠罡,嘴巴也无法发出声音,到底想做什么…   屠罡俯视着怀里的我,嘴角上扬一抹笑意说道:“这是我的梦境,只有得到我允许的人才能进来,如今这里永远都只有我俩,为何还要出去呢?”   我心里大叫不妙,没想到屠罡会来这一手,我都没任何应对的准备,就这样被屠罡抱着缓缓走到了门外,出了小院,屠罡将我带到一处草坪放下,自己也缓缓坐在地上让我靠在他怀里,空闲的手臂一挥,身边的一切便官了模样。我们正置身一片花海之中,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花海,颜色各异,有的妖艳,有的淡雅,还有沁人的花香丝丝传入身体。   ☆、第三百零四章 出梦境   在一片汪洋的花海里,屠罡像以前那般毫不掩饰的看着我,眼神里是浓浓的爱意,微风轻轻拂过,撩动他额头的几许青丝,精致的五官,嘴角一抹笑意,看的让人好生着迷,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看他了。   屠罡伸手轻轻将我被风吹到脸颊的发丝撩到耳后,淡淡的道:“鸢儿还是那么漂亮,只是消瘦了不少,想必在外面一定受了不少苦吧。”说完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而我只能定定的看着屠罡,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心里真是万般无奈,我都后悔来唤他了,早知他这么享受异界的生活就让他一直沉睡好了。   屠罡见我死死的盯着他,笑着道:“别这样好吧,现在这四处风景一人,我们可以做很多事,你为何要死死盯着我,看我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屠罡还是那个嘴上轻佻的屠罡,我给了他一个白眼转动了一下眼珠示意他将我嘴里的封印解开,屠罡也立即明白了我的心思,淡淡的道:“我给你解开你可别又像刚才那般劝我出去了,我听不得那些出不出去的话,不然再给你封上可能就是两三年的事情了。”   我心想这无赖,好心来救你你还如此对我,但是屠罡就算说的再怎么过份我也只是心里有些抱怨,不会真的讨厌他,他的为人我已经了解的差不服了。   我猛的点点头,示意我不会再说让他出去的话,屠罡满意的勾了一下嘴角,修长的手指在我唇上划过,瞬间紧绷的喉咙得到了放松,我赶忙对着屠罡说道:“我要出去了,你一个人在这慢慢玩,我喜欢外面的世界。”口气里满是果断和坚决。   “外面有你喜欢的世界,还是喜欢的人?外面的世界哪有我这里好,只是你不喜欢我这个人罢了。”屠罡脸上闪过一丝失落的说道。   看着屠罡这般失魂落魄我心里竟有些难受,我并不想伤害他的。   我沉默片刻,望着屠罡说道:“屠罡,也许你以后还能遇到比我更好的女子,想当年你也是万花围绕,何必死死为了我放弃可以拥有的一切呢?”   “我也不知道为何,就是想得到你,可又见不得你跟我在一起不开心快乐,还得将你拱手相送给百里赦。”屠罡缓缓回道。   看来是无法劝动屠罡了,我真的要出去了,进来这么久,百里赦等下要是见我许久没出去怕是焦急的很,又不能进屠罡梦境。   我直接了当的想屠罡说道:“屠罡,你不走我不强求,百里赦还在等我,将我身上的封印解了吧,我该出去了。”   “才与我相处这么点点时间就不耐烦了么?”屠罡皱着眉头问道。   我真是无奈之极,看来不能等他解封我只能硬挣脱了,好歹我也是拥有冥帝之力的人。   我闭上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凝聚身体里的元气…诶!我的元气呢!   我吃惊的睁开眼睛看着屠罡问道:“我怎么感应不到元气了?”   “哦?我也不知呢。”屠罡一脸云淡风轻的回道。   他怎会不知,明摆着就是他动的手脚好吗,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真的有些生气了,带着些许怒意问道:“屠罡,你自己不出去也就罢了,为何要将我也困在这里?”   “我与你说过,你没来这里的时候我每天都清闲,但是内心也十分煎熬,如今你来了,便成全了我,你既然回来,就证明你心里有我。”屠罡有些笑意的说道。   我只能看着,可能是被怒气给刺激,我立马脱口回道:“我来寻你,只不过是念着当初你救我几命罢了,说心里有你,谈不上!”说完我心里也咯噔一下,有些吃惊现在的自己。   屠罡脸上笑意瞬间散去,脸上恢复了以前的失落,伤感的说道:“果然…就算我为你不要自己性命,你也不会爱我一点,我却…”屠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现在的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收也收不回来,就算我对他坦白我我心里有他,那又能如何,我与百里赦已是夫妻,怎么能再爱别人,可能我对屠罡的感情冰不是爱情,或者是依赖。   屠罡见我没有回他,衣袖一挥,我瞬间便能动弹了,他淡淡的说道:“你走吧。”   我有些吃惊的看着他,看来刚才我说的太伤人了,可我也没办法,见能自由活动,我便赶忙站起来,四处观望,寻找出路,突然周围的一切突然变黑,我进入了一片虚无之中,隐隐听到有人在叫我,声音十分熟悉,我往声音来源出慢慢走去,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与当时失明是的感觉一样,难道,我又看不见了!   心瞬间沉到谷底,这无缘无故,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掌在黑暗中将我握住,猛的一拉,我一个悬空感觉像是要摔倒,突然猛的一下身便传来躺在什么硬硬的东西上的触感,我缓缓睁开眼睛,百里赦的眼神渐渐映入我眼帘,我心里瞬间放松了下来,我终于回来了,看见百里赦清晰的脸正焦急的看着我,我张开怀抱猛的将他抱住,心里想到,能回来真好,眼睛也还看得见,奶奶也缓缓走了过来,关怀的看着我。   我心里有点内疚,并没有将屠罡唤醒,将百里赦缓缓推开,说道:“屠罡不愿意出来,我劝不动他。”   奶奶脸上闪过一丝失落,看着我说道:“没事,你醒了便好,你已经沉睡一天了,我与百里赦尝试进去寻你,都无法进入屠罡的梦境,还好你出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得多内疚。”奶奶说完带着歉意看着我。   我起身摇摇头说道:“是我自愿的跟奶奶没关系,我也想屠罡早日醒来,可梦境里的他却对外面的世界没有一点向往,只想一人在梦里过一生,我也无法劝他,还好他将我放了出来。”   百里赦见我拥入怀里有些心疼的问道:“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我眼里闪过一丝迟疑,淡淡的说道:“没有。”   “那我们出去吧,既然他不愿醒来就让他一直沉睡吧。”百里赦缓缓说道。   奶奶也点点头无奈的说:“那也没法了。”   我与百里赦等奶奶收拾好之后,将她送往人界,然后便回冥界的路上,百里赦提议我们先不要回冥府,好好在外面待上一段时日再回去。   没想到这家伙难得想的想的这么开,愿意暂且搁置冥界的事情带我出去游玩,我也十分乐意,好久没有放松一下了,百里赦也该给自己放个假了。   我们来到冥界一处风景优美的地方,百里赦一脸温情的牵着我的手,眼里满是宠溺,身边偶尔经过一只小野兔,好奇的打量一下我们,有蹦蹦跳跳的往别处跳去,百里赦带我走到一出亭前,亭子有一所房间那么大,亭梁上挂着几片薄纱将蚊虫隔绝在外面,百里赦牵着我缓缓走进亭子,掀开亭帘,一个小型卧室就这样映入眼帘,特别是那张大大的席梦思床格外的吸引人,昨天在那个树干上躺的我全身酸疼,看到这席梦思我兴奋不已,走到亭里猛的蹦到了床上,翻来覆去的滚了两圈,最爱席梦思了,软软的,像是躺在云朵上一般,身旁的百里赦宠溺的看着我,缓缓坐到床沿,看着床上一脸享受的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我滚到百里赦身边,将头放在了他腿上,抬眼看着他,缓缓的说道:“若是能一直这么安宁就好了。”   百里赦伸手轻抚我的脸庞,温柔的看着我说道:“会一直这么安宁的。”   我伸手握住百里赦有些冰凉的手掌,缓缓的应道:“嗯。”   百里赦一个侧身缓缓躺在了床上,我也一个转身将头埋在了他怀里,呼吸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冰凉的薄唇轻轻拍打在我头顶,百里赦将我缓缓推开,欺身压在了我身上,俊美的脸缓缓往我眼前凑近,我闭上眼睛,等待美好的降临。   双唇传来冰凉的触感,有些急促温热的气息打在我脸上,我心里泛起阵阵涟漪,伸手攀上了百里赦宽阔的肩膀,身上的衣物缓缓被解开,百里赦火热的注视着我,往我胸前吻了下去,腰间一根火热隔着衣物顶在了我的私密处,好像要直接冲破这层隔膜,深入花心一般。   百里赦上身的衣衫被我缓缓褪去,露出了结实的胸膛,我伸出手指缓缓划过那坚硬的胸脯,身上的百里赦低沉嘶哑的说道:“鸢儿,你这样撩人,为夫怎么受的了。”说完便将我剩余的衣服瞬间撕扯干净,紧紧贴在了我身上。   我却猛的一惊,鸢儿,那不是屠罡才会叫的吗?我伸手抵住百里赦的进攻,可现在的他像是失了控的野兽,我使尽全身力气猛的将身上的百里赦推开,转身跳到床下扯过亭帘将自己围了起来,怔怔的看着百里赦,脸上满是质疑。   床上的百里赦被我突然猛的一推倒在了床上,有些疑惑的看着我,眸子里刚才的爱意还没有退散过去,开口问道:“怎么了?”   然后从床上起身大步走到我身边,伸手准备抱我,我赶忙闪开,嘴里急切的说道:“你不是百里赦,不要碰我!”   百里赦有脸上的眉头皱了一起:“老婆,你怎么了?那我是谁啊,你是不是产生什么幻觉了。”百里赦疑惑又担心的说道。   看着眼前的百里赦,我心里也是有些没有底气,可他平时的一颦一笑都跟以前一模一样,为何刚才会叫我鸢儿。   我脸上带着质疑问道:“你怎么会叫我鸢儿?”   百里赦有些气急的一下窜到我面前,低沉的说道:“就许那屠罡一声声鸢儿的叫你吗?”   我有些震惊的看着他,他怎么知道屠罡叫我鸢儿,难道真的是我误会他了。   我怕百里赦生气,赶忙解释道:“那是他自己要那么叫我的,我也不能控制他啊,你怎么知道的?”   百里赦有些气急的转过身去说道:“那日你在梦中与他的事情我看的一清二楚,我虽不能进他的梦境,但是可以进入你的,只是无法干扰到你,被那屠罡做了手脚。”   我有些心虚的看着百里赦的背影,在梦境里我对屠罡确实没有做出很排斥的动作,他怎么唤我我也没有怎么抗拒,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我与他之间发生过的事情也不少,但是,有肢体上的接触我还是有立马推开他的。也不知百里赦都看到了些什么,不过。依着他现在的醋劲,可能是心里已经百般不是滋味了。   我有些犹豫的往前迈了一步从身后将百里赦抱住,歉疚的说道:“对不起,我刚才以为你是屠罡,就…”   百里赦缓缓转身幽深的看着我,解释道:“我怎么会是他呢,只不过是叫了你一声鸢儿。”百里赦脸上又有一丝喜悦,估计是因为我认为他是屠罡而一把推开他吧。   百里赦再次一把将我拥入怀里,我贴在他的胸膛想道,这怎么会是屠罡呢,这熟悉又冰凉的胸膛,我真是冲动…   冰凉的吻再次拍打在我头顶,百里赦将我轻轻抱到床上,含情脉脉的看着我,头也缓缓的俯了下来,我伸手攀上百里赦的肩膀,任由他在我口中肆意掠夺着芬芳,双腿也自觉的盘上那腰间,任由那根火热在我体内进出。   许久之后,我瘫软在百里赦的怀里,听着外面的声声鸟叫,心里好不惬意自在,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百里赦轻轻拨弄我的发丝,淡淡的道:“我的老婆大人真是好看。”   我在百里赦胸膛蹭了蹭说道:“不好看我的百里赦怎么会对我不离不弃的呀,还不是被我着绝世的容颜给迷住了。”脸皮这种东西,其实要来也没用。   百里赦好笑的说道:“哎哟,我的老婆大人,真是一点都不谦虚啊。”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之中我缓缓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我却又回到了屠罡的梦境,我还在这片花海之中,躺在屠罡怀里,我心里猛的一惊,惊恐的看着屠罡。   屠罡缓缓笑道:“醒了,刚才你睡着了呢。”   我心中一阵起伏,这是怎么回事,我猛的从屠罡怀里挣脱出来,难不成我还在梦境里。没有出去过,那我和百里赦…   我有些颤抖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双手也深深嵌入身下花丛的泥土中。如果我真的和屠罡做了什么不轨之事,我自己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屠罡脸上也有些疑惑的道:“你刚才睡着了,就是这么回事。”   看着屠罡一脸莫名奇妙的看着我,我心里开始怀疑自己了,我到底有没有出去过,我现在到底在哪,感觉精神都有些崩溃了,我有些焦急的对着屠罡说道:“你不是要让我从你梦境出去吗?怎么我还在这里。”   屠罡淡淡的笑道:“我也想送你出去,可你自己又回来了,我也没法。”   什么又回来了,我出去过吗,我眉头紧皱的问道:“我何时出去,我记得我出去了的啊,怎么回事。”   屠罡缓缓凑到我身前说道:“你一直没出去过,可能是刚才你进入你自己的梦境之中去了吧。”我立即问道:“那你呢?”如果刚才在我的梦境,那么与我欢好的男人是谁,我奶奶也是那么真实的。整个冥界和妖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那么真实,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如果是我的梦境,那我身旁的男人真的不是百里赦吗?   我带着质问的眼神看着屠罡,难道他进去我的梦境伪装成百里赦…   屠罡嘴角勾起一抹暧昧的笑意说道:“你脸这么红,难不成…”   我心里一虚,赶忙别来脸看着别处,看样子屠罡好像不知道我的梦境里有发生过什么。   我试探的再次问道:“那你不能进入我的梦境吗?”   屠罡有些小激动的看着我说:“你想让我进吗,想的话我可以。”   看着屠罡一脸不怀好意的笑,我就知道他肯定没想什么好事情,我将已经不再火辣辣的脸转过去对着屠罡问道:“那我梦境里的人都是我幻想出来的吗?”   “当然了,除了你自愿让他进入,不然是没人能入你梦境的,如果你梦境里没有允许别人进入,那么里面的人皆是你幻想出来的。”   听完屠罡的回答我马上老脸一红,难道我心里整日想的都是些情情爱爱之事吗?怎么还会在梦里差点把身上的人误认为屠罡,难不成我真的对屠罡有什么非分之想。   屠罡见我一直在心虚的回忆着什么的样子,一脸不正经的问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梦中的是是我还是百里赦,难不成你与我…”屠罡说着缓缓将脸往我眼前凑了过来。暧昧的看着我。   我立即一把推开屠罡,站起来往一边走去,问道:“我要出去,怎么出,不想在你梦境待了。”   屠罡缓缓从地上坐了起来走到我身边说道:“我也不知道啊,不然我怎么会不愿意出去,先前说的都是哄你的,如若真能出去,我一定要与百里赦公平竞争,将你抢过来,做我的小老婆。”   果然还是那个不正经的屠罡,我有些鄙夷的说道:“终于知道你还有个大老婆红傅了,可惜可惜,我已经将她灭掉了,你丧妻了,节哀。”   屠罡没有一丝伤心之情,反倒好笑的问我:“那么你就是承认你将来会是我小老婆咯。”说完还突然在我额头吻了一下,吻得我措不及防。   我有些气急的看着屠罡,真是个流氓!   我开始试着凝聚体内的元气,可是怎么也凝聚不起来。   屠罡见我苦恼的样子说道,鸢儿,别白费力气了,我的梦境里你是无法使用元气的,因为这是自我保护屏障,不然进去梦境的人将被进入的人给杀掉了,岂不笑话。   看来屠罡也是没有办法出去,不然怎么会一直困在这里,那先前他就是跟我演戏,送他一个奥斯卡小金人,竟然把我给忽悠过去了,看来在这梦境里他除了整日种花种菜,还天天给自己锻炼演技了。   我有些无奈的看着他,连他也出不去,我又怎么有办法出去呢。   难道我以后也要被困在这里一生,我有些沮丧的低下了头。   屠罡走到我身上俯身歪着头望着我,“吴怡啊吴怡,你怎么这么悲观,你不是还有我嘛,我们就在这过他了几声几世,虽然在你眼里我不及百里赦,但是凑合凑合你总能用吧,还有的都有,或许我还比较…”屠罡说着一脸暧昧的看着我。   这流氓就是流氓,长得帅有什么用,倒还让他多祸害了许多年轻女子,还好我定力顽强,我斜眼看着屠罡不屑的回道:“被那么多女人榨干的身子有什么好炫耀的。”说完转过身往别处走了去,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花海,这屠罡真是以为一片花海就能收买我的心么?我是那么好骗的女人吗,虽然这片花海确实让人心旷神怡沉迷其中,千姿百态,花香迷人…   屠罡见我被这一片花海给吸引住了,得意的在我身后说道:“这几百年我阅过的女人太多太多,自然知晓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东西,既然出不去了,我每天变着花样哄你开心,如何?”   本来稍有恢复的情绪被屠罡的话语给拉了回来,看来是不能指望屠罡将我带出去了,这家伙如今见我也困在这梦境之中肯定也不想出去了,反正我都在这了他还出去干嘛,我只能指望自己了。   我摇摇头对着屠罡说道:“能不能换一下环境,我我有些饿了,给我弄点饭出来吃。”得先吃饱才有力气思考问题,解决问题。   屠罡脸上有些为难,有些心虚的说道:“我…一般不会觉得饿…所以哪会幻的可以吃的饭菜…”   我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那你院子里种的小菜是…”   屠罡想了想,恍然大悟的回道:“哦,那些菜老了就给拔掉了,我种的是情怀和过程,其他的嘛…”   ☆、第三百零五章 屠罡的私心   我倒是给忘了,屠罡与百里赦都是冥界的人,不会觉得饿,这屠罡多半是无聊至极,种点菜来打发时间,唉,看来还得饿肚子不成。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对着屠罡说道:“我们回你住处先吧,我自己做饭吃就可以了。”   屠罡但是十分乐意,衣袖一挥我们周围的事物便变回了我刚进来屠罡梦境的样子,一座别致优雅的小院,我轻车熟路的走到院里,将差不多半尺高的小青菜一根根扯了出来。   屠罡也紧跟在我身后等待我的指示,我将菜根上带着的泥甩去,对身后的屠罡问道:“你有厨房?”   屠罡带着微笑摇了摇头,果然,他这么有情怀的人哪会弄这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真是难办。   我又觉得极饿,只能可怜巴巴的望着屠罡问道:“你能不能幻一个出来,一个火炉,一个炒锅,还有盐就够了。”说完我思考少片刻,好像少了点什么,又谈不上来,罢了,我也不太会做菜,就这样吧。   屠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衣袖轻轻一挥,菜地空闲的地方便出现了我刚才说的那些物具,还好他记得这些东西,我立马蹲在地上乒乒乓乓的鼓捣起来,抬眼看着屠罡说道:“将这些菜拿去洗了吧。”   屠罡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蹲下来将菜一根根拾了起来往厨房走去,看来要让他这千年鬼王做饭洗菜还会别扭一下子。   片刻之后,火也生丝来了,锅炉也弄好,我叫屠罡将菜叶的水份甩干,拧成两节放在一旁,随后便准备开始炒菜了,总觉得差点什么,我皱着眉想了老半天也动不起来手。   屠罡见我眉头紧锁,淡淡的道:“鸢儿,没油你怎么做菜。”   对啊,我真是榆木脑袋,我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屠罡,投去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   他挥挥衣袖,锅里便有了半勺的油,我立马将菜扔进锅里,瞬间噼里啪啦的声响从锅里传来,还有许多滚烫的油珠也四处乱跳,我可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怎么会被这炒菜吓到,一脸镇定的看着眼前的菜,没有勺子啊,好崩溃,我绝望的再次看向屠罡。   这次屠罡好像彻底的看穿了我的做菜技术,剑眉微挑,一脸鄙夷的看着我,衣袖一挥,我心想,多半是给我幻勺子出来了,低头一看,身前的锅炉都不见了。   我有些气急的站起来看着屠罡,好不容易做到一半的菜就这样被他收走了,实在太无理。   屠罡依旧带着笑意,伸手牵过我的手腕,将我往屋里方向拉去,他又要搞什么鬼。   我心里疑问之即,屠罡开口说道:“唉,本来想吃一顿你做的饭,没成想你竟是这般半吊子,连青菜都不会炒,照你这么鼓捣下去,就算炒出来,现在饿极的你怕是也没胃口吃吧。”   屠罡这话,真真说到我痛处了,当初在人界我也不用愁要吃什么,奶奶会变着花样给我做,来了冥界不是吃府里人做的就是蔡琳和百里撇做的,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饿成这样。   以前学的那点皮毛还真不够应付这空空的肚子,我有些没底气的随着屠罡往屋里走去,屠罡带我坐到桌前,衣袖轻轻一挥,桌上便出现了一桌子的饭菜。   我十分震惊的抬眼看了看屠罡,没想到他连饭菜都能幻化出来,他那衣袖,莫不是多啦a梦的百宝袋,啥都有。   屠罡看了看一脸震惊的我,一手撑在好看的下巴上对我说道:“吃吧,今日是吃不成你做的饭菜了,这是我根据以前偶尔吃过几餐根据映像幻化出来的,你尝尝味道如何。”说完便一脸期待的看着我,好像着饭菜是他亲手做的似的。   我拿起碗筷,大口朵颐起来,尝什么味道,直接吃就好了,说实话,这些菜味道还真不错,味道都极其好吃,不知道是不是太饿了。   屠罡见我吃的这么满足,脸上挂满了笑意,好像一个初次做饭的妻子,看丈夫吃的津津有味,脸上尽是欣慰的笑容。   我一瞬间有种错觉,就像我们是两口子一般,突然脑海里出现百里赦的样子,   我猛的摇了摇头,自己真是不知道在乱想什么,我速速吃完之后,有些好奇的看着屠罡问道:“你不会想吃吗?”   屠罡摇摇头,就像当初我问百里赦时一样回答我,触景边会生情,我刚因吃饱而升起来的心情一瞬间就低落了下去,我来到这里好像已经很久了,百里赦在外面肯定疯了一样的在找我,我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出去。   屠罡见我情绪没有先前那么高涨,皱着眉有些担忧的问道:“鸢儿,又怎么了。”   “想百里赦了…”我低头回道,深深的叹了口气。   屠罡将桌上的饭菜都一挥衣袖给幻没了。   我心想,有屠罡这技能真不错,连洗碗都能省。   屠罡挪到我身边的凳子上坐着,歪头看着低沉的我说道:“鸢儿,别这样,反正出不去了就在这好好享受这惬意自在的生活,何必自寻烦恼呢。”   我并没有理会屠罡,转身走到门外,往四周望去,看看能不能看出哪里是出口。可是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哪里有缝啊洞啊的。   真是一种绝望的感觉,屠罡只在屋里意味深长的看着我,眼神里好像闪过一丝一丝什么。   就这样颓废的过了许久,我没有哪天真的开心过,也不知道屠罡是怎么熬过来这段时日的,我反正是觉得不能一直在这里,我会疯掉的,这就像一个牢笼一般。   今天我还像往常一样四处寻找着出去的办法,屠罡却突然走到我身边,看着我说:“鸢儿,你就这么不喜欢这里吗?”   我转身看了看屠罡,继续摸索着说道:“不喜欢,我喜欢外面的世界,无拘无束虽然会有大大小小的的事物,但是有时候人必须经历那些才能成长。”   其实我心里的想法还有一层,我要见百里赦哇,心火烧,已经很多天没看到他了。   屠罡脸上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带你出去吧。”   我一脸震惊的看着屠罡,难道一直都是他在骗我,他能出去的吗?   我有些生气的看着屠罡问道:“你怎么骗我?”   屠罡好笑的看了我一眼,邪魅的说道:“谁叫你这么单纯呢,说什么你都相信,你没来之前我确实是出不去,那是因为没人进的了我的梦境打通不了出口,当初红傅也想进入,可以我的梦境接纳不了她。”   我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心里想到,梦境还分谁能进的。   屠罡看着我满脸疑惑说道:“如果清醒时对一个人很抗拒,那么你的梦境也会自动将她屏蔽,那日你能顺利来到我这里,还不是因为我心心念念的都是你。”   屠罡眸子里满是深情的看着我说:“没成想你竟会来找我,我真的起了私心,想将你永远留在我身边,所以…”说完他脸上闪过一丝愧意。   想必堂堂一方鬼王竟会撒谎骗人,为了让我永远和他在这梦境他内心应该也是十分煎熬,这种手段他以前应该是不屑的吧。   我并没有对他的行为感到十分气急,反而有些开心,能出去这事情就让我快要激动的跳起来,这几天受的苦也瞬间烟消云散,我还是不要与他计较了吧。   我脸上勾起笑意将屠罡之前的所作所为一笔带了过去,讨好的问着他:“怎么出去哇。”   屠罡见我并没有他想象中那般生气与他,脸上闪过一丝窃喜,看着我说:“能不能再最后让我跟你独处一天,开心一点。”眼里里有些祈求的看着我。   不知道屠罡为何一直这么执着与我,我心里有些难受,确实,他为我做了这么多,我却没有给他几次好一点的脸色,我欠他的很多,这些天与他的对话都是关于如何才能出去的,没有顾及过他的感受,我这何尝不是一种自私呢。   我抬眼看了看屠罡,淡淡的点了个头,明天,明天开开心心的陪他一天,这样,我以后也不会那么内疚。   屠罡立即开心的像个孩子一般,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嘴里有些欣喜的道:“谢谢。”   为什么我会觉得如此难过,不是因为要与屠罡再待一天,而是因为他竟然跟我道谢,谢谢我陪他一天?有时候我也会想,如若没有遇见我,屠罡怎么又会为了一个女人做这么多他以前从没想过会做的事情。我却没有办法回馈他对我的感情。   转眼到了第二天,今天我答应要好好陪他一天,早晨刚起床我就挂起了笑意,是真的开心,也许是因为知道了能出去心情无比的美丽吧。   屠罡也从外面推开门端着一碗吃的走了进来,今天的他也格外迷人邪魅。穿着一身天蓝色长衫,腰间垂着一块上好的玉佩,修长的手臂托着一个方形木盘,上面有一碗色泽诱人的粥,正冒着热气与香气。   没想到屠罡还有这一手,当初是我太低估他了,屠罡见我已经起床,便将粥端到了饭桌前,转身看着梳妆台前的我说道:“今日给你炖了粥哦,凌晨采的露珠熬成了,十分滋补口感也不错。”屠罡说着脸上竟上扬一丝得意,没想到这鬼王大人还有这一面,难怪那红傅被他迷的神魂颠倒。   ☆、第三百零六章 脱离梦境   食过早餐之后,我问屠罡今日有什么安排,屠罡淡淡的带着笑意说道:“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一天。”嘴里满是温情。   也好,这样懒懒的带在家里也是比较惬意,反正出去东西都是屠罡幻化来的,再美也不是真实的。   我像屠罡投去一个友好的笑意说道:“好吧,随你。”   屠罡坐在凳子上一直饶有意味的看着我,我被他盯的有些不自然了。便开口寻了个话题,看来今天日子会过得很漫长了。   我抬眼看着屠罡问道:“你以前在人界…啊…”地面突然传来一阵震动将我的话语打断。   房屋也开始摇晃起来,我抬头看着周围的一切,像是要消失一般若隐若现。   身前的屠罡突然窜过来护住了我,眼神里带着难以置信,嘴里说道:“有人闯进来了。”   我心里立即反应过来,百里赦来寻我了,他竟然冲破了屠罡梦境的屏障,可见他现在是有多担心我。   外面一声低沉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传入耳朵:“怡儿…”   我立即用力的挣开屠罡往外面奔去,我心心念念的百里赦竟来寻我了。   屠罡也立即反应过来跟我一起往门外走去。   来到门外,四处狂风大作,吹的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我往四周望去,并没有见到百里赦的身影。   乌蒙蒙的空中传来百里赦低沉空旷的声音:“怡儿…”   我寻着声音看上去,空中百里赦的人影若隐若现,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凝重。   我在风中艰难的迈了两步,走到前面吼道:“百里赦,我在这里…”   身后的屠罡眼里闪过一丝落漠,突然猛的蹲在地上咳了下,嘴角溢出鲜红的血液。   而此刻的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屠罡的举动,只是焦急的看着空中的百里赦,等他下来。   现在的我在这梦境中什么能力也没有,也不能飞上去见他。   片刻之后,百里赦人影终于不再闪动,而是实实的在空中悬浮,缓缓降到我身边。   我眼眶里有些湿润的看着眼前这个略有些憔悴的男人,眼神里满是心疼的看着我。   百里赦缓缓降到地面,一把将我拥入怀中,紧紧的抱着我。   熟悉的安全感将我包围,我感觉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我烦恼忧心的了。   身后的屠罡有些摇晃的站了起来,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说道:“呵…百里赦,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冲进来了。”眼里略带着些不甘。   我轻轻推开百里赦往身后望去,只见屠罡嘴角溢着鲜血,一手捂住胸口,有些虚弱的喘着粗气看着我们。   我立即走了过去,担忧的问道:“屠罡,你怎么了。”   屠罡看我如此关心他,脸上勾起一丝笑意说道:“这就是送你出去的代价,只是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就冲进来。”   难道他说的让我陪他一天就是等待百里赦将他的屏障冲破,硬闯进来?   他是早就做好这层打算,让百里赦冲进来带我出去吗?   我震惊的看着屠罡问道:“你知道百里赦会闯进来?”   屠罡笑着淡淡的道:“这些都没有意义,只要你能出去便好?”   “那你呢?”我立即问道屠罡,怎么看他好像不愿意出去。   “咳咳…我恐怕是没命出去了吧。”屠罡一口鲜血喷到地上,瞬间地面就绽开了一朵朵妖艳的花。   难道百里赦硬闯他梦境会给他造成巨大的伤害?   我转身望着身后的百里赦,希望他能解答我心中的疑问。   百里赦缓缓朝我走来,看了看屠罡淡淡的道:“事实就是这样,如若有人硬闯进他的梦境那么梦境本尊就会受到极大的伤害。”百里赦从我身侧给了我一个安慰的眼神便往屠罡方向走去。   百里赦走到屠罡身前,伸手将有些摇晃的屠罡扶住,一脸真诚的看着屠罡道:“谢谢你为吴怡做的这些,我会尽量保住你性命。”说完百里赦手上一丝丝蓝烟往屠罡体内钻去。   蓝烟进入没多久之后,屠罡紧皱的眉头也缓缓放松了下来。眸子μ眯的看着百里赦说道:“这些都是我自愿为她做的,你又来助我做什么。”   百里赦错开屠罡的眼神,看着我缓缓说道:“她的恩人,便是我的恩人,尽管我们之间有许许多多的恩怨,我也要保住你的性命,日后再算。”说完转头看着屠罡。   见屠罡稍稍恢复了些,百里赦便抚着他往我这边走来说道:“我们得尽快出去,我在这里停留越久屠罡就会受伤越重。”   我立即点点头,示意我已经可以马上出去。   百里赦用空闲出来的一只手结了个法,我瞬间眼前一片黑暗,许多事物想跑马灯一样在脑海中闪现,突然猛感觉眼前被强大刺眼的亮光照的睁不开双眼,我伸手挡住眼睛缓缓睁开双眼,身前的亮光猛的消失,身后也感觉到一阵踏实,看来眼前出现奶奶焦急的的面容,看到我醒来她脸上瞬间激动的开心了起来。   我觉得身体很沉,没有在先前那般轻盈,这种实实在在的感觉,我知道自己一定是从梦境中醒了过来。   我立即缓缓从树干上坐起,身体沉的我有些不习惯,看着奶奶问道:“百里赦呢?”   奶奶脸上有些迟疑,缓缓说道:“他和屠罡都还没醒,你可知他们如何了?”奶奶说完担忧的看着我。   我摇了摇沉重的头,对奶奶说道:“百里赦说要将我们带出来,估计是醒的比我缓慢,我过去看看。”说完便侧过身下了树干,踩到底上感觉步伐有些沉重,双腿也微微发软,看来我是沉睡了许久。   奶奶将我扶到百里赦躺着的树干前,我看着眼前的百里赦,眉头有些微皱,似乎有些痛苦。   我积极扑倒百里赦身前,抓着他的手焦急的喊道:“百里赦,快醒醒。”   沉睡中的百里赦好像听到我的声音有了些许反应,手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   突然百里赦猛的从树干上做起,眼睛睁开,转头看着身侧的我,眼神瞬间柔和起来,嘴里温柔的说道:“怡儿,为夫终于把你找回来了。”   我看着百里赦猛的点头说道:“嗯,我也终于能见到你了。”   不知何时奶奶已经跑到屠罡的床上,一声她颤抖激动的声音说道:“醒了,醒了。”   我与百里赦寻声望去,只见她缓缓俯身将屠罡扶了起来。   我与百里赦也朝他们方向走了过去,看到床上的屠罡脸色煞白,眼神也很是虚弱,微微的咳嗽了两下。   屠罡抬眼看着我们,脸上勾起一丝笑意,说道:“没想到我竟还能醒来。”说这话时屠罡脸上竟有些落寞。   奶奶立即转身往我们这边走来,眼眶里泛着泪水,牵过我的手缓缓说道:“他醒了就好,如今的我这幅苍老模样,实在无脸见他,你且替我好好照顾于他,待他身体好些,再离开也是不迟。”   床上的屠罡也有些疑惑的看着奶奶,嘴里缓缓问道:“红傅?”   奶奶眼里闪过一丝欣喜,却并没有转头看屠罡,而是看了看我,松开我的手往外面走了出去。   看来如今奶奶只是怕自己这幅容颜惹的屠罡不开心,无颜面对与他,如若是我与百里赦,我也希望在百里赦面前永远是这副年轻的模样,满脸皱纹的自己又怎能坦然面对自己心爱之人呢。   我意味深长的看着奶奶远去的背影,心里也百般不是滋味,爱一个人竟爱的如此卑微,真是让人难受。   屠罡见奶奶离去的背影,眼神也十分复杂,好像在思考着些什么。   我与百里赦走到屠罡床前,看他眼神十分空洞,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我心里突然有些后悔,后悔将屠罡唤醒,如今他这般失落的模样,好像并没有因为出了梦境醒来而开心。   百里赦走到屠罡床侧,伸手用在屠罡脉搏处把了把脉,随后从指腹传出丝丝蓝光进入屠罡身体,好像在为屠罡治疗。   屠罡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了看百里赦。   百里赦淡淡的道:“如若我不来给你治疗,怕是怡儿又要放血。”   屠罡脸上勾起一丝冷笑说道:“怕是怕鸢儿与我接触,你心里不好受吧,所以赶紧过来给我治疗。”   百里赦立即松开为屠罡治疗的手,眼神里带着些许杀气,我赶忙走过去扯过百里赦安慰道:“扯当真,屠罡就是这性子,嘴硬,我们待他恢复,就立即会冥界好吧?”   说完我转头给屠罡一个白眼,示意他不要如此说话刺激百里赦。屠罡脸上带着一丝玩味,将眼神撇到别处。   百里赦的神情也稍稍缓和,淡淡的点了个头,牵着我将我往出口走去,嘴里说道:“让你奶奶自己回来照顾他。”   看来,他是不会让我与屠罡这种流氓多接触的了。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随着百里赦出去寻奶奶,不过心里又一想,奶奶多半是不愿意在屠罡身前伺候他。   还是把屠罡带回冥界比较好,虽说他是妖界的妖帝,但也是靠红傅的裙带关系升上来的,如今红傅已死,妖界的子民怕是不会真心臣服于他。更何况照顾他了。   ☆、第三百零七章 回到冥界   跟着百里赦走出了树笼,我们四下寻找奶奶都没有发现她的踪影,莫不是她独自一人回人界去了?   百里赦眉头也微微皱着,若是找不到奶奶估计就得带屠罡回冥界了,依屠罡了吊儿郎当的性格,到时候百里赦免不了会吃许多醋。   四处搜寻完毕,也感受不到奶奶的气息,我心里隐隐有些担心,奶奶对屠罡也是用情至深,怎么会这么突然的离开了呢,就算不能在屠罡眼前,在他身后默默地看着他不也是挺好的吗。   百里赦眉头微皱的说道:“你奶奶不知道去哪里了,如今我们只能在这等她回来,万一她只是出去寻点补药什么的呢。”   看着眼前像个孩子一般的百里赦,现在他的表现太明显了,分明就是不想带着屠罡一起回去,还抱着侥幸心理等奶奶回来,堂堂冥界鬼王大人怎么到这事儿上心眼就小了起来呢。   我看着百里赦笑道:“哟,我们鬼王大人这么这么小心眼哇,死活不想将屠罡带回冥府。”   百里赦眸子突然深邃凝重起来,停下了前行的脚步,转身对着我,纤长的双手握着我两边的肩膀道:“屠罡那人我又不是不知道,都认识几千年了,如若让你与他接触,我在还好,我若是不在不知道他能说出何等下流的话来,你性子又不会那么较真,便会被他站了便宜。”   我有些心虚看看着百里赦,确实,很多时候屠罡只要不对我动手动脚,我都可以无视他的言语,在我看来,他爱怎么说怎么说,我又不痛不痒,而百里赦就不一样了,堂堂一方鬼王哪容得别的男子调戏自己的老婆,自然会吃醋。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百里赦说道:“是我太粗心了…没有多考虑你的感受。”说完便内疚的低下了头。   百里赦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语气也缓和下来说道:“不怪你,就因你性子这般直爽单纯,我才被你如此吸引,想必那屠罡也是吧。”   渐渐地我们在红傅住处等了两天,还是不见奶奶踪影,屠罡又因沉睡太久和那次百里赦强闯他梦境致使如今的他身体十分虚弱,估计恢复也要个两三个月才能不这么弱不禁风,一碰就倒,当初那个风流倜傥的男人如今身体竟不如一个女子。   我与百里赦商量之后决定将屠罡送回他的府邸,不知他离开这么久府里的情况如何,百里赦隐约有打听过,听说挺风平浪静的。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我们见屠罡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两步,百里赦便抚着他下床走出树笼,屠罡走出树笼的瞬间整个人脸上都洋溢了些许神采。   他已经许久没有呼吸这外面的气息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许久没有呼吸这外界的空气,竟是如此清新好闻,谢谢你们。”屠罡望着前方说道,可能是觉得会别扭,屠罡的感谢并没有望着我们说,也欠缺了些许诚意。   我心里也是十分惊讶,屠罡好像第一次跟我说谢谢,不过想来也是,一直以来都是我在麻烦于他,听到他的谢谢两字时我心里不知为何闪过一丝难过,谢谢的两字会让两个熟悉的人关系疏远,虽然我对屠罡并没有儿女之情,但也有种特殊的感情,他今日的谢谢,是不是要将我们一起经历过的抹去呢。   百里赦眼里一丝讶异转瞬即逝,可能他也没想到会有一天屠罡亲口跟他道谢。   我与百里赦各有心思的没有应屠罡的道谢,百里赦默默的扶着他往前走着,现在的屠罡皮肤比起前白净许多,好看的眉眼也有些病态,脸颊垂着几许发丝,身上穿着一身当日与红傅大婚时穿的一样的红衣。给人一种柔和的帅气,人好看就是不一样,虚弱的时候跟以往只是气质不同,依旧十分吸引人,不知回到他府邸又有多少女子要争抢着来照顾他。   而扶着他的百里赦跟屠罡一对比,尽显阴冷邪魅,穿着一袭黑衫,身材强魄有力,眸子幽深而深邃,五官又十分精致,看着百里赦与屠罡走在一起,我隐约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一个丈夫扶着自己弱不禁风的娘子,真是美极了。   我是不是侧过头去看看他俩,嘴角有意无意的上扬,屠罡与百里赦都发现了我的异样,从我的眼神中好像看出了什么,都有意无意的咳嗽了两声,连前行的脚步也有些不自然了。   唉,都是我管不住自己的眼睛,还是唤出小火球将我们带到屠罡府邸吧,看他们看够了,满足了我隐藏多年的腐女之心。   我将小火球唤出,它第一次见屠罡,有些好奇的绕着百里赦与屠罡转圈圈。   屠罡眉头微皱问道:“这是什么玩意。”   “这是我的…”我竟有些回答不上来,兵器?坐骑?   眼珠子转动了一圈,我开口说道:“我的宠物啦。”   小火球立即绕到我身边,笑着猛的点头,一瞬间幻化成火毯,摇摇毯身,示意我们上去。   百里赦扶着有些吃惊个疑惑的屠罡上了火毯,我也坐到了火毯上,火毯缓缓升到半空,迅速的往前行驶。   屠罡嘴里嘀咕道:“才多久没见,你竟多了这么个玩意。”说完用眼神瞟了瞟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百里赦便接话道:“这是我与怡儿一起在妖界发现的,我们之间还发生过许多事呢。”   唉,现在的百里赦像个爱吃醋的小媳妇一样,不管他了,我坐到火毯边缘,两脚在空中摇来摇去,心情愉悦的看着下面的景物,在这空中世界辽阔,一眼便能将下面壮阔的景观尽收眼底。   如今屠罡在火毯上能独立坐着,百里赦便不在他身边守着了,轻轻从我身侧坐下,嘴角上扬着一丝笑意看着我。   身后的屠罡自嘲的来了一句:“这就是人界所说的虐狗吗?”   我转过头去撇了他一眼说道:“哪会,待会你就百花围绕了,我们哪能略着你,但是你自己可要注意一点,如今身体不如从前,最好是不要随心所欲,万一…”   “咳咳…”身旁传来百里赦不自然的咳嗽声,我心里一惊,啊,平时在屠罡面前没遮没掩的说话惯了,刚才一时口快就…   我心虚的转头看看百里赦,果然,眸子里蒙上了深深的一层雾气,看来他现在应该是气的不行。   而身后的屠罡看到这一切,便火上浇油的说道:“我只是身子弱了点,自己少动便好了,躺着自然有人来服侍,你说对不对?”   我转头给了屠罡一个严肃的眼神,他怎么可以如此落井下石。   屠罡看了看我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缓缓的躺在火毯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后来无论我与百里赦说什么,他对我都不冷不淡的,看来他是真生气了。   许久之后,我们终于到了屠罡的府邸前缓缓降落,百里赦现在扶都不愿意扶屠罡了,倒是能在他眼里看到些许杀意,还好刚才与我对话的是屠罡,对他有过救命之恩,如若是别人,恐怖如今尸首都不知变成啥样了。   火球察觉到百里赦的变化,并没有立即消失,而是等待着府里的人出来迎接屠罡。   火毯刚刚落地,府里奔出一个十分帅气的男子,深深的看着屠罡,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和一种特殊的感情,就像我与百里赦分别许久以后得眼神。   屠罡抬眼看到朝我们缓缓走过来的男子,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那男子走近之后,立即将火毯上的屠罡扶起,并没有说什么话语,可眼眶竟有些湿润。   扶着屠罡来到我们身前,低头给我们鞠了一个弓,表示谢意,开口说道:“谢谢两位搭救我家主子之恩,请随我们一起进府,我们将诚意款待二位。”屠罡也虚弱的抬眼看向我与百里赦。   百里赦淡淡的应了一句:“不用。”便牵着我的手转身离去。   唉,我也不好意思的回头看了看屠罡与那位男子,百里赦撅起来我是控制不了的。   虽然已经走远,我还是能看到屠罡眼里复杂的眼神,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不久之后我与百里赦便回到了冥府,他脸色还是十分严肃,我也没有底气与他讲话,毕竟我真是说错了话,惹得他不乐意。   刚进府邸,蔡琳与陈猛便奔了过来,多日不见,蔡琳竟比以前更加憔悴不少,可能是太过担心我与百里赦了,毕竟我们离开冥府真的已经许久,听百里赦说那次我进入屠罡梦境足足有半月之久,他后来硬闯进入也用了三天,加上来来去去的路程,我们离开也有差不多一月。   蔡琳跑到我身前在我身上四处试探,看看我有没有受伤,现在的她真是很个老妈子一样,越来越爱念叨,可我她越念叨我,我心里就越觉得开心,有人牵挂的感觉真好,我对着蔡琳摇头说道:“没有事啦。”眼眶有些泛红。   ☆、第三百零八章 耀祖失踪   刚与蔡琳寒暄了一会我就百里赦一把拉走,离开时百里赦淡淡的对蔡琳说了一句:“辛苦了,我与怡儿还有事情没有解决。”留下一脸不知所措的的蔡琳和陈猛。   突然被百里赦拉走的我也是一脸惊讶,但也不能生气,毕竟,上次跟屠罡对话是我没有顾到他鬼王大人的面子。   我有些无奈的随百里赦牵着走,百里赦侧头看了我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不满的神情,一把将我抱起,大步往寝殿方向走去。   我算是明白了,他刚回来就…   我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百里赦,开口说道:“我们才刚回来,不好吧…”   百里赦俯眼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低沉的说道:“自家夫君的身体状况不操心,去操心别个行不行。”   “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他的话。低头反思起来。。   百里赦见我理亏,更是嚣张了些许,径直将我抱到寝殿扔在床上俯身压了下来。   我知道今天是逃不过这劫了,任由百里赦将我衣物褪干净,在我身上亲吻,冰凉的触感从头蔓延到全身。   我身心一阵酥麻,仿佛就要沉迷进去,百里撇冰凉的手从我肚脐缓缓划到敏感地带,迷离的看着已经被他撩拨得心痒难耐的我,我抬眼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些许渴望,身下的空虚想被填满的欲望。   百里赦看穿了我眸子里的渴望,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瞬间将一丝不挂的我抱了起来站到地上,我感觉身体一阵悬空,双腿跨在了他腰间,他身上的衣物也瞬间消失不见,身下被一根冰凉填充,随着抖动,传来阵阵快感,我有些控制不住的开始呻吟起来,百里赦便像是受到鼓舞进击的更是猛烈。   许久之后,整个寝殿都弥漫着暧昧的气息,我无力的依偎在百里赦怀里,可能是带着醋劲,我已经被他折腾的疲惫不堪。   百里赦侧身看着怀里的我,轻轻抚弄着我的发丝,嘴角微微上扬着,眸子里满是宠溺与满足。   闻着百里赦身上好闻让人安心的味道,我缓缓进入了梦乡,这种舒心又安逸的感觉实在少有。   一夜过去,天刚蒙蒙亮,我感觉胸前一阵酥麻,缓缓醒了过来,百里赦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在我胸前亲吻着,我无力的呻吟道:“都早上了,别…”嘴突然被冰凉的唇堵住,看来是免不了再被折腾一次了。   许久之后,百里赦终于从我身体离开,将我抱到殿内的浴池里清洗了一番,穿好衣物,此刻的天已经大亮。   梳洗打扮完毕,百里赦带着我往殿外走去,我有点闷气的没有理他,实在是过分至极,我双腿感觉像是要废了一般,腰间更是酸痛的紧,百里赦却云淡风轻一脸满足的样子。   我往他白了一眼,不满的看着他,他却嘴角微微上扬低沉的道:“怎么?惩罚还不够?这么幽怨的眼神,但是每次你都跟沉迷的样子呀。”   我老脸一红,转过头去没在理他,辗转来到客厅,桌子上已经准备了热腾腾的饭菜,蔡琳和陈猛也走了进来,唯独不见小耀祖,若不是昨日我惹了百里赦,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应该是找他的小干儿子吧。   蔡琳看出了我与百里赦脸上的疑问,说道:“我家耀祖福气真大,能得到鬼王大人的牵挂,还没睡醒,我等会去叫他。”蔡琳说完别走意思的看着我与百里赦:“昨天…动静挺大的,没想到今儿你们能这么早起呢。”说完还对我挑了挑眉眼。   我被蔡琳说的有些不好意思,给了她一个眼神,而百里赦嘴角却微微上扬,似乎有些得意。嘴里却冷冷的看着蔡琳道:“现在你不仅是怡儿的朋友,更是冥界的管家,所以说话要注意场合。”   蔡琳立即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正经的说道:“大人,可以吃饭了。”陈猛也立即附和道:“是啊,吃饭吧。”   大家一起落座,开始吃起饭来,虽然如今蔡琳在百里赦手下做事,却也是我朋友,所以不用顾及冥界那些规矩,可以和我们一同吃饭,吃饭也要人多吃起来才香嘛。   刚刚吃完早饭,蔡琳说要去将耀祖抱回来,刚出去不久便惊慌失措的从外面跑进来,一脸惊恐的叫道:“耀祖不见了!”   陈猛刚刚还在与我们说笑的表情瞬间消失,脸上一沉重起来,奔到蔡琳身边,扶住眼眶湿润的蔡琳问道:“怎么回事?”   蔡琳皱眉看着陈猛说道:“我感应不到耀祖的气息,整个冥府都感觉不到。”   我也闭眼四处感知耀祖的气息,百里赦也开始感知,果不其然,最后的结果都是没有耀祖的气息。   一下子我们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怎么会这样,百里赦思考片刻,眸子微眯开口说道:“耀祖体质与冥界的人不同,又与人界的体质不同,处于三界之外,如若有人想利用他还是婴孩的身体来抵御三界做逆天之事,耀祖便有生命危险。”   我们都被百里赦的话语给惊吓住了,百里赦眼珠微微转动,嘴里缓缓开口说道:“现在知道耀祖体质和极度渴望逆天之人便只有怡儿奶奶。”   我有些气急的看着百里赦,怎么耀祖不见了立即就怀疑我奶奶,她那么善良怎么会伤害耀祖。   我立即开口说道:“原来你一直都不曾相信过我奶奶,耀祖不见了怎么就想到是我奶奶做的。”   百里赦见我情绪有些激动,语气缓和的问道:“如今屠罡醒了,你奶奶肯定想留在他身边,而她又不能接受自己的容颜,耀祖体质本就会遭来她的觊觎。”   百里赦转过我的肩膀对着我说道:“怡儿,我知道你对你奶奶十分信任,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她一直只是红傅,想骗你去治疗屠罡呢?”   我眉头紧皱了起来,心里也没有了刚才的底气,如今耀祖失踪,而奶奶又是极有可能带走他的人,毕竟,谁不想在爱人面前拥有最年轻的姿态呢?可是,耀祖还只是个孩子,与我当初一般大的孩子,奶奶绝不会那么残忍。   一旁焦急的陈猛抱着已经失落落魄的蔡琳开口说道:“虽然我们相信吴怡奶奶,可是耀祖失踪的蹊跷,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将他寻回来,如今的线索只有吴怡奶奶,我们才到冥界不久,耀祖的身世只有冥府我们几人知道,下面的人都以为他是人界的孩儿,殊不知他刚出身没多久便在冥界待了许久,已然不属于人界,也不属于冥界,是个逆天的存在。”   说着陈猛转眼看向了我,开口坚定的说道:“我知道你跟你奶奶感情很好,可是我还是觉得她是有觊觎之心的,当初我偶尔瞟到她看耀祖的眼神,时常有些复杂,我也没多想,可能是老人家对小孩子的喜爱,如今耀祖不见,我回想起来觉得她的眼神实在有些蹊跷。”   听完陈猛的话,我心里更是没有了底气,难道奶奶真的没有变回她以前的自己,为了屠罡再做这伤天害理之事。   百里赦看我眼中满是迟疑,将我拥入怀里安慰道:“我们也希望不是她,先查清楚再做定夺好吗?”   我抬眼看着百里赦点了点头,转身对着陈猛说道,我们一起去寻奶奶,我与她最为熟悉,自然能快速感应到她的气息。   陈猛点点头,安慰到怀里的蔡琳说道:“振作一下,我们去寻耀祖好吗?”   蔡琳抬眼看了看陈猛,皱眉回道:“好。”说完立即强打起精神来。   我也走到蔡琳身边安慰道:“耀祖一定会没事的,当初冥界这么艰难的环境他都适应过来了,他是幸运的。”   蔡琳咬着嘴唇对我点点头,如今只有乐观一些,赶快将耀祖寻回了。   我们一行四人立即离开冥府,好在陈猛当初给小耀祖化了一张生命符纸,放在掌心符纸会往耀祖的方向飘动。   我们随着符纸指示的方向驾着火毯驶了过去,那方向正是我不愿意也不一样去的方向,妖界,耀祖被人带往妖界去了。   心中越来越忐忑,如果真是奶奶,我该如何对她。   行驶许久以后,我们便到了妖界,耀祖的生命符纸指示方向变得有些混乱,好像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干扰,难道是抓走耀祖的人知晓了我们的到来,施法挡住了符纸的感应。   符纸现在几乎没有什么作用,只是指引我们来到一处森林之中便没了动静,看来,符纸已经被人完全屏蔽。   不过耀祖一定是在这林中,因为我们能感觉到他微弱的气息,想必是经过这里留下的。既然能感觉到耀祖的气息,可带走他的人的气息我们却丝毫感知不到,看来,带走他的人法力十分深厚,能隐藏自己的气息不被敌人察觉,这次,我们怕是遇到更加强大的对手了。   我心中的稍微没有那么忐忑了些,感知不到这人的气息,就证明他不是奶奶。这样我也不用顾虑到时候该怎么面对奶奶和蔡琳。   ☆、第三百零九章 遮天石   我们感应着耀祖的气息缓缓前进,这是一座充满诡异的森林,随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大叔,还有一些奇珍异草,可却没有任何声音,连风声都没有,四周寂静的让人发慌,只有我们移动时发出的脚步声。   本来这山中该有活物才对,我们却什么动物也没看见,也没有动物留下的痕迹。   不知往前走了多久,前方还是以前绿意,一条小道看不到尽头,让人生出一种绝望感。   突然百里赦示意我们停下,他抬眼往四周观察过去,眸子里蒙上了深深的一层雾意,嘴里冷冽的道:“我们现在被落在幻境之中了,这林子是永远也走不出的无尽森林,只要进来便很难出去,看来,我们是故意被引到这里,引我们来的人目的有两个,第一个是拖延时间,还有让我们在这里无穷无尽的走下去,这林子没有尽头,想要出去很是难办。”   蔡琳有些失控的不知所措了起来,重复的问着陈猛:“我们该怎么办,找不到耀祖,怎么办。”又看向我与百里赦,整个人好像要崩溃了一般。   看到蔡琳这般模样,我也十分难受,耀祖是她的心头肉,身为一个母亲,自己的孩子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换做是谁也无法镇定下来的。   我走到蔡琳身边紧紧抱住她说道:“振作一点好吗,我们一定能走出去找到耀祖,不要往悲观了想,我们可是风风雨雨都走过来的人。”说着说着我眼眶有些湿润,鼻子也一阵发酸,以前与蔡琳经历的种种历历在目,那些什么也击不垮的蔡琳绝对不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的,即便是耀祖有生命危险,也会找回理智。   肩上的衣服被眼泪浸湿,蔡琳眼眶不停溢出泪水颤抖的回道:“好。”   陈猛从身上的布袋里掏出一个罗盘,一脸凝重的看着罗盘说道:“就算这是幻境也影响不了我的罗盘指示方。”   盯着罗盘四处转动的陈猛猛的转到我与百里赦身后停住,说道:“三生门,生门开!”手上的罗盘指针迅速转动,猛的停在了一个方向。   陈猛缓缓托着罗盘走到我们中间说道:“我们朝着这个方向去,说不定有出口。”   百里赦皱着眉看着陈猛手里的罗盘,说实话,道家的东西他们一般是不屑一顾的,在冥界一些小鬼眼里他们可能十分厉害,可在活了几千年的百里赦眼里却是花拳绣腿。   陈猛见百里赦皱眉,有些气急的道:“大人,你可是不相信我们道法,虽说你们神通广大,但是都是在冥界妖界生活,不会相克,而我们却专门练法克制你们这里的奇行怪阵,说道寻路,自然是我们道家在行!”   百里赦听完陈猛的话倒是没有表什么态,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毕竟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   陈猛见百里赦认可,示意我们紧跟着他,我扶着蔡琳,百里赦跟在我们身后。   一路向前走了许久,终于走到了尽头,可前方的路已经被巨石遮住,这石头有一座二三十层的楼房那么高,宽度与高度差不多一致,我们走到石下,一股重重的压迫感来袭,感觉光线瞬间变暗,这石头十分巨大,遮住了前头的光线,陈猛扯开一处藤蔓,将手贴在石壁上闭眼感应。   突然猛的一个吸力,我们肉眼能叫陈猛的手正被石头吸入进去,陈猛也被这突然的一吸给吓住,但迅速镇定过来,另一只手迅速施法,在已经陷入一半的手上点动几下,百里赦也瞬间冲到陈猛身边,掌心聚集一波蓝色的元气,往陈猛陈猛手臂处吸取。   可吸住陈猛手臂的石壁受到百里赦和陈猛的反击子的更是猛烈,速度也快了起来,短短瞬间,陈猛就消失在我们的视野。   怀里的蔡琳一下窜到陈猛消失的石壁前,想要伸手拉住陈猛,眼看手指马上就要触到石壁,百里赦猛的将蔡琳一拉给拉了回来,冷冽的道:“这石壁会吸取活物,别靠近!”   如今的蔡琳哪会听从百里赦的话,耀祖失踪,陈猛也突然消失,她整个人无力的瘫软在了地上,却还无力的想站起来往石壁走去。   我立即冲到蔡琳身后,将她紧紧护住,现在的她已经承受太多,接近崩溃了。   百里赦在石壁前来回踱步,眼里闪过一丝寒光,猛的纵身飞起,往石壁上方飞去,可当百里赦正快飞到石头顶部时,那石壁瞬间长高数仗,一眼看不到尽头。   百里赦在空中停留片刻,又转身往石壁右边飞去,果不其然,右边的石壁在百里赦即将到达尽头是猛的横向生长,拉长了数十仗,周围的树木断裂声和石壁轰隆隆的生长声不断蔓延,我的心也随着石壁的生长跌落谷底。   要不是还有百里赦,我现在肯定也是六神无主。   百里赦回到我们上方的空中,身体周围凝聚许多元气聚集到掌心,猛的向石壁上发出,瞬间石壁上的藤蔓纷纷断裂掉落,本来在石壁上十分纤细的藤蔓在脱离石壁的瞬间变得有一颗十几年的树干了么粗大,重重的落了下来,在石壁下的我还来不及反应这突如其来的巨变,怔怔的看着一根藤蔓往我们上方掉落下来。   藤蔓眼看瞬间就要将我与蔡琳压下来,突然嘭的一声撞击声,头上一道黑影将那藤蔓踢了开来,那黑影便是反应迅速的百里赦。   此时我也反应过来,扶住蔡琳猛的往石壁远处逃窜,百里赦也在上方将落到我们头顶的藤蔓踢走掩护我们,片刻之后,身后的藤蔓落地撞击声个头顶的嘭嘭声渐渐消失,看来,石壁上的藤蔓也掉落的差不多了,我感觉安全之后,转身往石壁看了过去。   没有藤蔓包围的石壁赤裸裸的呈现在我们眼前,眼前这个庞然大物看上去十分雄伟壮观,刚才陈猛被吸入的上方还刻字几个大字“遮天石”。   我们都震惊了,顾名思义,这石头能遮天盖月,这才是这无尽森林的主要镇物,遮天石,森林走不尽,遮天石遮天!   百里赦面色凝重的缓缓落到地面,嘴里冷冽的道:“看来,我们要在这里耗上一阵子了。”   我看向百里赦,内心波澜起伏,想到,这是一阵子能解决的事那?是一辈子好吗。   现在不能说悲观的话影响蔡琳,我的内心活动并没有向百里赦说出。   蔡琳眼里空洞了起来,没想到短短几日能发生这么多事情,前几次大家还开开心心的谈笑风生,如今耀祖和陈猛便生死不明。论谁也无法接受这一系列的事情,蔡琳已经算是坚强的了。   我拍拍怀里的蔡琳,现在的我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毕竟事实摆在眼前,我们无法出去。   百里赦闭眼开始感知什么,我同时也闭眼体内的元气散发出来,样周围探去,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一些微弱的声音缓缓传达到心里,哗啦啦的,像是流水声,我与百里赦同时睁开眼睛,既然有流水声,那么就证明有活物。   水乃是生命之源,之所以我们在林子里没有感觉到生气,完全是因为林子没有活物与水,那些奇珍异草没有靠着水分生长,所以给人一种没有生机的感觉。   如今有水,就证明有活路,而我与百里赦只能知道有活路,而不能寻路,陈猛也生死不明,我们首要之急是破了这森林的幻境出去,或许还能一起将陈猛带出去。   如今陈猛不再,只能依靠蔡琳的道法指路,我与百里赦默契的往蔡琳看去,蔡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并没有注意到我与百里赦的目光,眉头紧皱的望着前方。   我摇了摇怀里的蔡琳,轻微的晃动将蔡琳的思绪拉了回来,眼睛迷惑的看着我。   我将蔡琳扶正对着蔡琳说道:“我与百里赦找到了出去的方法,你不要太消极,振作起来,用你们的道家方法寻到活路。我们先出去,再救耀祖和陈猛。”   蔡琳眉头微皱的看着我说道:“若是我们出去了陈猛还在这里面怎么办,那不是抛弃于他?”蔡琳说着眼眶便红了起来。   我为难的看了看百里赦,现在蔡琳的情绪十分差,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她都往消极了想,一时半会儿我们还真出不去了。   还是想办法看能不能先将陈猛寻回来,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百里赦也看穿了我的心思,淡淡的道:“如果要救陈猛,我们只能一同进入这石壁之中,我观察过,陈猛被吸入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痛苦,所以他可能是被困在里面。”   百里赦缓缓走到我与蔡琳身边,看着我们说道:“去寻陈猛的话前路未知,生死不明,你们可要想好。”   蔡琳这次却猛的点头,是啊,陈猛要是不在了,她怎么会一人独活。   蔡琳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当然义不容辞,只是连累了百里赦。   ☆、第三百一十章 鼠群   我们三人商量之后,决定先去石壁内寻陈猛,蔡琳的精神也恢复了大半,看来,只有陈猛的安危才能让她打起精神来。   为了我们三人不会走散,百里赦牵着我的手,而我拉着蔡琳,我们三人一同来到石壁前,百里赦与蔡琳伸出空闲的手,按在了石壁上。   果不其然,石壁感到了活物的触摸,猛的一吸,我们边瞬间摔到了一片黑暗之中,这里面的地坑坑洼洼,隔得人生疼,而且还是分冰凉,触到地面的肌肤瞬间冒起了鸡皮疙瘩。   百里赦先站了起来摸索着将我与蔡琳扶了起来,蔡琳立即将身后的背包翻到身前,兮兮嗦嗦开始寻找起来,不一会儿,一束手电的亮光从蔡琳手中照到了我与百里赦身上。   好在他们犹豫习惯,出行时会准备许多必备的器物,以备不时之需,蔡琳现在的口袋在我眼中简直就是百宝袋哇。   蔡琳有些得意的说,看吧,出行之前肯定要准备东西的啦。   而百里赦在蔡琳照到他身上时脸上却没有任何欣喜之情,反而用一种不解的眼神看着我俩。   迟疑片刻,百里赦眉峰微皱,眸子微眯了一下,一阵火苗燃烧的声音从他双肩上发出,我们寻声望去,百里赦双肩竟出现了两簇发着蓝色火焰的火球,将他身体十米之内的距离照亮,这火球明明很小,怎么能照这么打的距离,我与蔡琳都难以置信的看着百里赦。   百里赦有些无奈的看着我们,微微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怡儿,你要记得你是冥帝之女,你还有火球。”然后转眼看着蔡琳:“你现在是冥界的人,我之前已经赐予你许多冥界法术,你得多加利用才是。”   我与蔡琳同时都焕然大悟的看着对方,是啊,我们说起来其实根本用不上手电。只是人类做习惯了,解决事情也是从自己凡人之躯思考,还没转换过来。   我与蔡琳相视一笑,蔡琳默默的将手电收了回去。   我们开始打量周围的事物,这里十分空旷,四周都是一些会发着闪光的水晶,颜色各异,在百里赦蓝光的照耀下更是晶光闪耀,好不迷人。   蔡琳从怀中将一张符纸掏出,这种符纸我与百里赦已经是第三次见了,这应该是陈猛的生命符。   在蔡琳掌心的符纸微微往一个方向飘动着,我们三人眼神对视一下,纷纷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这里面真的可以说是无边无际,十分空旷,四周都安静无比,只有我们踩在地上时发出的沙沙声。   我们小心翼翼的前进着,突然前方一道黑影窜过,速度很快,我们都没看清,我们瞬间提高了警惕,往前方看去。四周又恢复了以前的寂静。   我们警惕的迈出步伐,往刚才黑影窜出的地方走去,缓缓走到黑影出现过的地方,却什么生物的气息也没感觉到,也没有看见黑影的踪迹。   一种看不见的恐惧将我们围绕,百里赦脸上却十分淡定,掩护着我问小心翼翼的前进着,百里赦话也不多,蔡琳和我现在哪有心思说话,大家都默默的往前走着。   走了许久,周围的水晶渐渐越来越少,后来便渐渐没了踪迹,只剩下光秃秃的地板,我的脚已经僵的不行,这地面实在太冰,我们像是在冰块上行走一般。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兮兮嗦嗦的声音,好像有什么动物一群往我们这边爬来。   我们转身看去,我与蔡琳整个人都惊呆了,一群眼里闪着绿光想老鼠一般的生物往我们身边围绕起来,这些老鼠走十来厘米长,个个都精瘦的紧,皮下没有肉,只有骨头,我终于见识到了传说中的皮包骨。   往我们围绕的老鼠没有一只有毛,全身光秃秃的,看着好不恶心。   百里赦瞬间在我们周围结了一个结界,将我们与那群老鼠隔离开来。   我与蔡琳重重的舒了口气,还有身上的鸡皮疙瘩也平了下去,要是被这些家伙碰到,我俩尖叫声估计会划破这石壁内的长空。   这些生物慢慢靠近结界,却没有丝毫像要进攻的感觉,眼睛里散发着奇异的光芒,好奇的打量着我们。   百里赦缓缓蹲了下去,也打量着这生物,好像要在他们身上寻找什么。   我与蔡琳却不知所措的的傻站在一旁,心里想莫不是我们要在这群生物中杀出重围,我的天,到时候不溅一身老鼠血。想象都觉得恶心。   百里赦观察许久,缓缓站起身来,我与蔡琳也往他望去。   百里赦看了看我们,薄唇微启:“这些生物没有攻击性,应该不会伤害我们,而且也十分小只,如果它们攻击我们,我们也轻而易举就能将它们消灭,只是要给你们时间适应,毕竟…你们是女子,害怕这些东西也是正常。”   听百里赦的语气,我们还是要冲出去哇,我与蔡琳都向百里赦投去委屈的目光。   可是也没办法,既然无法避开,那就杀出一条血淋淋的耗子路吧!   我与蔡琳都鼓起勇气,示意百里赦将结界解开。   百里赦手指微微颤动,周围的结界便瞬间消失。   结界消失的瞬间,周围的老鼠全部猛的以数倍的速度成长,一瞬间变成一头头巨大的野兽,保持着耗子的形态站了起来,足足有一个成年男人那么高,脖子处咯吱几声将原本直立的头部调整位置弯了下来看着我们,尖尖的嘴里瞬间长出两根锋利的獠牙,四肢也变得粗壮起来,手抓像锋利的尖刀想我们攻击而来。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好在百里赦迅速将马上就要攻击到我们的巨型耗子纷纷一脚踹飞,将它们身后的耗子也压倒一片。   我与蔡琳后退两步,迅速调整心态,做好战斗准备,还出手时还是不要矫情,我们迅速收回了自己的少女心,在这群凶恶的生物中像要生存下来,就得硬着头皮上。   百里赦将我们身前的耗子踢飞后,直直的矗立在前方,眸子里带着杀气,看来,免不得又是一场血腥的厮杀。   随后各处又从耗子群里冒出三只朝我们袭来,我们三人集合到一起,形成一个三角形,战斗时最忌讳的就是将背部面对敌人,我们面朝袭击而来的耗子,等待着它们的攻击。   我前方窜来的耗子裂开它恶心的大嘴,嘴里流出长长的液体,看着好不恶心,我双手凝聚元气,那耗子窜到我前方猛的一跃起,伸出锋利的爪子朝我头上抓下,猛的将手伸到上前方,掌心凝结雾气将耗子包围,一聚力雾气瞬间凝固,同时脸上也滴落到了几坨耗子嘴里粘稠的液体,一种恶心的感觉蔓延全身。   身上方的耗子也瞬间掉落下来,我一个让身,脚下便是一阵冰晶摔的粉碎,连同里面的耗子。   同时百里赦和蔡琳也将攻击他们的耗子瞬间解决,只有我最难受,脸上滴到几滴恶心的液体,百里赦察觉到我的异样,立即从他身上撕扯下一块衣衫,递给了身后的我,眼神却警惕的直视着前方。   我伸手接过,在脸上胡乱的擦拭了两下,将脸上大部分的粘液掉了许多,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随便擦擦我便做出了应战姿势,现在那群耗子只只都有些犹豫,个个的龇牙咧嘴却不敢朝我们攻击而来。   看来果然老鼠还是老鼠,看先前攻击我们的同伴都尸骨无存心里还是忌惮了起来。   我三人背靠背缓缓往一方移动过去,快接触到我们的耗子纷纷往后退让,我心里瞬间缓和大半,看来,他们现在是不敢贸然攻击的了。   可我们才刚走没走几步,那群耗子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嘴里发出吱吱声,好像在互相交流着些什么。   吱吱声瞬间消失,耗子们纷纷看向我们,猛的朝我们袭来,看来,他们现在是要蜂拥而上围击我们了。   身后的百里赦四周散发出一阵元气向周围散开,看来他也开始要放大招了,面对一群的生物,肯定得来个大的一举将它们歼灭,元气流入这群生物中,突然猛的一声响,四周的耗子被空气中的一阵震动纷纷震的灰飞烟灭。   我与蔡琳对百里赦的手段已经习以为常,只是,百里赦的方式有些直接,我们身上全部溅满了这些生物因暴烈而溅出的血液,好不恶心。   我们从一阵恶心中慢慢将心态调整过来,百里赦已经够照顾我们感受的了,刚开始还想一对一解决他们,可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要是顾上我们不沾血液一只一只解决的话会十分耗费时间,倒不如一击来的痛快。   百里赦震灭了周围数十米的耗子,可又一波耗子以飞快的速度再次将我们围绕。   无穷无尽一般,我也从体内散发出元气凝结成冰雾窜去鼠群之中,蔡琳从包中迅速掏出一叠符纸,百里赦故技重施,在耗子将要攻击到我们的瞬间,四周暴烈的暴烈,被冰晶震碎的震碎,还有许多被蔡琳扔出的符纸接触,纷纷燃烧起来,发出了痛苦的吱吱声倒在地上不停打滚。   ☆、第三百一十一章 被拼命保护的蔡琳   在我们三人的合作之下,我们周围已经堆积了厚厚的一堆死尸,重重的血腥味弥漫这整个空旷的山洞。   可连绵不断攻击而上的异形耗子实在是杀不尽,我们已经消灭数波,体内的元气也消耗大半,如若再这样一直战斗下去,很可能会体力不支支撑不下去。   吱吱声充斥整个空旷的山洞,怎么越杀越多,我感觉自己快要站不住了,身旁的蔡琳身体也有些摇晃,估计也快透支的差不多了,还好百里赦好像没有什么影响,时不时还会将我们没顾上攻击而来的耗子击飞。   可我与蔡琳渐渐体力越来越不支,百里赦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是顾不上我们,突然一只凶狠万分的耗子趁蔡琳没反应过来迅速亮出亮抓往她身前攻击而去。   我的元气已经够不到蔡琳的范围,而百里赦已经被一群像死士一般的耗子蜂蛹围了起来,看来它们是有计谋的,先一波肉将实力最强的百里赦围住,然后朝我们三人最脆弱的一个人攻击,先下手为强。   我脑海中闪过一丝怀疑,它们竟会相互合作,还排兵布阵。   眼看蔡琳马上就要被窜过来的耗子利爪攻击到,突然一只耗子飞速的从蔡琳身前飞过,将她身前的耗子一把推到几米远处重重的一同摔到地上。   我与蔡琳都被这突然的一幕怔住,一起往那只行为怪异的耗子看去,它竟然保护了蔡琳。   被推到地上的耗子迅速恢复过来,眼睛愤怒的盯着攻击它的同内,胸口剧烈起伏着,看来这只耗子被气的不行。   而保护蔡琳的那只耗子却转头看向了蔡琳,眼神好像想告诉蔡琳什么一般。   突然被推到的耗子猛的朝那只保护蔡琳的耗子猛的扑过去在地上撕咬起来。   难道这是要自相残杀么,我与蔡琳都疑惑不已,而百里赦也将周围围住他的耗子清理的差不多往我们这边看来,见我与百里望着同一个方向也随我们一同望了去。   经过我细细的观察,那只凶恶的耗子皮是灰色,灰的发亮,而而保护蔡琳的那只却带点肉色,跟人体肌肤很像,从眼神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凶恶。   我与蔡琳都有些犹豫的看着两只撕咬的耗子,现在那只肉色的正处于下风,四处的皮肤都被划裂开了,鲜红的血液粘的满地都是。   而百里赦也眼神复杂的看着两只耗子。   眼看肉色的耗子只剩一丝气息了,我与蔡琳再也忍不住,各自消灭了周围的耗子之后冲向了那两只耗子身边,一同使力将压在肉色耗子上的灰耗子发去,嘭的一声,灰耗子应声倒地,躺在地上凶恶的看着我们。它刚才和肉色耗子撕咬已经费了太多体力,现在我们不用太费力就能将他杀死。   被我们救下的耗子虚弱的向我们投来感激的目光便昏了过去。我与蔡琳对视一眼,默契的一人拉一边臂膀将这只耗子拖到安全地带,而我们在做这一系列事情的时候百里赦不停地将我们身体周围攻击过来的耗子消灭,同时也不解的看着我们。   刚才他被耗群围住,没看见这只耗子救下蔡琳,自然不解。   耗子群好像越来越少,看来,还是杀得尽的嘛。   可是此刻我与蔡琳体力已经透支,全靠百里赦在支撑战斗了。   就当我们以为耗子群即将杀尽的时候,从厚厚的一叠尸堆后缓缓走进三只比刚才那群耗子更为巨大凶猛,比两个成年男人还要高,眼神凶恶,嘴里的獠牙足足有几十厘米那么长,头顶竟然有几挫毛发,身上还简单的穿了一些衣物。   我与蔡琳都怔住了,看着这三头来势汹汹的耗子,看来免不得又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只是如今我们元气大耗,怕是经不起这番战斗了。   百里赦迅速护到了我们身前,眸子微眯,细细的打量这眼前这三头耗子。   三头耗子刚刚走进,其中一只突然猛的朝百里赦攻击过来,目光凶恶,裂开长长的最将那一排尖锐的牙齿露出,触到百里赦时瞬间张开它那血盆大口朝百里赦撕咬过去。   百里赦一个让身,完美的避开了耗子的大嘴,手中一道蓝光闪过,瞬间击中了那只耗子的腹部,百里赦只有这耗子的半多高,抬起手臂也只攻击到了这只耗子的腹部,好在力度够大,被百里赦攻击的耗子瞬间退出去几米做,重重的摔做在地上。   后面的耗子见一头降不住百里赦,双双一同朝百里赦走来,我能感觉到地面因为他们的踏步而微微的震动,还有它们喉咙里发出去狮啸般的嘶吼声,气势十分庞大,如若是常人,估计早就被吓尿,那还有力气战斗。   百里赦眸子里寒光一闪,周身散发出重重的杀意,同时一个跃身往那两只耗子攻击而去。   而刚被百里赦击倒在地的那头耗子见我与蔡琳失去百里赦的庇护,猛的跃起往我们袭来,我用力的聚集元气,可是怎么也聚集不出来,想想我们的战斗已经有七八个时辰了,看来我现在是没有还手的余地了。   蔡琳瞬时掏出仅剩的几张符纸,嘴里嘴角微动,好像在念着什么咒语,啪啪两声,蔡琳手中的符纸瞬间燃烧起来,蔡琳立即猛的一扔,将手中的符纸扔向扑来的耗子,符纸在接触到耗子身体的一瞬间嘭嘭嘭的爆炸起来。   耗子被身体周围的爆炸炸痛,脸上有些吃痛的裂了裂嘴,但马上便恢复过来,看来,蔡琳的符纸也伤害不了它几分。   这只耗子被蔡琳的攻击惹的更怒,胸口剧烈皮肤猛的朝蔡琳袭来,一块巨大的身躯眼看就要将弱小的蔡琳压住。   身后传来几声咆哮,刚才被我们救下的耗子瞬间站了起来,身体组织迅速变壮变大,一瞬间竟进化得很那三头耗子一般大,猛的朝攻击蔡琳的耗子扑过去一阵猛烈的撕咬,嘴里发出愤怒的咆哮声,在它身下的耗子被撕咬的遍体鳞伤,脖颈处更是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不停往外冒,嘴里也不停咳血,身体一阵抖动,看来,它是不行了。   另外两只与百里赦交锋的耗子看到自己同伴杀,同时发出长长的咆哮声,绕过百里赦猛的朝我们身前这头耗子猛扑过来,看来它们是要先找这只耗子报仇。   我与蔡琳四肢瘫软,已经无力对战,而百里赦却淡淡的看着这三只耗子即将迎来的自相残杀,看来,他是没打算帮助这只耗子。   瞬间三头耗子便撕咬起来,果不其然,这头耗子不敌两只耗子的攻击,瞬时便占了下风,被两只耗子围殴的几乎没什么还手之力。本来在先前就已经重伤的身体那还经得起这番不公平的战斗。   我与蔡琳都焦急的像百里赦望去,现在跟他解释不了那么多,毕竟这耗子两次保护蔡琳他都在战斗之中,并不知晓其中原由。   百里赦看到了我们的目光,虽是有些犹豫,但还是三头耗子战斗的方向窜去,瞬间两道寒光从掌心划过击到那两头耗子身上,两头耗子被百里赦突然的攻击伤到,吃痛的退开几步,恶狠狠地看着百里赦。   而被百里赦救下的耗子得到自由,猛的从地上站起,也恶狠狠的看着对面两只耗子,嘴里声声低吟。   现在算是公平,二对二,我们瞬间看到了生的希望。   百里赦先是主动出击往前窜去,身后的耗子也紧随其后,这次百里赦不用一对二,便朝两只中实力较强的耗子攻击过去,身后那只耗子也默契的朝另一只扑过去,那两只耗子也不输气势的咆哮两声,猛的朝百里赦他们扑了过去。   一瞬间撕咬声,咆哮声,碰撞声混在了一起,双方速度都非常快,看不清那方占上风。   我与蔡琳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在一旁焦急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战斗足足维持了一个多时辰,双方都有些疲乏的喘着粗气,那两只耗子身上都部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深的能看见骨头,浅的也血流不止。   而百里赦随体力开始有些不支,可身体却毫发无伤,我跟蔡琳发现,每次百里赦即将被那两只耗子攻击到身上是身旁的这头耗子都会不管不顾的冲到百里赦前方承受住这一击,好似不要命了一般的保护百里赦不受伤害。   一波战斗下来,伤的最重的还是这只让人不解的耗子。   这只耗子每踏出一步,地上便会有一步血印,恐怕它支撑不了多久了。   我与蔡琳看着都有些难受,如果再让它战斗下去,怕是会丢了性命,我们体力也恢复了些许,立即朝战斗中心跑去,争取保护住这只耗子,可已经伤痕累累哦哦耗子看到我与蔡琳奔过去时却发疯似的朝我们方向咆哮,不让我们接近战斗,我们更是不解了,两人都犹豫的停留在了半路。   那头耗子见我们停住,立即转身朝那两只耗子撕咬过去。   ☆、第三百一十二章 蔡琳的护花使   现在已经满身伤痕的肉色耗子再也无法像刚才行动那般灵敏,动作缓慢了下来,百里赦便一边对付敌人,时不时将即将落到它身上的攻击给反击开来。   那两头耗子也耗费了大半的精力,攻击没有先前那么猛了,我现在身体元气迅速恢复大半,可以和他们一起将那两头耗子歼灭。   我转身示意身旁的蔡琳停住,我缓缓向战斗中心移了过去,这次那只耗子并没有排斥我的靠近,走到百里赦他们身后,百里赦感知到我的靠近脸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我立即聚集元气从掌心发出幻成雾气将前面两只耗子包围。   刚被雾气围绕的耗子大感不妙纷纷从我的雾气中逃脱了出来,我用力的将元气一推,雾气也紧跟着耗子的步伐,迅速再次将他们围绕,为了不让它们再逃出我的包围,百里赦同时一个做法的手势朝两只耗子点去,瞬间两只耗子便动弹不得,脸上露出十分狰狞的表情。   身旁这头耗子好像知道我的出招模式一般,识趣的没有跑过去攻击那两头耗子,还好它没过去,不然我都不知道了发起攻击了。   我趁机猛的一用力,手掌一握,笼罩那两只耗子的雾气瞬间结成冰晶,百里赦手里一道蓝光闪出,落在了那两头被冰冻的耗子身上,猛的一声炸裂声,冰晶四分五裂的炸开了来,连同里面的耗子也跟着分散成无数块掉落在地上。   身边的剩余的三三两两耗群见那三头耗子被消灭,便迅速的逃离,转眼便不见了踪影,看来,这三头必是它们的首领了,如今首领已死,自己当然要赶紧逃离这里,免得跟其他同伴一样沦为炮灰。   战斗终于结束了,我感觉双腿一发软马上就要坐到地上,突然落到了百里赦结实的怀抱里,此刻感觉一阵安心,我竟然感觉眼皮十分沉重,缓缓的睡了过去。   这场战斗经历了太久,虽说耗群杀伤力不大,但它们用数量来压制我们区区几人,一直消耗的体力和紧绷的精神因为战斗结束而瞬间放松了下来,让人不由自主的睡了过去。   醒来时我正躺在百里赦怀里,可能是怕地上冰凉百里赦抱着我坐在一处石头上让我在他怀里安心睡觉。   我有些内疚赶忙要从他怀里下来,却被止住,百里赦紧紧的抱着我,低头看着我说:“老婆累及了吧,多休息一会。”   我眼眶有些湿润,抬眼对着百里赦说道:“说起累肯定是你比较累啊,一直支撑战斗,如今我哪还有脸面在你怀里睡觉。”说完我便猛的挣脱百里赦的怀抱跳到地上。   眼角撇到蔡琳正在不远处给那头耗子治疗伤口,那头耗子身形巨大,蔡琳只能一边挪着身体一边给他清理伤口。我转身叫百里赦好好休息便忘蔡琳那边走去。   可可百里赦却不听我的话非要跟在我身边,看来在这一切都是未知数的地方他是不会让我一个人自由走动的。毕竟危机四伏。   犹豫在洞内待了很久,我们已经渐渐适应了洞内的光线,都不用在照明了,只是光线比较黑暗,看什么都是灰蒙蒙的。   百里赦从身后拉住我的手,一个拉力将我拉入他的怀里,低沉的道:“不要擅自离开我身边。”   我算是遇到传说中的护妻狂魔了,我淡淡的点了个头,顺从的被百里赦牵着走到了蔡琳身边,她正在专心为那头耗子治疗,洞内光线也十分昏暗,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到来。   我示意百里赦松开我的手,缓缓的蹲在蔡琳前边,轻声开口问道:“它还好吧?”   蔡琳被突然从一旁的我发出的声音给下的震了下一,转头一看是我和百里赦便长长的舒了口气,埋怨道:“你俩走路都不带声的呀。”说完又开始给耗子的身上擦起药来,蔡琳擦药的方式还是有些粗暴的样子,还好这只耗子是昏睡了过去的,不然够它受的了,简直就是酷刑。   我给了蔡琳一个白眼,说道:“明明就是你太专心的给这头耗子治疗,我们这么大的脚步声都没打扰到你。”   蔡琳脸色有些凝重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耗子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它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听完蔡琳的话,我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眼前昏迷的耗子,面色凝重的说道:“蔡琳,不会是因为它救了你两次你就移情别恋了吧,它可是只耗子啊。”说完我脸上一副调侃欠抽的表情。   蔡琳估计也被我气到立即回击到说:“你家百里赦还是只鬼呢,你还不是照样天天…”说到后面蔡琳竟给了我一个鄙夷的眼神。   我被蔡琳回击的无语,转头看了看百里赦,他却并没有因为蔡琳的话语表现不悦,嘴角还有一丝得意的样子。   我摇摇头,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正经的问道:“你也不知道它为何拼命救你?”   蔡琳摇摇头,皱着眉回道:“不知道。”   在我们一阵疑惑之时那只耗子缓缓睁开眼睛醒了过来,他的眼睛比我们常人的还要大几倍,一睁开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   它眼神四处巡视了一下,就停在了蔡琳身上,看来,它应该是很惦记蔡琳的安危,目光落到蔡琳身上时便安定了不少。   蔡琳试探的对着它开口问道:“你认识我?”   它虚弱的眨了眨眼睛。应该是默认的意思。   蔡琳脸上带着疑惑,问道:“你怎么认识我?”   这头耗子眼神十分复杂,没有看向蔡琳,眼神里满是失落,也没有回应蔡琳的问题。   后来蔡琳无论怎么问它,它也不做反应,眼神空洞的看着虚无的洞顶。   询问无果,蔡琳便失落的叹叹气放弃了,看来这生物是不会再回答她什么了,她本来还想问问它有没有遇到过陈猛呢,也不知现在陈猛如何了,如今又身在何处。   蔡琳从怀里缓缓掏出陈猛的生命符纸在掌心摊开,这次生命符纸竟然没有再向任何一个地方飘动,而是静静地躺在蔡琳手心,一动不动。   我与百里赦也不解的低头看着蔡琳手中的符纸,它本来应该一直飘动着才对,如果陈猛遇难,那么这符纸应该燃尽才对。   不然只要符纸的主人就算在我们身边,它也会飘动着,这么静静的躺着实在奇怪,莫不是他的生命信息被什么东西给屏蔽住了?   现在这奇怪的现在连蔡琳也解释不清楚,看来陈猛是不好寻找到了,而且我们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出了这山洞。   后来我们三人商议后决定,先等这头耗子身体恢复些再带着它离开此地,如今它背叛了他的同内,让他留在此地多半是会被寻仇。必定九死一生。   百里赦将自身元气过渡了一些给它,加上蔡琳随身携带的药物治疗,还有它惊人的自愈速度,短短几日便恢复了大半,期间蔡琳一直在它周围照顾于它。   有时候蔡琳说:“若不是它是这洞内的生物,有时候她会有种错觉,觉得它好像陈猛,眼神,还有行为习惯。”   蔡琳多次试探后发现这生物对陈猛这两个字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和反应,她说起以前的事情也不见它有什么反应,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样的试探无果多了,蔡琳便渐渐地打消了它可能是陈猛的想法,毕竟陈猛是人,它是这洞内的生物,兴许是蔡琳自己思念陈猛过渡,将它的行为动作误认为是陈猛的样子吧。   待这头耗子恢复的差不多,我们也开始出发继续寻找陈猛了,如今陈猛的符纸已经不再飘动,我们只能盲目的寻找,如果先找到出口,也只能先出去再说。蔡琳也同意了我们的提议,毕竟,我们还要寻耀祖。   我与百里赦闭眼感知了附近的动静,却什么也感知不到,蔡琳的罗盘竟然也失灵了,而那头耗子却义无反顾的示意我们往一个方向走,它好像知道出口。   现在它的身体恢复大半,看上去也精神威猛了不少,我们走了一段路时它却猛的大臂一挥将蔡琳单手抱到怀里走了起来。   我与百里赦眼神一对,它这是怕蔡琳累着啊。   蔡琳被它突然的举动吓得不轻,挣脱着要下来自己走。   我有些调侃的对蔡琳说道:“它是怕你累着,别辜负人家一片心意呐。”   这耗子看久了不知道是看顺眼还是怎么的,越看越觉得没那么可怕了。也可能是它没有先前那些耗子贪婪狰狞。让人图生好感。   蔡琳见反抗无果,我与百里赦也不帮她,便自暴自弃的任由它抱着,一手搭在它脖子上扶着。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心里想到,虽然进来没寻到陈猛,倒是让蔡琳捡到一只宠物,还能时刻保护她的安慰,也没有损失。   百里赦眼神却带着复杂的情绪,好像在思虑着些什么。   他总是把一些事埋在心里,就算我问他也随便寻个理由将我忽悠过去,我还是不要自讨没趣的问他了。   ☆、第三百一三章 吸血藤蔓   渐渐的我们来到了一处四周都发着淡淡绿光的地方,走进绿光里的我们也都被蒙上了一层绿绿色表色。   我往四周观察了一下,这周围竟然有植物,一些奇形怪状的植物,每颗植物上都散发着更强的绿光,看来这洞内的绿光便是它们形成的。   这些植物有大有小,大的有一人那么高,小的只有丁丁点点像个小嫩芽一般。也想人界的花草一般形状各异,唯一与人界花草不同的是,它们并没有花朵与果子。   百里赦俯身手中发出一道小气流如刀锋般将一颗半人高的植物拦腰斩断,瞬间半根植物就应声落地,这颗植物颈干有我手腕那么粗,一片十分巨大,上面规则的长着五六片扇形的叶子。   不过也在我刚看清此植物的样子时它却在地上迅速的萎缩干枯,转眼便成了一根植物干儿,让人觉得十分诧异,而还在土壤里的半截枝干却从切口出冒出浓浓绿色的汁液,看着好不恶心。   那汁液好像源源不断的往外冒着,像失灵了的水龙头,不知道这汁液会不会有毒,百里赦赶紧将我扯到身后慢慢往后退,蔡琳她们也慢慢往后退,而抱住蔡琳的耗兄嘴里发出一阵阵低吼声,看来这汁液确实不是什么友善的玩意。   百里赦在手中幻化出一个土豆样的小东西,往汁液里扔了下去,只见接触到汁液的那部分开始满满被汁液腐蚀,直到消失。   百里赦眼神里闪过一丝悔意,没想到只是想观察一下植物惹出这么大的麻烦,真是丢他鬼王大人的脸。   还好百里赦只斩断了一颗植物,那汁液一时间还不能将我们的前路堵住,百里赦牵着我快速的往前走去,耗兄也托着蔡琳跟了上来。   走远了我回头一看,那汁液还在四处蔓延,我心里一震冷颤,还好没被那汁液碰到。   我们向前不知走了多久,四周还是一片绿光,我们只能小心翼翼的避开这些植物,往前慢行。   自从来到洞内,我的火球怎么也召唤不出来,不然有火毯的话我们那还用脚啊,我们三人之中只有百里赦会飞行,而我只是个菜鸟,应急倒还行,蔡琳自从肉身消亡之后便不能御剑飞行了,最重要的是后面的耗兄,他哪会飞啊,这么笨重的身躯。   走着走着脚下突然传来兮兮嗦嗦的声音,在四周想我们靠近,我们纷纷低头往四周一看,不得了,一些藤蔓蔓延着往我们延伸过来,发出兮兮嗦嗦的声音,在藤枝刚要接触到我脚的一瞬间,百里赦猛的将我提了起来飞到离地十来厘米高的半空。   而耗兄反应就没那么灵敏了,被那些藤蔓迅速蔓延到下身,那些藤蔓接触到耗兄的瞬间便绕着他的身体缠绕起来,无论耗兄如何挣,也无法动弹半步,同时耗兄脸上表情变得痛苦,眉头紧皱起来,我们往他身下的藤蔓看出,那些藤蔓竟然生出了网状的根部从耗兄皮肉里生长了进去,根茎瞬间变红,像是在吸取耗兄的血液,耗兄虽然万分痛苦还是保持住一丝清醒将蔡琳举过头顶,尽量避免蔡琳被藤蔓束缚。   我立即将元气聚集脚底,猛的朝耗兄也蔡琳驶了过去,百里赦见我能自己驭行便迅速飞到耗兄身下,掌心发出道道蓝光,将耗兄身上的藤蔓砍落,然而那些藤蔓已经将根部生在了耗兄的肉里,百里赦斩断几根藤蔓根部便重生出更多的藤蔓,无穷无尽。   我也飞到了耗兄身上方,将他手中的蔡琳接过,藤蔓也已经绕到耗兄腰部,它也知道自己已经保护不了蔡琳,便松开了手将蔡琳交托给我。   而他手中的蔡琳正施法试图将慢慢围绕耗兄的藤蔓消掉,可连百里赦也无法消除的藤蔓蔡琳又怎么能消的掉呢,蔡琳眼里豆大的泪珠不停地滑落,死死的抓住耗兄的手不愿离开耗兄,我在一旁扯也扯不动,毕竟我是才半空中,能飞起来就已经很吃力了,何况扯死死拉住耗兄的蔡琳。   百里赦眉头微皱,眸子里闪过一道寒光,好像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突然闭上在双手环成团长,在掌心慢慢生出一个火球,火球有个篮球那般大小时百里赦眼睛猛的睁开,朝耗兄脚下发出。   噗的一声火苗燃烧声,和噼里啪啦藤蔓烧炸的声音,火球瞬间顺着藤蔓烧到耗兄腰部,随着火焰的燃烧耗兄身上的藤蔓迅速变成灰烬掉落,还有那些生长在耗兄皮肉上的根茎也被这火焰的高温烧死从耗兄皮肉上掉落。   一阵阵痛苦的嘶吼声同时也从耗兄嘴里发出,整个身躯不停地颤动着,看上去极其痛苦。   我也无法阻止百里赦的行为,只有这样才能保住耗兄性命,不然藤蔓将他绕尽,它必定会被抽干血液而亡,如今百里赦将他附近藤蔓暂时烧尽,我们便可以迅速将它提起,这样还能保住半条命。   耗兄手中的蔡琳也心疼的看着它被烧的极其痛苦却无能为力。豆大的泪珠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没停的滑落,不知道为什么,她竟对这个陌生的生物有着如此特殊的感情。   百里赦见耗兄身上的藤蔓燃烧的差不多了,便伸出手掌将它周围的火焰吸入掌心,火焰从她身上脱离开来的同时,那些触目惊心的皮肉的显现了出来,腰部以下已经没了一块完整的皮肤,全部被烧的血淋淋的。   我立即从掌心散发出些许雾气,将他那些还是滚烫的皮肤围绕,缓解他的些许疼痛。   同时又有一些藤蔓越过灰烬想再次啪上耗兄的身体,百里赦迅速托着耗兄的手臂将它猛的提起,脱离了地面,我也驶在它另一处臂膀下双手用力的环抱住耗兄手臂用力的将他向上拉。   耗兄渐渐地离地面越来越高,脱离了危险地带,我们架着耗兄缓慢的前行着,身下的藤蔓也随着我们的移动蔓延到我们脚下,等待着我们体力不支而掉落下去。   我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一定会体力不支的,心想要是能落地歇息一下就好了。   突然百里赦方向一道火光喷出,将前方的地面烧出一条小道,那些火苗将小道烧出之后便退到两边,让出了一个可以容纳两人的道路,百里赦示意我将将耗兄带到小道内。   我们一同降了下来,我感觉脚底一阵踏实的感觉,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身后的藤蔓感应到我们落了地,一根根猛烈的朝我们窜来,好在百里赦在后方也设了一道长长的火线,可这洞的宽度不知有多宽,百里赦的火线也没办法阻止全部的藤蔓,许多藤蔓绕道火线两边,迅速朝我们延伸过来。   好在小道旁的火焰不会熄灭,阻止住了那些开始汹涌的藤蔓,不过偶尔还会有三两根藤蔓越过火苗想贴到我们身上,都被反应迅速的我们给拦截住,不是冰碎就是烧尽。   蔡琳也从耗兄身上下来,在他周围保护它。   这条被藤蔓追着的道路无比漫长,我们往前走了坐久也没有逃离藤蔓的追击。   而耗兄越来越虚弱,最近也重重的喘着粗气,脚步也慢了下来,我便用力的支撑着耗兄的大手艰难的拖着他前进。   百里赦的火苗也开始微弱了起来,这么大功夫的耗费元气,时间还这么久,肯定会支撑不住。   就在我们都已经支撑不住之时,身后的藤蔓渐渐地越来越少,我们好像看到了希望一般又恢复了些许力气,百里赦也将最后一丝元气发出将两边的火苗再次加强避免藤蔓的越出。   又过了许久,耗兄再也支撑不住猛的倒在了地上,我们也不得不停下脚步,小道旁的火焰也渐渐开始灭了下来,不过幸运的是,那些藤蔓已经没有再追上来了。   蔡琳急忙从她的百宝袋中掏出一些膏药,在耗兄身上涂抹起来,我与百里赦也气喘吁吁的靠在了耗兄的肩膀上,两人相视一眼,竟默契的笑了,真是死里逃生。   半个时辰之后,耗兄在一阵微弱的咳嗽中醒了过来,刚醒便四处巡视,眼神落到在他身旁的蔡琳便又沉睡了过去,我有些不解的蹲到蔡琳身边问道:“你说,它怎么会如此在意你的安危,莫不是你们前世有什么没有了断的缘分?”   蔡琳眼神深邃的看着耗兄紧闭的眼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何,在他被藤蔓束缚住的时候我感觉好像它马上就会消失,心里痛苦万分,就像要失去最珍贵的东西那般疼痛,想紧紧的抓住它,就算死,我也要陪着它。”蔡琳说完有些皱眉的看着我问道:“蔡琳,你说我是不是很自私,竟然会想着抛下陈猛和耀祖同这个刚接触不久的生物去死,当时我真的没有半分理智,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我也有些不解的看着蔡琳,叹了口气说道:“等我们出去了,再慢慢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蔡琳也点点头,陷入了深深的思绪当中。   ☆、第三百一十四章 是情话也是告别   我们相安无事的在这个地方停留了估计几天,这边看不清白天和黑夜,我们只能依靠蔡琳她外婆给她留下来的怀表看时间,好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   耗兄恢复力实在惊人,可能与这洞内的环境息息相关,毕竟它是这洞内的生物,这洞能将人困住,也必定有很大的灵气,我们在这洞内受伤恢复不会影响我们,但这里的生物就难说了。   我们见耗兄恢复的不错,只是他被烧的血肉模糊的半身再也回不去了,会留下十分狰狞的疤痕,现在已经被蔡琳包扎起来,看起来不会那么恐怖。   我们准备就绪就开始起身了,依旧是耗兄指路,毕竟这里的环境他最为熟悉,出口在哪他也比我们清楚,虽然不知道出口这东西存在不存在,但是我们还是要抱着希望。   一路向前走了一会功夫,我们竟能看到道路两边的石壁了,之前那种无际的空旷感渐渐消失,给人一种实实的安全感,终于不用再观察这四周会不会突然冒出什么怪物了。   百里赦紧紧将我的手拉住,蔡琳又回到了耗兄肩上,这耗兄就是执着,都半残了还怕蔡琳累着。   渐渐的石壁好像越来越窄,越来越窄,从我们能并排行走到只能两人并排到现在只能容下一人的宽度,渐渐地给人一种压迫感和危机感。   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怎么这出口我们走了这么久都还没走到不说道路还越来越窄,要是这样下去,怕是还没到出口就卡住了。   犹豫百里赦走在前面,我一转头就能看见耗兄和蔡琳,我一脸疑惑的转过头去看着耗兄问道:“你确定这是出口吗,怎么这么窄?”   耗兄眉头也皱了起来,一脸迷茫。   看来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个情况,可我回头看时,身后我们走过的道路却跟现在一般窄,我眯着眼睛往远处看了去竟然更窄,天呐,我们是被夹在裂缝里了吗。   我吃惊的扯了扯百里赦的手,示意他回头看,果不其然,他也露出了凝重的表情,看来,我们摊上大事了。   百里赦眸子微眯说道:“看来不是我们越走越窄,而是石壁在慢慢的合拢。”说完百里赦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既然石壁在合拢,我们怎么会感觉不到震动,也没有察觉到它在移动。”   感觉周围的墙壁越来越近,可我们都没有察觉它在移动,只是道路越来越窄,一时我们也想不出什么对策,只能硬着头皮向前。   可还没走几步,身后的耗兄就传来一声闷哼,蔡琳也焦急的叫出了声。   我与百里赦回过头去,耗兄已经被卡住了,我们四个之中它体型最为庞大,这山壁一合拢首先吃亏的就是它。   耗兄侧着身子将蔡琳放到地上,用力的摩擦着两边的石壁向前走,一些细沙随着耗兄的移动缓缓落下,发出沙沙的声音。   看来我们是无法前进了,我感觉整个人都十分压抑,难不成们会被这石壁夹成人肉干,我不想这么痛苦。   百里赦沉思一会,眸子里闪过一道寒光,侧身双手撑住石壁,背看着另一边的石壁,额头渐渐冒出青筋,手掌也微微抖动,百里赦眸子微眯,嘭的一声闷响,石壁从百里赦的掌心出开始缓缓延伸出裂缝,难道他想靠一己之力将石壁打碎?   我也顾不得思考那么多,如今只能将这即将合拢的石壁抵住,我掌心发出雾气蔓延到我们前后小道,猛的凝聚力量将大片雾气化作冰晶,抵在了小道中间。   前边的百里赦掌心又是一声闷响,石壁的裂缝变得更大,还有一些碎石缓缓落到地上。   我刚化外小道上的冰晶竟然被两边的石壁夹的泛成白色,好像支撑不了多久,一侧的耗兄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蔡琳同时也双手撑住石壁往耗兄喊着:“支持住。”额头上的青筋像要冲破那层薄皮出来一般。   我有些急切的对着蔡琳叫道:“别白费力气,这石壁不是你双手能支撑住的,快将手收回来!”   同时石壁夹得更紧了,我施法将快要破裂的冰晶加固,百里赦依旧双手撑着石壁,随着石壁的靠近他的双手也微微弯了一些,我心疼的看着百里赦却说不出什么话,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石壁中结束一生。   百里赦感受到我的目光,转头对上我的视线,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绪,嘴里缓缓的道:“怡儿,如果有来生,我还会爱你。”   我眼里泛出泪光,百里赦很少会说这么动人的情话,如今说了,确是在这死亡面前,听着更像是一种告别。   我艰难的朝百里赦移了过去,一同与他抵在了石壁上,可我双手刚接触到石壁,一声闷响从百里赦那边发出,接着是石壁笨重的掉落声,百里赦猛的朝我身上护过来,将我压蹲在地上,那一瞬间,我能看见他脸上带着宠溺的笑意。猛的一阵漆黑,我被百里赦护在了身下,然后是石头压在上方沉闷的撞击声,好像整座山体都跨了,我们正在被一些碎石掩埋。   一些温热的液体将我的的衣物浸湿,脸上也滴落了几滴,弓着身体将我护在身下的百里赦闷声咳嗽了几声,一种不祥的预感将我包围,百里赦为何要这样做。   我眼睛整得很大却在这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整个人紧紧的被百里赦护在身下,我能感觉到石头落在他身上时他身体的抖动。   感觉时间过了好久,头顶传来百里赦虚弱的声音:“怡儿…我身后的山体已经震碎,不再是那密度很高的石壁,你…咳…”百里赦一声闷咳,接着再次开口:“你可将你的雾气穿插到裂缝中,化作冰晶将这些碎石撑出去,先前我已经感应到了外面的流水声,想必这山体已经不厚,出口也近,你只要…”百里赦话说道一半便没了声音。整个人也失去了生气,可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死死的护着我。   一瞬间眼眶泪水不停地溢出,我感觉心头一阵胀痛,头部也好像要炸裂一般,百里赦为什么要这么傻,我撕心裂肺的朝上方的百里赦喊去:“百里赦,你不要…”话语被哽咽声打断,我说不出口,也接受不了。   我猛的朝掌心聚集大量的元气,百里赦一定会活下来,我要先带他出去,浑身的元气从掌心迅速蔓延到石缝中我也不知道蔓延了多大的面积,只知道将全身的元气一丝不剩的发出,待元气耗尽,猛的聚力,瞬间雾气化作千万跟冰晶,以飞快的速度将碎石夹在冰晶缝中往前面生长,接着是山体外部传来的震动声,估计是冰柱见那些碎石给抵了出去落到山体上滚落的声音。   待所有冰晶将百里赦震碎的石头都抵了出去之后,我再次聚力,将所有的冰柱化作雾气,瞬时前方一声声清脆的冰块碎裂声在周围蔓延,还有些许光线慢慢从冰雾中照了进来,一个全身被血液淋湿衣衫的人影矗立在我眼前,上方是他俊冷没有生气的脸庞。紧紧的闭着眼睛,眉头也没伸展开来,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双手抵着石壁矗立在我身前护着我。人却是没有任何反应,像是一座雕像。   我努力支撑起已经麻木的双腿缓缓站起来将上方的男人拥入怀里,被我抱住的百里赦猛的朝我身上压了下来,我却感觉一阵轻盈,他不该这么轻的啊,泪水不停从眼眶滑落,我将百里赦紧紧的搂在怀里,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   可是无论我叫的多么撕心裂肺,他还是没有半点回应,原来,先前他的情话,真是是告别。   一旁传来蔡琳有些微弱的声音,我转头望去,头上满是鲜血的蔡琳在耗兄身下缓缓睁开了眼睛,正好对上了我已经浮肿不堪的眼睛。   蔡琳有些吃疼的叫了我的名字,眉头也皱在了一起,耗兄庞大的身躯重重的压在她弱小的身上,压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轻轻将百里赦放下,走到耗兄身边,使劲全身力气将不知是死是活的他从蔡琳身上艰难的推开,失去耗兄束缚的蔡琳也缓缓的从它身下爬了出来,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眼神有些虚弱的看着我。   蔡琳叫我面如死灰,也知道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问什么。   将蔡琳安顿好之后,我朝十几米远的出口走了过去,这是百里赦拼命打出来的出口,走到出口边缘,我往下看去,我们竟然在一处山腰中,下面是无尽的悬崖,看不到低,一些云雾将山体环绕,更是遮挡了我的视线,唯一能判定的是,我们在一座很高的山腰里。   我叹了口气回到百里赦身边,将他扶起,现在我们也下不去这么高的悬崖,无法去外面救他,只能在这死马当活马医了,我将手指咬破,鲜红的血液从指头溢出。   ☆、第三百一十五章 回到冥府   我将手指咬破,缓缓伸到百里赦干裂的嘴唇上,轻轻的挤压手指,血液便一滴一滴从指腹滴到百里赦微微张开的嘴唇里瞬间渗入了进去。   不一会儿手指就挤不出血来了,百里赦也还毫无反应,我闭上眼用体内的气流量体内的小半血量逼至右臂,瞬间右臂一阵胀痛,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了来,流出一丝血液不停地往百里赦嘴里送。   我能看到百里赦喉头的蠕动,和吞咽的声音,终于有反应了,我眼角泛起一丝喜悦。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头有点晕晕的,猛的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继续往百里赦嘴里送血。   一旁的蔡琳也好像再次晕了过去,现在这山洞中无比的寂静,却也让人有种心安的感觉。   突然我觉得越来越困,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过了许久,我好像来到了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我穿着单薄的衣衫在这里漫无目的的晃荡着,浑身冰凉的很,我双手环臂紧紧的抱住自己,猛的在手臂上摩擦希望能产生一点温度让自己没那么冷,牙齿止不住的打着冷颤,这是哪里,我往四周扫视过都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白色,雪花一片前落在我身上,没多久睫毛膏上也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我试着将体内的元气调整,弄点火出来烤烤。   可无论我怎么调整,都无法将元气聚集,我重重的叹了口气,一口重重的雾气也同时从我嘴里冒出,看来是要冻死在这个鬼地方了。   无依无靠的我一人在寒风中冻的瑟瑟发抖,感觉身体已经没有一丝温度要开始化成冰块了,脑袋里的思绪也渐渐变得缓慢。   不久之后我便开始晕晕沉沉起来。好像马上就要上面一般,我甚至有些许期待,这种冰冷刺骨的感觉太让人难受了,睁着眼睛体会着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还不如早点晕过去,一了百了。   我觉得整个人既然沉睡脱离苦海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这空旷的冰天雪地中,“怡儿,快醒醒!”声音在这空旷的地方不停回荡,将我渐渐沉睡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心里猛的一惊,百里赦!是百里赦在叫我,我抬起头往空中看去,并没有看见百里赦的人影,难道是我幻听了。   在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的时候四周再次回荡着百里赦焦急的声音:“怡儿,快醒醒,我已经活过来了,你不离开我。”   百里赦活过来了?我四处观望却没看到人影,但能听到他的声音却觉得心满意足,突然身体开始渐渐变得暖和,一道温热的气流在我体内四处窜动,将我冰冷的身体恢复了一点热度,身体越来越暖和,暖和的我想睡觉,一种安逸的感觉将我带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睁开眼来,百里赦俊冷的脸颊映入眼帘,我百里赦正将我手握住,丝丝蓝光从我手里渗入,手心的暖流蔓延到全身,但是身体还是十分麻木,好像动弹不得。   百里赦见我醒来,眸子里竟有些泪光一逝而过,将我的手握的更紧了。   不愿出的蔡琳也来到我身边,抽泣着说:“蔡琳,你怎么老是干这种傻事,救人非得把自己命搭进去不是。”   蔡琳的话说的我不明所以,我哪有搭什么命进去,给百里赦治疗的时候我才用了小半血量就睡着了。   现在的我想解释也发不出声音,真的像是从鬼门关回来一样,只剩一口气了,虚弱的紧。   百里赦眼里隐隐有些责怪的样子却没有表达出来,而是复杂的看着我,皱着他好看的眉毛。   被他俩看得我不自在,我努力的眨了眨眼皮示意他们不要看我,可一旁的蔡琳却手忙脚乱的开始翻找死她的百宝袋起来,边找边问:“是不是渴了,我还有水。”   我心里一阵无奈,转过眼珠看了看百里赦,他看我的眼神更是复杂了,眉头也皱的更紧,显然是没有理解我的暗示。   好吧,我无法与你们沟通,感觉十分的困,我便缓缓的再次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时周围竟我与百里赦寝殿里那张又大又软的席梦思床,我观察了一下四周,真的是冥府的寝殿,我躺在柔软的床上,虽然身体还是无法动弹,但是还是觉得一阵舒适安逸,好想再睡一觉。   一阵轻柔的脚步声缓缓走进,我转眼看去,是百里赦,我突然觉得这是不是梦境呐,一切都好不真实,我们不是在妖界吗?   百里赦缓缓走到床前坐下,伸出冰凉的手掌抚了抚我的额头,温柔的说道:“老婆大人,你真能睡。”说完嘴角洋溢着一丝宠溺的笑意,一向冰冷的眸子里也满是温情。   百里赦在我身边的触感是那么真实,我有些迷惑了,这到底是梦境还是事实呀,我眉头也不觉的紧皱了起来,眼里也疑惑的打量着百里赦。   百里赦观察到我的变化,嘴里缓缓的道:“你已经睡了六天了,我们在山洞中等了三天你还是不醒,考虑到在那个地方不利于你的恢复,我也元气大伤,所以就将你先带了回来,再派人去将蔡琳与那个不明的生物接了回来。”   听完百里赦的解释,我安心的眨了眨眼睛,眉头也舒展开来,闭眼感受百里赦的指腹在我脸上抚摸,多么让人安心惬意的感觉,在洞内接二连三的战斗让人精神一刻不得放松,此刻能如此舒心的和百里赦在一起是多么难得一事情。   我内心一阵感叹,门外殿门传来几声敲门声将我的思绪打破,我缓缓睁开眼睛望了过去,百里赦同时衣袖轻轻一挥,殿门边缓缓打开,蔡琳和耗兄站在门口,敲门的手还保持着姿势,没想到门这么快就打开了。   蔡琳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了一下,带着耗中缓缓走了进来,刚走了几步,百里赦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悦,衣袖再次一挥,在蔡琳身后赦了一道屏障,将耗兄隔绝在了外面,看来百里赦思想还是比较保守,耗兄怎么说也是个雄性,百里赦定不愿意让他进入我与他的小巢,蔡琳的话他没办法,毕竟是我闺蜜。   蔡琳也知晓了百里赦的心思,回头给了耗兄一个眼神,往我这边走了过来,看她那一瘸一拐的样子,估计也还没恢复利落,而她身后的耗兄也乖乖的在外面等着。   蔡琳来到我身边,百里赦便起身让开了来好让我与蔡琳叙叙旧,可是,现在的我半个字都吐不出来,蔡琳那忽高忽低的智商哪能与我眼神交流,唉~   蔡琳坐到床边将我手握住,一脸愧疚的看着我,嘴里缓缓开口道:“要不是因为我,你那会差点就没命了,现在还这样在床上动弹不得。”两滴剔透的泪水从蔡琳光洁的脸颊落,留下两行浅浅的泪痕。   没想到蔡琳竟将什么都拦到自己头上,这关她啥事,我们又是生死与共的好姐妹,怎么我一落点难她就内疚成这样。   我用力的摇了摇头示意没有关系,蔡琳眉头皱的更紧,嘴里有些颤抖的道:“吴怡啊吴怡,你真是一个傻瓜,被我拖累成这样还不怪我。”   唉,看来这姑娘又要开始钻牛角尖了,可能我无论怎么表达没有关系她会更加内疚,算了,等我恢复再跟她做思想工作吧。   我抬眼示意百里赦将蔡琳扶开,免得她看见我现在好像很凄惨的样子更加内疚,百里赦倒是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对着蔡琳讲到:“快回去吧,我会照顾好怡儿的,过几日便会恢复。”   蔡琳一脸不舍的看着我,还是听从百里赦的缓缓站起身,嘴里说道:“我改日再来看你。”   我缓缓的眨了眨眼睛,蔡琳便转身看了一眼百里赦走了出去。   蔡琳走后,我心里又开始一阵难受,如今耀祖和陈猛下落不明,依着她的性子估计会偷偷的去寻找他们,我得赶紧恢复身体,免得蔡琳一人去冒险做傻事。   百里赦见我眉头紧皱,缓缓做到床边将我揽入怀里,冰凉的薄唇在我头顶轻轻点了一下,嘴里缓缓说道:“不要太着急,耀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先将身体养好再说。”   我依偎在百里赦怀里,淡淡的点了个头,可心里依旧还是十分焦躁,怎么也静不下心了,却只能装作一脸平静的样子,不让百里赦担心。   日子过得十分缓慢,每天百里赦都在为我治疗,可身体还是不见好转,我的自愈能力很强的啊,怎么加上百里赦的治疗还恢复这么缓慢。   半个月过去,我还只能勉强的将手臂抬起来,这样的恢复速度,得猴年马月才恢复完全啊。   我心里十分急切,都这么久了,耀祖都不知道遇到些什么变故了,陈猛也是。好在蔡琳还沉得住气,没有去寻他们。   如若我再恢复的久一点就难说了,如今只能另辟蹊径寻一个恢复迅速的法子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重生   感觉自己恢复变得缓慢之后我十分不解,每天都闭眼一个时辰感应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的灵女体质怎么不管用了,自愈能力也差劲的很,估计还不如一个普通人。   百里赦见我整日眉头紧锁,也知晓了我的困扰,可每次我都能在他眼神里看出一丝隐瞒,看来,他一定知道什么。   又过了几天,我还是无法独立坐起,心里一阵烦躁,心口像是有许多蚂蚁在挠一般,我就算用尽全身力气,也支撑不住自己坐起来,难道,我就要这样废了。   在我一阵消极的时候,百里赦缓缓走了进来坐在我床边。   他眼神刚落到我脸上便幽深起来,我因太过用力额头上冒出许多汗珠,额前的发丝也贴了几根在额头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在默默较劲。   百里赦伸出白皙的手指将贴在我额头的发丝拨到一边,薄唇微启说道:“怡儿,你这样只会适得其反,如若让我再发现你这样,我便要给你施软筋术了,到时候连力都用不了。”   我已经很久没见百里赦对我这么严肃,心里也一阵委屈,眼眶里竟有些湿润了起来,鼻头也微微发酸,如今的我像一个废人一样,还要被指责惩罚,当我好欺负不成。   在眼眶里的泪水即将漫出时我猛的一转头将脸别到别处,并没有理会百里赦,心里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泪水像是泄了洪的洪水从眼眶溢出,顺着脸颊滑落浸到枕巾上绽开。   一旁的百里赦没想到我反应会这么激烈,本来想威胁下我让我不再做傻事却没想到反而将我给委屈哭了。   百里赦剑眉微皱,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还是妥协了突然知道侧身就躺到了我身边,柔柔的将我拥到怀里。   可是我倔啊,硬是不将头转回去,给他一个充满怒气的后脑勺。   我们僵持了许久,百里赦缓缓在我耳边开口道:“我助你恢复,别气了好吗?”   看来他果然有办法,我立即将头转了过去,直直的看着百里赦,等着他说出办法。   百里赦神色有些为难,幽暗的眸子蒙上一层雾意,淡淡的道:“好吧,今天安分的待一天什么都不要做。明日我给你拿一样东西来。”   我立即点了点头,一脸期待的看着百里赦,将头埋在了他怀里,呼吸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百里赦轻轻扶着我的头发,温柔的说道:“你上次救我时犯了个错误,导致啊,你这灵女体质怕是今后都无法再用了,所以恢复的会跟常人一般缓慢。”   我有些迷惑的将头从百里赦怀里抽离出来看着他问道:“怎么会,我那次真的才用小半量血。”   百里赦眉头微皱,看着我道:“你呀,送血送到一半睡着了,还在一直将体内的血一直往外面送,你以为你那是山泉水源源不断么?”   啊,原来是这样,当时我觉得好困好困没忍住就睡了过去,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我焕然大悟的看着百里赦,嘴里却惊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意思是我以后不能当奶妈救死扶伤了,为何?   “那我的灵女体质怎么会不能用了?”我眉头微皱的向百里赦问道。   百里赦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低沉的回道:“过了很久我醒过来发现四周都是温热的鲜血,而你却晕倒在我胸口上手指不停地溢出鲜血,整个人脸色都十分惨白。”   百里赦手指在我眉头轻轻划过,再次说道:“那时你的血量已经流失大半,我立即施法给你止住,往你体内传送些许元气,你才保住性命,后来我再将你带回冥府,取了回神草汁液给你服了几日,才将你体内缺失的血量给补充了起来,不过你日后可不能再放血救人了,你的血液已经与普通人无异,连自身恢复都和常人一般了。”   我心里一阵唏嘘,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治不了人,那以后百里赦他们再遇到危险可怎么办。   百里赦将我紧紧拥在怀里说道:“这样也好,不然我老婆大人动不动就放血,自己血量又小还真以为自己是头血牛,如今这血液不再有特殊功能,你也不会在用,为夫也不用担心那么多了。”   百里赦说的倒轻巧,真是可惜了我那好体质,算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恢复身体,去寻耀祖和陈猛。   我在百里赦怀里点点头,蹭了蹭他结实的胸膛,缓缓的进入了梦乡。   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一大早,昨夜睡得真沉,一个梦都没做就天亮了。   我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猛的从床上蹦了起来,往四周扫视了一番,百里赦没有在寝殿,我速速将衣物穿好,打算出去吸收一下天地精华,看看我元气恢复了没。   刚刚洗漱完毕,百里赦便从外面走了进来,见我生龙活虎的在镜子前鼓捣,嘴角溢出了些许笑意。   百里赦走到我身边,我也刚好站起,猛的被一只有力的手揽着细腰拥入怀里,百里赦邪魅的道:“我老婆真是好看极了。”说完另一只手便不老实起来。   “咦,大白天的…”我刚说道嘴边的话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堵住,身上刚穿好的衣物也被熟练的剥的一干二净,胸前的两团柔软被肆意揉捏,我想挣脱却被进攻的更加猛烈,与百里赦在一起久了,他也知晓如何将我欲火挑起,我只能万般无奈的沉迷进去,双手攀上了那结实的肩膀。   一阵翻云覆雨之后,我脖子以下全是大大小小的的吻痕,整个人早上刚恢复体力感觉都消失大半,无力的躺在百里赦怀里,嘴里有些埋怨的道:“我才刚恢复,你…”说完有些生气的抬头在百里赦手臂咬了一口,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   百里赦嘴角邪魅的勾起一抹笑意,侧身在我额头吻了一下,淡淡的道:“就是怕你刚恢复便像打了鸡血一般瞎折腾,为夫只能先牺牲自己来给你缓解缓解。”   我给了百里赦一个白眼,这男人严肃的时候像是地狱里无情的修罗,这厚起脸皮来真是与之前大不相同,难道他这就是传说中的双重人格?   在百里赦怀里歇息片刻,我便拖着有些酸痛的身体挣脱百里赦的怀抱下了床,我可不能再在床上待了,得赶紧出去恢复元气,不然依着百里赦的性子怕是会再次将我…   刚刚穿起贴身衣物百里赦便悄无声息的从身后将我抱住,嘴里有些留念的道:“老婆,为夫给你穿。”   咦,我心里一阵鄙夷,你不脱我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百里赦这次倒是十分老实,真的帮我把衣服的穿好,期间除了用眼神调戏我手还算老实,真是难得。   此刻天已经比刚才亮了许多,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出去恢复元气,百里赦也看出了我的急切,随着我一同去了冥府花园,在桃花树下打起了坐。   我闭眼感知了一下周围散发出的元气,开始慢慢将元气吸收到体内,看来我的身体真的恢复完毕了,也不知百里赦给我用了什么好宝贝,竟一夜之间就恢复了。   打坐了两三个时辰之后,我感觉整个人浑身充满了能量,真是久违的感觉。   元气吸收完毕,我缓缓将眼睛睁开,观察周围的事物,感觉果然跟之前大不一样,现在我能感受到花瓣的掉落声,所有的事物在我眼中变得缓慢了下来,不是事物变慢,是我的视线变得灵敏了清晰了。   心里泛起些许小激动,我立即   拉着百里赦往蔡琳住处奔了过去,我此刻身体已经恢复,马上就能出发寻耀祖啦。   来到百里赦赐给蔡琳的宫殿,却感觉有种空落落的,我四处寻找,只有三三两两的丫鬟小斯,不见蔡琳和耗兄的踪迹,我心里突然变得沉重,难道蔡琳和耗兄先去寻耀祖了?   我闭眼感应了一下蔡琳的气息,:有些弱,在冥界边缘,她果然先离开了,我睁开眼往百里赦望去,焦急的说道:“蔡琳走了,怎么办。”   百里赦闭眼片刻,睁开眼说道:“他们估计是昨夜离开的,目前还没走远,我们还追的到上。”   百里赦说完带着我出了冥府,往蔡琳他们去的方向追了过去,好在他今日培养了几个比较有能力的人,好在我们不在这段时间将冥府打理好。   我们迅速的往蔡琳他们方向赶,过了半天,蔡琳他们还是离我们很远,看来蔡琳也是十分急切,拼了命的往前赶,我与百里赦十分费力的也没追上她们。好在还能感应到她的方向,迟早是会追上的。   不知不觉我们出发已经两天,我与百里赦感觉蔡琳他们好像在一处停留许久没有再前进,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我们寻着方向来到了妖界,走了两个多时辰,蔡琳的气息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内心即是欣喜也是担忧。也不知他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测,怎会停留如此之久。   ☆、第三百一十七章 怪异的荒地   我与百里赦来到一处荒地之中,四周都是大大小小的的山丘,上面长满了枯草,这些枯草像是生的极其繁荣之时突然干枯一般,有的甚至还有花朵,因为干枯而形成了一朵朵干花,即是看着如今它没有色泽生气的样子,也能想象到它开放时有多么艳丽。   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蔡琳和耗兄的气息也在这附近,可是四周这些山丘并不高,我们一眼便能望到方圆几百米的范围,可怎么就不见他们人影呢。   百里赦眸子里有些幽深的看着这片无尽的山丘,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我低头看了看脚边干枯的一朵小花,这朵小花像一朵小雏菊一般,有许多小片的花瓣,微风轻轻吹动,那颗小花枝干随风摆动了一下腰枝,花瓣竟然像蒲公英一般随风吹落,跟着风四处飘散。   我的视线随着些许被风带走的花瓣移到半空,才发现我们已经被淹没在无数的花瓣之中。   山丘上的花瓣随风而落,四处飘散了起来,虽然已经干枯,还是散发着各种各样的异香,花瓣群像是海里的小鱼群们,它们随的是水流,它们随的是风。   在以前奇异的景象中,百里赦将我拉入怀里防止什么突如其来的变化将我们分散。   我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身后就是那片片围绕我们的花瓣,微风打乱了他额前的几许银丝,时而有些花瓣会在他冷俊的脸上轻轻划过,深邃幽深的眸子里不止有我,还有那些片片起舞的花瓣,此刻的百里赦,看上去真的美极了,我看的不禁有些入迷,眼神变得迷离起来。   百里赦看我一脸花痴的样子,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淡淡的说道:“老婆大人,我们现在处境很危险,你别这么看着为夫了,回去再让你看个够可好?”   百里赦的话猛的将我拉回现实,我赶忙摇摇头,觉得自己怎么定力这么差,心里对自己是一阵鄙夷。   百里赦一手揽着我的腰,一手做出做法的手势准备随时迎接突如其来的攻击。   周围的气氛也变得有些诡异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态发生了变化的原因,我同时也做出应战姿势,眸子微眯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风速好像越来越快,力度也变得有些强劲,若不是百里赦在身旁扶着我,怕是我早就被吹到了。   脸上被一片片花瓣拍打得生疼,百里赦空闲的手立即在我脸前拍出一波气流将即将拍打在我脸上震飞。   我侧头望去,许许多多的花瓣从百里赦脸上迅速划过,瞬时脸上便出现一道道细细的血痕。   那些花瓣竟像刀片半锋利飞速的想我们袭来。   百里赦立即设了一个屏障将我们与那些花瓣隔离,无数兵兵乓乓的声音从结界上发出。   花瓣纷纷拍打在结界上,划出一道道细痕。   这么下去我们就无法寻找蔡琳他们了,得想个解决的法子。   百里赦眸子里闪过一道寒光,转头告诉我:“等会你给自己做个屏障,我来将这些花瓣烧尽。”   我立即听从百里赦的话,将周身围绕一身雾气凝结成冰晶,百里赦立即解开屏障,掌心往前一推,刹时火光满天。   百里赦掌心发出的火苗瞬间将这些干枯的花瓣点燃,迅速蔓延到我们能见的尽头。   这怪风刮的更是厉害,讲那些刚被点燃的花瓣往百里赦周围吹去形成一个漩涡将他绕了进去。   我将围绕自己的冰晶化开,猛的在手中形成一把冰剑往围着百里赦的花簇中划去,瞬时一道长长的裂口将极速转动的花簇分裂开来,我看见中心的百里赦面不改色,即是花海形成的火苗在他周围如何燃烧也对他没有丝毫影响,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这火本来就是百里赦发的怎么会伤害他自己呢。   嘭的一声闷响,在百里赦四周的火苗瞬间被弹飞,四散的火苗在落地前纷纷燃尽熄灭化作灰烬随风而逝。   周围一瞬间恢复了平静,天色也暗了下来,随着夜色的来临,整个荒地的温度瞬间下降,竟冷的我有些瑟瑟发抖起来。   百里赦将我搂入怀里,希望能缓给我点暖和的温度,可是,他什么时候暖过?   反正都是冷,倒不如在百里赦怀里瑟瑟发抖。   看来今天我们只能在这里先安顿一下了,蔡琳和耗兄的气息就在附近,我们也不能四处走动,她们也许也感应到了我们的气息。   百里赦带我到一处宽阔些的平地,伸手将四周围绕我们一圈生出了一圈火苗,这火苗就算在这荒草丛中也不会蔓延,就依着那个圈圈的形态燃烧着,果然野火和家火就是不一样,好控制。   片刻之后,我感觉四周温热的气流传来,整个人开始暖和起来,没想到这荒地竟会像冰山一样寒冷,白天和晚上的温度相差的也太多了吧。   不远处的漆黑里传来蔡琳若隐若现的声音,我与百里赦寻声望去,两个熟悉的身影渐渐从黑暗中走了过来,我一眼便认出那是蔡琳和耗兄,心里瞬间激动了起来,终于找到他们了。   待人影走到火光能照到的地方,果不其然,我猛的朝蔡琳他们那边奔了过去,前方的火苗也断开一个入口,等待着蔡琳他们的进入。   蔡琳见到是我也猛的朝我们飞奔过来,片刻我们便撞在了一起,我有些不满的质问蔡琳道:“你竟然丢下我一个人出来冒险,还拿不拿我当姐妹了。”   蔡琳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回道:“我的大小姐,我有多担心耀祖你又不是不知道,反正有天然保护,我可以出来找耀祖。”   “天然?”我忘了忘蔡琳身后的耗兄发出了疑问。   蔡琳点点头说道:“他一直跟着我没有名字也不好叫,就随便叫了一个。”   “那他算是宠物还是护花使者啊?”我有些调戏的问道蔡琳,眉毛也微微向上挑了两下。   蔡琳给了我一个白眼,没有回答我的话。双眼从头到脚将我扫视了一番,反问道:“你怎么恢复这么快,我以为你要躺个几年心里还十分内疚来着。”   我得意的扬了下巴说道:“我是谁,当然恢复快了,不然冥帝之女白当的哇。”嘴上是这么说,我才不能让蔡琳知道是我逼百里赦让我迅速复原的。   在我们讲话的同时百里赦也走了过来,蔡琳与他打完招呼之后我们一同走到刚才落脚的位置坐了下来,听听蔡琳这两天都遇到了什么,怎么会在心里停留这么久。   大家都坐下后,蔡琳开口道:“我们前日寻着耀祖的生命符走到这里,不知为何便走不出去了,而且只有天黑没有天亮。”   有时候记忆还会消失一阵子,我也只能依靠包中的怀表判断我们来到这里有多久了。   蔡琳看看周围除了叶瓣和光秃秃的枝干还在的花草说道:“这些花每个一天就会重开一次,我们只能看见它们开却看不见它们谢。”   蔡琳眉头有些微微皱了起来:“每次我们看到的都只是花瓣掉落完以后正要开放的时段才能出来,期间不知道去了哪,也没有任何记忆。”   蔡琳在说话的同时我与百里赦好像感觉到了些许不适,霎时间脑海中蔡琳的样子越来越模糊,声音也混乱了起来,一阵眩晕的感觉袭来,我缓缓闭上了眼睛。忽地感觉眼前一片大亮,我立即睁开眼,竟然天亮了,我往身后望去,百里赦也一脸疑惑,而刚才还在身前的蔡琳和耗兄竟消失不见了。   四周还是一片荒地和枯草,可不同的是,这些花竟然又有了花多,只是已经干枯,就像昨天我们遇到时的样子。   我脑海中突然想起蔡琳嗯一句话“这花每次都会开一次。”那这些花就是已经重新绽放了,我和百里赦怎么没有看见。   看到这番场景,我想到了昨日我们经历的那场花海经历,难不成还要重来一次?   百里赦往我身边迅速靠近,薄唇微启:“昨日听蔡琳说这花海一日绽放一次,她只能看到绽放时的花却不能看到凋落时的,我们却只能看到凋落完还莫名干枯的。”   百里赦面色变得凝重,若有所思的道:“看来这同一个地方出现了三个时段,我们被困在一个时段内,蔡琳被困在一个时段,那么还有一个时段的是谁?”   听完百里赦的话,我有些震惊,这妖界还能有这种操作,既然蔡琳是寻着耀祖生命符来的,那么耀祖很有可能在另一个时段,花瓣开的艳丽凋落时的时段。   可我们能遇见蔡琳他们怎么没有遇到耀祖呢,听蔡琳的叙述没有提到耀祖。他们也肯定没有遇到耀祖或是另一个时段的人,莫不是那个时段的人躲着他们。   看来我们得想一个解决的办法让三个时段的人可以遇到一起,或是是破掉这将我们困住的时段,扰乱这里的秩序,或许我们与蔡琳就能在同一时段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白衣女子   几个时辰过去,荒地里又开始起风了,百里赦立即设了一个结界将我们包围起来,今天他不打算再次将那些花瓣烧尽,而是顺其自然,看它到晚上的变化。   片刻之后,风力越来越大,结界上也开始出现了乒乒乓乓的撞击声,百里赦眸子里蒙上一层雾意,看着外面的花瓣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同时也往四周环视,跟昨天一样,花瓣纷纷从枝干上随风吹起,有规律的四处窜着。   突然前方不远处好像有一个人影若隐若现,我猛的眨眨眼睛将视线变的清晰一些。   在无数干枯的花瓣中,好像有个人影在朝我们走来,看不清是男是女。   百里赦也看到了这人,不知道是敌是友,便伸手将我护在臂弯里,观察着前面的来人。   此人好像是那万千花瓣形成,越往我们靠近越是真实清晰,渐渐我们眼前出现了一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   说是老人也算不上,因为她眼里十分有神,走路也给人一种轻盈的感觉,一袭白衣将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包裹的若隐若现。   若不是看到她的皮肤和满头白发,谁会觉得她会是一个老人家。   来人走到我们身前,眼神竟然有些复杂的看着百里赦,好像他们认识。   我视线随着来人往百里赦看去,却发现百里赦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另一种情绪,看来,他们不仅认识,很可能还有一段很深的渊源。   百里赦将隔在我们中间的结界解开,深邃的目光看着来人问道:“黛儿?”语气温柔的像要出水,我听着心里竟有些难受。   眼前的女人眼眶里泛起泪光,嘴角微微抽动的点了下头,视线也移到百里赦身旁的我身上。   百里赦握着我的手有些僵硬,没有刚才那么自然,我怎么有种十分不爽的感觉。   我能看见百里赦眼中的犹豫,这女的到底是什么人?   这种尴尬的气氛僵持了许久,百里赦终于看着我开口道:“这是我妻子,吴怡。”   我也友好的对眼前的女人点了个头,只是这女人好像十分震惊,有些不甘的道:“你已经成亲了啊。”说完嘴角还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若不是她现在已经年老色衰,可能那笑容会迷倒一片吧。   百里赦淡淡的点了个头,我能看出他眼中有内疚,为什么会内疚。   最后我还是没忍住,故作轻松的像百里赦问道:“你们以前很熟吗?”   “我和他以前是生死之交呢。”百里赦刚要开口便被眼前的女声打断。   “哦。”气氛是一度尴尬的不能再尴尬,我淡淡的点了个头。   “当年你去了哪里?”身旁的百里赦好像已经无视了我的存在,自顾自的与眼前的女人交谈起来。   “去哪里都无关紧要,你过得好便足以。”女人淡淡的回道。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百里赦也没有再问,依着百里赦对她的称呼,不应该她会如此苍老,而且她散发出的气质也不像一个老人。   百里赦脸上也有些疑惑的看着她,肯定也是不解她为何容颜变化如此之大。   眼前的女人抚了抚自己的面容,淡淡的道,“前阵子这里来了一个女人,每日都会来吸食我的精气,我敌不过她,只能一直被欺压,每次她吸食完毕,我的容颜都会老去,第二日再恢复回来。”   百里赦听完眼前的女人说完,眼里有些愤怒和难以置信,薄唇轻启:“在这妖界何人能欺负的了你,当年你可是欺负别人的存在啊。”   “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了,毕竟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白衣女子说完还抬眼看了看百里赦,看来这些事情都是他们一起经历过的,还不是小事。   我有种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感觉,心里也隐隐有种失落,看来,百里赦和她经历的一定比和我在一起的还要铭心刻骨吧。   一阵嘘寒问暖完毕,百里赦终于切入正题问道:“那吸食你精华的女人是什么样子,身边有没有带个孩子?”   我同时也抬看着眼前的女人等着她的回答,脑海里重复的念着不是,不是,我真的不希望那个女人是奶奶。   “确实是一个女人,身边带着一个三岁的小孩。”白衣女子脸上有些震惊的回答道百里赦的问题,她没想到百里赦竟然认识吸食她精华的人。   百里赦眉头紧皱了起来,淡淡的道:“果然,她还是红傅。”   我一脸疑惑的抬头看着百里赦,此话何意?她还是红傅,莫不是百里赦知道什么。   百里赦转到我身前,双手搭在我肩上,眸子里满是认真的对我说:“怡儿,虽然你很可能不信,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红傅确实有个孪生姐妹,但是早就已经死了,在你出生之前就死了,我不久前曾派人调查过,她是被红傅亲手杀死的,你奶奶只有一点没有骗你,那就是她姐姐确实对妖界的争斗十分反感,想去人界自由的生活一番,可红傅却想挑起三界大战,最后她姐姐为了阻止她而被她杀死。”   百里赦说完担忧的看着我,生怕我会情绪失控做出什么傻事。   我确实没震惊到了,意思是她一直都在骗我,利用我对她的感情,将我耍的团团转,是啊,如果她真的善良,怎么会将耀祖带走,怎么会无缘无故吸食别人精华。   心中泛起阵阵绝望,可是我还是要振作,我要同她说清楚,难道她真的从来就没有对我走过真情,一直都是我在自欺欺人。   我并没有像以前那般激动的为她澄清,而是十分冷静,像是一个无情的人听到无关紧要的是一般,淡淡的没有回应。   经历的欺骗多了,好像就习惯了,特别是身边最亲的人,现在我只想赶紧救出耀祖,给蔡琳一个交代。   身前的女子也开口说道:“每次她将我精华吸食完毕,容颜便恢复的十分年轻,接着她便会消失一段时间,回来之时再次将我刚刚恢复的元气吸收,我多次反抗都没有用,也困不住她,她能在我这来去自如。”   听她的话。意思是这里属于她的地界,她可以控制这里。   百里赦脸上带着疑惑问道:“你能控制这里?”   “嗯,当年我化作万千花瓣,随风四处飘落,有的在冥界落地,有的在人界落地,还有一些便落到了这里,慢慢吸收日月精华,将我的魂魄凝聚起来,就这样过了几百年,我终于能恢复人身,只是,我还得在这里继续停住,将魂魄凝结的牢固才能出去。”   白衣女子说到一半意味深长的看着百里赦道:“只是,没能等到我出去…”一些话语被眼神所代替,我似乎能猜到她想说的是什么,女人的第六感是最准的不是吗。   百里赦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立即将话题转了出去,问道:“那红傅何时会来,这次我们一定要将她制住。”百里赦说完转头看向了我。   现在的我脑子一团乱麻,红傅,奶奶,还有这白衣女子和百里赦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许久之后,我才淡淡的点了个头。白衣女子看出了我心里的芥蒂,语气变得轻快的对着我说:“你可不要因为我与百里赦曾经的关系胡思乱想哦,都是过去的事,以前的事我们不会藏着掖着,现在我们也会保持距离,不要有心里负担哦。”   虽然她面容已经苍老不堪,我还是能感觉到她的那份从容和自信,还有对过去的释然,可能是我太过敏感了吧。   我有些羞愧的点了点头,百里赦握着我的手也是更紧了些,眼神里有些愧疚,看来他也意识到刚才的行为对影响到我的情绪了。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里想道,都是自己太敏感,他们不是没有做什么越举的举动,再说,听他们的叙述来看我是在他们分开以后许久才跟百里赦成亲的,他们有些旧情也是正常,是我想多了吧。   想通之后,我整个人都回神了许多,看着白衣女子说道:“不好意思啊,我有些误会了。”   百里赦嘴角溢出一丝宠溺看着我说道:“没想到我老婆大人这么容易吃醋。”   我给了百里赦一个白眼,心里想到,你个千年冰川对别的女人说话如此温柔,我怎么会不生气。   碍于情面,我没有将心里的埋怨说出口,而是耸耸肩,看着百里赦和那女子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以前有什么恩怨等救出了耀祖再说,现在可不是被这儿女情长困住的时候。   白衣女子眉头微皱,伸出已经蜡黄长满皱纹的双手看了看,淡淡的道:“等我恢复元气她便会来,她好像对容颜十分在意,每次来的时候都是面纱遮面,离开时却意气风发充满自信。”   怎么一直没听白衣女子说到耀祖,我有些疑惑的问道:“那她身边的小孩呢?”   ☆、第三百一十九章 恢复容貌的黛善   白衣女子也有些皱眉的回道:“只有第一次她身边带着孩子,后来每次来这边都是她独自一人。”   听完她的话,我整个人都不安了起来,难道耀祖已经。   百里赦看出我的神情变化,缓缓安慰道:“耀祖应该没事,如若她吸食了耀祖的精元便不会再来这里,因为耀祖的精元是可以让她恢复年轻,不再看去,她必定留下了耀祖,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   百里赦说完便伸出冰凉的手指将我眉头抚平。   我听的云里雾里的但还是听懂了耀祖目前还是安全的,便安心了许多。   很快夜色来临,如果今天没有遇见百里赦旧情人的话我们不久后便会消失在这个时段。   她已经在这里修炼了几百年,可以随意控制这里的时空。   目的的话很简单,她现在实力不足以对付许多结伴而来的妖魔鬼怪,只能将他们分到个个时段中逐个击破。   在这里的几百年间,不断有心怀不轨的妖魔来这里想将她伏住,我心里有些好奇,那么多人想恢复年轻?   百里赦的面色倒是越来越凝重,还带着些许内疚。   我很少见到百里赦这样,看来他们之间必定是经历了什么铭心刻骨的事吧。   我们刚刚被夜色笼罩,身前隐约闪出两个人影,不是别人,是蔡琳和耗兄。   蔡琳和耗兄与我们汇合时,脸上满是疑惑,蔡琳开口问道:“吴怡,昨天你们怎么突然就消失了。”说完便抬眼看到了百里赦和我身旁的白衣女子。脸上更是不解了,怎么多了一个不认识的人。   我牵住蔡琳有些不安的手说道:“我们被困在三个时段中的某一个时段了,跟你们一样,是这位…”我不知道该说她是姑娘还是老人家,一时竟停顿住了。   还好白衣女子反应很快,立即向前一步与蔡琳打了个招呼说道:“叫我黛善就行了。”说完嘴角还上扬了一个友善的微笑。   不得不说,这苍老的容颜并没有影响到她的气质,她丝毫没有受到容貌的影响,一切行为动作都那么自然,散发着活力。   蔡琳呆呆的点了个头,眼珠子微微转动了一下,好像在想着什么。   我继续开口道:“这是黛善的地盘,她可以控制时空,将我们分开在不同的时空中,好在百里赦与她是旧识,才没有完成不必要的误会,所以我们就不用分开啦。”   蔡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嘴里道:“哦哦,旧相识。”说完还眼神别有意思的对我抬了抬。   鬼知道蔡琳现在心里又在想什么,准不是什么正经事。   我无视蔡琳的眼神,切入正题直接对蔡琳说道:“蔡琳,可能真是我奶奶…”我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她是红傅。   停顿一下,我又继续说道:“不,不是我奶奶,是红傅她将耀祖给带走了,原来她一直都在欺骗我们。”   蔡琳的脸色马上就暗淡下来,眼眶里泛起了泪光急忙问道:“耀祖还好吗,既然她能控制这里,那能不能把我的耀祖从另一个时段抽离过来。”蔡琳说完便用祈求的眼神看着黛善。   黛善与我们对视了一下,面色有些为难的看向了百里赦。   被黛善盯住的百里赦向前迈了两步对蔡琳说道:“耀祖现在没在这里,他现在应该也很安全,但是我们可以先抓红傅,再去救耀祖。”   看蔡琳脸色越来越不好,我赶忙安慰道:“耀祖肯定没事,若是有事红傅救不会来这里吸食黛善的精华了。”   “吸食精华?”蔡琳面色稍微缓和,看向面容枯槁的黛善。   黛善配合的点点头说道:“看我这张老脸,就是拜她所赐。”没想到这姑娘还挺幽默的,说的时候还不乐意的瘪瘪嘴,看上去还真有些老顽童的感觉。   气氛一下变得有些缓和,夜色也越来越浓,枯草从中竟冒出了点点透亮的绿光,将我们围绕了起来。   蔡琳和耗兄好像对这个场景已经习以为常,嘴里淡淡的道:“再过不久花便要开了,花开之前都会有这荧光将这片无尽的荒地点亮,再深入土里,像是会化作花草的养分。”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荧光越来越多,我们在这星星点点的荧光中竟能不用照明便可以看到对方的脸,虽然我们可以在夜色中看到对方的脸,但在这荧光的照耀下我们便能像白天一样将对方看的清清楚楚的了。   我不觉被这美妙的景色给吸引,一片点点的绿光将山丘照亮,给那些枯草添上了一抹淡淡的绿色,好像恢复了生机一般。   “哇,真美。”我不禁发出了感叹。   一旁的四人纷纷像我投来少见多怪的目光,也是这番景象蔡琳和耗兄已经见过多次了,而百里赦和黛善几千年过来人了,什么景象没见过。   时间过得飞快,我们的心情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凝重起来,越到后面,离跟红傅交手的时间就越近。   漆黑的天空渐渐变白,此时绿光也开始变弱,一颗颗像飘落的雪花缓缓落到地面,融进了土壤里。   片刻之后,绿光已经全然消失,纷纷落入土中。   地面上的枯草枝叶竟缓缓从萎缩中慢慢伸直,好像有源源不断的养分将它们充实,不过片刻,它们便纷纷挺直了腰杆,充满了活力起来,像一个个死而复生的人一般,随着微风轻轻摆动枝干和绿叶,像是在为重生庆祝。   我都看的惊呆了,瞬间整个山丘便一片绿叶,生机盎然。   那些刚刚恢复的枝干头竟缓缓结出一个花苞,然后花瓣一片一片的往外绽开。   我往四周望去,整片山丘的花苞几乎同时一片片绽开,花的种类颜色各有不同。   这片景观真是壮观极了,我紧张的心情已经完全被这奇异美妙的景象给平复,完全沉浸在这渐渐绽放的花海里。   我回头望百里赦他们看去,发现他们的目光停留在黛善身上,我顺眼看去,此刻的黛善仿佛变了一人一半。   满头的白发已经化成青丝垂在身后,脸上的周围已经消失不见,换上了一张吹弹可破的肌肤,满满的胶原蛋白将那完美的鹅蛋脸充实了起来,勾人心魄的桃花眼中竟是蓝色的瞳孔,俊俏挺拔的鼻梁下,将瓣粉嫩的双唇微微张开,看上去诱人极了,还有那雪白纤细的脖颈,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虽然我是女的。   她的姿色美貌是我这小半生见过的女子中最绝等的了,想必后半生也再也见不到如此美貌之人了。   被我们纷纷盯住的黛善有些不悦的说道:“你们别这样吧,我知道我现在跟刚才差很多,但也不要一直盯着我吧。”   我们的思绪被黛善的话语拉了出来,纷纷将眼神别了开来,可百里赦却还直直的盯着她,看来,他还是对她念念不忘,如今她恢复美貌,肯定勾起了他多年前的回忆,现在怕是沉浸在里面了。   我嘴角闪过一丝不悦,转身看到了别处,还是欣赏一下这山丘中的花朵吧。   一旁的蔡琳看出了我的不悦,赶忙跑到我身边问道:“没事吧?”   我挤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生硬的回道:“没事。”   蔡琳无奈的白白眼。看向了百里赦。   百里赦不知道在回忆什么,或者思考什么,并没有感受到我的不悦和蔡琳的目光,果然他被他老情人勾去了魂魄,已经被人家迷的魂都没了。   我真是越想越气愤,心里也一阵难受,那又能怎样,毕竟我跟他经历的没有黛善那么多,从时间上来算,我也算是一个小三呢。   短短那么几分钟时间,我已经将未来计划好,成全百里赦和他老情人,等战乱平复回到人界过我的逍遥日子。   可越想我心里就越难受,越难受就越想,不禁眼眶竟泛红了起来,鼻头也微微发酸。   我赶忙转过身去不让蔡琳看到我这么狼狈的神情,低头看着脚下的小花,被微风微微带动,摇摆着自己的脑袋,一晃一晃的,此刻的我,一点也不觉得它美!   不知道过了多久,百里赦终于回神了,悄无声息的来到我身边俯身问我在看啥呢,我心头气急,猛的抬头准备骂他,可没想到眼眶里的泪水在抬头瞬间滑落了出来,一下子心中的气愤不知怎的就化作了委屈,到了嘴里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转身背对百里赦,嘴里有些颤抖的道:“你心里还有黛善,也别辜负了她,回去跟她在一起吧。”   蔡琳也不知何时窜到不远处跟耗兄交谈了起来,真是会装,耗兄只会嗯嗯哼哼点点头而已,你能和他聊啥。   百里赦被我莫名的话语说的有些无奈,转到我身前对着我说:“老婆大人,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为夫对你可是死心塌地的。”说完脸色有些凝重认真了起来。   可现在的我一门心思想着他刚才看黛善的眼神,哪会相信他的话,现在的他多半是怕亏欠于我,过来安慰我罢了。   ☆、第三百二十章 潜入鬼王府   现在黛善已经恢复元气,我们各自埋伏起来留下黛善一人在山丘等红傅的接近。   可是等了许久,红傅并没有到来,直到了天黑也没有出现,看来今日她是不会来了。   我们再次集合,蔡琳的脸色变得有些难堪,看来她是开始担心耀祖了,红傅没来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她今日被什么事情耽搁,不能前来。第二种可能也是最糟糕的一种可能,她在耀祖身上取的恢复容貌的元气。   蔡琳从怀中掏出耀祖的生命符,在她掌心中符纸完好无损的微微飘动,   说明耀祖目前还没有遇到危险,我们瞬间安心大半。   可是我们不能一直在这里等红傅,万一她以后都不来了我们岂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   百里赦思考片刻说道:“我与怡儿先去寻红傅。”百里赦说着看了看我,再看看蔡琳耗兄他们说道:“你们三人就在原地,如果红傅回来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给我们发信号待我们过来在行动。”   百里赦说完,我能看见黛善眸子中闪过一丝失落,可能她还希望与百里赦在一起吧。   百里赦除了黛善刚恢复是愣了下神之后都没有再多看黛善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虑了。   蔡琳眼里有些犹豫,可如今也只能分头行动了,还是淡淡的点了个头。   黛善一脸轻松的点点头,嘴角带着微笑说道:“你俩放心去吧,若是她再来我便像你们发出信号。”说着掌心往身前一摊,一颗小花在黛善手心幻出,黛善走到我跟前,将那小花递给我。   看着她那白皙纤细的手,我竟有些入神,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我假装镇定的接过黛善手里的花朵,应道:“好。”嘴角同时也上扬一丝微笑。   不知为何,在黛善面前我总觉得有些没有底气,因为她是百里赦的老情人吗?   我们一行人分开之后,我与百里赦往往冥界方向寻去。   红傅心心念念着屠罡,如果不在妖界,那么必定在屠罡府上或者周围,如今屠罡醒来,她哪里愿意离开他。   百里赦带着我飞行许久,我们便到了屠罡府邸上空。   我们在空中能看见整座府邸被一层红雾包围,将府邸笼罩在了红雾下。   看来红傅真的在这里,还将屠罡控制住了,这红雾便是她设出的结界。   我们不能硬闯,只能偷偷潜入了,毕竟现在耀祖还要红傅身上,我们若是贸然将她激怒,怕是会对耀祖不利。   我们悄悄降到地面,走到府邸大门前,躲在隐蔽处等待时机。   红傅将府邸设了结界,但是府里上上下下几千口下人,肯定要进进出出府邸办事,她一定是弄了什么可以通行的器物可以打开她的结界。   只不过她设结界的目的就是困住屠罡,自然也不会信任他的手下,能有器物的人应该不多,我们只能耐住性子慢慢等了。   天色越来越暗,整个府邸硬是一点生气都没,更别说会有什么人出来了。   我皱眉看向百里赦问道:“不会是没人会出来吧,他们吃喝拉撒都在府邸解决,而且你们鬼又不会饿。”   百里赦看了看我,刚准备说什么,眼神便警惕的看向了前方,有人出来了。   有三个人从府邸出来,确切的来说不是三人,是三个披着人皮的黄皮子,因为它们脸上的表情十分僵硬,眼睛里却散发着精光,一看便知道他们不是人也不是鬼,正是那万恶的黄皮子。   他们没有做什么手势,便穿过了红傅的结界,每人腰间都挂着一块相通的玉佩,当他们触到结界时玉佩都散发出红光,与结界的红光交相辉映,片刻他们便穿过了结界,走了出来。   我立即做出姿势想马上冲过去,可猛的被百里赦从身后抱住。   我有些不解的回头看着百里赦,小声道:“我们一起上去搞死它们将那玉佩拿到手哇。”说完还用力掰着百里赦紧紧束缚着我的手。   百里赦有些无奈,低沉的道:“在府邸前动手会被红傅察觉,她一定有感应的,手下刚出府邸便没了生命气息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到时候我们一暴露小耀祖的性命就危险了。”   被百里赦一说我瞬间心虚了下来,掰着百里赦手指的手也放了开来,心虚的回头看了看百里赦,点了点头。   待那三只往往府邸外面的一处林中走去,我们便悄悄跟在后面,等它们在走远一点便动手。   许久之后,它们好像到达目的地,纷纷停住了脚步,嘴里发出吱吱声望四周巡视,不一会儿,周围便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的黄皮子朝它们走去,还好我和百里赦机智,我幻作一只小白兔一蹦一跳的跟在它们远处,百里赦便化作一条黑蛇吐血信子跟在我身后。   那些黄皮子没有看出我们的破绽,纷纷往前面三只人形黄皮子跑去,没有理会我们。   倒是偶尔有几只会停下来打量一下我,但再次听到前面那三只的叫声便往前跑了去,看得我心惊胆战的。   越来越多的黄皮子往那三只中心聚集,许久之后,林中四处都爬满了黄皮子,有的在树上,有的在地上,密密麻麻的等待着那三只的发号施令。   那三只一阵交头接耳之后,一只身材比较高大的走了出来,对着四周吱吱吱的不知道说了什么。   下面的黄皮子们头顶纷纷冒出一颗金黄色的光,慢慢往那三只的方向聚集。   瞬时整片林中都被这些慢慢聚集的光照亮。   随后三只每只掏出一个瓶子,那瓶子十分小巧,好像是木头制成的,只有他们手指那么长,像一个小小的花瓶。   渐渐聚集的光凑到瓶口前纷纷化作金色的烟往瓶内钻了进去。   那些金色的怕是黄皮子在人界一手的精气,让这三只来这里将人界的黄皮子召唤过来,将精气收回,供她吸食吧。   这红傅真是死性不改。   如今就算我们阻止掉这三只获取精元也于事无补,因为这精元的主人们已经死了,将精元放回去也没有任何作用了。   那三只精元吸收完毕,四处的黄皮子也开始散去,无数黄皮子纷纷从我身前爬过,真是吓人,我有些心惊胆战的看着那些现在比我还大只的黄皮子,还好他们对我好像没什么兴趣,不然我可能连根兔毛都没剩。   而百里赦就不同了,那些黄皮子竟然纷纷绕开他很远跑了过去,看来就算化作这小小的东西他气场也能将那些黄皮子震慑住。   待黄皮子纷纷跑了回去,那三只将瓶子收回,便动身打算回府邸,我与百里赦见时机成熟,瞬间变回真身,挡在了三只人形黄鼠狼面前,我手中化出冰晶剑,百里赦也眸子里散发着寒光,冷冽的看着眼前的三只。   那三只黄鼠狼见来者不善,纷纷做出了应战姿势,看来能被红傅派出来的手下一定不是简单的人物。   百里赦猛的朝三只中最强壮的那只窜了过去,我也紧随其后,握着手中的冰晶剑往另一只刺去。   百里赦猛的一击击在了那只黄鼠狼的胸膛,而我的冰晶剑却刺的落了个空,虽然我拥有了冥帝之力,但战斗经验还是少之又少,不懂得利用。   被百里赦击到的黄皮子瞬间倒地,可倒地的黄皮子却渐渐化作青烟,竟融入到了另两只黄皮子身体里,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我与百里赦对视一眼,每人各自朝一只黄皮子攻击了过去,必须速战速决,不然它们若是久了没有回去,警惕的红傅必定重新设一个结界,防止我们的进入。   我眸子微眯,将手中的冰晶剑化作冰雾,将眼前的黄鼠狼围绕住,猛的将聚集将雾气凝住,黄鼠狼便被我困住,动弹不得。   百里赦眸子里寒光闪出,手掌向前一伸,前方的黄皮子便猛的被一阵吸力将它吸到百里赦身前,百里赦手掌猛的转动一下,握住了黄皮的脖颈,瞬间黄皮子脸色开始变得铁青,整个面部都肿胀充血起来,脸上的人皮被扭曲的面部撑的裂开了来,露出了狰狞的本来面目。   百里赦握住黄皮子的手指骨节微微泛白,一声脖颈断裂的声音,他手中的黄皮子便没了生气,手脚也瘫软了下来。   我一个聚力,身前的冰晶也瞬间碎裂,带着被我困住的黄皮子一起。   好在刚才那只化作青烟的黄皮子留下了身上的玉佩,加上百里赦捏死的那只刚好有两个。   我与百里赦一人配上一个玉佩便速速回到屠罡府邸前,还好红傅还没察觉异样,结界还是之前那个结界。   我们顺利的穿过结界潜入了府邸,百里赦和我都将自己的元气隐藏起来,悄悄在屠罡府里隐蔽前行。   好在之前我在他府里待过一段时间,大致的方位我都知道,百里赦紧跟着我一同前进。   如今只有先找到屠罡才能知道耀祖的下落,所以我径直带着百里赦往屠罡寝殿潜了过去。   ☆、第三百二十一章 寻到耀祖   我们小心翼翼的潜行了许久,不得不说,这鬼王府也忒大了吧,照目前我与百里赦的速度,估计还得再半个时辰才能到,毕竟要一路躲躲藏藏,因为来来往往的小斯丫鬟真是多不胜数。   第一次见到本该单刀直入的百里赦这么小心翼翼的前进,还不是为了他那心头肉干儿子,为了那小子的安危竟能如此忍气吞3声,东躲西藏的前进,堂堂冥界一方鬼王大人曾经可不是这么行事的。   看着身后跟着我的百里赦,我心中不由一阵好笑,继续往前潜行。   百里赦可能感受到了我看他的眼神,好看的眉毛微微皱了起来,可能心里也不好受,去找屠罡还要偷偷摸摸。   许久之后,我们终于到了屠罡寝殿门口了,看着这熟悉的宫殿,以往的事情一幕幕在脑海回放,心中百感交集。   经历了这么多,我还是亏欠屠罡太多,如今又要寻他帮忙,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百里赦好像看出了我的为难,俯身在我耳边低语道:“我们自己去寻耀祖,免得你老是这么内疚。觉得亏欠他。”   我抬眼看了看百里赦,心里还真有些犹豫了。   可又转念一想,若是我们自己去寻耀祖,鬼王府又这么大,那得找到猴年马月啊。   算了算了,我摇摇头,对百里赦说道:“还是去问屠罡比较实际,我们就问问,不让他做什么。”   百里赦没再说话,来到屠罡寝殿前,竟然没人看守,我们也没感应到红傅的气息,看来她没在这里。   百里赦轻轻将门推开,我也紧跟在他身后迈步进了去。   偌大的寝殿里鸦雀无声,连丫鬟小斯都没有看见一个,还有屠罡那些数不胜数的美人也没有个身影,真是难得。   我们辗转找到了屠罡卧室,我们往里望去,屠罡正穿着一身白衫半躺卧室一边的罗汉床上闭目养神,一手依着头部,些许发丝微微垂在光洁的额头,现在的他气色比以往已经恢复大半,虽然闭着眼,也能从他放松的脸上看出来此刻的他很是惬意,身体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我与百里赦缓缓走进,也不知他是真睡还是假睡,不可能我们来了会感觉不到我们的气息。   百里赦眸子微眯,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薄唇轻启开口道:“多日不见,你还是无法下床么?”   从百里赦的话语里我感觉到了深深的嘲讽。但是心里也很赞同。   屠罡没有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这不像有求于人的态度呢。”说完他惬意的伸了伸懒腰,缓缓睁开眼坐了起来,目光直直对上了百里赦。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他还是那么玩世不恭,一点不严肃。   百里赦自知现在耽误之急是要将耀祖救出来,不能与屠罡逞一时口舌之快,便没有再开口,只是那怎么也藏不住的眼神里带着寒光死死的对视着屠罡的眼神。   他俩真的是没有办法和睦一分钟,我若是再不阻止怕是要打起来了。   我将脸上的怒意准备好,一脸严肃的走到他们中间,看看屠罡,看看百里赦,嘴里冷冷的道:“你俩能不能好好说话,大家都是冥界嗯,干嘛一见面就跟仇人一样,再怎么说我也是冥帝嗯女儿,我的话你们总得听一下吧。”   现在只能拿我身份来压压他俩了,好歹我也是有身份的人,只是这身份是在十八年后才被扣上的。   他俩见我一脸严肃,便同时将头别到一边,没有再互相怒视,可是,这你不言我不语的不交流是闹哪样。   唉,看来这气氛是调节不了了,我摇摇头,走到屠罡身前说道:“既然你知道我们来的目的,就不要拐弯抹角了,拖得越久我们要救的孩子就越危险。”我脸上有些担忧的看着屠罡,希望他能早点说出耀祖的下落。   屠罡嘴角微微上扬,望着我戏谑的道:“鸢儿这么着急那孩子,莫不是在我沉睡这段时间…”语气说的是轻佻,可眼神里却带着掩藏不住的落寞。   我刚准备开口解释,身后的百里赦却迅速的望着屠罡答到:“如你所想。”   屠罡一声冷笑道:“呵,那我就不助你们救那孩儿,等那孩儿夭折,我再将鸢儿抢到手,再生一个。”说完屠罡眸子里露出锋芒,往百里赦斜眼看了过去。   瞬间一阵疾风将我额前的发丝缭乱,等我缓过神来百里赦已经和屠罡打了起来,两人速度很快,我只能听到一声声撞击声。   我感觉大事不妙。掌心散出雾气将地面铺满十来厘米的厚度,猛的聚力将雾气凝住,他俩闪的够快,纷纷曰到了屠罡方才躺的罗汉床上交战着。   不过片刻,那罗汉床便被他们相互发出又相互躲避开的攻击弄得惨不忍睹,在这样下去红傅就来了,我眉头微皱,猛的跃起闭眼窜到他们中间,既然要打,都朝我来吧。   我突然冒出插在他们中间,他俩猛的将发出的攻击收了回去,双双退回了数米,本来以为会被打成人肉干的我缓缓睁开眼睛,往两边观望了一下,见他们没了再打的意思,便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面色凝重的看了他们两眼,开口道:“现在冥界被红傅搅的天翻地覆,你们竟然还在这里动不动就打了起来,要怎么打也等以后我们将红傅打败再说啊。”   屠罡和百里赦纷纷向我投来复杂的目光,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看他们情绪平复许多,我便再次开口向屠罡问道:“说正经的,听你刚才的话你是知道红傅带了个孩子过来,能不能告诉我们他在哪,那是我的干儿子,体质特殊,红傅想利用他恢复年轻。”   屠罡眼里的闪过一道亮光,嘴角上扬道:“原来如此,那孩儿那日被红傅带来府上,我觉得可爱便将他留下了。”屠罡一脸轻松的说道。   “那孩子在哪?”我急切的问道,身后的百里赦虽然没有出声但脸上却掩饰不住他那焦灼的神情。   “随我来吧。”屠罡说着转身朝卧室里间走了进去,我们也紧跟在后面。   来到卧室里间,果然多日不见的小耀祖正坐在屠罡床上把玩着身前那许许多多的小玩意,丝毫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到来。   我加快步子往床前走了过去,却被百里赦猛的一把拦住。   我不解的抬眼看着百里赦,一旁的屠罡却笑着看向百里赦道:“算你聪明。”说完便缓缓走到我们前面衣袖挥了一挥,一层半透明的结界瞬间化开,原来这里有层结界将耀祖隔离了,我说我们怎么察觉不到耀祖的气息。   屠罡走到床边坐下望着耀祖说道:“红傅将孩子交给我的唯一条件就是的弄个结界将他隔离,不让你们察觉到他的气息。”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捏了捏耀祖肉嘟嘟的小脸蛋。   耀祖有些不悦的抬眼看了看屠罡,眼角的余光也撇到了我与百里赦,短短几秒钟时间,耀祖眼眶里竟泛起了泪光,嘴巴也瘪瘪像是要哭的样子,我赶忙走过去将他抱起,轻轻拍着他的小背安慰道:“我们来寻祖儿了,不哭不哭啊。”   这孩子虽然和我们分开很久,但是体重只增不减,看来他的日子也过得挺滋润。   百里赦也来到了我身后,小脑袋搭在我肩上的耀祖看到干爹过来,就开始要挣脱我要百里赦抱抱了。   看来,他丫的还是不喜欢我,我无奈的将耀祖递给了百里赦,眼角撇了撇一旁的屠罡,真是太没面子了,作为一个充满母性光辉的女子,竟被一个奶娃嫌弃。   犹豫屠罡的存在,百里赦今天显然比较冷淡,可眼中的喜悦和嘴角的微微上扬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耀祖紧紧抱着百里赦的脖颈,小脑袋搭在他肩上,生怕别人再将他们分开。   唉,他对亲爹都没这么依赖的呀,一向高冷的耀祖到了百里赦怀里才会真真的像个孩子。   百里赦一手抱着耀祖,转头对屠罡不自然的道:“谢谢。”眼神里也没有了刚才的杀气。   屠罡有些好笑的道:“谢啥,我这是买鸢儿的面子。”   这屠罡真是一心找虐,好在现在的百里赦还记着他救耀祖的恩情,不然怕是又得打起来。   我赶忙上前态度诚恳的给屠罡道了个谢,这个谢是发自内心的,他帮我这么多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还他,除了用感情。   屠罡眼里闪过一丝失落道:“鸢儿,你我之间何必说谢。”   我没回答屠罡的话,开口道:“我们进来已经很久了,估计红傅快回来了,的先去安顿好耀祖。”说完便转身随着百里赦往外面走去。   刚迈出两步,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那红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们身后,冷冷的看着我们,看到她时我竟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来鬼王府做客怎么不先跟奶奶我说一声就来了,我都没准备什么招待你们呢。”   ☆、第三百二十二章 再次交锋   此刻的红傅还是年轻的模样,难不成她去过蔡琳她们那里了?   再次看到她我心里还是不好受的,三番四次欺骗我的感情,也气愤也委屈,是她演技太好还是我智商太低。   一旁的百里赦眸子里散着寒光,冷冷的看着红傅,一手紧紧的抱着耀祖,一手将一旁的我护在身后。   屠罡也从后面迅速跟了上来,面色变得凝重了起来。   红傅眼神移到屠罡身上,有些许的失落和忧伤,屠罡还是负了她,再一次的将她的信任践踏。   停顿片刻,红傅缓缓开口对着屠罡道:“你为何从不站在我这一边,一次次的伤我心。”说着眼眶竟泛起了些许泪光。   若不是我和红傅经历的太多,还真的会被她这楚楚可怜的样子打动,也只有在屠罡面前,她才会将自己柔弱的一面展现出来。   或许,在爱入骨髓的人面前,自己是用不着掩饰和逞强的吧。   屠罡眉头有些微皱,看的出来,他显然是有些内疚,毕竟,红傅为了让他开心,特地将这能让自己永远恢复年轻的耀祖交给他,自己去那千里之外的地方冒着风险恢复一下这短暂的容貌。   而如今他却将红傅拱手相送的耀祖随便就还给了我们,那红傅多日的处心积虑就白忙活了。   可屠罡却还是没有任何动作,不前去安慰红傅,也不将耀祖抢回去,可能是太为难了吧。   他显然对红傅没了感情,可红傅为他做的太多,就像我欠屠罡一样,对于冥界来说红傅与屠罡已然成了敌人,可私底下来说,他们千百年前就是朋友,曾经心动过,暧昧过,到如今只剩一人苦苦的活在过去的回忆里,抓住回忆纠缠着不放。   我不想再为难屠罡,从百里赦身后走到红傅面前,坚定的说道:“这不关屠罡的事,是我与百里赦硬抢的难道你看不出来?”说着便转身看了看刚才他们交战时被破坏的家具,罗汉床。   红傅目光随着我的移动扫到我们身后,果然有打斗过的痕迹,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些,眼神也没刚才那般哀怨,恢复了以往的尖锐毒辣。   不知道是她甘愿被骗还是她真的以为这是屠罡反抗是留下的痕迹,没想到红傅这么好忽悠。   恢复过来的红傅一手放在身后,一手玩弄着垂到胸前的发丝,尖锐魅惑的眼神斜眼看着我道:“哼,你以为今天你来还能活着出去吗,你的性命和那小耀祖我都要了。”   红傅话音刚落,一阵妖风从她身后吹来,接着一道红影瞬间朝我袭来,我没有来得及做出防御,怔怔的立在了原地。   我猛的闭上了眼睛,一瞬间一声剧烈的撞击声在我身前发出,并没有什么痛感,我缓缓睁开双眼,百里赦竟一手抱住耀祖一手接住了红傅的攻击,将红傅打退了数米。   如今的百里赦已经身体不再像前段时间那么脆弱了,功力也已经恢复,接下红傅的一掌是绰绰有余的。   今日的红傅攻击也大不如前,被百里赦接击了一掌后竟有些气喘吁吁,虽然行为很无耻,但现在正是反击的好时候,我要把握时机,将她打败。   我猛的在手中幻出冰晶剑,红傅同时也在手中唤出红色的晶剑,两人一同朝对方冲了过去。   一瞬间刀剑的撞击声充斥着整间屋子,现在我体内的冥帝之力比以往蓄积的更满,只要懂得利用,对付红傅也不是什么难事,一直以来,我都被她的身份给吓住,将自己画地为牢,一直不愿意接受养育自己多年的奶奶竟会如此心狠手辣,对她一直都只有害怕,每次跟她战斗之前,在心理上我就输了,那样我又怎么能打败她呢。   如今经历太多,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般,要战,就拼死一战,不要害怕她,不要让以前的回忆束缚自己,我与她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我猛烈的朝着红傅攻击着,整个人散发着淡淡的雾气,红傅若是想偷袭我雾气便会凝结在她即将触碰到的部位前,防止我被伤到。   一旁的百里赦见我占上风,虽然神色里满是担忧,但也没有上前来帮忙,现在我们首要任务是保护耀祖不让他落入红傅他们手中,不然我们根本没发尽力战斗。   红傅的攻击招式十分恶毒,招招致命,还好我有冰雾做盾,不然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   红傅见刀剑无法伤我,便将手中的剑收回手心,瞬间幻作千万根红色的晶针朝我射来。   一片密密麻麻的晶针朝我射来,我猛的将身体周围的雾气凝结成盾。抵挡红傅的攻击。   冰晶剑势如破竹刺了过来,我也迅速做好了防备,抵御这次红傅的攻击。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那晶针在即将碰到我晶盾时便猛的一个转弯,纷纷越过我朝我身后的百里赦发了过去。   我心里猛的咯噔一下,立即转身看了过去,同时也将护在我周围的晶盾散开,晶盾散开的同时,我看见身后的百里赦背上刺满了密密麻麻的晶针,百里赦弓着背将小耀祖紧紧护在怀里,看来,红傅这是打算对年幼的小耀祖下手被百里赦反应迅速的将攻击挡了下去。   我回头怒视了一眼红傅,愤怒的说道:“卑鄙!”便便百里赦奔了过去,一旁的屠罡也朝这边走来,现在的他是最为难纠结的一个,站在哪一边都会心有愧疚。   我百里赦察觉到我的靠近缓缓吃痛的直起身来,虽然他脸上的表情没有表现得很痛苦,可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是无法掩饰的。   我跑到百里赦身侧一手将他扶住,百里赦突然猛的一聚力,一阵气流将他背后的晶针纷纷震了出去,瞬间鲜红的血液浸湿了背部的衣衫。   我心疼的看这百里赦,空闲的另一只手化出冰雾,覆盖在百里赦背部,给他止血缓解疼痛。   此刻的红傅想趁我不备从我身后偷袭与我,在远处悄悄向我靠近,手中慢慢凝聚了一个元气波。   现在的我对身后的杀意根本没有丝毫的察觉,一心只想着百里赦的安慰,百里赦也紧紧的搂住耀祖对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突然身后一声剧烈的撞击声,我与百里赦回头望去,屠罡正挡在红傅身前将她束住,红傅不知怎的嘴里吐出一口鲜血,缓缓往后倒去。   屠罡迅速将红傅接住,脸上满是心疼与不解,眉头也皱了起来,缓缓的道:“你为何要这么傻。”   看来是红傅准备偷袭我时屠罡冲了过去,红傅怕再次伤到屠罡硬是将即将发出的攻击收回自己体内,震出了内伤。   红傅从来都是一个自私的人,但为了屠罡,她从来都是无私的,对屠罡总是没有底线的原谅和忍让,只因为爱他。   红傅虚弱的倒在屠罡怀中,好看的眉毛微微皱着,一向尖锐的目光也柔和了下来,看着屠罡说道:“我绝不会再次伤害与你,我害怕没有你的日子,我的生活会失去意义,与失去你比起来,这点小伤又算什么。”   此刻的红傅对屠罡的真情让我心生怜悯,她对屠罡已经情根深重,如此执着于杀我也是怕屠罡离她而去吧,又或许是我夺她所爱的心。   百里赦在我的治疗下渐渐恢复些许,此刻的我也不想再战,看屠罡如此担心红傅,我若是再过去给红傅致命一击他必会阻拦,还是还他一个人情,先放过红傅,现在带耀祖回去,与蔡琳他们汇合再做打算。   “我们回去吧。”我望着百里赦淡淡的道。   百里赦眼角撇了撇后面的红傅与屠罡,也知道我的想法,便点了点头,迈出步子和我一同向门外走去。   刚迈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一阵妖风,我猛的回头一看,红傅将屠罡束在了原地,已经站了起来,虽然嘴角还有鲜血,但眼神里满是杀气,衣衫也随着妖风四处飘荡,显示着它主人的怒气。   看来,她是不愿意让我们走咯,正好,今天我们就来将所有的账算清楚,免得日后纠缠不清!   现在百里赦身上有伤,我怕他再次乱来,便猛的朝红傅扑了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我要速战速决。   红傅也不甘示弱,结出气流波朝我发来,一瞬间猛烈的撞击声将整个屋子晃荡了起来,我与红傅碰撞是产生的气流也将屋里那些装饰摆件震碎。   我与红傅一个看向百里赦一个看向屠罡,两人唯一一次有默契的朝屋顶升了上去,手中结出气流波将屋顶打穿,飞了出去。   谁也不想伤害到所爱之人,双双各自落脚在了屋顶上,眼里带着杀气,这一战,我们都将用尽全力,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是如果我没战胜红傅死掉了,都没有好好跟百里赦道别呢,眼角闪过一丝失落。   如果今生有遗憾,那就来生再弥补吧,我放开了自己的心,直直的朝红傅冲了过去,脚下传来声声瓦片被我踏破的声音,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殊死一搏。   ☆、第三百二十三章 另一个冥界   看着眼前慢慢又恢复奶奶模样的红傅,我心里一阵害怕,奶奶已经不爱我了,或许,她从来都没爱过我。   我猛的转身往外面跑,我不要待在这里。   跑到外面时,所有的事物都变成了白茫茫一片,看不到前方,只有虚无的白色。   我脚步变得缓慢起来,皱着眉头心,试探着往前进。   前方竟隐隐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这声音好生耳熟,我加快脚步往前走去,还是一片白茫茫,回头往刚才来的方向看去,也变成了虚无的白色。   一种绝望和无力感朝我袭来,我究竟在哪,死了还是活着。   又是那熟悉的男声在前方想起,声声的叫着我的名字:“怡儿,怡儿…”   是百里赦,我脑海中猛的闪现出他的样子,我还有百里赦,我一定要出去,不管是死是活。   我极速的向前奔跑着,急切的像冲破这片白雾,冲到百里赦身边,再好好的看看他。   可无论我怎么向前,百里赦的声音还是那么遥远,怎么追也追不到。   我有些绝望的蹲在了地上,不停的奔跑已经累得我气喘吁吁,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   难道我要一直落在这个没有尽头的地方吗?   突然从地下伸出一直煞白的手猛的将我右手手腕抓住往下拉,我还没反应过来另一边同时也伸出一直黑乎乎的手拉住了我的左手手腕。   两只拉着我手腕的手力道十分霸道,我用尽全身力气想站起来挣脱他们都于事无补。   感觉双手快要从我身上被扯下来一般,双手关节处的拉扯的疼痛不已。   渐渐的我双脚竟然开始陷入地里,我能感觉到我的视线正渐渐与这地面越来越平行。   脚下像是陷入一处泥潭,越挣扎,陷的越深,上方传来声声急促的男声:“怡儿!怡儿!”   我想挣扎着逃离这个让我一直沦陷的地方,可再怎么用力都是徒劳,渐渐的,我整个人已经只有肩膀露在外面了,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上面的空气,可能,等下陷进去,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呼吸了。   身下的双手猛的用力,我一下就被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视线已经全然看不见,我只能感觉到我再往深渊陷进去,也不能呼吸,身体传来湿腻腻的触感。   不知陷了多久,我能感觉到我的心脏开始跳动的很缓慢。   一下一下,太久没有呼吸胸口难受万分,心脏也开启要停止了它的工作。   难道,我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去极乐世界了吗,死前还要这般痛苦。   正当弥留之际,猛的身体一阵悬空,我竟落到了一块有些滚烫的石板上,胸口也像被释放一样剧烈的起伏起来,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这久违的空气,好好的睁开了眼睛。   我被一圈蓝色的火焰包围着,火焰圈外有两个人眯着眼睛凝视着我,这两人一黑一白,莫不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我无法看清他们的模样,只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只有恶意,没有善意。   看来,我这又得再死一次,估计四周蓝色的火焰就是来烤我的吧。   当初怎么也没想到我会被烤熟,这种下场真是惨烈。   现在的我因缺氧太久身体没有一丝力气,只能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   不远处的下面好像传来阵阵欢呼,像是在庆祝什么,我好像身处一座好好的石床之上,难道这是什么仪式,我就是那祭祀的物品。   石板越来越烫,滚烫的温度透过我身上薄薄的衣衫传到我皮肤上。   可我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痛,全身温度也跟着石板的温度沸腾起来,我抬起双手,皮肤已经变成了粉红色,真个人觉得周身一片燥热,好想寻个冰的物体好好去去身上的热度。   突然一侧的火苗微微闪动一下,我身上出现了一个上身赤裸的男人,在蓝色火光的照耀下,我能看见他妖艳绝伦的脸庞,挺拔的鼻梁,刀锋般的眉毛和幽暗深邃的瞳孔,这脸庞还有些熟悉,我脑海中出现了百里赦的模样。   这是百里赦?我眼中满是震惊,此刻的他眼神跟以往完全不一样,充斥着欲望和贪婪。   我试探着弱弱的发出声音:“百里赦?”   眼前的男人眸子微眯了起来,散着瘆人的寒光。   突然一张冰凉的唇印在了我滚烫的双唇上,给我带来了些许好受。   可眼前的人并不是百里赦,我拉回理智,猛的将头别到一边,错开了那冰凉的薄唇。   眼前的男人神色里带着些许震怒,对我的拒绝十分不满。   一只冰凉的手将我别来的脸粗暴的掰了回来,一双摄人心魄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我。   我竟感到了些许的害怕,他到底是谁,又想做什么。   我的眼神有些闪烁眉头微微皱起问道:“你是谁,抓我来这里做什么。”   男人听到我的一问,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在这蓝色火焰的照耀下,晓得极致邪魅。   他俯身在我耳边低沉的道:“我就是你夫君,百里赦啊。”   这熟悉的声音,陌生的语气,虽然我身体十分燥热,心里却生出一股寒意,他不是百里赦,为何与百里赦生的如此相像。   没等我反应过来,俯在我耳旁的男人轻轻撕咬着我敏感的耳垂,加上身上的燥热,我被他邪魅的声音撩拨的有些难耐。   到底是怎么回事,心中一阵乱麻,首先我得制止住他,不让自己跟他做什么不轨之事。   正当我脑海中不断闪现各种我制止他画面的时候,一双大掌将我衣衫暴力的扯了开来,胸前的两团柔软就这样暴露在了这炙热的空气中。   我猛的抬起无力的手护住乍泄的春光,往四周看去,刚才有两个人在火苗周围,若是被它们看去,我还怎么活。   在我耳旁斯摩的男人缓缓开头道:“别担心,现在这焰台上只有我俩,他们都在几百米之下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听得见就得看你忍不忍得住了。”   男人说着一把扯开了我护在胸前的手,大掌眼看就要扶了上来,我猛的聚集抬手将那大掌拍开,坐了起来。   刚刚坐起来还没坐稳,一瞬间我便再次被压在了滚烫的石板上,双手被举过了头顶,被他一手死死的束缚在了地板上,无论我如何使劲都无法挣脱。   将我束缚住的男人骑在我腰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开口说道:“怎么对为夫我的亲热如此抗拒,是有别的男人了?”   “你不是百里赦!”我愤怒的对着上方的男人叫道。眼眶里竟滚出了泪水。   此刻的我实在屈辱万分,被一个莫名的男人做如此屈辱之事。   上身的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呵,我若不是百里赦,那这三界之中就没百里赦。”男人幽深的眸子像要将我看穿一般盯着我,眼里带着狂傲的自信。   我有些迟疑了,他的的外貌确实跟百里赦一模一样,可行为性格却反差极大,这到底是哪里,莫不是百里赦年轻的时候?   我眼神倔强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道:“若不让我搞清楚状况,我是不会屈服于你的!”我强装镇定的看着上方的男人,态度强硬。   他嘴角竟然扬起一抹不屑的笑,眸子忘了下远处不痛不痒的说道:“这事需要你同意?”   我眼里满是震惊,还有没有人权了?   停顿片刻,男人松开了束缚住我的手从我身上起来淡淡的道:“也罢,我百里赦还真没强求过一个女人。”   这么好说话,我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了许多。   “那…这里是哪里?”我轻轻扯回刚才被百里赦扯开的衣衫,盖住了胸前的春光,弱弱的问道。   “冥界。”百里赦淡淡的回道,眸子迷离的看着我刚才的举动。   我心里想道,怎么会是冥界,我可没来过这地儿。   虽然心中不信,我还是点了点头,再次问道:“你可知我是谁?”   百里赦一手撑着石板,一手扶着我的发丝回道:“你啊,是我的老婆。”   看他一脸平静认真的样子,也不像骗人。   “可我先前处的冥界和这个冥界不一样,你也不一样。”我有些焦急的从石板坐起来看着百里赦说道。   对我的疑问百里赦并没有任何吃惊的反应,依旧一脸无关紧要的样子,好像对我的问题是意料之中一样。   百里赦眸子里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回道:“这里与你先前所处的世界是对立的,这也是冥界,那同样也是,我是百里赦,他也是。”   我被他的话说的有些云里雾里的,实在是听不懂。   百里赦看我一脸茫然,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道:“看来那个世界的你智商不太高啊。”   原来他知道我是从另一个冥界过来的,我瞪大眼睛望着他说道:“既然你知道我是另一个冥界来的,为何还要…”说着我低头有些委屈的看了看被扯的有些破烂的衣衫。   “都说了你是我老婆,怎么不能动你了。”百里赦有些不悦的道。   知道他真是百里赦,我心里也没那么害怕了,有了些许勇气,严肃的道:“我是另一个冥界的人,你也不是我的百里赦!”   百里赦眉头微皱的看着远处,有些无奈,又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最后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你的智商我不知道怎么跟你交流。”说完便伸手搂住我的腰说道:“带你回冥府!”   还没等我回话,我便落入一个解释熟悉的怀抱,百里赦抱着我纵身一跃,我感觉一阵悬空,还有缓缓的下坠感,我撇头往下方看去,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正抬头往我们这边看来。   ☆、第三百二十四章 同样深爱的两个人   下面的人群中渐渐让开一天道路,百里赦抱着我往中间走了过去,我转头打量着这些人的样子,吃惊的发现,他们大多我都见过,是冥府的人,这么说来,这个世界真的还有另一个个百里赦和我吗。   我看着上方的百里赦问道:“那这个世界的我呢?”   百里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径直的带着我向前走着。   看来这个世界的我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   我再次开口望着百里赦问道:“那我为什么回来这冥界?”   百里赦还是默默地不回答我的问题,继续向前走着。   来到熟悉又陌生的冥府,我四处打量着这里的一草一木,果然跟我所在的冥界一样。   百里赦径直将我抱到寝殿放到了床上,还没等我开口说话他便转身离开了。   好像从我问起这世界另一个我时他就开始沉默不语了。   莫不是我戳到他痛处了,这个世界的我挂掉了?   许久之后,我实在无法安心睡下,也想赶快找出方法离开这里,我要回到我的冥界,这里一切都太陌生。   陆续进来一行仆人端着水拿着衣服,纷纷站到了一旁,等待着我的命令。   我有些皱眉,怎么不见耀祖和蔡琳,好想看看在这里的她们啊。   坐立难安的我起身洗了把脸,接过仆人手中的衣物换好,示意她们离开:   待仆人离开后,我悄悄走到门后,推开门往外走了出去,这个世界一定是用什么跟另一个世界联系的,我找到出口的话,应该就可以回去了。   刚刚出了门没走几步,就被百里赦撞见了,我心里大叫不妙,心虚的看了看他,假装镇定的开口道:“里面闷,出来透透气。”   “我陪你。”百里赦语气平静的像一湖湖水,没有丝毫波澜,倒是舔了几许温情。   我有些怔怔的被他牵过手,看着他有些悲伤的侧脸,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或许是,关于这个世界的我。   “你还好吗?”我有些迟疑的问道百里赦。   “嗯。”语气还是很平淡,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可以跟我说说关于这两个世界的事情吗?”我的语气里充满了真诚。   百里赦停顿片刻,缓缓开口道:“这个冥界与另一个冥界是镜像的,人的生死也是相连的,另一个世界的曼莎死了,这个世界的曼莎也会消亡,只是她们各自遇到的事物不同,自然死亡方式也会不同,但最终的命运却是相通的。”   百里赦停住脚步转身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忧伤道:“现在的你是这个冥界和另一个冥界的结合,为了将你生命留住,我将奄奄一息的你抱到了那焰台之上。”说到这里,百里赦脸上竟闪过一丝落寞,再次对上我的眼神道:“我命黑白无常将另一个世界你即将消散的魂魄拉了下来,以为…”百里赦嘴角溢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我能看出他的遗憾,毕竟,我留着的是另一个冥界的记忆,与这个世界的他无关。   从百里赦的话里我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我的灵魂住在这个冥界的吴怡身体里,难怪我身上的伤口都不见了,只是觉得心口总是阵痛,原来这不是我的身体。   “当时看你睁眼的第一眼我真的很开心,毕竟,你已经很久都没睁眼看我了,可是,没想到你竟那么抗拒我。”百里赦声音低沉嘶哑的看着我说道。   “当然会抗拒你了,因为我不是这里的吴怡。”我淡淡的回道,也想让百里赦认清事实,此刻的我心里并不爱他,虽然这样很伤人。   “是啊,你不是我的吴怡,可是你也是我的吴怡,这个世界只剩下一个你了,我要将你留在我身边。”百里赦眸子里闪过一丝欲望,看来他是不会轻易让我离开这里了。   两个冥界发生的事会不同,但命运却是相连的,所以这里的百里赦为人跟我所在的冥界百里赦一定不同。   现在的我没法将那么执着的他劝回来,毕竟我这行走自如的身体是他的吴怡的。   我脑海里出现蔡琳和耀祖的样子,想起了刚才的疑惑,抬眼看向百里赦问道:“那蔡琳跟耀祖呢?还有陈猛!”我猛的想到,如果这个世界的陈猛还活着,就证明另一个世界的陈猛也没有死。   百里赦见我神色凝重,皱眉回道:“她们一家三口不是在人界么?”   看来这里的蔡琳并没有在冥府,而是还在人界,知晓她们安然无恙便好,我心中放松了许多,随着百里赦走到了冥府百花园中停留了下来。   寻了个地方坐下,看着眼前这些开的争奇斗艳的花朵,个个都展示着自己勃勃的生机,即使冥界没有太阳,它们也可以开的娇艳欲滴。   可是,如果我没有百里赦,我的世界就没有任何意义,如今另一个世界的他是不是很憔悴,跟失落呢?   我不禁有些伤感起来,眼眶里也泛起了泪光。   坐在一旁的百里赦观察到我的变化,振臂一挥,便将我拥入怀里,丝毫没考虑我愿不愿意。   我还是猛的推搡着他的怀抱,嘴里道:“我不想与你亲近,可以尊重下我吗?”   百里赦嘴角扬起一丝无奈的笑意道:“果然你不是她,也不会成为她。”   抱住我的手臂缓缓松开,百里赦起身朝前走了过去,看着他的背影,我心口竟会有些疼痛,还有些隐隐忧伤的情绪,这份忧伤,并不属于我。   我吃痛的捂住胸口,眉头微皱,低头看着这莫名疼痛的胸口,却强装平静的问道:“可以让我回另一个世界么?”说着缓缓抬起头,却对上百里赦那双幽暗深邃的眸子。   果然,他看出了我的异样,一阵清风将我额前的发丝缭乱,百里赦瞬间便蹲到了我的身前,担忧的道:“老婆,你…”   我有些不解的望着百里赦,他为何突然叫我老婆。   我微微张开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百里赦一向冷若寒冰的脸上竟出现些许笑意道:“原来你还在。”说完眼神期待的等着我的回应。   难不成是我刚才的行为动作让他误以为我是她的吴怡了。   “嗯。”一声淡淡的回应从我嘴里发出,可是,我并没有说话啊。   我真是万分吃惊,这样百里赦会误会我的啊。   百里赦顺势将我拉去怀中,我本能的去推搡却发现,我的双手竟不受控制的环抱住了百里赦的腰,整个人也依偎在他怀里。   天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一阵疑惑万分之即,在百里赦怀里的我缓缓开口道:“忘了我好吗?”这句话我倒是赞同,可以有,我像是一个旁观者一般听着“我”与百里赦的对话。   “谈何容易。”百里赦声音有些嘶哑低沉。看来,他用情很深。   “只是,我的时日不多了,我能感觉自己在慢慢消失。”“我”声音十分轻柔的对百里赦说道,心口也痛痛的。   现在我算是明白了,这个世界的吴怡出来了,听她的话好像撑不了多久的样子,这次她的出现,像是告别一般。   “我不许你消失,我已经将另一个世界的你救了过来,这样,你便不会消亡了。”百里赦嘴里有些强硬的说道。   “没用的,我与她本该命绝,如今你们强行逆天,将我们救活,如今她肉体消亡,我消亡的便是灵魂,今后,只有一个吴怡了。”在百里赦怀里的吴怡平淡的道,可我能感受到此刻的她心里是多么煎熬痛苦,却还要故作平静。   我跟她一人能存活肉身,一身能存活灵魂,真是可笑至极,如若可以,我愿意从这个吴怡身体离开,成全她和他。   可接下来他们的对话却磨灭了我的想法。   “如若她灵魂一直在你体内,你消散的灵魂便会渐渐结合回来不是吗?”百里赦双手握住吴怡的肩膀眼神凝重的看着她道。   “这是宿命,我们本就该肉身与灵魂一同消亡的,如今你们将我们强行留住,也只能留住一个世界的吴怡,所以现在的我不是我,她也不是她,待我灵魂消亡之后,她另一个世界的肉身也会消亡,到时候我们便成了同一人,只不过,我能给你留下的,只是一具爱你的肉身罢了。”吴怡失落的底下了头,两颗豆大的泪珠从眼眶滑落,还是离别,最会折磨人。   “不会的!”百里赦猛的将吴怡紧紧拥在怀里,低沉的咬出这几个字,眸子里却有些恐慌。   “答应我,等我消亡,让她回另一个冥界,成全他们,你若强行将她留在身边,只会让两个世界的人都痛苦。”吴怡的声音越来越弱,看来她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个世界的她能好好活下去,跟百里赦一起,我知道百里赦没了吴怡会是什么样,即使我与他没有感情,我也不想他痛苦,毕竟,他也深爱着吴怡。   我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气息,看看能不能让这个世界的吴怡存活下去。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一场爱情的告别   即使我已经尽力克制自己的气息还是渐渐能感觉到体内另一个吴怡的气息越来越弱。   抱着吴怡的百里赦也抱的越来越紧,我能感受到他强烈的渴望,渴望不要失去眼前这个心爱之人。   猛的一阵悬空感来袭,不知怎的我的身体,不对是这个世界吴怡的身体竟化作了一颗金黄色的光体。   光体迅速脱离百里赦的怀抱,朝一个方向飞了过去,那是那天我来时的方向。   百里赦反应过来之即眸子中闪过一丝惊慌,立即随着吴怡幻成的光体追了过来。   可没想到吴怡化作光体速度竟如此之快,见百里赦也被落在后面很远。   我此刻心里也急切的希望百里赦追上来制止住这个吴怡,看她这架势,多半是要做什么傻事。   没过多久,吴怡便飞上了那日我复活过来的焰台之上,衣袖一挥,四周便燃起了熊熊蓝色火焰。   吴怡喘着大气跪在石板上,此刻的她经过这么迅速的飞行后体力更是不知,我能感受到这个身体的心脏跳动的十分猛烈,看来刚才的飞行对我现在的身体来说还是负担过大。   短暂的恢复过后,我感觉眼眶湿润,鼻头微微发酸,可我并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啊。   一定是另一个吴怡,她的魂魄可能越来越弱,致使我现在越来越能感受到这个身体的变化和情绪。   “回到那个世界,你一定要好好和百里赦在一起啊。”一滴泪落在刚刚被烤热的石板上。渐渐干涸,就像这即将消失的魂魄一般,吴怡嘴里淡淡的道。   我心里猛的一惊,难不成她是要亲自将我送回去,我不知为何,情绪有些失控了起来道:“别这样,你可以活下去的。”我竟可以控制这身体说话了。   那不就证明吴怡现在魂魄更弱了,我有些慌乱的努力克制自己的气息,却发现没有什么作用。   我不想因为自己让这个世界的吴怡放弃生的机会,那这里的百里赦怎么办,可渐渐消失的吴怡就像空气,我怎么抓也抓不住。   此时百里赦也追了上来,眼眶里布满了血丝,踏过这圈蓝色的火焰,每一步都十分沉重。   “答应我,送她回去。”吴怡坚定的开口对着百里赦说道。   百里赦并没有回答吴怡的话,眸子里尽是悲伤和执拗,缓缓蹲下身,冰凉的手轻轻扶上吴怡的脸庞。   此刻的他,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柔情,还有对这份感情的眷念,怎能说的出一个“好”字。   吴怡虚弱的伸手握住了百里赦抚在自己脸庞的手腕,淡淡的道:“今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相信我,一定会有来生,到时我再来陪你。”   这离别的话,听上去让人太过揪心,眼眶里滑落两滴泪水,不知道是吴怡的还是我的。   百里赦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应吴怡时,我脑袋猛的胀痛起来,口中也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双手紧紧抱住头希望能缓解这种痛苦。   “记得…送她回去!”在痛苦之中嘴里有些哀求的话语,带着些许强硬,渐渐从这具躯体里抽离,消失。   百里赦看着我体内脱离出来的一丝白烟,猛的站起来想伸手抓住,却于事无补,手就那样停留在半空中,慢慢握成拳头。   幽深的眸子里滑落一滴晶莹的泪滴,随着着那丝白烟一同消失,吴怡走了,带着百里赦的心。   心口也猛烈的疼痛起来,这具躯体的主人并不是我,是深爱着眼前这男人的吴怡。   这永久的离别,怎么会不心痛呢。   我缓缓抬头,却对上百里赦已经泛红的眼眶,胸前被猛的一推,我从石台上跌落了下去。   我有些不解的看着百里赦,感觉此刻的时间真的十分缓慢,我能感受到自己缓缓落进一个无底深渊,也能看清此刻走到焰台边百里赦眸子了悲伤的情绪。   脑海里竟跑马灯似的闪过许多回忆的镜头,这回忆不是我的,是这里的吴怡与百里赦。   她天真善良,事事都为别人着想,百里赦对她万般宠爱,呵护成掌心的公主。   在以前无际的花海里,他将她拥入怀里,一起感受此刻浪漫的花香。   在无尽的原野里时,她在前面灿烂无比的笑着,发出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声声都洋溢着幸福。   他宠溺的在后面提醒前面的可人儿慢点,生怕她摔着碰着。   他们的世界从来都是幸福的,有满天星星点点的繁空,有潺潺流水的河流旁,两人彼此相惜。   只可惜,这一切都在缓缓消失,眼眶跑出的泪珠停留在半空,里面若隐若现的能看见百里赦弧度悲伤的身影。   我什么都做不了,也挽救不了这场爱情,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耳边好像有人在唤我,缓缓将沉重的眼皮睁开。   这个熟悉的轮廓从模糊变成了清晰,幽暗深邃的眸子,银白的发丝,这是我的百里赦。   如今我见到他,心里却是悲喜交加,我回到这个冥界了,另一个冥界却多了一个孤独的灵魂。   百里赦见我醒来,伸出冰凉的手轻轻抚去我眼角的泪痕,声音嘶哑的道:“老婆,你终于醒来了。”   此刻的我才发现,百里赦已经憔悴万分的神态,眼眶里布满血丝,为了我,他一定劳累操心了许久吧。   “你知道另一个世界还有一个你吗”我缓缓开口问道。   百里赦没有作答,只是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看来,他果然是知道的,我听到过吴怡和百里赦的对话,当时她口里说复活我和她的是“你们”而不是你。   我就知道,一定是这边的百里赦和那边的他达成了共同的协议,将两边都奄奄一息的我们复活,但肯定是不能如愿复活两边的吴怡,绝对会有一方的吴怡魂魄消亡,而我就是那个存活下来的吴怡。   可能百里赦的心里也是痛苦的,他不想失去我,像另一个世界的百里赦不想失去吴怡一般。   如今我活过来,想必另一个世界的百里赦就得承受思念的折磨,孤独到消亡。   我有些心疼的伸手握住百里赦的手腕,嘴里淡淡的道:“为了我,你一定承受了许多苦难吧,做这么逆天的事,一定耗费了许多修为。”   百里赦眸子里满是深情的望着我,开口道:“只要你还在,我即使还剩半条命,也会无比开心。”   门外出来有些急切的敲门声,将我们从重逢的思绪中拉了出来,百里赦衣袖往后一挥,殿门便缓缓打开。   蔡琳激动的从门外跑了进来,猛的在床前刹住脚,难以置信的看着我道:“吴怡,你真的醒了。”豆大的泪珠不停从眼眶里跑出来。   蔡琳此刻也顾不得军臣之分,猛的扑倒床边握着我的手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要不是百里赦大人…”   突然反应过来的蔡琳,有些僵硬的将脑袋转到百里赦方向,果不其然,百里赦正直直的盯着自己,神情好像有些不悦。   是啊,堂堂冥界鬼王大人,正与娇妻重逢之即,情话都还没说完,便被这突然跑进来的蔡琳打断,肯定是会不悦的。   好在蔡琳是我闺蜜,不然都不知道落得什么下场,百里赦也不好发作,只是眸子里有些幽怨的寒光。   这气氛有些尴尬,我赶忙开口问道:“耀祖呢?”一是我还真有些惦念耀祖了,二是扯开下话题,免得等下百里赦硬是赤裸裸的将蔡琳轰出去。   百里赦的目光从蔡琳身上收了回来,变得柔和了些许,蔡琳也反应过来赶忙回道:“在外面呢,陈猛正陪他玩着呢。”   陈猛?我心里猛的一惊,陈猛不是下落不明吗?   “你们怎么寻到陈猛了?”我吃惊的问道。   蔡琳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道:“他一直在我身边,你还记得耗兄吗?”   我更是震惊了,难不成那耗兄就是陈猛?   蔡琳看出我眼中的震惊,淡定从容的回道:“是啊,他那次在洞中被那些怪物不慎咬到,竟基因转变成了那副模样,这就是为什么他在洞里一直保全我们不让那些怪物咬到我们的原因了。”   这事情来的太突然,我还真有些无法适应。   许久没有说话的百里赦这时却开口道:“你沉睡很久,发生了许多事。”说到这里,百里赦停顿住了,眸子里也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一脸兴奋的蔡琳神色也不对劲了起来。   “我沉睡了多久?”我望着他们问道。   “两年。”蔡琳百里赦不约而同的回答道。   没想到我竟这么久才醒来,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空白的两年。   蔡琳眉头有些皱了起来,看了看百里赦,再看看我。   我觉得他们一定有事瞒着我,便追问蔡琳:“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蔡琳犹豫片刻,咬咬嘴唇看着我道:“你还是让百里赦自己同你说吧。”   说完蔡琳便寻了个理由起身走了出去,她对百里赦的态度在我刚醒来的时候是充满感激的,怎么提到这两年她却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第三百二十六章 百里赦大变   我疑惑的看向床边的百里赦,等他开口与我讲这两年发生的事情。   突然殿内一阵脚步声朝我们方向走来,我转头望去。   一个不太熟悉却记忆深刻的身影进入我的视线,黛善?我才见过她一次,一沉睡就是两年,名字不知道有没有猜对。   她怎么来冥府了,我心里涌出一抹难受的情绪,接下来的事可能是我无法接受的。   百里赦见到她的到来,眉间透露着一丝不悦,却无可奈何的样子。   黛善脸上带着亲近的微笑,缓缓走到床边,跟百里赦眼神对视了一下。   那眼神里都是毫不掩饰的爱意。   接着便侧身坐在床沿,伸出葱白细嫩的手在我额头探了探,关切的问道:“感觉还好吗?”声音温柔似水,连我这个女性都觉得有点把持不住。   “不好。”我竟脱口而出,没有一丝犹豫。   我身体没有感觉不好,心里确实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所以没有忍住直接回了一个。   可眼前这女人却眉头微皱,一脸关心的问我:“哪里还不舒服?”   问完还抬头看看百里赦,起身让开望着他说道:“夫君,你再为怡儿看看吧,我对治疗之束不太精通。”   夫君?想必此刻,我的嘴角一定是抽搐的。   好个百里赦,在我昏迷这段时间还寻了个新欢,不,是旧爱。   此刻的我不知为何,气愤比那份失落和难受还要强烈。   我直直的盯着百里赦,等他给我一个满意的回答。耷拉在被子上的手握成了拳头,骨节微微泛白。   百里赦没有理会黛善的话语,径直做到床沿,脸上满是愧疚的道:“老婆,你能原谅我吗?”   我眼睛瞪的更大,什么?原谅,你怎么不说你后悔了。这是我在心里说的,此刻,我已经不愿和百里赦多说了。   没想摧毁另一个世界一双人的幸福却回到这边接受这种被背叛的折磨。   也许这不算背叛,毕竟我才是第三者不是吗,也许他们也经历过许多风风雨雨,也像另一个冥界的吴怡百里赦一样,爱的铭心刻骨。   眼角划过一滴泪,整个人觉得了无生趣了起来,这个世界我是多余的,我活过来又有什么意义。   罢了罢了,待自己恢复好身体便离开冥界,回到人界安心做自己,或许,这样平淡的一生才适合我。   百里赦见我没有理他,便呆呆的坐在床沿,眸子里没有一丝生气,黯淡无光。   黛善也默默的转身离去,想必百里赦的行为让她有些不开心了吧。   就这样僵持了一天一夜,百里赦一直默默守在我身旁,寸步不离。   我突然有些心软,现在的他已经很是憔悴了,说不定他娶那黛善是有什么苦衷呢。   我正准备开口打破这凝重的气氛时,黛善却走了进来。   到嘴边的话语也收了回去,我没有再看黛善一眼,假装若无其事的闭上了眼睛。   “阿赦,陪我去吃饭好不好?”黛善嘴里带着些许撒娇的问道。   百里赦没有作答,我心里窃喜,你个千年狐狸精,以为撒个娇百里赦就吃你这套?   我心里刚刚窃喜完,一阵脚步声便离我越来越远,难不成百里赦随她出去了?   我偷偷睁眼一看,果然这空旷的寝殿只剩我一人孤零零的躺在这里。   看来,他照顾我这两天只不过是心里愧疚罢了。   只是觉得有些不甘,我与他经历那么多的生离死别,却在这两年的空白时期被黛善夺走。   本来心中还有些侥幸心理,却被刚才发生的事实抹杀。   先将今天过了吧,估计明天我就能下床了,能下床我就离开此地。   可事情终究是我难以预料的,才过晌午,蔡琳见百里赦没有在我身边照顾我,便端来汤药喂我。   此时无论蔡琳说什么我也听不进去,只是偶尔回过神来能看到她不停说话的嘴,一直念叨着什么。   一双人影来到床前,我抬眼望去,真是登对,黛善跟在百里赦身后现在我床前,似乎在等百里赦开口说话。   呵,我心里一阵冷笑,这百里赦只不过和黛善吃一顿饭的功夫,脸上竟以恢复了以往的精神,眸子也犀利了许多。   “蔡琳,等下你送吴怡去你隔壁的宫殿。”百里赦嘴里坚定的命令道。   蔡琳有些愣住,眉头也皱了起来,嘴角爬上一丝不悦。   “我不去!”我抢在蔡琳发怒前大声吼了出来:“凭什么撵老娘,我可是冥帝亲生女儿,往白了说,冥界里我才是最大的,我爱住哪住哪!”   我不知哪来的底气,就这么愤怒的怼了回去,可能,是想保住自己最后一丝尊严吧。   一旁的蔡琳也满脸震惊的看着我,黛善脸上更是不悦的样子,百里赦却没有任何表情。   百里赦突然闪现到我床前,俯身将我抱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直的抱着我往寝殿外走去。   反应过来的蔡琳立即上前制止,百里赦一个寒气逼人的眼神斜视蔡琳一眼,瞬间蔡琳便被一股气流冲击倒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也痛苦了起来。   为什么百里赦会变成这样,我一脸的难以置信和震惊,一点情面都不给我留。   “记住你的身份,现在你是冥府的下人,若是再做什么越举之事,耀祖的陈猛的性命我可无法保证!”百里赦顿住脚步,语气十分平淡,说出来的话却字字诛心。   身后的蔡琳眼里满是愤怒与不甘,她也没有料到,百里赦会变得如此不近人情,但为了孩子的安危,只能妥协的低下了头,没再说话。   我身体又还没恢复,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不然,我一定会拼死与百里赦一搏,了结这段孽缘。   百里赦就这样抱着我,径直走出了寝殿,没有任何情绪。   以前觉得蔡琳的行宫离我这里很近,两步就到了,如今却觉得好远好远。   我抬眼看着这个突然转变如此之大的男人,心里是愤怒不甘,也是伤心难受。   “你是不是受了黛善的什么威胁蛊惑?”我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此刻,我还对他抱有希望,多希望他轻轻吐出一个是字。   百里赦低头看了我一眼,幽暗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薄唇轻启:“没。”平淡的话语,像是回答一件小事一般。   泪水随着百里赦吐出的话同时滑落,此刻的我竟放下了尊严,埋头在百里赦怀里抽泣了起来。   “可不可以别这样,我接受不了你这样。”我彻底的放下了尊严,卑微的祈求道。   可是,我的祈求并没有得到百里赦的回应,身下一阵踏实感传来,百里赦将我放在了床上,没有一丝留恋的转身走了出去。   这所宫殿还是那么空旷,让人觉得绝望孤独。   百里赦出去没多久,一些小斯丫鬟缓缓走了进来,恭敬的站在卧室外等候我的命令。   我就眼神空洞的望着上方,头下的枕头被眼泪淋湿大半,直到眼泪流干。   我万万没有想到,我醒过来会是这番景象,我改如何面对,潇洒的离开给他们幸福?   渐渐天色暗了下来,陆续有几个胆子大点的丫鬟端着饭菜过来战战兢兢的问:“夫人,可要吃饭?”   每次我都摇摇头,他们却像是被下了重刑一般颤抖着退了下去。   没过多久,蔡琳便急切的走了进来,现在的她眼眶布满血丝,想必也是受了不少苦难吧。   蔡琳坐到床边眉头紧皱的道:“吴怡,你还是吃点东西吧,百里赦下了令,若是你不进食,就是丫鬟没伺候好,伺候你的丫鬟就得受罚。”   我的思绪被蔡琳的话语拉了回来,难以置信的看着蔡琳,说道:“百里赦不可能这样的啊。”   蔡琳咬咬嘴唇,说道:“你没发现每次进来的丫鬟都不是同一人吗?”   没想到百里赦变得如此蛇蝎心肠的,连自己冥府的人都不放过,既不要我,为何还要折磨我。   蔡琳见我动容,立即示意一旁的丫鬟将饭菜端了过来。   将饭菜递给蔡琳的丫鬟像获得大赦一般,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嘴里颤抖着念到:“谢谢夫人,谢谢蔡管家。”   蔡琳一个手势,丫鬟便恭敬的退了出去,蔡琳从饭菜里端了一碗粥舀了一勺缓缓凑到我嘴边,淡淡的道:“吃吧,等身体恢复,离开这个地方,我们一起。”   我鼻头微微发酸,张口咽下了蔡琳喂的粥,如今,只能振作起来,带着蔡琳她们离开这里,不受百里赦和那黛善的欺负了。   一碗粥吃完,给我擦擦嘴,急匆匆的告别出去了,可能是担心耀祖跟陈猛吧,今时不同往日,冥府再也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我必须迅速振作起来,脱离这个是非之地。   我正想试着起身下床走走时却闯进来一个不速之客,黛善。   黛善走到我床前,眸子里的神采与以往都不同,像一个胜利者来炫耀一般。   我没有理会她的到来,依旧试着自己起身,管她来作甚。   ☆、第三百二十七章 蔡琳的苦衷   我依旧尝试着自己起身下床,按常理来说今天应该可以下床走走了的。   可无论我怎么使劲,也只能勉强撑着做起来。   一旁的黛善开口不怀好意的开口说道:“真是没用,恢复了这么久还不能下床。”现在的她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如果生活在现代,我一定会给她颁一个金鸡奖。   听到她的奚落,不知道为何,我更多的是开心,开心百里赦竟看上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   我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撑着靠在身后的床头,这席梦思床设计的还挺巧妙的,这床头竟刚刚适合我靠,上面海绵垫的很厚也很柔软,靠起来很舒服呢。   黛善见我没有理会她,竟有些气急的走到我床前。   看上去美丽无暇的脸上此刻竟是尖酸刻薄的表情,粉嫩的薄唇再次轻启道:“呵,现在还一副高冷的样子,也不看现在冥府谁在做主,谁陪在百里赦旁边。”   “往往是越缺乏什么便越炫耀什么,百里赦不疼你吗,你来我这强调什么?”我眸子对上黛善充满挑衅的眼神。   这一刻,我绝不能输,不能被这女人将我的气势打压下去。   果然这招有效,那黛善竟被我回击的有些怔住,难道百里赦真的对她不好?怎么可能,这么妖艳的一个可人儿啊,依着百里赦的性子不是得好好疼爱疼爱吗?   “等你恢复,赶紧滚出冥界!不然蔡琳一家,我一个都不放过!”黛善说完,甩身离开,她知道我现在仅剩的只有蔡琳她们了,连让我怼她的机会都没有。   心里一阵难受,为什么费尽磨难打败红傅,从死亡中逃离出来,还要面对这番局面。   我开始计划以后得事,自甘堕落从来不是我的作风,既然冥界也不容我,百里赦若是不做伤害生灵的事我也可以离开冥界,去人界安心生活。   一阵凉风袭来,身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还是那么威风凛凛,这么晚了,不陪他的娇妻来我这作甚。   我无视百里赦的到来,慢慢缩回被窝侧过身子闭上眼装睡起来。   一个身影朝床上缓缓压了下来,贴近我的身后,凉凉的呼吸拍打着我的脖颈。   什么?他这真以为我是那么随便的人了,可以共侍一夫?我心里渐渐地愤怒起来,若是百里赦再近一步,看我怎么爆发给他看!   果不其然,百里赦侧身躺到了床上,不安分的手竟开始解起我的衣衫。   看来,他这是不想活了!   我猛的转身想回头骂这个不知廉耻的男人,可怎么转也转不动,身后结实的胸膛紧紧的贴着我。   我十分气急的开口道:“百里赦,你是种马吗,白天和你那旧情人亲亲我我,晚上还用来我这解决需求吗,没被她榨干!”   猛的我身后一空,百里赦欺身压在了我身上,紧紧深邃的眸子里露着寒光,像是要吃人的野兽一般。   “你比较好用!”百里赦带着些怒意开口道。   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双薄唇硬是朝我唇上贴了下来。   我心里又是气愤又是委屈,果然一直以来他只是把我当泄欲工具。   我张开嘴咬住百里赦的唇瓣,一丝惺甜缓缓流入喉咙,眼睛死死的盯着他。   可百里赦没有理会我的反抗,一手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紧咬的牙齿捏开,一手更加猛烈的撕扯我的衣衫,不顾我的感受粗暴进入了我。   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我伸手推住百里赦的肩膀,却无法将他推开,绝望的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指深深嵌入他的肉中,发泄这自己的不满和愤怒。   百里赦却没有任何反应,下面的进攻倒是越来越烈,整个胸膛也贴了下来,冰凉的唇往我脸上点了下来。   一阵让人无法抗拒的感觉将我的愤怒和不满压制过去,渐渐的将双手收回,无力的沦陷了进去。   一阵翻云覆雨过后,我眼角划过一丝泪滴,自己真是不争气,没能阻止百里赦发泄他的兽欲。   百里赦却像以往一样紧紧将我搂在怀里,跟他还爱着我一样。   我能感受到他均匀的呼吸身,看来他已经睡着了。   我轻轻侧过身看着身旁这个变化巨大的男人,却发现,此刻的他,眉头却是微微皱着,一点也看不出开心。   如今三界太平,又有美人入怀,还有什么是能让他愁眉的事情。   我有些忍不住的伸手揉了揉他的眉心,我终究还是放不下他,看到他不开心,我还是会跟着难过。   突然紧闭的眸子缓缓睁开,我似乎产生了一种错觉,此刻的百里赦眸子里充满了爱意,也很温柔。   我有些僵硬的抽回了手,不知所措的的低下了眉眼,错开百里赦的目光,我怕自己再次放下尊严去渴望得到他的怜悯与呵护。   百里赦将我紧紧的拥入怀里,头顶传来他低沉嘶哑的声音:“怡儿,别离开我。”像是祈求,也像是命令。   “你不是巴不得我赶紧离开么?”我有些气愤的回道,眼眶却是湿润的。   “没有的事。”一句简单明了的话从百里赦嘴里轻轻吐出。   我有些迷茫了,他就像那黛善,白天晚上都是不同的人,个个都是影帝界的翘楚。   一个威胁让我离开,一个强硬的让我留下。   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知怎的,我竟开始犯困起来,睡意说来就来,渐渐地便睡了过去。   醒来已是第二天一大早,身旁的百里赦早不知何时已经起床出去,蔡琳端着热腾腾的早餐走了进来。   我能看出她脸上的笑容是硬挤出来的,一定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我缓缓起身坐到床上,百里赦还有点良心,不知何时已经将我衣物穿好,让我不至于被看出来昨天被他欺负。   蔡琳坐到床边,端着粥舀了一勺呼了呼热气,凑到我嘴前示意我张嘴。   我抬起手将嘴前的粥推开,望着蔡琳说道:“你是不是被他们威胁了,用耀祖。”   蔡琳眼里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眼眶里有些湿润,可嘴上却回道:“没有的事。”   蔡琳重新从碗里舀了一勺热粥出来,凑到我嘴边。   我伸手再次推回蔡琳手里的粥说道:“有什么你可以同我讲,现在你只剩我了,好歹我还是冥帝的女儿,冥界的人再怎么无法无天还是会给我死去的冥帝爹地几分薄面的。”   我一脸认真的看着蔡琳,等着她的回答。   蔡琳确实有些动容,缓缓开口回道:“却是,黛善用孩子威胁我,让我帮她瞒着百里赦让她偷偷过来见你,百里赦是不允许她过来的。”   原来昨天蔡琳急匆匆的回去是因为知道黛善要来。   蔡琳看我眉头皱了起来,有些内疚的道:“吴怡,我知道她不敢动你,最多就是来呈一下口舌之快罢了,可耀祖还那么小…”蔡琳有些内疚的看着我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看的出来,蔡琳也是十分难熬的。我又怎么与她计较呢,如果这事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我对着蔡琳摇摇头道:“别觉得内疚,我没关系的,她奈何不了我。”   蔡琳神色有些犹豫,看来是还有什么事情没说。   我向她投去询问的眼神。   她咬了嘴唇,开口道:“昨日,黛善让我在百里赦饭菜里下了催情符。”说完蔡琳神情变得有些凝重道:“估计百里赦对黛善应该是没有感情的,不然黛善不会用这么下流的手段。”   我吃惊的看着蔡琳,难怪昨日百里赦怎么会这么反常。   蔡琳看我一脸震惊的样子,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便开口安慰道:“那符纸不会伤害百里赦,只不过昨日百里赦没在寝殿过夜,寝殿里只有摔东西的声音,估计黛善这事是黄了。”   当然黄了,遭罪的还不是我。   如果照蔡琳这么说,百里赦应该是对黛善没什么感情的,连这事都要黛善用这种极端的手段,看来他还真是守身如玉呢。   那为何他又要接受黛善呢。   我心里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说黛善是用什么威胁他,他堂堂冥界鬼王,黛善能奈他如何。   我与蔡琳交谈之即,屋外隐约传来打斗声,我与蔡琳纷纷朝屋外看了过去。   房门猛的被踹开,由于房屋格局我们看不到踹开房门的是何人,蔡琳便急匆匆的往外边走去,手里也拿出武器,警惕的踏着步子。   我本想从床上下来,怎奈双腿还是没有力气,无法动弹。只能焦急的朝房门那边看去,尽管视线被那卧室的隔层遮的严严实实。   一袭白影瞬间越过蔡琳窜到我身边,熟悉的脸庞再次出现在我眼前,是屠罡。   他怎么会来冥府,百里赦呢?我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屠罡。   蔡琳也跑了过来,她与屠罡接触极少,但也知道屠罡对我用情至深,不会伤害与我,便放松了警惕。   “鸢儿,我带你离开这里。”   看来,他是来救我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   ☆、第三百二十八章 嗜骨花   知道屠罡的来意,我竟有些动摇,往他身后望了望,却并没有出现我以为会出现的百里赦。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我犹豫的低下头,我对百里赦真的还有感情,气愤时想的倒是很开,走就走嘛。   可真到了要离开的时候却心中七上八下起来。   可再想想蔡琳一家子,好不容易团聚在一起却要过着整日被人威胁的日子,还不是因为我。   “鸢儿,百里赦已经不爱你了,你为何…”屠罡话说道一半被我抬起的眸子打断。   眼眶里泛着泪水,我颤抖的回道:“带我走。”   屠罡二话不说,俯身将我从床上抱了起来,我也配合的伸手挽上了他的脖颈。   恰巧这一幕被冲进来的百里赦看到,我抬眉时竟对上了刚刚进门的他。心里竟闪过一丝慌张,想将搭在屠罡肩上的双手放开。   屠罡感受到我的变化,低声道:“百里赦要和黛善成婚了。”   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将我彻底击溃,攀在屠罡肩上的双手更是坚定了几分。   百里赦眸子里一到寒光闪过,睡觉一阵凉风袭来,百里赦也窜到了屠罡身后,充满杀意。   屠罡同时也抱着我转过身,对上百里赦的视线,不甘示弱。   “你不能给她幸福,就别将她囚禁在这里!”屠罡面色严肃的对百里赦说道,每一个字都很强硬。   百里赦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却开口道:“我怎么对吴怡与你无关!”   吴怡,呵呵,曾经的一口一个老婆也变成了如今的吴怡。   看来,我真的得离开了。   “鸢儿,你要走还是留,我不强求你。”屠罡对着怀里的我说道。   “走,带上蔡琳一家。”我坚定的答到,没有去看百里赦的脸色。   如今我已经失去了所有,只剩蔡琳她们了,我不能让他们一家活在恐惧中。   蔡琳听到我的回答竟有些吃惊,转头看了一眼百里赦,好像希望百里赦说点什么。   百里赦却没有说话,眼神里满是落寞,许久之后才开口道:“你若要走,就走吧。”   百里赦没有看任何人,眼神有些空洞,不知道他是对我说,还是对蔡琳说。   屠罡抱着我径直从百里赦身侧走过,一瞬间我便对上他那失落的眼神,也失去了神采,没有一丝生气。   我心口竟莫名痛了一下,是心疼他了吗?   我转过头,望着蔡琳道:“蔡琳,我们赶紧走,这里已经容不下我们了。”   可蔡琳却僵在原地有些犹豫,我不明白蔡琳为何这样,现在不正是离开此地的好时机吗?   僵持片刻,蔡琳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一般对我说:“等我去带耀祖和陈猛。”说完还往百里赦看了过去。   可百里赦却没有反应,直直的矗立在原地,像一座雕塑一般。   他如今是不可能会留我们的了,毕竟,随着屠罡将我抱到这卧室门前,刚好可以看到外边的一处房梁,上面挂着极致鲜艳的红绸,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婚礼。   嘴角一抹冷笑扬起,我将头埋进了屠罡怀里,为的只是,掩饰我这一刻的狼狈,那不争气的泪水也偷偷浸湿屠罡的衣衫。   片刻以后,蔡琳便抱着耀祖身后跟着陈猛走了过来。   耀祖看到百里赦,硬是皱眉要去百里赦怀里。   蔡琳却有些不知所措的的看着这不分时候的儿子。   百里赦抬眉看了我们几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到我身上,停顿片刻,一道凉风吹过,百里赦也不见了踪影。   屠罡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道:“与他争斗多年,却才发现他如此薄情。”   说罢便带着我们往殿外走了出去,好久没有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我将埋在屠罡怀里的头抬起来,睁开眼一片片大红的绸缎映入眼帘。   有几段落在了地上,随着微风的吹动在地面上轻轻飘动,估计是屠罡来的时候与人打斗是打落的。   这么快就迫不及待的要成亲了,我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心里却刀割般难受。   走出冥府大门,我回头看了一眼这让人从害怕想逃离,到后来视作我与百里赦家的地方,如今的我,确实伤心失望的离开此地,命运真是爱捉弄人呢。   许久之后,我昏昏沉沉一觉醒来,便躺在了这间有些熟悉的屋子,屠罡的寝殿,我缓缓撑着双手坐了起来,这是当初将我囚禁过的地方,此时此刻的我与那曾经一心想着出去救百里赦的我已经大不一样了。   这就是物是人非吧。   刚睁眼没多久,屠罡便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样,每一步都迈的十分小心,生怕这汤药洒出一滴来。   心里多了些许温度,屠罡在我眼里,胜似亲人。   “蔡琳他们呢。”没等屠罡走近,我便开口问到。   “放心,他们好着呢。”屠罡缓缓坐到床边,舀了一勺汤药,在嘴前轻轻呼了呼,递到我嘴前回道。   我微微张嘴,将嘴边的汤药吸入嘴里咽了下去,这味道与我这两天喝的大不一样呢。   有些苦。   “你可知你为何一直下不了床。”屠罡又从碗里舀出一勺汤药,缓缓递到我嘴边说道。   “身体太弱。”我简洁明了的回答道。再次张嘴喝下这奇苦的汤药,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有人不想要你下床。”屠罡淡淡的道,像是陈述一件小事一般。   准备再次喝药的我却怔住了,屠罡的意思是,有人害我?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屠罡,无视了屠罡递在我嘴前的汤药。   “我让冥医给你瞧过,你已经恢复大半,明明可以下床。”屠罡抬眉对我说道。   “那我为何双腿还是无力?”我焦急的问道。   “因为,他们给你食了嗜骨花。”屠罡答到,药勺在我嘴前蹭了蹭,示意我喝药。   我面色凝重的将药喝下,已经完全忘记它是极苦的了。   “别担心,这花只是名字吓人,而且给你下药的人也怕伤及你性命,量少,你手才能活动自如。”   “那我以后还能下床吗?”我忐忑的问出口,生怕屠罡说出我最不愿意听到的两个字。   “你现在就能。”屠罡胸有成竹的说道。   “现在?”听那花的名字我不是应该没有骨头吗,这么快就长出来了。   我斜眼看着屠罡,带着满脸的质疑。   “我扶你。”屠罡将手中的碗放到一旁的桌上,俯身做出一副要扶我的姿势。   我配合的试着挪动腿,却发现它竟然能动了。   我眼里立即发出亮光,嘴上也露出一抹惊喜的笑容看着屠罡。   屠罡回应了我一个邪魅的笑和鼓励的眼神。   我将还有些麻木的腿伸到床沿,另一只腿也伸出床沿,屠罡也配合的扶着我。   依着屠罡的手我缓缓从床上站了起来,脚底传来一种实在感。   我眸子里的星光瞬间被点燃,抬腿迈出了这两年多的第一步。   腿部还是会发酸,老是觉得无力,可我还能支撑走几步,这种感觉真的太好了,迈出几步,屠罡便拦腰将我抱起,嘴里道:“你才刚刚恢复,不要走太多,适当就好。”   屠罡又将我放到床上,刚开始心里还有些不乐意,知道腿部传来有些强烈的酸痛我才觉得屠罡的话是有道理的。   屠罡见我乖乖躺在床上,便见我安心休息出去处理一些事物去了。   不久后蔡琳抱着耀祖走了进来,脸上也恢复了以往的神采,我越来越觉得,离开冥府是对的。   蔡琳将耀祖放在地上,现在的他已经会阑珊的在地上跑来跑去的了。   蔡琳缓缓走到我床前,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道:“可以下床走路了吧。”   听蔡琳的口气,她好像知道什么。   回想起来,我最近入口的东西全是蔡琳喂的,难不成…   我疑惑的看着蔡琳,生怕连她也像百里赦一样。变得我都不认识。   蔡琳深深的吸了口气,眉眼也低了下去,缓缓的道:“是百里赦在你即将恢复的时候让我喂你嗜骨花的。”   他深知等你恢复你一定会义无反顾的离开,所以…   蔡琳说着太眼看着我道:“我有追问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愿意说,并说这药对你身体没有什么坏处,只是让你暂时无法下床。”   我有些愤怒的看着蔡琳,她竟然配合百里赦一起骗我。   “百里赦对你是有感情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跟黛善成亲。”蔡琳有些激动的说道,眉眼里也有一丝内疚。   “你是给百里赦当手下当傻了吧,竟然听从他的命令来害我。”我别过脸去,语气里带着怒意的说道。   蔡琳知道我的性子,没有再解释什么,就僵硬的站在床前。   小耀祖好像感受到了周围沉重的气氛,迈着有些摇摆的步伐走到蔡琳身边,抱着蔡琳奶声奶气的道:“娘亲,伤心了?”   耀祖已经会说话了呀,我有些吃惊,在我眼里他还是两年前那个小奶娃,只会咿呀咿呀的不知道说话的孩子呢。   醒来这么久,才听到他说这一次话。   ☆、第三百二十九章 心机男娃耀祖   蔡琳低头摸摸耀祖的脸蛋道:“娘亲惹你干妈生气了,正反思己过呢。”说着蔡琳眼角余光往我这边瞟了一眼。   这话倒像是说给我听的。   耀祖伸出稚嫩的手拉着蔡琳手指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现在我才好好看了看小耀祖,已经长高了许多,我这干妈当的真是不上心。   耀祖拉着蔡琳来到我床前,小眉头微皱的道:“干妈,你们是许多年的朋友了,娘亲不会害你的。”耀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话时一本正经的。   看来他看似在玩耍,实际都在听我与蔡琳讲话呢。   不知为何,我心中的怒气竟消失大半,可能是耀祖给了我与蔡琳一个台阶下吧。   对蔡琳我确实是气愤的,可是我们经历了这么多,她一定是不会害我,只是很生气如今都这样了她竟然还替百里赦说话。   我嘴角溢出一丝微笑,抬手示意耀祖到我身边。   耀祖乖巧的往我身边凑,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明亮的眸子充满着生气。   我伸手握住耀祖的手笑着道:“还真会帮你娘亲说话呀。”说完趁机捏了捏耀祖那肉嘟嘟的脸蛋,满脸都是胶原蛋白,手感真好。   小耀祖却有些不悦的的样子,看来他还是嫌弃我这个干妈啊,心里竟比刚才还难受了几分。   蔡琳见我被耀祖嫌弃的样子,不觉的笑出了声,缓缓道:“吴怡,你就知足吧,平日里他可是半句话不讲,今天说这么多,已经是难得了。”   说着蔡琳走到耀祖身后,摸摸他的小脑袋道:“干妈疼你才这样的,别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哈。”   小耀祖抬头皱眉看着自己娘亲,眼里满是无奈之色,摇摇头,懊恼的伸出小手牵开蔡琳的手,一副很后悔来给我们做和事佬的样子,迈着傲娇的小步伐走开了…   蔡琳的面容戛然而止,自己这儿子也太不给面子了,我与蔡琳相视一笑,将那些不愉快的都抛到脑后。   耀祖又离开自顾自的在一边玩耍起来,蔡琳坐到床沿看着耀祖道:“他呀,最不喜欢我们把他当孩子了,因为他…”   蔡琳话说到一半突然就止住了,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便话锋一转看着我说道:“饿不饿,我给你做了你爱吃的菜,在厨房热着呢。”说着就要起身往外走。   我立即皱眉道:“怎么话说道一半不说了?”关于耀祖的事,我还是很想知道的。这么高冷的娃娃。   蔡琳有些犹豫的再坐回床边,开口道:“你不是不让我提那谁吗?”看蔡琳眼里闪过一丝得意,我总算是明白了,她是拐弯抹角也要帮百里赦说话啊。   我心中无奈至极,看来她是对百里赦忠心耿耿的了,我给了蔡琳一个白眼,开口道:“你爱咋说咋说吧。”   说实话,我心里也很想知道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家为何都会转变如此之大。   蔡琳见我点头同意,她继续开口道:“因为他干爹啊,从他有点懂事起就没把他当孩子看了,日日带着他四处处理冥界的事情。”蔡琳说着眼神又看向耀祖,有些委屈的样子。   也是,自家儿子天天跟着干爹,那个当娘的不难受点呢。   “接触的多了,耀祖便懂的也多,只是平日里很少开口说话,他好像自己有自己的想法,思维不像个四五岁的孩子,倒像个小大人。”蔡琳看着耀祖,嘴角有些欣慰的笑了起来。   难怪耀祖不喜欢我,因为我一直把他当奶娃啊,看来以后相处模式我得改变一下才能讨得耀祖欢心,也黏黏我。   说罢我让蔡琳扶我起来梳洗了一番,总不能日日待在床上,起来坐坐也好。   刚刚梳洗完毕,门外出来一阵轻柔的脚步声,我与蔡琳寻声望去,屠罡身后一个个丫鬟端着菜有序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屠罡看向我与蔡琳道:“我叫厨房准备了些饭菜,趁热吃。”   正好我也饿了,两眼发亮看着那些美食道应道:“嗯。”   蔡琳扶着我走到饭桌前,不得不说,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太爽,我突然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呐。   丫鬟一个个将菜放到桌子上便退身出去了,蔡琳也将耀祖牵到饭桌前抱起放在自己旁边的凳子上给他夹了些菜,嘴里道:“吃完再去玩。”   要与乖巧的点点头,吃了起来。   而屠罡恢复了他的本性,吊儿郎当的那么大的桌子,非要坐我旁边,一脸不正经的道:“终于能和我鸢儿一起吃饭了。”   我还没开口说话,一旁的蔡琳却有些不悦的越过我看着屠罡道:“大人,吴怡是有夫之妇,望你自重。”说完还给了屠罡一个严肃的眼神。   这蔡琳,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我摇摇头,伸手夹菜,同时将他俩眼神隔开,避免等下打起来,当然蔡琳肯定不是屠罡的对手,不过屠罡好像不打女人。   一顿饭吃的有些不太顺呐,屠罡总是吊儿郎当的与我说些有的没的,蔡琳还要在一旁时不时怼一下,唉~   小耀祖吃得也有些不悦,一句话不说,偶尔抬眼看看屠罡,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一顿饭完毕,屠罡让下人将碗筷收拾干净,开口对我说道:“鸢儿,我带你出去走走,你那嗜骨花毒散的很快,估计可以多走动走动了。”说着便做出扶我的姿势。   突然我与屠罡中间冒出一个小脑袋,小耀祖不知何时跑过来了,没声没息的。   “干妈,现在干爹不在你身边,我来替他照顾你。”小耀祖看着我奶声奶气的道。   天呐,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小耀祖竟然主动来跟我说话啦,我内心激动的不要不要的。   我立即点点头笑着道:“好啊。”   一旁的屠罡脸色却黑了下来,看着耀祖有些不悦的道:“小家伙,你跑过来作甚,你干妈有我照顾就好了。”说着还捏了捏耀祖的脸蛋儿。   耀祖脸色瞬间就变了,瞪着大大的眼睛不悦的看着屠罡,缓缓开口道:“男女有别,你与我干妈无亲无故,自然是不方便让你照顾她了,我是她儿子,自然要帮我干爹照顾她。”说着便伸出肉嘟嘟的小手牵着我的手,充满敌意的看着屠罡。   哈哈,我真是被这小耀祖逗乐了,这性子还真有些随她娘蔡琳的样子,此刻的蔡琳迷妹般撑着下巴靠在桌子上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脸欣慰。   屠罡虽是有些不悦,但看着耀祖这一副严肃认真的架势,还是妥协的点点头,他堂堂一方鬼王怎么好意思跟小奶娃较真呢。   小耀祖见屠罡认输,便转头对给了我一个天真灿烂的笑容,像暖暖的阳光一般,温暖人心。   从耀祖出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对我笑呢,有点欢喜有点忧。   “娘亲,我们一起扶干妈出去走走吧。”耀祖嗲嗲的对蔡琳说道,这时的他才像一个四五岁的娃娃。真是可爱极了。   蔡琳点点头赶忙来到我身边,轻轻将我扶起。   我一手牵着耀祖肉嘟嘟的小手,一手依着蔡琳往们外走去,心里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而屋内的屠罡,懊恼的撑着下巴依在桌子上,可能有些后悔将这娘俩带回来。   屠罡府里的花园里都是开的争奇斗艳的花朵,就像他府内千千万万的女人一样,这次过来,我倒是没有再见到过那些女人,都被屠罡藏起来了?   我们来到一处坐落在鱼塘边的小凉亭内,坐下来休息片刻,在外面走了几步,整个人都身心舒畅了许多。   我坐与蔡琳刚刚落座,小耀祖便挣脱我的手自顾自的去另一侧看鱼去了,态度也像变了个人一般。   我瞬间从天堂落到谷底,看来,他是演给屠罡看的,为了他干妈不被屠罡趁机调戏,说白了还不是为了他干爹,真是个心机男娃啊。   也不知道百里赦给他娘俩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们如此死心塌地。   蔡琳也有些吃惊自己儿子的转变,但很快就适应过来了,看来,耀祖不止一次来这一出啊,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帮他干妈我保住一下他干爹百里赦的清白呢。   在外面走了一下,感觉整个人身心都舒畅了不少,一静下来就会忍不住想他呢。   出来之后,总觉得少了什么,我望着蔡琳耀祖二人,突然反应过来,怎么不见陈猛。   “陈猛呢?”我恍然大悟的望着蔡琳问道。   “额…”蔡琳有些支吾,好像在隐瞒着些什么。   “老实交代!”我也有强硬的问道,我觉得最近蔡琳老是背着我搞事情啊。   “回冥府了。”蔡琳将眼神别到远方,淡淡的道。   “啥?我好不容易将你们带出来,他怎么又将自己送回去了?”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蔡琳道。   蔡琳眉眼里满是无奈的道:“其实…百里赦是知道屠罡会去冥府将你带过来的,他早就跟我说过,让我照顾好你。”说着蔡琳抬眼试探的看了看我。   ☆、第三百三十章 两年前 (一)   我有些惊愕的看着蔡琳,她到底瞒着我多少事情,还有百里赦,就算我远在屠罡鬼王府,他也能将我的事情知晓的一清二楚。   不愧是威震四方的鬼王大人,手段真是不同寻常,利用我最亲近的人来监视我。   我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原来,在这三界茫茫生灵中,我是最孤独的那一个了吧,我望着远处背着手来回踱步看着我的屠罡,心中不觉有些暖意。   从始至今只有他表面虽吊儿郎当,可无数次为我出生入死又将我从冥府救了过来。   可惜的是,一个人能用一段时间爱上一个人,却要用一生去忘记一个人,我终究是忘不了百里赦。   “干妈,干爹没有喜欢那黛善。”耀祖突然的开口将我的思绪打断。   我转头看向正低头赏鱼的耀祖,这孩子,究竟是不是五岁,竟能猜透我的心思说出这番话来。   还有,他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又如何知道?   耀祖转头对上我的眼神,粉嘟嘟的小嘴缓缓开口道:“干爹与黛善成婚,只是权宜之计,干妈你莫要多想。”   小耀祖的话说我听的云里雾里的,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我抬手朝耀祖招了招,开口道:“耀祖,过来与干妈好好说道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同时我眼角的余光也撇到,蔡琳正对着耀祖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娘亲,你看干妈整日愁眉苦脸的,若是干爹知晓,也会不忍心,你又这么沉不住气,跟干妈说了这么多,又没说明,那不更是给她添堵么?”耀祖说着低眉沉思了一下。   再次望着蔡琳开口道:“娘亲,我们还是告诉干妈实情吧,这窗户纸,迟早都是要捅破的。”耀祖边说边起身,迈着小步子朝蔡琳走了过去,仰头皱眉等着蔡琳的回应。   蔡琳整个人有些愣住,没想到自己儿子这么能说,蔡琳转头看向我,有些心虚的笑了一下。   此刻的我确实满脸严肃,一点也笑不出来,他们到底背着我搞什么名堂。   蔡琳俯身将耀祖抱起,缓缓坐到了我对面,抬眼看了看我缓缓开口道:“这事还得从你打败红傅之后生命危在旦夕说起。”蔡琳的目光变的深邃,回忆起了两年前的事。   两年前,我昏迷之后,生命体征正在慢慢消失,百里赦疯了一般发狂的使尽各种手段,都无法留住我渐渐消失的魂魄。   而此时蔡琳和黛善已经从荒地出发,来到屠罡鬼王府,寻到了我与百里赦还有耀祖。   黛善见百里赦抱着我,像一个失了魂魄的人一般,一动不动,便蹲下身望着百里赦道:“看你这样,怕是吴怡死了,你的心也会随她消失吧。”嘴上虽说的轻描淡写,可眼眶里竟泛着泪光。   她没想到的是,阔别多年,百里赦竟会对一个女人用情如此之深。   百里赦空洞的目光收回,看了黛善一眼,嘴里冷冷的道出一个字“是。”便朝抱着我转身往鬼王府走出。   蔡琳伤心之余,也抱着耀祖随百里赦一同回了冥府。   回到冥府,百里赦不惜耗尽千年功力,用了逆天禁术,将我仅剩的魂魄封住,不让它流失。   整日守着我茶饭不思,没过几日便消瘦许多,整个人多了几分沧桑。   蔡琳也四处翻寻道书,却没有任何可以救活我的法子。   本来之前的种种死里逃生就将我体内的魂魄损失大半,我能再次活着也大部分靠着自己的意念支撑。   如今红傅再次交战,魂魄再次受损,也因为对红傅复杂的感情让自己没了多少求生意志。   正当整个冥府都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机时,黛善踏入了冥府的大门。   寻到已经失魂落魄不成人样的百里赦,缓缓开口道:“我能救吴怡。”   百里赦眸里的星光瞬间被点亮,张开已经干裂发白的嘴唇问问道:“真的吗?”这是千百年来,百里赦第一次开口问这一句话,以前的他,从来都是不需要问便能解决事情的人。   “嗯,我手中有可以凝聚魂魄的永生花,她的花瓣干枯之后会随风飘到各处,寻到我们要寻人的魂魄,便会恢复生机,再次飘回来,凝聚成花,进入她的体内,加上一些法子,自然能将她救活。”   百里赦猛的抓起黛善的手腕,将她往我床上拉,急切的道:“好,我们立刻做法。”却没发现,自己此时的失态。   被百里赦牵住的黛善有些吃痛的皱了皱眉,缓缓道:“你捏疼我了。”   百里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情绪有些激动,没控制住力道,立刻松开了黛善的手腕,嘴里有些内疚的道:“对不起,我有点…”说着眼眶竟有些泛红,情绪也似乎要崩溃一般。   百里赦伸手抚住额头揉捏,想掩饰自己的失态,将情绪拉回来,这段时间,他真的很压抑,每日都觉得透不过气。   黛善眉间隐隐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道:“没想到,你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这样,她…”说着黛善看向床上的我,眼眶里泛出点点泪光道:“很荣幸呢…我真的很羡慕。”   黛善话语刚落,百里赦眉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些为难的道:“你知道的,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说着百里赦眼神深邃的看向床上的我。估计,他对黛善,更多的是愧疚吧。   “呵呵,是啊,即使为了你我堕入那万劫不复之地,换得来的,可能只是一声叹息罢了,你的心,此生我黛善都无法拥有。”一滴晶莹的泪滴从黛善眼角滑落瞬间,她转身朝我走了过来,留住了自己最后一丝尊严,不在他面前掉泪。   黛善缓缓坐到床边,白皙的手伸到半空,掌心摊开,一朵奇异的花在黛善掌心慢慢绽开,无数的花瓣缓缓从花心绽放,伸直了腰杆,想一个新生的婴儿,充满着生机。   花朵绽放完毕,黛善将花朵置于我头顶上方的半空中,花朵下伸出许多细小的根茎,缓缓触到我身上,一些金黄色的光从我身体往花朵根茎传递了上去,瞬间我整个人肉身缓缓消失。   一旁的百里赦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扑倒床上,却落了个空,我的肉身瞬间消失殆尽。   此时的百里赦再也保持不住自己最后的一丝理智,整个人情绪都崩溃了下来,泛红的眼眶泪滴不停落下,在还有些余温的床单上绽开。   瞬间百里赦一个凌冽的眼神朝一旁的黛善看去,唇瓣也愤怒的抽动着,整个人散发出强大的戾气,仿佛片刻,就要将黛善吞噬。   百里赦猛的抬手,黛善脖颈瞬间落入百里赦虎口,骨节分明的手指深深嵌入黛善细嫩的肉里。   黛善眸子里闪过一丝绝望,忍着喉头即将断裂的疼痛开口道:“你…这么不…相信我。”百里赦捏的用力,被挟住的黛善话语说的断断续续。   百里赦眼里有些迟疑,缓缓的松开了手中的力道,脸上的愤怒也平复了些许,眸子幽深的看着黛善,等她再次开口。   被百里赦松开些许的黛善用力的吞了吞口水,喉头疼痛微微缓解,便开口道:“她这个世界的肉身必定会消亡的,因为她此生寿命本就该尽,但镜像世界还有一个她,我们必须赶在另一个世界的肉身消亡之前,将她们灵魂融合,当然,这也是有风险的,两界的吴怡,只能存活一个灵魂,一具肉身,但肉身是灵魂支配,所以,吴怡若是这边的魂魄收集的足够完全,存活下来的几率越大。”   在黛善说话的同时,百里赦缓缓收回了她脖颈前的手,眸子冷冷的像是在思考什么。   “另一个世界,冥镜…”百里赦缓缓开口道。看来,他也知晓另一个冥界的存在。   黛善见百里赦情绪已经平复大半,心里难受万分,他竟然为了一个才相处几年的女人,险些将自己杀死。   不经意间,黛善眸中闪过一丝恶毒,“吴怡,我必定使尽全力将你复活,让你承受此刻比我难受百倍的痛苦!”黛善心中埋下丑恶的种子,在百里赦无暇顾及她感受的时候。   几个时辰后,黛善手中已经干枯的花朵花瓣渐渐掉落,往四处飘散了去,在三界中四处游荡,收集我四散的魂魄。   在花瓣收集魂魄之时,百里赦和黛善也去到冥界之渊,寻到了另一个冥界的百里赦。   此刻的他,也正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吴怡渐渐消散,整日颓废无比。   黛善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另一个世界的百里赦,却没有完全告知,她隐瞒了我的魂魄极有可能比另一个世界的强大,很容易就将她吞噬。   那边的百里赦并不知道,黛善从来就没有打算救活过他的吴怡,他却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黛善身上,就像我的百里赦一样。   因为…如果他不搏这一局,吴怡也将消失殆尽,为了这一线生的希望,他落入了黛善的圈套之中。   ☆、第三百三十一章 用心良苦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当然是对于百里赦和黛善来讲,永生花将我的魂魄收集完毕,从新聚集。   之后黛善便将我的承载着我魂魄的永生花放入无忧界中,而被黛善欺骗的另一冥界百里赦便按计划将我从无忧界里拉了下来,落到此刻已经奄奄一息的吴怡身体中。   之后的事情便是我已经知道的了,期间每个步骤都长达数月之久,黛善却从未对百里赦提过什么要求,一直默默的尽心尽力帮他。   而百里赦一心想着将我救活,没有太在意黛善。   直至我即将醒来之前,黛善突然对百里赦提出要求,让百里赦与她成亲,不然,她将收回永生之花。   我的魂魄,被那花承载开始,也被那花禁锢起来,若是她想取走,随时可以。   百里赦十分震怒,险些将黛善杀死,可黛善却开口道:“如若我死,那永生花便会随我消亡。”   就这么一句简单的话,让百里赦不甘的放了黛善,任由她的摆布。   而黛善的目的远不止于此,她将我复活,为了报复我让我尝尝了被爱人背叛的滋味,如她所愿,我如今落得如此下场。   蔡琳说完,有些心疼的看着我道:“吴怡,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一定会回到百里赦身边。”   原来,百里赦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而我却…   还有一点我不明白,既然蔡琳知道百里赦是受制于黛善,为何刚开始会与百里赦争执?   我皱眉向蔡琳开口问道:“百里赦不是以耀祖他们的身家性命威胁你不要越举什么的吗?”   蔡琳无奈的白了一眼道:“唉,这事就说来话长了。”   当初百里赦突然找到蔡琳,在我还没醒来之前,他让蔡琳与他发生争执,是为了做戏给黛善看,让黛善以为,蔡琳与他不和,又站在我这边,如此一来,黛善便会利用蔡琳。   百里赦故意说出蔡琳的弱点是她的孩儿和丈夫,黛善自然就信以为真,以同样的理由威胁于蔡琳。   可她哪里知道,耀祖他们,她是无法伤害到的。   百里赦从一开始,便派了冥界顶尖的高手,暗中守护着耀祖于陈猛,一旦黛善接近,他们便会对百里赦发射信号,如果情急,便会立即阻止黛善的行动。   好在黛善对蔡琳在冥府无依无靠信以为真,对蔡琳的威胁只是口头上说说,见蔡琳一副悲痛欲绝百般挣扎的接下她的命令时,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蔡琳,是可以利用的最佳人选。   蔡琳一边与百里赦暗中联络,一边又服从黛善的安排,包括那次给百里赦下药。   而百里赦明知道自己喝下的是迷药,却义无反顾的喝下了,戏当然要做足。   百里赦刚刚喝下,黛善便支开蔡琳,按她计划与百里赦行那男女之事。   可百里赦就算被那迷药迷的头脑发涨,欲火焚身,也无法对黛善下手,这就是他唯一失误之处。   最后他将黛善用法术束缚住,径直来到了我的宫殿。   这一次百里赦的行为彻底激怒黛善,她要求百里赦必须马上与她成婚,不然立刻将永生花收回,百里赦只能万分无奈的答应她的要求。   百里赦答应之后,黛善还是不放心,她两年前去屠罡鬼王府时,知晓了屠罡对我的情意,如今正可以利用屠罡。   黛善暗中派人将我在冥府的遭遇告诉屠罡,屠罡知道我的处境,立即赶来冥府,解救我于水火之中。   可黛善不知道的是,她的一切行动,都被百里赦一一监视着,百里赦顺水推舟,表面如无其事的抱来耀祖,说是要陪他玩耍一阵,黛善没有把耀祖这种小奶娃放在眼里,自然没有多做防备,放松警惕,没有去监视百里赦。   这就是她的败笔之处,谁能料到,耀祖的心境已经可以用城府来形容了,百里赦告诉耀祖,过不久便会有人来带他干妈离开,还有娘亲爹地,叫他随着娘亲离开之后,好好保护我不让屠罡亲近。   百里赦自然知道屠罡习性,我若是去到鬼王府,必定会被他调戏,所以提前交待好耀祖,免得自己老婆在千里之外被人调戏。   耀祖理解了百里赦的话语,便点头答应,只是他不太愿意与干爹分开,有些难过。   百里赦刚交待完耀祖没多久屠罡便打伤几名冥府守卫,将我抱走。   百里赦对我还是不舍,可黛善实在恶毒,他也不放心我在冥府,便让屠罡带走了我。   可我不知道他的良心用苦,深深的伤害了他,故意与屠罡亲近。   “可他为何,要我迟迟不能恢复下床走路?”我淡淡的问道。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这一切都太突然,想必,百里赦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而我却一无所知…   “因为,如果你恢复下床能走动,黛善再来挑衅你,百里赦深知,以你的性子,一定会跟她拼的你死我活,他怕了,好不容易让你醒过来。”蔡琳眉头微皱的回道。   “起初我并不愿意下药让你无法恢复,可直到百里赦说出他的顾虑,我才后知后觉。”蔡琳有些惭愧的低着头,对自己没有像百里赦那样考虑长远感到内疚。   此刻的心情,更多的是难受,心口揪心的疼,没想到百里赦一个人承受着这么大的痛苦,蔡琳他们也要配合着小心翼翼的演戏给黛善看,只有我,一心只知道责怪他们。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们…”我话说到一半便低头哽咽起来,眼眶泪水不停地滴落下来,真的很傻,啥的以为世界就剩自己孤单一人,却不知,他们为了我坐了这么多。   一双肉嘟嘟的小手拿着丝巾递到我眼前,我抬眼看去,小耀祖正皱着眉头看着我。   “干妈,别难过,都是我们瞒着你。你误会也是正常,不然怎么骗得过黛善。”耀祖奶声奶气的说道。   这孩子,到底被百里赦教成什么样了,什么都懂。   我接过丝巾,将脸上的泪水擦干,看着耀祖道:“你干爹这么小就教你骗人了,待我回去,我不得好好教训教训他。”虽是生气的语气,我却是带着笑意说的。   没有什么事情能比现在更开心的了,他们都没有离开我。   蔡琳看着我有些同情的道:“吴怡啊吴怡,醒了这么久,终于看你发自内心的笑了一回。”   “这段时间,为难你了。”我看着蔡琳真诚的道,她一人夹在百里赦我与中间,一定也很煎熬,还要受我的白眼,说她帮百里赦害我,原来,她一直站在我这边。   感觉一切都豁达了起来,心情也开朗了许多,现在我要做的是,恢复身体,把百里赦抢回来。   不知何时,屠罡已经从远处走到我们身边,蔡琳有些慌张的看着突然冒出的屠罡。   小耀祖却十分自然的对我撒起娇来,“干妈,我们去别处玩耍好不好呀。”   只要屠罡一出现,小耀祖便开启了戏精模式,真是听他干爹的话,不让屠罡有接近我的机会。   屠罡却邪魅一笑:“耀祖,要去哪,干爹我带你去。”说着便俯身下来要抱耀祖。   耀祖大大里眼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脸上露出了天真的笑容道:“好啊好啊。”说着抬起手,等待屠罡的怀抱。   屠罡瞬间有些愣住,可能是没想到耀祖不按套路出牌,没有拒绝他。   看来这次吊儿郎当的屠罡是遇到对手了,还是个不足五岁的小奶娃。   屠罡将耀祖抱起,嘴里潇洒的看着耀祖道:“走咯,我们去玩咯。”说着便抱着耀祖往别处走去。   蔡琳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看的出来,她担心屠罡会对耀祖不利。   “放心,屠罡的为人我清楚,耀祖当初也是被他从红傅手中救下,他们俩也挺投缘的。”我笑着安慰道。   “嘶…难不成,我家祖儿又要多一个干爹?”蔡琳脸上悲喜交加的说道。   若是再多一个干爹,她的耀祖怕是更没什么时间陪她了,可两个干爹都这么有后台,以后耀祖在冥界还有谁敢欺负,不过,依着耀祖那性子,他不欺负别人,就万事大吉了。   而此刻冥府里,四处都挂着鲜红的绸缎,再过三日,百里赦与黛善便要成婚了。   寝殿里,黛善正试穿着自己三四之后成亲时穿的婚服,火红的嫁衣,在地上拖出一个优雅的幅度,此刻的她,美艳动人。   而百里赦却将自己关在吴怡离开之前住的宫殿离,坐在床沿,眸子里闪着微光,此刻的他,看上去孤独极了,这三天,他不知自己该如何度过,与黛善成婚,保全了心爱之人的性命,却失去了他们的爱情。   突然,漆黑的宫殿中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百里赦面前,陈猛。   “她们一切安好。蔡琳让我来告诉你。”陈猛淡淡的道。   “哦。”这声回应嘶哑低沉,显然,百里赦的情绪十分低落。   “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吗?”陈猛皱眉向百里赦方向问道。   ☆、第三百三十二章 永生花之谜破解   “若是有,我又怎么会与怡儿两地分隔。”百里赦平淡的道,像一个等待死刑的犯人。   陈猛皱眉道:“也是,毕竟吴怡的性命控制在那黛善手中。”   “你回去吧,帮我照顾好吴怡。”百里赦抬眸望向陈猛,开口道。   陈猛显然有些迟疑,“他们在屠罡府里挺安全的,我可以留下来看能不能寻着法子让那永生花脱离黛善的控制。”陈猛道。   “你也知晓永生花的事?”深邃的眸子看向陈猛问道,这事只有蔡琳知道。   “不瞒你说,我比行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破解黛善控制永生花之谜而来,道法里可能会有破解之法。”陈猛凝重的道。   “那…就拜托你了。”百里赦眸子了闪过一道亮光,开口对陈猛说道,他在冥界吸收的知识中没有黛善和永生花的事列,也寻不到解决办法,如若陈猛用道法,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好。”陈猛干脆的答到,瞬间消失在空旷的房间之中,现在的他不能暴露,自然不能和百里赦交谈太久,避免被人发现。   陈猛走后,百里赦闭上了双眼,往后躺在了曾经他怡儿睡过的床上,修长的手指在床单来回揣摩,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此刻的他,脑海里全是怡儿的样子,笑的样子,生气的样子,一瞬间,百里赦睁开眼,眼前竟出现了他心心念念之人,不禁伸手想扶上她的脸庞,可伸到半空的手,触到的确是一片虚无。   一滴泪从微闭的眼角滑落,我缓缓睁开双眼,心里难受至极,刚才梦里,百里赦像我思念他一般思念我。   我梦见他躺在我们的床上,眼里满是忧伤,整个人都是颓废之色,嘴里淡淡的叫着我的名字,声音嘶哑低沉。   他真的在想我吗?我觉得没了睡意,缓缓起身走到卧室床前,看着外面乌蒙蒙的天空,也不知百里赦现在在做什么,估计他和黛善马上就要完婚了吧。   想着想着,我突然觉得眉心微微发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内心发光。   我迅速走到镜子前,果然,眉心有一朵指头那般大小的花朵在发着金黄色的亮光,将我额头的皮肉照的通透。   我疑惑的伸手在眉心轻轻触了一下,触到的却是我额头的皮肤,那花朵在我眉心转动,我却摸不着,只能感受到些许温热。   难道这就是那永生花,我神色立即凝重起来,它为何会突然显现出来,其中必定有什么玄机所在。   我将原力聚集些许在右手食指中指指腹,双指合并按住眉心,指腹中的原力渗过皮肤与额头的原力结合,缓缓将那永生花吸取了出来。   永生花脱离内心之后,我觉得头部一阵眩晕,整个人也昏昏欲睡。   我硬打精神,看向那永生花,它竟慢慢变大,直至有拳头大小,悬浮在我眼前。   我伸手将花接住,那花便在我掌心停留着,散发着金黄色的光。   我观察着这朵奇怪的花,怎么我能把它吸取出来,而我还是…   没等我思考完,我感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在冥府暗处的陈猛,也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瞬间消失在冥府之中。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打早,躺在软绵绵的床上,我缓缓伸了伸懒腰,脑海中再次浮现昨天夜里发生时的事情。   咦?我怎么在床上,应该在地上才是啊。   我疑惑的往四周看去同时,屠罡正缓缓朝卧室走来,看我睁着眼珠子四处乱转,嘴角溢出一丝邪笑道:“你昨日是梦游了么,我半夜察觉你这里有种异样的气息,过来时你正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冻的不行。”   嘶~我背后冒出一阵凉意,立即掀开被子看看自己的衣物有没有被解开的痕迹,低头看了看,没有呢,睡衣的结还是我打的,死结。   屠罡见我的举动,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道:“鸢儿,你这就太侮辱人了,我屠罡还从未趁人之危做过什么。”   我脸上浮出一丝尴尬的笑容道:“没有没有,毕竟我自己睡姿太撩人,怕你昨夜把持不住自己嘛”我只能厚脸皮的圆圆场了。   “哦?我觉得你现在比较撩人呢。”屠罡眸子微眯,瞬间闪现到我床边,俯身朝我压了过来。嘴角上扬着一丝邪魅的笑容,看来,他真打算趁人之危呀。   我赶紧往头另一边缩进去,躲开屠罡的亲近。   我的躲避反而增长了屠罡想调戏我的兴趣,竟缓缓往床上爬来。   “干妈!”屠罡身后突然传来耀祖稚嫩的叫声,他进攻的动作也僵硬在了原地,不满的斜眼往后看去,小耀祖正在他身后不远处疑惑的看着他呢。   “屠罡干爹,你这是作甚?”耀祖疑惑的问道,同时迈着小巧的步子朝我们走了过来。   屠罡一个干脆的转身坐到了床上对着耀祖道:“小家伙,你是来打搅干爹与你干妈的好事吧。”   耀祖走到屠罡身前,眸子里思考片刻,抬眼看着屠罡道:“你与我干妈那会有什么好事。”说着耀祖转眼看向床头的我,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   “你欺负干妈!”耀祖气愤的伸出小拳头在屠罡腿上边捶边道。   “还可以再重点,这边这边。”屠罡一脸享受的样子,还指示耀祖哪里敲打的不舒服。   小耀祖气不打一处来,整个人喘着粗气,猛的在屠罡腿上捶了几下发现他没什么反应,气呼呼的走到床沿边看着我道:“干妈,我们回干爹身边,不要在他这里受欺负!”   第一次见耀祖生气,那小男子汉的样子也太可爱了。   “耀祖真好。”我点头笑着道,同时缓缓起身准备下床。   “走咯。”屠罡同时也从床上蹦起,瞬间消失不见。唉,就不能好好走出去吗。   我立即下了床,换好衣物,梳洗完毕,府里的下人也将饭菜放在了桌上,我牵着耀祖走到饭桌前,将他抱到凳子上问道:“你娘亲呢?”   “有事。”耀祖淡淡的回到,端起眼前的饭碗,吃了起来,看来蔡琳是不会前来吃饭了。   其实我也不大有胃口,脑海里一直浮现昨天夜里的事情为什么永生花会半夜出现异样。   若是我找到原因,是不是就可以脱离黛善的控制。   早饭刚刚吃完,蔡琳身后跟着陈猛走了进来,两人脸上的欣喜万分。   真是小别胜新婚,一见面激动成这样,我白了他俩一眼,心里鄙夷到。   “才几日不见,你俩要这么激动么,还大清的出去迎接,早饭都不吃啦。”我嘴角别有用意的看着蔡琳笑着说道。   “呵,你真是,陈猛这次回来,是找到了破解你体内的永生花法子了。我俩都老夫老妻了,能有多激动,要激动也用不着在你面前刺激你呀,孤家寡人…”蔡琳略有不满的将我怼了回来。   而此刻的我,脑海里只听得一句“破解永生花的法子。”整个人都呆住了,没想到自己真的有机会脱离黛善的控制,如此一来,我岂不是能毫无顾忌的回去抢回百里赦了,他也不用顾虑我的安危,被黛善控制。   我瞬间两眼发光,向陈猛他们问道:“什么法子。”   陈猛走到我眼前说道:“你体内的永生花只是承载魂魄的容器,如今你已有肉身,那容器便可不要,那黛善是欺骗你们,说是永生花会与你灵魂共存,其实不然。”   陈猛的话说的我很是不解,皱起眉头思考起来。   “只要我们将你的魂魄从花里施法引出,再进入你的肉体,如此一来,你便不用再被永生花禁锢魂魄了。”陈猛神色有些兴奋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这法子的?”我有些疑惑的问道。   “实不相瞒,我们道家也有一个器物和那永生花性质一样的法器,专用来帮人引魂,从蔡琳与我说起永生花之事我就觉得与我们那法器性质很像,便回了冥府,感应到了黛善竟会使用我们道家法术,她一定遇到了一位得道高人,将道法传授了给她。”陈猛皱眉说道。   “起初我没想到冥界的人会使用道法,便没有在意,如今细想下来,她处处都是破绽。”陈猛面色露出些许悔恨之意,看着我道。   原来如此,那昨夜永生花为何会出现异常,是否与陈猛有关。   “昨夜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法事,我体内的永生花竟出现异常。”我望着陈猛问道。   “是的,我昨夜去过你卧室,取走了你遗落在房里的发丝,施法寻到将你控制的永生花,试着用道法控制它,没想到它竟有了感应,所以我便立即从冥府赶来,今夜子时,我们便可以开始行动,估计黛善昨夜也感受到了异常,我们得抓紧时间。”陈猛胸有成竹的道。   一旁的蔡琳听的一愣一愣的,呆呆的道:“我怎么没发现呀。”   陈猛转身宠溺的看着蔡琳道:“你呀,太注重道法的器物,却不知,世间万物皆可做法器,并不只有我们道家传下来的法器,黛善是冥界的,她不能使用道家器物,所以只能施道法,用自己提炼的永生花做器。也蒙蔽了我们的眼睛。”   ☆、第三百三十三章 脱离控制回到冥府   蔡琳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说道:“看来,参道这方面得加深啊,早知道当初就早点与你说了,这样的话,吴怡和百里赦便不会落得如今这般局面了。”   蔡琳说着有些歉疚的看向了我。   “没关系,你们能如此帮我也已经很开心了,不用自责啊我的蔡琳。”我赶忙笑着道。   “这法事需要准备的事情很多,我们就先去准备,你帮我们照看一下耀祖。”陈猛看着我说道,一边伸手拉住蔡琳的手腕。   我点点头,耀祖也乖巧的在一旁没有说话。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天就快黑了今天屠罡一天没来,真是有些奇怪。   说曹操曹操就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像我与耀祖走来,我转头一看,真是屠罡。   屠罡一脸笑意的走了过来,我与耀祖正在卧室一旁的罗汉床上下棋,这孩子岁年纪轻轻,但甚是喜欢下围棋,我这个小白总是没走几步,便被吃死,真是淡淡的忧桑。   正好屠罡来了,哼哼,我脑海中出现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朝屠罡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屠罡叫我第一次这么殷勤,加快步子走到床前,俯身问道:“娘子有何吩咐?”接着眼神别有含义的眨了眨。   唉,他还是这么不正经。   小耀祖正在沉思当中,被突然出现的屠罡打扰了一下,挑眉不悦的看了看屠罡。   “来,你来让小耀祖知道知道厉害,我已经输了好几十盘了。”我一边起身让开一边对屠罡说道。   小耀祖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屑的眼神道:“屠罡干爹整日只知道寻花问柳,这围棋,怕是没时间下吧。”   屠罡听到这话的瞬间面部有些僵硬,接着瞬间坐下,邪魅笑道:“今日干爹好好教导教导你,什么叫围棋。”说着便看了看我与小耀祖现在的局面。   我眼睁睁的看着屠罡脸色瞬间变黑,转头看向了我。   不错,这盘棋我已经稳输了,咳咳,真的不是故意整蛊屠罡。   我对着屠罡耸耸肩,摊摊手,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屠罡对着我挤出一个假笑转头沉思了起来,瞬间进入状态。   这一局输了,他堂堂一方鬼王便会落的围棋不如一个四五岁的孩儿名声。当然得好好挽救挽救。   思考片刻,屠罡从棋盅里缓缓捏起一颗棋子,落了下去。   哟不错不错,我在旁边看了一眼,这一步我刚才完全没有想到。   小耀祖脸上也有些惊愕,本来这局稳赢,屠罡走这一步,就悬了。   接着两人开始你一步我一步的落下棋子,屠罡渐渐从劣势升到与耀祖不分上下。   这下小耀祖脸上竟闪过一丝兴奋,眼里发着亮光,看来,他是遇到能陪他好好下棋的人了。   趁他们专注下棋,我偷偷的溜掉了,下棋这种事情,我一点不爱,若不是当初陪百里赦学了些许,我怎么连围棋的下法都不懂。   刚刚溜到门外,便撞上了蔡琳与陈猛,他们已经准备完毕,只差等到最佳时辰了。   我偷偷拉着他们往别处走去,轻声说道:“屠罡与耀祖在下棋,别去打扰他们,也让耀祖拖着屠罡,免得他来坏我们的事。”   做贼一般,我们三人悄悄往蔡琳住处走去,刚好他们要在那里施法。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我有些紧张与迫不及待,等我脱离永生花控制,一定要去将百里赦抢回来。   漫长的等待过后,终于到了子时,应陈猛的要求,我坐到了一个法阵之中,蔡琳与陈猛在一旁手里摇着铃铛围着阵法缓缓转动。   我闭上眼睛,铃铛的声音在我脑海不断回荡,渐渐的,我感觉身体轻飘飘了起来,被那铃铛声引走,随着声音脱离了身体,悬浮在空中。   此刻我低头一看,我的肉身正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头上有个闪着光的物体在转动,射出的光将我围住,像是牢笼一般,我抬头一看,是那朵永生花,在我头顶盘旋着。   “吴怡,准备好,我们要将你魂魄从花里引出。”一旁传来陈猛的声音道。   我转头对陈猛和蔡琳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开始。   忽然那铃声越来越急促,我整个人感觉外界一阵吸力,似乎要将我从这金光下拉扯出去,极大的自己让我整个人都变了行,还好此刻是魂魄,若是肉身,哪经得起这番折腾。   蔡琳和陈猛嘴里念着一些咒语传入我耳心,我紧紧不上眼,脑海中一道白光从一处黑暗中射了下来,我往白光缓缓走进,是一个洞口,白光外好像就是自由的世界,我猛的朝白光处飞了上去。   猛的一个掉落感,我冲过了白光出口,来到了外面的世界,竟是一片白茫茫。   “吴怡!吴怡!”四周传来陈猛和蔡琳的声音在叫唤这我的名字,我目光四处搜寻,却没有看见任何人影。   “睁开眼睛!”陈猛浑厚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白茫茫的世界。   我一直都是睁着的呀,看来,我与他们没在一个世界。   “眼不是眼,心不是心!”陈猛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思考片刻,立即原地打坐,闭上眼睛,将全身元气聚集手心,感应着有生命气息的方向,看来,在这里,眼睛是没有用的。   右侧隐隐传来若隐若现的生命气息,我猛的站起,往那边冲去,又是一阵踩空,我猛的朝一个黑暗处迅速掉了进去。   许多回忆在这个黑暗的地方跑马灯一样回放,他们的喜怒哀乐,全都清晰的出现在我眼前。   一整落入实地的感觉将我的思绪拉回,我眼前一片黑暗。   “睁开眼,吴怡。”耳边传来蔡琳温柔的声音,我缓缓睁开眼睛,四周熟悉的光进入我的视线,还有蔡琳那双大眼睛。   我低头看了看我自己,呀,我回到肉体里了,这种实打实的感觉。   “你的魂魄已经回到你的肉身了。”一旁的陈猛满头大汗,有些气喘吁吁的道。   而我身边的蔡琳却一脸轻松,看来做了冥官,她在人界学的法事大部分都不能用了,所以现在只能帮点陈猛的小忙。   我抬头看了看,没有发现永生花,开口问道:“花呢?”   “你的魂魄从花里脱离出来了,那是黛善的花,自然会消失,回到主人身边,估计此时,她已经知道了。”陈猛回道。   蔡琳将我从地上扶起看着我道:“如今没了黛善的束缚,你便自由了,百里赦也自由了,明日我们回冥府吧,这种寄人篱下的滋味可难受了。”看来,蔡琳已经将冥府当做家了。   “我现在就要回去。”我眼神坚定的道,如今摆脱束缚,我那还有心情去等待天明,我要立即去寻百里赦。   陈猛与蔡琳相视一眼,一同开口道:“我们一起。”   “那耀祖?”我有些犹豫的看着他们问道。   “耀祖让他在这里多待两天,带着它我们也不便行事,看得出来,他不讨厌屠罡,都会叫他干爹了,若不是百里赦交待过他事情,估计他早就天天黏着屠罡了。”蔡琳回到,脸上有些无奈。   一旁的陈猛也笑着道:“是啊是啊,屠罡也不会伤害我家耀祖,这样也好,免得那黛善再用耀祖威胁我们。”   我点头回道:“嗯,那我们即刻出发吧。”   三个人影瞬间消失在屠罡鬼王府。   我们赶到冥府时天边已经露出些许白肚了,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来到冥府大门前,我直起腰杆,一脚踹开了冥府大门,现在看那黛善能拿我怎样。   大门后的小斯们纷纷朝我这边看来,个个脸上的表情都僵硬住了,动作也停住,有看守的,扫地的,与友人说笑的,特别是那个说笑的,脸上的表情都还没收回去。   “怎么,不认识我啦?”我望向小斯们询问道。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夫…夫人…”那先是那微笑的小斯收回表情有些惊愕的道。   “不是不是,现在是另一个才是夫人。”他身旁的另一个小斯赶忙小声提醒道。   小斯们纷纷你一眼我一眼的眼神交流起来,纷纷往后退一步,低头不敢说话。   唉,这群墙头草。   我们三人径直朝冥府大殿走去,现在不跟他们瞎折腾了,直捣黄龙,寻到我的百里赦才是当务之急。   府里还是四处张灯接彩,一片喜气,我们从小斯丫鬟们震惊的眼神中穿过。   来到了大殿,一袭鲜艳的红地毯从殿门前延伸到我脚下,殿门挂着喜庆的灯笼,上面印着一排喜字。   虽然知道百里赦是被迫与黛善成亲,看到这些,我还是心里一阵难受。   “怡儿…”身后传来一声低沉嘶哑的男声,我心心念念的声音。   我缓缓转身,蔡琳与陈猛也同时让开到两边,百里赦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此刻的他,眸子里是欣喜,也是担忧,抬起的手有些僵硬的停留在半空,他想冲过来抱我,却犹豫着不敢迈出步伐,他有顾忌,还在为我的生命担心,还以为黛善能轻易取走我的小命。   ☆、第三百三十四章 再次被威胁   看出百里赦的顾忌,我竟有些心疼,为了我的安全,他还要这般控制自己的感情。   “好久不见。”百里赦淡淡的道,眸子里闪烁着微光,我能感受到,那么一句清淡的语气下藏了多少深情。   “嗯。”我迈了两步猛的朝百里赦怀里扑了过去,紧紧抱着百里赦,贴在他怀里,这种久违的好感觉,让人觉得像梦一样。   “老婆…”百里赦有些低沉的道。双手却不敢抱住我僵持在半空。   “黛善已经无法奈何我了,我已经脱离永生花的控制,不再被束缚了。”我闭着眼睛在百里赦怀里淡淡的道,享受这一刻的美好。   “真的吗?”百里赦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是真的,我们已经将吴怡体内的永生花逼出,此刻那花必定回到了黛善身边。”一旁的陈猛立即回道。   百里赦双手环抱住我的腰间,紧紧的将我抱在怀里,嘴里嘶哑的道:“我的怡儿,你可知为夫有多想你。”每一个字,都说的那么深刻,炽热。   我在百里赦怀里点点头道:“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你没有变心,我也知道。”   额头传来轻轻的一吻,那么温柔,让人深陷。   “没想到你怎么快就来了。”远处传来黛善已经变得有些尖锐刺耳的声音,不像以往那般动听。   我轻轻推开百里赦的怀抱,转过头去,那黛善穿着一袭妖艳的红装正朝我们走来,身后跟随者两排随从,看上去高贵,冷艳。   黛善走近,看了一眼我身后的百里赦,一丝失落在眸子里转瞬即逝,转而看向我道:“来参加我与夫君的婚礼么?”看来,她还是不死心。   “哼,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知晓了,别再装了,今天,我就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我看着黛善不甘示弱的道。   “呵,看来,那蔡琳还真是为了朋友可以不顾自己儿子的安危呢。”黛善别有含义的看着一旁的蔡琳道。   “我儿子隔你远着呢。你怕是过了今日,便再也无法打起我们任何人的主意。”蔡琳开口说道,丝毫不顾忌黛善的话语,因为,耀祖现在在屠罡鬼王府。   黛善听完蔡琳的话还是一脸轻松,缓缓从怀里掏出一瓶丹药在手里手指缓缓转动,眸子轻轻一抬,有意无意的道:“我黛善威胁别人,怎会不留后手。”说完嘴角露出一抹魅惑的邪笑,看向蔡琳,目光里生出一种得意。   蔡琳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珠道:“你什么意思?”说着向黛善迈进了一步,神色变得凝重不安起来。   “哼,这还不懂?我早就让人喂了你家孩子一些好东西,那可是要一生服用解药的哟,若是我出了什么意外,那耀祖可怎么办喽。”黛善挑衅的看着蔡琳说道,脸上那表情真是阴险至极。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的女人!”身旁一道凉风袭过,百里赦瞬间闪现道蔡琳身前,一手锁在她纤细的脖颈上,咬牙切齿的道。   可那黛善却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道:“给他下药,不止因为要利用她娘亲,还有的是,他干爹是百里赦啊。”此刻的黛善,已经彻头彻尾的变成了另一个人,不再是我们当初在荒地里遇到的他了。   百里赦被气的不行,锁住黛善的手微微颤动,却无法用力将她脖颈捏断,因为,耀祖的性命还在黛善手中。   一旁的陈猛眉头紧皱的看着黛善,整个人微微颤动着,他也没有想到,黛善会留后手。   我也站在原地无法动弹,刚刚冲进冥府的底气一消二散,现如今,我们已经无法再动黛善,只能这样被她算计,不战而败。   黛善见我们都不敢轻举妄动,嘴角溢出一丝邪笑,缓缓开口道:“还不打算松开我么?夫君。”说着微微抬手,扶上百里赦的脸庞。   百里赦猛的松开黛善脖颈上的手,握住黛善在自己脸上揣摩的手腕,眸子里带着寒意道:“别碰我!”猛的将黛善的手甩下,转身朝我走来。   可是,如今这局面,我与百里赦也不能多做接触了,我缓缓向后退步,对着百里赦道:“耀祖性命比较重要,我们…”殊不知,我说着这句话是心口痛的要命,眼眶里也湿润起来,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连着身前这个突然停住脚步的人影。   “还是你聪明啊吴怡。”百里赦身后的黛善还挑衅的道。   此刻的我,真想把这女人千刀万剐,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变化如此之大,让人难以置信。   蔡琳和陈猛也僵持着站在原地,气愤的盯着黛善,无法行动。   “时辰快到了,夫君,你该去更衣吧?”黛善缓缓走到百里赦身前,缓缓的道。   百里赦却紧握着拳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光带着杀意看着眼前的黛善。   黛善缓缓拿出药瓶,挑衅的看着百里赦道:“你说,我如果此刻把这瓶药捏碎,那孩子能活多久,我这可是要半年才能练出一瓶的呢。”黛善说着,将药瓶放在百里赦眼前轻轻晃动,邪魅的看着他。   没等百里赦回话,黛善柳眉微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再次开口道:“哦,对了,今天夜里那孩子估计就该发作了,真是有些不忍心,那么小就要承受剥皮抽筋的痛苦。”   一双颤抖的手猛的捏住黛善手腕,“你最好收敛点!”百里赦恶狠狠的看个黛善道,握着她的手也因用力关节微微发白。   我立即看着百里赦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百里赦猛的甩开黛善的手,朝我这边走来。   一旁的蔡琳和陈猛有些惊慌的看着百里赦。   同时我也不解的看着眼前做来越近的人,他可是将耀祖视作心尖上的宝贝的人。   百里赦缓缓走到我身前,眸子里满是不甘,我能看到他此刻的犹豫。   最终,一袭凉风从我身边吹过,百里赦瞬间与我擦肩而过,往寝殿方向走了过去。   黛善嘴角上扬一丝满意的微笑,转身朝大殿走了上去,等待她夫君过来与她行礼。   我瞬时感觉整个人都没了力气,瘫做在了地上,如今,我还是输掉了百里赦。   蔡琳和陈猛迅速来到我身边,将我扶起,站在原地,此刻的我们,只能灰溜溜的回去了吗?   四处开始传来古典的乐声,预示着即将开始的婚礼,冥府大门开始迎来宾客。   这黛善搞得还真是隆重,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嫁给百里赦了似的。把冥界那些稍微有名望的人都邀请了过来。   我们看着这些不断进入冥府的宾客,心里百味杂陈。   忽然一道熟悉的人影进入我们的视线,百里赦。   准确的来说,是另一个世界的百里赦,因为,他的眼神我能分辨出来,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从他此刻的神色来看,定不是来参加黛善与百里赦婚礼的。   因为,他四周都散发着杀气,他,是来寻仇。   我对视上他的眼神时,却发现他有那么一刻的迟疑和有神,不知为何,我的心口竟然能的疼痛了一下。   百里赦缓缓朝我们走来,蔡琳和陈猛吃惊的看着前方的百里赦,可能还在疑惑,他怎么在这宾客之中,因为,他们并没有见过镜像世界中的百里赦。   “你来做什么?”我开口对着走到我们跟前的百里赦问道。   “哼,你会不知?”百里赦冷哼一声,反问道,深邃的眸子微眯,释放着浓浓的杀意。   一旁的蔡琳和陈猛更是震惊,可能被这个百里赦的反应吓住。   两人纷纷看向我,等着我给他们一个解释。   我转头看了看他俩,缓缓道:“这不是这个世界的百里赦。”   他俩也知道我复活的过程,我话音刚落,他们便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呆呆的看着前方的百里赦。   “黛善在哪?”百里赦冷冽的问道。看来,他已经知道黛善利用他的事情,不惜冒着灰飞烟灭的风险来到这边的冥界,多半是要找黛善寻仇。   此刻的我,多半的是担忧,他们,命运是相连的,若是这个百里赦出了什么事情,那我的百里赦便…   “这里的事情我们来解决,你回去好吗?”又有些祈求的看着百里赦道。他绝不能在这边久留。   “呵,这就是你解决的方式?”百里赦看了看四周的宾客和四处悬挂着的红绸和我说道。眼里满是不屑。   看来,他这次来定是不会轻易离开的了。是啊,黛善利用他对镜像世界里吴怡的感情,将我复活过来,说起来,他对我,应该是有恨意的吧。   “你…恨我吗?”我望着眼前这个眉眼里带着些许沧桑的百里赦问道。   “恨?”百里赦远处看了看,并没有对上我的眼神,嘴里冷笑着说说道:“怎么恨你?你做错了什么?将你将你千刀万剐?伤害我怡儿留下的这具躯体?”百里赦目光渐渐从远处收回,看着我道。   “我…”我一时有些回答不上来。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与黛善成婚   看来此刻我得想法子拖住这个百里赦,刚才他进门时有许多宾客一直在向他道喜,如若让冥界的人知道有两个百里赦,那冥府一定会被搅的天翻地覆。   “你随我去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好吧,这里人多眼杂的。”我思考片刻看着百里赦道。   百里赦邪魅的笑了笑,薄唇轻启道:“带我去你夫君那里。”虽然他是笑着说的话,可眼神里还是没能掩藏着那份落寞。   我皱眉不解的看向他,莫不是他要对百里赦做什么?   “如果你不带我去,那么,我就在这里告诉这来来往往的宾客,百里赦痛黛善用了冥界禁术,将你复活。”百里赦眸子微眯的看着我道。   用冥界禁术?我更是不解了,用了禁术关冥界的人何事?   百里赦看我眉头紧锁不解的看着他,微微叹了口气道:“差点忘了,这个世界的你脑子不太灵光。”   我眼角的余光竟瞟到蔡琳还微微点头表示赞同,真是最佳损友。   “禁术为什么会被称作禁术呢?因为它有逆天的力量,但是稍有不慎,极有可能打破冥界万物秩序,扰的冥界大乱。”百里赦放下性子耐心的跟我解释道。   为了不让他再看不起我,我硬是点了点头,装作听懂了的样子,等下我再慢慢消化一下他说的话。   “若是让人知道百里赦拿整个冥界的安宁冒险去换你一条性命…”百里赦邪魅的眼角撇着我缓缓的道。   他这么耐心的跟我讲解最终目的还不是为了威胁于我。   “吴怡,他说的确实是真的。”一旁的陈猛开口道。   看来,这是不得不带他去了。   “随我来吧。”我转身说道。   百里赦跟在我身后向寝殿方向走了去,期间迎来众人有些吃惊不解的目光,可能他们在想,百里赦马上就要成婚行礼了,为何还穿着一身黑衣,在冥府晃荡。   我也是没法,期间叫他将自己掩饰一下,他却理直气壮的道:“我本就是百里赦,何必多做掩饰。”   唉,没法管他。   终于走完了这漫长的道路,我们一行人来到了百里赦寝殿门口,那两道房门上贴着鲜艳的囍字,看着好生让人心酸。   我抬头看着房门不觉陷入了沉思,我与百里赦,真的就这样了吗?   突然身旁一道凉风袭过,身后的百里赦瞬间闪现到了房门前,房门立即被一道气流推开。   百里赦大步走了进去,我心里一阵不安,立即追了上去,可当我冲到门坎时却被一道透明的屏障撞了回来,整个人重重的甩在了地上。   蔡琳和陈猛赶忙跑过来将我扶起,“这百里赦到底有何目的。”蔡琳一边扶我一点说道。   我也是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只希望他们不要自相残杀,不管谁输谁赢,两人都会消亡的。   我们三人试着将这结界打破,可惜的是,这是镜像冥界的结界,并没有那么简单。   我焦急的在寝殿门口来回踱步,马上就要到行礼的时辰了,怎么一个都没出来。   莫不是,两人已经…可也没听到打斗声啊。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即,一旁的蔡琳欣喜的道:“他们出来了。”   我转头望去,百里赦已经换好了婚服,我一眼望去,虽然我们成过亲,但是,我还没见过他穿婚服,一袭暗红色的金边秀锦袍,上面秀着大气的龙文,腰间别着一条暗红金边腰带,将他的霸气衬托的浑然天成。   一瞬间我竟看的有些走神,直到他对我邪魅的笑了一下,我的思绪瞬间被拉回,他,不是百里赦!   我立即转过目光,对上一旁没有穿婚服的百里赦目光,此刻的他,冷冽的眉眼里带着一些幽怨,估计是…我刚才看另一个百里赦看的有些入迷了。   可是,他们头发明明一黑一白,我的百里赦头发怎么变成了黑色,而镜像世界的百里赦却换成了满头白发。   这当我疑惑不解之即,猛的一个身影闪现在我先前,是百里赦,我整个人被宽阔的怀抱紧紧包围了起来,百里赦紧紧的将我抱住,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道:“老婆,我不用与黛善成婚了,我已与他商量好,他替我成婚。”   “为什么…”我的疑问被百里赦突然盖下来的唇堵住,百里赦有些强势急切的吻让我有些沉迷,像是阔别了千年的恋人,将那些日夜累积的思念全部爆发出来。   “咳咳…”一旁传来蔡琳不自然的咳嗽声将我的情绪拉回,同时百里赦也将薄唇收回,眼神迷离的看着我道。   咚…咚…咚…远处传来浑厚的钟声,行礼的时间已经到了,我转头朝另一个百里赦看去,却发现他已经不在这里。   一阵不安将我的心围绕,那百里赦是去寻仇了吗?   我再次看着百里赦问道:“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百里赦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却淡淡的道:“没什么,只不过我们双方都为了自己的目的达成了一致的协议而已。”   “什么协议…”我的话还没问完百里赦便牵着我的手往大殿走了去,看来,他是不会跟我说的了。   蔡琳和陈猛也立即跟了上来,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来到大殿前,百里赦已经同黛善在众人的观摩下行礼,我身旁的百里赦披上了一件深色的披风,将披风上的帽子戴了起来,跟着我们在人群中观望这场婚礼。   转眼行礼便已经完毕,府里新上任的管家示意宾客们往大殿进去,府里已经备好了宴席。   我们随着人群一同混进大殿,寻了一处隐蔽的饭桌,四人缓缓落座,现在我真的很疑惑,我们真的要参加这滑稽的婚礼?   心中阵阵不安传来,突然蔡琳猛的站起,往外面跑了出去。   看来,她估计也是猜到那个百里赦一定想杀死黛善,让她知道欺骗自己的下场,可耀祖的性命还留在黛善手上。   随着陈猛也冲了出去,我皱眉犹豫片刻,刚站起脚便被百里赦拉住手腕。   “别去。他答应我不阻止他杀黛善,他便能助我将黛善给耀祖下的毒解除。”百里赦淡淡的道。   “他的话可信吗?”我皱眉看着百里赦问道。   “我足够了解我自己。”百里赦回答的同时一把将我拉入了怀里。   “可蔡琳他们…”我看着有些焦急的道。   蔡琳他们一定担心耀祖去阻止那百里赦了。   “他们是无法阻止的,就像刚才你们无法进入寝殿一样。”百里赦邪魅一笑道。   这家伙,不会是觉得蔡琳他们电灯泡,故意不说的吧?都什么时候了。   正当我震惊之即,却对上百里赦幽深的眸子,整个紧绷的心玄瞬间缓和大半。   “等这事过了,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们。”百里赦淡淡的道,声音带着诱人的磁性。   “嗯。”我嘴角上扬一丝微笑应道。可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我们一同去找他们好吗,我还是不放心。”我看着百里赦有些皱眉的道。   百里赦微微叹了口气,无奈的摇摇头,“罢了,我带你去便是,但我只能躲在暗处,若是让黛善发现我,后果会很严重。”百里赦见我很是执着,便应了我的要求。   转眼我们便到了寝殿门前,却不见蔡琳和陈猛的人影,我心里大叫不妙,猛的冲了进去。   看来,蔡琳和陈猛是已经冲破百里赦设的结界了。   进到寝殿,我却看见蔡琳和陈猛呆呆的看着半躺在地上的黛善和半蹲扶着她的百里赦。   看来,他们也才刚刚冲进来,只是为时已晚。   我往前走了过去,黛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胸口处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周围本就鲜红的嫁衣被血液染成了黑色。   她眼角划过一滴泪滴,皱眉看着百里赦,眸子里是深深的绝望,“没想到…你最终还是杀了我…”黛善颤抖着说道,声音极其微弱。   “哼,没有什么比杀了你更让我开心的了。”百里赦修长的手指在黛善白皙的脸庞轻轻揣摩着说道。幽深的眸子打量着黛善的脸蛋,眼睛里闪烁着微光。   看来,他是要刺激黛善,让她死前体会到被心爱之人杀死的痛感,折磨她的心。   “他…”我刚刚开口却被百里赦冷冽的目光止住。   黛善虽然罪不可赦,可是他的手段也太恶毒了些。   “你忘记她对我做过什么?我该怎么对她是我的事,你别插手好吗?怡儿?”百里赦语气是温柔的,可话语却是冰凉刺骨。   看来,他在另一个冥界,应该是个手段十分残忍的人,骗了他的人,一定下场很惨。   我没有再说话,淡淡的低下了头,黛善利用他,他回来寻仇,我又有什么立场为黛善说话,毕竟,我能活过来,半条命都是他的吴怡给的。   黛善眼角撇了撇我,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呵,真是没有想到,你们可以置那孩儿生命于不顾联手对付我。”虽然已经气若游丝,黛善语气还是那么强硬。   ☆、第三百三十六章 大结局   看着黛善倔强的模样,我不禁有些心疼,她固执的爱了百里赦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可能从没想到会死在百里赦手上吧。   “哼,即便毁灭整个冥界,我也要将你千刀万剐。”百里赦眸子里冒着杀意,嘴角却上扬着些许笑意道。   这个百里赦,更像地狱里的修罗。招惹不得。   百里赦话音刚落下同时,黛善眼眶里的泪水也不停的滑落下来,她没想到,百里赦竟会如此恨她入骨。   一只白皙细嫩的手缓缓抚上百里赦的脸庞,有些颤抖,“原来,你这么恨我啊,我想过你会杀我,却没想到你竟如此强烈的想置我于死地。”黛善颤抖着说道。   片刻之间,黛善开始慢慢消散,从脚部开始,黛善的身体渐渐幻化成片片花瓣,在消逝同时,她缓缓开口道:“我给那孩儿下毒之时便已想好,若你真的不顾他性命将我杀死…”说到一半,黛善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我做的一切将没有任何意义,也不想带着那无辜的孩儿一同灭亡,你将我杀死的时候,便是他毒解之时,我死后将会化作一颗幽冥花,是那孩儿的解药,如今…咳…”一口鲜血再次从黛善嘴里涌出,打断了她的话语。   我们一行人都无比震惊,久久无法反应过来。   “咳…如今我生命耗尽,那么…那孩儿的性命对我便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反正你都下了这么大的决心杀死我…”黛善眼眶里闪着微光,嘴唇轻微的颤抖着,此刻的她,心一定很痛很痛吧。   眼看黛善马上就要消逝殆尽,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大声的朝黛善喊了过去。   “他不是百里赦,你爱着的百里赦并没有杀你啊…”说着说着,我的声音竟有些颤抖起来,鼻头也微微发酸,这个黛善,真的好傻,可以为了百里赦不择手段,却不知自己内心却还存着一丝善良,如若没有百里赦,她是不是还是那个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黛善呢?   爱真的可以毁灭一个人。   半抱着黛善的百里赦此刻也并没有因为我将事实说出来而动怒,目光有些复杂不解的看着身下这个矛盾的女人,可能他,也被黛善的行为震惊到了吧。   而听到我说出事实之后的黛善却微微笑了一下,“我爱了千年的人,又怎么会认不出来。”黛善情绪没有丝毫波动,淡淡的道。   难道,她早就知道这不是百里赦,那为何她还继续行了这个婚礼。   “他始终还是不愿意娶我,可我只是想圆一个与他的梦罢了。至少,我闭上眼,还能回忆我们成亲时的样子…”黛善话语消失的同时,身体也化作无数花瓣在半空慢慢合聚,形成一颗指头般大小的金色花苞,想必这一定是她口中所说的幽冥花了吧。   在场的所有人并没有因为黛善的消逝而开心,相比之下更多的是难过于压抑,包括亲手杀死黛善的百里赦,我在他脸上并没有看见报复成功的快感,而是一种落寞。   幽冥花缓缓落下,百里赦摊开手掌将花接住,起身朝我走来。   “看来,那孩儿不用我出手相救了。”百里赦走到我跟前,将幽冥花递给我,淡淡的道。   我百味杂陈的伸手接住幽冥花同时,一道凉风袭过,百里赦同他留下的话语一同消失在这寝殿之中“替我的怡儿好好善待自己…”   我立即转头,却没有再看见他的身影。   “你放心,我一定会的!”我猛的转身朝着他消失的方向喊去。   同时,一道结实的怀抱将我拥入怀中,熟悉的感觉将我包围,百里赦一直隐身在我身后,刚才的一切,他都目睹。   可是,即便他知道了黛善所有的用心良苦,却没有站出来对她说过一句安慰的话。   也许是,黛善给他的折磨,远比给他的感动大吧,即便黛善再怎么爱他入骨,对于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这个看上去薄情又冰冷的男人,让我有些生气,我也不知道为何,对他不出现安慰一下黛善的行为觉得有些气愤,人都要没了就不能说点好话安慰下她吗?   我并没有回应百里赦热切的拥抱,反而有些不悦的推开了他,缓缓走到蔡琳他们跟前,将幽冥花递给他们。   蔡琳与陈猛接住花,同时也向我投来有些不解的眼神,可能是疑惑我为何对百里赦如此冷淡吧。   一旁的百里赦眉头紧皱,呆呆的看着我,像一个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被家长冷落的孩儿一般,双手也有些僵硬的停留在半空。   看到他这样,我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叫蔡琳他们赶紧回屠罡王府给耀祖解毒便拉着一脸茫然的百里赦走出了寝殿。   百里赦一路安静的随我走道冥府一处花园之中,静静等待着老婆大人的批评,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看了下四处没人,便转身对着百里赦道:“黛善都那样了,你就不能出来跟她好好说几句话吗?”   百里赦听到黛善名字眉眼里闪过一丝冷漠,低眸回道:“试图将我与你拆散之人,我对她,无话可说。”   看着百里赦倔强的神情与他说出来的我,我整个人有些无奈。   感情这都是因为我,罢了罢了,人已经没了,我再责怪他也无用,他本就是冷漠之人,若是让他去怜悯一个敌人他可能还真做不到。   百里赦看我态度软了下去,眼里立即恢复了以往的神采,在我不经意间一把将我抱起,邪魅的看着我道:“我还以为我做错什么大事,老婆大人这么严肃,原来是这等小事,接下来让为夫好好伺候伺候老婆大人…”   我都差点忘记了,他呀,也不是什么正经人,现在冥界没有什么可以烦扰他的事情,估计,我又得不得安宁好些天了。   在众人吃惊,不解,震惊的眼光下,百里赦在一声声讶异的“鬼王大人…”中抱着我往寝殿走了进去。   留下一脸目瞪口呆的众人,他们也很无奈,这鬼王到底宠幸的是哪一位夫人。   他们不知道的是,百里赦至今,只爱过一个人,吴怡。   刚刚进到寝殿,百里赦瞬间闪现到床前,一把将我扔在了柔软的席梦思大床上,床上铺满了玫瑰花瓣,随着我的落下花瓣纷纷被震的四处飘落。   百里赦迷离的看着我,嘴里嘶哑沉迷的道:“老婆,你真美。”   一道熟悉冰凉的身体瞬间将我压在身下,可拍打在我脸上的呼吸确是温热的,撩拨的我心痒痒的,冰凉的唇瓣轻轻拍打在我脖颈,一路向下,百里赦撕扯店我的衣衫,沉迷的在我胸前埋头亲吻,不一会儿,我就有些控制不住的伸手插进了百里赦茂密的发丝中,抱着他的头享受一一刻的愉悦。   不知过了多久,我全身瘫软的躺在百里赦怀里,还没缓过来之时一只凉凉的手再次伸过来握住胸前的柔软,颇有再来一次的气势,我赶忙从百里赦怀里钻出,真的不能再来了。   可是,我刚刚爬到床沿,一直有力的手瞬间抓住我的脚腕,将我拖了回去,百里赦瞬间压在我身后,薄唇轻轻在我耳边揣摩道:“老婆大人,想去哪?”语气里满是暧昧与轻佻,看来,今天我是下不了这床了。   百里赦再次挺身,身下再次传来充实异样的愉悦感,没控制住的自己再次沉迷了进去,无法自拔。   转眼已是第二天早上,我感觉自己已经生活不再能自理了,四肢都十分酸软无力,腰间还十分酸痛,百里赦却一脸满足的将我抱在怀里,若是我稍微有点动作,他嘴里立马冒出“嗯?还想再来?”   没有办法,我只能乖乖躺在他怀里,翻个身都得经过他的允许,他是不打算下床吃饭了吗!   “我饿了…”我有些弱弱的埋头在百里赦怀里说道。   ……   百里赦并没有回应我。   “你不饿吗?”我再次不死心的开口问道。   “为夫还没将你喂饱?”百里赦淡淡的回到,想必现在他的脸上,一定是得意至极。   我重重的翻了个白眼,张嘴朝百里赦胸膛咬了一口道:“怎么吃!咬都咬不动!”   “嘶…你还真咬。”百里赦边说边朝我咯吱窝摸了起来,我瞬间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转来转去,笑的不能自制的叫着百里赦住手。   一阵玩闹之后,百里赦突然眸子幽深的看着我道:“老婆,给我生个孩子。”声音带着有人的磁性,挠的人心痒痒。   “嗯…”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应道。百里赦与我的孩子,一定是要多漂亮,有多漂亮。想着想着,我竟傻笑起来。   等我回过神时,百里赦一脸认真的看着我道:“若是以后孩子智商随你,傻傻的可怎么办?”百里赦这时竟一脸担忧的样子。   我有些气急的道:“哼,至少,我可以遗传美貌给她呀!”对于智商不够的事情,我还是有觉悟的。   百里赦嘴角微微上扬,宠溺的看着我道:“起床吧,老婆大人。”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om--- 书本网【悠悠醉】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